第151章 老師失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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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失格9
劉銘的這個發明, 完全隱瞞了所有人。
大家只知道他在鼓搗什麽玩意兒，卻不知道他成天潛心忙著的具體是什麽。
現在東窗事發，一個是決定自己以後命運的老師, 一個是在班上作威作福的同學, 誰敢在不清楚真相的情況下幫劉銘說話？
眾人能做的，只是把一切解釋不清楚的罪孽都歸咎到劉銘的頭上, 把霸淩的重心多分給劉銘一個罷了。
心血被無恥之人偷走，還被那無恥之人引導輿論怪罪在自己的身上, 便是老實人現在也應該發脾氣了。
更不用說劉銘本來脾氣便不好, 一腔怒火沒處發洩, 越是想想李毅的臉色，就越是覺得，若手上能有把匕首, 恐怕早就捅進了李毅的肚子！
方才從教室裏面出來，他渾渾噩噩之際察覺到的眾人的視線，雖然讓劉銘心驚肉跳，可說到底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好歹當了班級同學們這麽久的頭頭, 就連班長有時候都不得不看他的臉色，他不信這些哥們兒就這樣把自己排開在外了！
劉銘又怒又怕，好不容易捱到下課, 等回到座位上的時候，一雙眼尚且還紅著，對旁邊坐著的自己曾經的小嘍啰李嘉憤憤道：“那東西就是我發明出來的，李毅太無恥了, 等有機會我絕對要弄死他！”
劉銘這話說完了，半晌沒有得到答覆。
他不得不把盯著教室門口的視線收回來，往李嘉這邊看了一眼。
李嘉死死盯著他，座位往外面挪騰了不少，有些要刻意要保持距離的模樣。那張臉上搭配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起來讓人想要給他一拳。
便是兩個人視線對上，李嘉也一言不發，眼眸裏的鄙夷嫌惡分毫不曾收斂，他不過是輕輕把頭擡起一轉，視線跟著轉移開，只留給劉銘一個左鼻孔。
這副樣子，就差直接寫上：“滾遠點，別和高貴的我說話。”
劉銘看著李嘉做作的表演，血液裏面仿佛被註入了冰水，把心臟寸寸凍結。
表演？沒錯，就是表演。
至少這之前，劉銘都一直這樣形容李嘉的行為的。
掀起暴力的頭目自然可恨，可是狗仗人勢小人得志的小嘍啰又何嘗不可恨？
劉銘依稀記得，以前他們一起排擠寧千緋的時候，李嘉就經常會對寧千緋做出同樣的表情。
仿佛對方只是一直螻蟻，他只需要用鼻孔對著對方，擺出輕蔑的神態，不管對方對自己說了什麽，都把對方當成惡心的、只會咕嘰咕嘰，說不出來人話的蛞蝓。
李嘉每次這樣，都顯得十分浮誇。
可那時候，大家覺得越對寧千緋狠毒，就越是有團隊歸屬感，就好像在游戲裏面刷成就一般。李嘉這浮誇的演技很多時候能夠取悅劉銘。
但當自己成為他們作惡的對象之後，曾經的愉悅感就變成了恐懼和憎惡。
周圍充斥著別人的的歡聲笑語，劉銘總覺得他們說話也好笑鬧也好，都埋著對自己的嘲諷。
他恨不得立刻揪著李嘉的衣領，揍他幾拳讓他知道誰才是王，誰該臣服，若搞不清身份的只有李嘉一個人，他絕對會動手——
但現在，周圍的所有人，都成為了自己的敵人。
他孤立無援。
這近乎絕望的寂寞感將劉銘的頭顱深深壓了下來，他喉嚨發幹，小腹深處冰冷一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瞪著眼睛垂下了頭，一身頹喪。
針沒有紮在自己身上，就永遠不會覺得疼。
以校園霸淩為樂的人，有朝一日也成為了校園暴力的對象，不知道他還覺不覺得開心。
只是這還不夠。
他們徹底毀了寧千緋的一生，只是讓這些小惡魔暫時性吃點苦，那遠遠夠不上千緋的標準。
反正一切都已經鋪墊好了，接下來就看劉銘要怎麽選擇。
是自投羅網，還是她送他一程。
劉銘的懵懂持續到了周末。
學校周六晚上和周日上午會放假。
以前周六晚上，劉銘基本都是潛心在自己的研究裏面。現在手上空蕩蕩的，少了充實感之後，回想到李毅做的缺德事兒，還有這兩日李嘉等人不知好歹的表現，懵懂就再次轉變成了悲鳴和怒焰！
學校裏面是有個小階級的。
在這個班級裏面，李毅就是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人。接下來才是劉銘。
就算罪魁禍首是李毅，但是劉銘現在也不敢多找李毅的麻煩，最後，所有的怨氣都直直沖著試圖挑戰自己食物鏈位置的李嘉而去！
大部分男生們到了周六晚上放假之際都會到學校外面一家網咖打游戲去，李嘉就是那群男生之一。
剛才他們離開的時候，李嘉還故意猛地將椅子往自己這邊一踹！
椅子腳和地面摩擦的時候發出了可怕而尖銳的聲音，椅面薄薄的棱角砍到劉銘腿上，立刻便是磨人的鈍痛！
一行人似乎根本沒有註意到，也仿佛不是故意的，大聲說笑著就離開。只在教室門邊給了他一點類似“活該”的眼風。
喉頭上下滾動，幹辣辣的，劉銘吞咽了口唾液，攥著手站起身來，神差鬼使一般，跟在了李嘉一群人後面，也同樣朝著網吧的方向走去。
連劉銘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麽。
以前和李嘉關系好，又是同一個宿舍，他心裏自然無比清楚，李嘉周六晚上，都是最後一個回宿舍來的，有很多時間，甚至不會回宿舍來，直接在網吧通宵。
他就坐在李嘉後面兩排的電腦位置上。
能玩的游戲就那一個，劉銘全憑著手感把游戲點開，又打開私聊的窗口，握著鼠標的手微微顫抖，點到了某個頭像上，那人頭像卻是灰著的。
這一刻，他無比想念他那個小徒弟。
要是小徒弟還在游戲的話，不僅僅能當冤大頭，還能夠當他負能量的垃圾桶。
但他需要的小徒弟不在線。
剩下跳躍著的一條條窗口，全在問他：“大佬，新出來的皮膚就快停售了，你還不買嗎？”
買？
不買？
大佬？
假大佬？
劉銘呆滯著坐在電腦前很長時間，一動不動。
許是以為他掛機了，游戲裏面那些狐朋狗友不過是騷擾他了兩三句，便各自散開玩自己的。
劉銘只呆滯地看著面前小徒弟的ID，動也不動。
網吧裏面坐滿的全部都是學校裏的學生，打打殺殺，吵吵嚷嚷，但明明周遭聲音咕嚕嚕仿佛響水一般停不下來，但劉銘還是能夠從眾人之中清楚分辨出來李嘉的聲音。
李嘉和班上其他男孩子們打得火熱，時不時爆出幾句粗話。
劉銘腦袋裏面只有一團亂麻，偶爾想著，李嘉這條走狗竟然敢拿刀子對準自己。偶爾又想，再不買皮膚就來不及了。到最後，從萬千思緒裏面，驀地又擠出來一句，“師父，我被人搶了。”
“仗著自己未成年的身份就為所欲為，他們不痛快了就來找別人的不痛快。”
“未成年上網，肯定要通報學校和父母。”
……
對，誰還不是未成年呢！
要是事情鬧出去了，到最後大家都是落水狗！自己不痛快了，別人也別想痛快！
網吧原本哄鬧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變得安靜，到最後，只剩下呼吸和鍵盤的敲擊聲。
班上的同學一個接一個地回了學校，就連網管也趴在了桌子上一動不動。
李嘉還坐在那裏不動——
看樣子，是準備通宵。
劉銘身體突然顫抖了起來。
不僅僅是對即將發生的充滿了未知的事情感到害怕，還有滿腔的狂喜和報覆，若是事成，那小崽子憋屈的樣子也叫人愉悅。
此時此刻，他仿佛終於變成了一心向往的古惑仔，在刀尖上舔血而行。
他背包裏放著以前做研究的時候用的美工刀，這會兒他攥在手心裏面，哢噠哢噠將刀片推出來。然後，仿佛一只貓，站起來，靜悄悄地走到了李嘉的身後。
老師失格10
劉銘這邊自然是一派刀光劍影，可劉銘沒看到的地方，也有一番恩怨情仇。
崔丹丹和男朋友剛剛交往，正在濃情蜜意之中，胡小琪每每看向崔丹丹的一雙眼，幾乎是血紅的。
這兩個學渣要怎麽內鬥，哪怕鬥到死都和劉茜沒關系。劉茜可不想因為她們兩個之間的矛盾就影響到自己的學習。
但關鍵就是，有人觸到了劉茜的逆鱗。
這兩個人都是“不學好”的類型，各自在校外混得很。只是胡小琪頭上有人壓著，不敢為所欲為，崔丹丹可不一樣。
她新男友也沒個學生樣子，在學校外面結交了不少亂七八糟的人。大概是叛逆心理作用，也可能是為了嘗鮮，這個新男友慫恿了崔丹丹幾次，崔丹丹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把煙抽上了。
生澀的動作讓煙霧吞吐間喉嚨都彌漫著一股嗆意，她不覺得這玩意兒有什麽好抽的，也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對這種東西上癮。
只是覺得抽煙的自己看起來酷斃了！
就像劉銘的階級地位那樣，學生之間相處的時候總是會有莫名其妙的心理。
一些看起來不太好對付的、會抽煙喝酒的、像是太妹痞子的人，才是能夠鎮住威懾住別人的人。
沒人敢主動招惹這樣的人，就怕對方計較起來，自己會被收拾得很慘。
宿舍裏面微妙的氣氛變化，崔丹丹不是沒有察覺到。
她人生的漂亮，在男生之間又屬於眾星捧月的對象，難免有些心高氣傲。
小團體的關系發生破裂，原本看看維持的天平漸漸傾斜，本來崔丹丹分了手好好和胡小琪說上幾句就能夠把關系給修覆回來。
偏偏她不願意。
胡小琪和對方都分手了，憑什麽自己就不能和對方交往！她胡小琪沒本事留不住男人，能怪自己的麽？她有什麽臉對自己擺出難看的臉色的？
在宿舍氣氛愈發劍拔弩張的時候，崔丹丹一門心思想著的就是怎麽才能穩壓對方一頭。
興許在學多年後回頭看這段往事，會覺得特別蠢。興許不用很多年，僅僅是離開高中進入大學的時候回頭看，就已經會覺得非常愚蠢了。但現在崔丹丹就是這麽做了——
在宿舍裏面抽煙。
仿佛是為了給自己身上印上一個壞學生印章，要讓胡小琪知道自己更厲害一點似的。
最近一小段時間，崔丹丹回到宿舍之後，細細的手指尖便經常夾著根將明將滅的香煙，一臉冰冷地在宿舍吞雲吐霧。
崔丹丹這樣的行為的確是稍微震懾了劉茜，與此同時，也激怒了劉茜。
大冷天的，為了保暖，宿舍的窗戶一直是緊閉著的，密閉的空間之中，香煙的味道能夠殘留很久。
劉茜總覺得，那味道過於提神。
作為一個白天會好好上課的尖子生，想要在白天保持好精神，晚上就必須要保證充足的睡眠。
平時十一點下晚自習，劉茜必定會在十二點之前睡覺。
崔丹丹夜貓子，抽煙的時候挑在了淩晨時分。味道在房間裏面縈繞不散開，劉茜聞著味道越來越清醒。
這一清醒，睡覺的時間就延遲到了兩三點。
早說過，劉茜是除了學習其它什麽事情都可以妥協的人，崔丹丹這一出，可不就是戳中了劉茜的弱點麽！
這能忍？
劉茜長得文文靜靜，行事也如純潔白蓮，看起來便是乖乖牌，只會學習。除了學習之外，是個幹幹凈凈的好孩子。
實際上，劉茜別的不會，陰人借刀殺人一類，最是厲害。
隔幾日胡小琪偶然和劉茜說到自己在酒吧看到李毅喝得醉醺醺的。
說自己被嚇壞了，也幸好李毅沒發現自己。
又說起自己聽姑母八卦，李毅剛離了婚，大概是生活壓力所致，偶爾會去喝上幾杯。
話到此處，突然被劉茜打斷。
“你現在和崔丹丹關系不好，她肯定不會信任你。但是我不一樣，我能把崔丹丹約出來。”
這話冒出來的有點突兀，胡小琪稍微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劉茜是什麽意思。
劉茜這人藏得深，鮮少會把自己相關的事情說出來。胡小琪可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了什麽，只當這位從不插手別人戰鬥的姑娘是想要維護自己。
作為自己的朋友，來維護自己。
胡小琪不是個好人，卻是個性格直率單純的壞人。以前她和崔丹丹關系更加親密，和劉茜之間反而有些疏遠。
可是這關系親密的朋友捅了自己一刀，關系疏遠的朋友卻這麽支持自己。胡小琪能是什麽感受？
就算原本還有些猶豫，就算是沒有主意，有了劉茜變相的支持，胡小琪硬憋就是要憋出主意來！
群體意識在傳遞的時候會漸漸加強，胡小琪再看回劉茜的時候，已經下定了決心。
“好，周六晚上，你幫我把她約出來！”
“我知道那是哪家酒吧，你直接約她去酒吧就可以了！”
劉茜多精明。
這茬子事情，算下來明明她才算是推手，最大的慫恿者，可她的話意味不明，往好裏說行，往不好裏說也行，她看起來倒像是完全無辜的那一個。
這個年紀的孩子，只要把握了對方的性格弱點，就好像是捏住了蛇七寸，操控起來異常容易。
這個道理千緋明白，劉茜何嘗不明白。
她倆都像是蟄伏的毒蛇，只用輕輕撥亂琴弦，等著演奏出來的結果就可以了。在這次的事情裏面，唯獨不同的一點是，千緋安靜地等到了最後，而劉茜在周日大清早的，就離開了學校。
到了周日返校的時候，崔丹丹、胡小琪、劉銘、李嘉四位同學都沒有到校。
本來應該守著大家自習的李毅也並沒有來，取而代之是由副班主任幫忙盯著。
眾生紛紛議論了一番，也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麽，只能胡亂猜測。
一直到晚上，李嘉和胡小琪一瘸一拐地在大家驚奇的視線裏面走了進來，劉銘和崔丹丹依舊沒有現身。
兩個人身上都帶著傷，李嘉皮膚上有些劃痕，胡小琪則鼻青臉腫的，分不清楚究竟是誰的傷更重一些。
有不少人圍了過來，大概是想要問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李嘉和胡小琪尚且沒有開口，學校廣播就響了起來。
這一次是學校通報批評。
“高2017級24班學生崔丹丹、劉銘因聚眾鬥毆，被給與退學處分。”
聚眾鬥毆？
廣播還沒完，教室右上角的音響裏還有聲音在不停響起。
“經查，2012級24班學生胡小琪有出入酒吧的行為，給與開除學籍留校察看處分。2012級24班學生李嘉出入且通宵不歸寢，給與開除學籍留校察看處分。希望同學們以此為戒。”
一連串的名字全部都來自24班，讓班上不少人頗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
剛才寂靜下來的走廊，在廣播播放完畢之後重新回歸了喧鬧，往來的不少學生都免不了往班級裏面掃上幾眼，似乎是想要看看那幾個奇葩究竟是誰。
班花和前任小頭目被勒令退學！班花閨蜜還有小頭目的跟班被開除，這根本就是大新聞好麽，趁著李毅不在，班上學生一瞬間沸騰了起來！
李嘉和胡小琪身邊湧過來了不少人。
眾人直覺，他們四個人之間脫不了什麽幹系。
果然，李嘉坐了一會兒，就憋不住，仿佛覺得剛才那則廣播像是耳光打在了自己臉上一樣，整張臉都火辣辣的！為了掩飾尷尬，他大聲嚷嚷起來。
“學校還想著幫劉銘遮醜呢！他劉銘才不是什麽聚眾鬥毆，他劉銘是在網吧裏面搶劫！搶劫被抓了！我他媽是被姓劉的給拖累了！”
“他搶了誰？”
有人好奇地問了一句。
李嘉下巴下面還有條不太明顯的刀子劃過的痕跡，證據都寫在臉上了，可把被劉銘搶了的事情說出來，他總覺得窩囊。
之前大家反劉銘情緒濃厚，他還乖乖給劉銘送上了錢，這不就成了祭品的祭品了麽！還有比這更丟臉的麽！
光是想想那時候發生的一幕幕，李嘉臉上就發燙。
他是通宵出來上網的，要是劉銘有魚死網破的心思，把他通宵上網的事情咬出來，他絕對會被開除——就像現在這樣。
所以，劉銘討厭的臉杵在面前，李嘉萬般不情願，還是只能把錢交出來。就想著息事寧人，自己不能讓自己的求學歷程上有這樣一個汙點。
但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劉銘這貨蠢得很，搶個錢還能驚動周圍的人！
這下好了，好事者一通電話，警察過來了。查一查兩個人的身份和年紀，又聯系了學校。
李嘉這輩子沒和警察打過交道，那時候整個大腦都在嗡嗡作響，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是記不太清楚了，腦袋裏面就好像只有一團漿糊。
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當時自己身體上最為誠實的反應——發抖。
他從來沒有那麽劇烈地發抖過。
打心眼裏覺得恐懼，被學校處分、被父母發覺、被警察管訓，他兩條腿就像是秋風裏面的樹葉，簌簌的，若非是手撐著桌子，只怕已經雙腿軟著跪了下去。
他真的是恨死劉銘了！
“劉銘本來就很混，流裏流氣的，成天做給誰看呢！”
搶劫這個詞一般只會出現在社會新聞裏面，好像對現場許多學生來說都異常遙遠。但是遙遠的事情發生在了眼前，劉銘已經不在了，社會崇拜不成立，剩下的就是唾棄。
“你們說劉銘怎麽想的，好好的學生不當，學的像是個混混一樣。”
“耍帥唄。他覺得他自己很帥唄。”
“早看他不順眼了！裝模作樣的，看起來不知道有多蠢！”
很久很久以前，男生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也喜歡這樣翻著白眼談論寧千緋相關的事情，只是現在大家的矛頭對準了劉銘，站在風暴外面，看著熱鬧之處就仿佛看著一場笑話。
李嘉覺得擡不起頭，胡小琪又何嘗會覺得能擡起頭。
她一個身後有背景，只能她欺負別人的小太妹居然被崔丹丹叫人打了一頓！
要是勢均力敵還姑且能夠吹上一波牛，但問題就是，不知道崔丹丹是不是太生氣了，恨不得叫人將她往死裏打一頓。她毫無招架之力，被揍得只能邊哭邊求饒。
她一張臉青一塊紅一塊，眼睛也發著腫。
正是愛漂亮的年紀，現在這張臉難看到可以稱之為可笑，胡小琪勾著脖子，也分不清楚周圍人問的到底是崔丹丹還是她進酒吧的事情，只皺著眉：“不知道，不知道，別問我！”
未成年進出酒吧，這個事情可比進出網吧嚴重多了。若非是姑母在身後保她，恐怕她受到的懲罰還要嚴重一些。
不過現在受到的，就已經夠她吃上一頓了。就算在學校裏面天不怕地不怕，能夠橫著走，但到底家裏長輩才是天，一人一句，就已經能讓她受不了。
至此，崔丹丹和劉銘都已經被除掉了。
李嘉和胡小琪也受到了不小的挫折。
講臺上副班主任正在給新來的代課老師做著介紹，劉茜心情很好，帶了點微微的笑意認認真真看著新老師，肖淮倒是面無表情，只一雙眼些微瞇著。
——接下來，就剩下“突然病假”的李毅、躲在人後的劉茜，還有暫時沒被戰火波及的肖淮了。
老師失格11
崔丹丹的報覆只針對了胡小琪。
她不知道躲在胡小琪後面的劉茜，也“義氣”地沒有把李毅給供出來。
她和李毅的確是共度了一個晚上，但是那天晚上兩個人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盡管心裏都清楚彼此清清白白，但是話說出來了又有誰會相信？
崔丹丹脾氣暴躁，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後，李毅直覺便會出事。但是沒想到的是，班上出的事情居然會有這麽多。
四個學生同時出事，這是多高的概率，多可怕的事情！學校要是追究下來，自己班主任這個位置還想不想要了？
光是想想，李毅就覺得一陣陣心悸。
於是第二天一早，還不等學校聯系自己，李毅就先給學校請了病假。
他生了重病，所以這段時間疏於學生管理，更不知道學生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生病了嘛，得理解理解！
他請假時間很長，他想著的便是把爛攤子留給副班主任，自己等風聲平息了再回來！
主意打的是好，就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班上別的學生期不期待李毅回來，千緋不清楚，但是有一個人絕對是異常期待李毅回來。
眼看著到了冬天的尾巴，春天一來，就意味著要開始爭搶保送名額了。
每個學校每個班級的保送名額都有限，按照慣例，班級裏面有幾個X二代可能會分到一點名額，然後是參加過奧賽的學生。
劉銘本來能參加創新大賽一類的比賽，然後也能拿個保送名額的，現在劉銘走了，自己班級裏面所剩不多的保送名額能夠多出來一個，實在是萬幸的事情。
尖子學校的尖子學生實在是太多，肖淮自己都說不準自己能不能拿到保送名額。他成績一直以來有些飄忽不定，時高時下，平時測驗姑且還能不計較，要是高考的時候飄忽那麽一下，就真的是玩完了。
誰不想自己的學習歷程保險那麽一點？
肖淮當然想要拿到保送名額！
千緋現在沒辦法直接沖到李毅臉上去算計他，背後動動手指倒是簡單。
和劉茜在同一個宿舍裏面，有些事情做起來很方便。
本身有了修為還有不同技能的加持，就像是走了一條捷徑，省下了很多時間。換做以前，大概先需要知道劉茜手機密碼，再然後趁著對方不註意的時候，一點點查找她手機上的內容。
但是現在，僅用在她手機裏面植入竊取的程序，然後將她手機內容拷貝一份，自己再在安全的地方慢慢查看就可以了。
上周日早上劉茜大清早離開宿舍，比平時去圖書館的時間早了接近一個小時。
胡小琪沒什麽想法，看過了手機內容的千緋卻很清楚，劉茜在那一個小時裏面去找了李毅和崔丹丹共宿的酒店。
這姑娘有耐心也很聰明。
她在酒店外面蹲了大概兩個小時，然後從各個角度拍下了數張李毅和崔丹丹的照片。
兩個人一同從酒店的電梯下來，之後，在大廳裏面逗留了一會兒。興許李毅也是長了個心眼，然後，崔丹丹先行離開酒店，李毅過了約莫十多分鐘，才垂著頭匆匆離開。
劉茜拍下來的照片大概有二十張，全部分散放在了不同的文件夾裏面，改了名字，看起來仿佛是她在圖書館看到的什麽資料一般。
千緋從照片裏面挑出來了最有用的幾張，準備好。對上劉茜這個人精，她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果然，在查看網絡瀏覽歷史記錄的時候，發現了對方有在網盤上面備份照片的可能。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也是最為便捷的手段。
用對方的手機，先把網盤上面的照片全部刪除，然後將自己之前選出來的三張照片匿名發給肖淮，最後清理幹凈劉茜手機上的照片。
完事大吉。
拿到那三張照片，無疑是拿到了李毅一個天大的把柄，只要曝光出來，就能讓李毅永遠丟掉飯碗，肖淮怎麽可能不期待李毅回來！
他需要保送名額！無所謂什麽手段，只要能夠拿到名額！
千緋自覺自己能做的全都做過了，接下來就等著看結果就可以。
原本的世界裏面，李毅也有請過病假，只是請假時間遠遠沒有現在這次長。那時候李毅請假，便是由這位物理老師過來代課的。
代課三天。
這次是代課一個月。
時間的長短能直接導致很多事情往不一樣的方向發展。
劉茜手機上的照片，以及網絡上備份的照片全部消失，讓她半是慌亂半是氣憤，手機被不死心地翻了一次又一次，始終沒有找到，劉茜才確定，東西是真的被人刪掉了。
而且刪的極幹凈，就是使用恢覆軟件，也恢覆不了。
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刪除的，劉茜擔心自己貿然追究，反而會惹火上身，也只能忍氣吞聲，裝成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然後盯緊了觀察所有可能拿到照片的人。
這是最近唯一一件不順心的事情了，但是一切大體上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比如她和新來的這位代課老師相性意外地極好，在月末的測試上，110分的物理，她居然考到了108！
這在她的學習生涯中可是歷史新高啊！
直接導致她的總成績上升不少，班級裏面依舊保持著第一的好名次，年紀總成績裏打入了前五名！
穩！
照這個樣子發展的話，自己恐怕也能全憑成績拿到保送名額的呀！
劉茜有點舍不得這位代課老師了。
這兩人之所以這麽合拍，全依賴劉茜的思維能力。
同是學霸，劉茜思維不如肖淮靈活，恰好李毅又是個教學模式相對跳躍的老師，有那麽些時候，劉茜是跟不太上李毅的節奏的。
若非是她努力許多，第一的位置總有點岌岌可危。
劉茜需要的不是什麽舉一反三，而是一次性把所有的題型都給她，她按照已有的模式來解答便可以。
新來的代課老師便是這樣上課的。一次性灌輸，然後交給大家死記硬背。
這樣的方法穩妥，但是對未來思維的培養沒什麽益處，而且一旦題型變化，很有可能就此失利。
劉茜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題型變化到底是個不確定的事情，眼下最緊要的是保送名額！
在一模考完後，全校前十名都能分到保送名額，如果自己按照這個成績考下去，以後題型變不變化，哪兒還用得著考慮？
劉茜這就不太希望李毅回來了。
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除了成績什麽都沒有，拿什麽去對抗老師和學校？
她還想不想在這個學校繼續念書了？
劉茜從來不當沖在前頭的那個人，有人比她更適合站在前線。
老師掌握著學生的生死，校領導掌握著老師的生死——她身邊，可不就有個有著校領導背景的同學麽！
胡小琪舊傷尚且沒好，便已經被劉茜第二次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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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銘的這個發明, 完全隱瞞了所有人。
大家只知道他在鼓搗什麽玩意兒，卻不知道他成天潛心忙著的具體是什麽。
現在東窗事發，一個是決定自己以後命運的老師, 一個是在班上作威作福的同學, 誰敢在不清楚真相的情況下幫劉銘說話？
眾人能做的，只是把一切解釋不清楚的罪孽都歸咎到劉銘的頭上, 把霸淩的重心多分給劉銘一個罷了。
心血被無恥之人偷走，還被那無恥之人引導輿論怪罪在自己的身上, 便是老實人現在也應該發脾氣了。
更不用說劉銘本來脾氣便不好, 一腔怒火沒處發洩, 越是想想李毅的臉色，就越是覺得，若手上能有把匕首, 恐怕早就捅進了李毅的肚子！
方才從教室裏面出來，他渾渾噩噩之際察覺到的眾人的視線，雖然讓劉銘心驚肉跳，可說到底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好歹當了班級同學們這麽久的頭頭, 就連班長有時候都不得不看他的臉色，他不信這些哥們兒就這樣把自己排開在外了！
劉銘又怒又怕，好不容易捱到下課, 等回到座位上的時候，一雙眼尚且還紅著，對旁邊坐著的自己曾經的小嘍啰李嘉憤憤道：“那東西就是我發明出來的，李毅太無恥了, 等有機會我絕對要弄死他！”
劉銘這話說完了，半晌沒有得到答覆。
他不得不把盯著教室門口的視線收回來，往李嘉這邊看了一眼。
李嘉死死盯著他，座位往外面挪騰了不少，有些要刻意要保持距離的模樣。那張臉上搭配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起來讓人想要給他一拳。
便是兩個人視線對上，李嘉也一言不發，眼眸裏的鄙夷嫌惡分毫不曾收斂，他不過是輕輕把頭擡起一轉，視線跟著轉移開，只留給劉銘一個左鼻孔。
這副樣子，就差直接寫上：“滾遠點，別和高貴的我說話。”
劉銘看著李嘉做作的表演，血液裏面仿佛被註入了冰水，把心臟寸寸凍結。
表演？沒錯，就是表演。
至少這之前，劉銘都一直這樣形容李嘉的行為的。
掀起暴力的頭目自然可恨，可是狗仗人勢小人得志的小嘍啰又何嘗不可恨？
劉銘依稀記得，以前他們一起排擠寧千緋的時候，李嘉就經常會對寧千緋做出同樣的表情。
仿佛對方只是一直螻蟻，他只需要用鼻孔對著對方，擺出輕蔑的神態，不管對方對自己說了什麽，都把對方當成惡心的、只會咕嘰咕嘰，說不出來人話的蛞蝓。
李嘉每次這樣，都顯得十分浮誇。
可那時候，大家覺得越對寧千緋狠毒，就越是有團隊歸屬感，就好像在游戲裏面刷成就一般。李嘉這浮誇的演技很多時候能夠取悅劉銘。
但當自己成為他們作惡的對象之後，曾經的愉悅感就變成了恐懼和憎惡。
周圍充斥著別人的的歡聲笑語，劉銘總覺得他們說話也好笑鬧也好，都埋著對自己的嘲諷。
他恨不得立刻揪著李嘉的衣領，揍他幾拳讓他知道誰才是王，誰該臣服，若搞不清身份的只有李嘉一個人，他絕對會動手——
但現在，周圍的所有人，都成為了自己的敵人。
他孤立無援。
這近乎絕望的寂寞感將劉銘的頭顱深深壓了下來，他喉嚨發幹，小腹深處冰冷一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瞪著眼睛垂下了頭，一身頹喪。
針沒有紮在自己身上，就永遠不會覺得疼。
以校園霸淩為樂的人，有朝一日也成為了校園暴力的對象，不知道他還覺不覺得開心。
只是這還不夠。
他們徹底毀了寧千緋的一生，只是讓這些小惡魔暫時性吃點苦，那遠遠夠不上千緋的標準。
反正一切都已經鋪墊好了，接下來就看劉銘要怎麽選擇。
是自投羅網，還是她送他一程。
劉銘的懵懂持續到了周末。
學校周六晚上和周日上午會放假。
以前周六晚上，劉銘基本都是潛心在自己的研究裏面。現在手上空蕩蕩的，少了充實感之後，回想到李毅做的缺德事兒，還有這兩日李嘉等人不知好歹的表現，懵懂就再次轉變成了悲鳴和怒焰！
學校裏面是有個小階級的。
在這個班級裏面，李毅就是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人。接下來才是劉銘。
就算罪魁禍首是李毅，但是劉銘現在也不敢多找李毅的麻煩，最後，所有的怨氣都直直沖著試圖挑戰自己食物鏈位置的李嘉而去！
大部分男生們到了周六晚上放假之際都會到學校外面一家網咖打游戲去，李嘉就是那群男生之一。
剛才他們離開的時候，李嘉還故意猛地將椅子往自己這邊一踹！
椅子腳和地面摩擦的時候發出了可怕而尖銳的聲音，椅面薄薄的棱角砍到劉銘腿上，立刻便是磨人的鈍痛！
一行人似乎根本沒有註意到，也仿佛不是故意的，大聲說笑著就離開。只在教室門邊給了他一點類似“活該”的眼風。
喉頭上下滾動，幹辣辣的，劉銘吞咽了口唾液，攥著手站起身來，神差鬼使一般，跟在了李嘉一群人後面，也同樣朝著網吧的方向走去。
連劉銘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麽。
以前和李嘉關系好，又是同一個宿舍，他心裏自然無比清楚，李嘉周六晚上，都是最後一個回宿舍來的，有很多時間，甚至不會回宿舍來，直接在網吧通宵。
他就坐在李嘉後面兩排的電腦位置上。
能玩的游戲就那一個，劉銘全憑著手感把游戲點開，又打開私聊的窗口，握著鼠標的手微微顫抖，點到了某個頭像上，那人頭像卻是灰著的。
這一刻，他無比想念他那個小徒弟。
要是小徒弟還在游戲的話，不僅僅能當冤大頭，還能夠當他負能量的垃圾桶。
但他需要的小徒弟不在線。
剩下跳躍著的一條條窗口，全在問他：“大佬，新出來的皮膚就快停售了，你還不買嗎？”
買？
不買？
大佬？
假大佬？
劉銘呆滯著坐在電腦前很長時間，一動不動。
許是以為他掛機了，游戲裏面那些狐朋狗友不過是騷擾他了兩三句，便各自散開玩自己的。
劉銘只呆滯地看著面前小徒弟的ID，動也不動。
網吧裏面坐滿的全部都是學校裏的學生，打打殺殺，吵吵嚷嚷，但明明周遭聲音咕嚕嚕仿佛響水一般停不下來，但劉銘還是能夠從眾人之中清楚分辨出來李嘉的聲音。
李嘉和班上其他男孩子們打得火熱，時不時爆出幾句粗話。
劉銘腦袋裏面只有一團亂麻，偶爾想著，李嘉這條走狗竟然敢拿刀子對準自己。偶爾又想，再不買皮膚就來不及了。到最後，從萬千思緒裏面，驀地又擠出來一句，“師父，我被人搶了。”
“仗著自己未成年的身份就為所欲為，他們不痛快了就來找別人的不痛快。”
“未成年上網，肯定要通報學校和父母。”
……
對，誰還不是未成年呢！
要是事情鬧出去了，到最後大家都是落水狗！自己不痛快了，別人也別想痛快！
網吧原本哄鬧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變得安靜，到最後，只剩下呼吸和鍵盤的敲擊聲。
班上的同學一個接一個地回了學校，就連網管也趴在了桌子上一動不動。
李嘉還坐在那裏不動——
看樣子，是準備通宵。
劉銘身體突然顫抖了起來。
不僅僅是對即將發生的充滿了未知的事情感到害怕，還有滿腔的狂喜和報覆，若是事成，那小崽子憋屈的樣子也叫人愉悅。
此時此刻，他仿佛終於變成了一心向往的古惑仔，在刀尖上舔血而行。
他背包裏放著以前做研究的時候用的美工刀，這會兒他攥在手心裏面，哢噠哢噠將刀片推出來。然後，仿佛一只貓，站起來，靜悄悄地走到了李嘉的身後。
老師失格10
劉銘這邊自然是一派刀光劍影，可劉銘沒看到的地方，也有一番恩怨情仇。
崔丹丹和男朋友剛剛交往，正在濃情蜜意之中，胡小琪每每看向崔丹丹的一雙眼，幾乎是血紅的。
這兩個學渣要怎麽內鬥，哪怕鬥到死都和劉茜沒關系。劉茜可不想因為她們兩個之間的矛盾就影響到自己的學習。
但關鍵就是，有人觸到了劉茜的逆鱗。
這兩個人都是“不學好”的類型，各自在校外混得很。只是胡小琪頭上有人壓著，不敢為所欲為，崔丹丹可不一樣。
她新男友也沒個學生樣子，在學校外面結交了不少亂七八糟的人。大概是叛逆心理作用，也可能是為了嘗鮮，這個新男友慫恿了崔丹丹幾次，崔丹丹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把煙抽上了。
生澀的動作讓煙霧吞吐間喉嚨都彌漫著一股嗆意，她不覺得這玩意兒有什麽好抽的，也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對這種東西上癮。
只是覺得抽煙的自己看起來酷斃了！
就像劉銘的階級地位那樣，學生之間相處的時候總是會有莫名其妙的心理。
一些看起來不太好對付的、會抽煙喝酒的、像是太妹痞子的人，才是能夠鎮住威懾住別人的人。
沒人敢主動招惹這樣的人，就怕對方計較起來，自己會被收拾得很慘。
宿舍裏面微妙的氣氛變化，崔丹丹不是沒有察覺到。
她人生的漂亮，在男生之間又屬於眾星捧月的對象，難免有些心高氣傲。
小團體的關系發生破裂，原本看看維持的天平漸漸傾斜，本來崔丹丹分了手好好和胡小琪說上幾句就能夠把關系給修覆回來。
偏偏她不願意。
胡小琪和對方都分手了，憑什麽自己就不能和對方交往！她胡小琪沒本事留不住男人，能怪自己的麽？她有什麽臉對自己擺出難看的臉色的？
在宿舍氣氛愈發劍拔弩張的時候，崔丹丹一門心思想著的就是怎麽才能穩壓對方一頭。
興許在學多年後回頭看這段往事，會覺得特別蠢。興許不用很多年，僅僅是離開高中進入大學的時候回頭看，就已經會覺得非常愚蠢了。但現在崔丹丹就是這麽做了——
在宿舍裏面抽煙。
仿佛是為了給自己身上印上一個壞學生印章，要讓胡小琪知道自己更厲害一點似的。
最近一小段時間，崔丹丹回到宿舍之後，細細的手指尖便經常夾著根將明將滅的香煙，一臉冰冷地在宿舍吞雲吐霧。
崔丹丹這樣的行為的確是稍微震懾了劉茜，與此同時，也激怒了劉茜。
大冷天的，為了保暖，宿舍的窗戶一直是緊閉著的，密閉的空間之中，香煙的味道能夠殘留很久。
劉茜總覺得，那味道過於提神。
作為一個白天會好好上課的尖子生，想要在白天保持好精神，晚上就必須要保證充足的睡眠。
平時十一點下晚自習，劉茜必定會在十二點之前睡覺。
崔丹丹夜貓子，抽煙的時候挑在了淩晨時分。味道在房間裏面縈繞不散開，劉茜聞著味道越來越清醒。
這一清醒，睡覺的時間就延遲到了兩三點。
早說過，劉茜是除了學習其它什麽事情都可以妥協的人，崔丹丹這一出，可不就是戳中了劉茜的弱點麽！
這能忍？
劉茜長得文文靜靜，行事也如純潔白蓮，看起來便是乖乖牌，只會學習。除了學習之外，是個幹幹凈凈的好孩子。
實際上，劉茜別的不會，陰人借刀殺人一類，最是厲害。
隔幾日胡小琪偶然和劉茜說到自己在酒吧看到李毅喝得醉醺醺的。
說自己被嚇壞了，也幸好李毅沒發現自己。
又說起自己聽姑母八卦，李毅剛離了婚，大概是生活壓力所致，偶爾會去喝上幾杯。
話到此處，突然被劉茜打斷。
“你現在和崔丹丹關系不好，她肯定不會信任你。但是我不一樣，我能把崔丹丹約出來。”
這話冒出來的有點突兀，胡小琪稍微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劉茜是什麽意思。
劉茜這人藏得深，鮮少會把自己相關的事情說出來。胡小琪可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了什麽，只當這位從不插手別人戰鬥的姑娘是想要維護自己。
作為自己的朋友，來維護自己。
胡小琪不是個好人，卻是個性格直率單純的壞人。以前她和崔丹丹關系更加親密，和劉茜之間反而有些疏遠。
可是這關系親密的朋友捅了自己一刀，關系疏遠的朋友卻這麽支持自己。胡小琪能是什麽感受？
就算原本還有些猶豫，就算是沒有主意，有了劉茜變相的支持，胡小琪硬憋就是要憋出主意來！
群體意識在傳遞的時候會漸漸加強，胡小琪再看回劉茜的時候，已經下定了決心。
“好，周六晚上，你幫我把她約出來！”
“我知道那是哪家酒吧，你直接約她去酒吧就可以了！”
劉茜多精明。
這茬子事情，算下來明明她才算是推手，最大的慫恿者，可她的話意味不明，往好裏說行，往不好裏說也行，她看起來倒像是完全無辜的那一個。
這個年紀的孩子，只要把握了對方的性格弱點，就好像是捏住了蛇七寸，操控起來異常容易。
這個道理千緋明白，劉茜何嘗不明白。
她倆都像是蟄伏的毒蛇，只用輕輕撥亂琴弦，等著演奏出來的結果就可以了。在這次的事情裏面，唯獨不同的一點是，千緋安靜地等到了最後，而劉茜在周日大清早的，就離開了學校。
到了周日返校的時候，崔丹丹、胡小琪、劉銘、李嘉四位同學都沒有到校。
本來應該守著大家自習的李毅也並沒有來，取而代之是由副班主任幫忙盯著。
眾生紛紛議論了一番，也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麽，只能胡亂猜測。
一直到晚上，李嘉和胡小琪一瘸一拐地在大家驚奇的視線裏面走了進來，劉銘和崔丹丹依舊沒有現身。
兩個人身上都帶著傷，李嘉皮膚上有些劃痕，胡小琪則鼻青臉腫的，分不清楚究竟是誰的傷更重一些。
有不少人圍了過來，大概是想要問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李嘉和胡小琪尚且沒有開口，學校廣播就響了起來。
這一次是學校通報批評。
“高2017級24班學生崔丹丹、劉銘因聚眾鬥毆，被給與退學處分。”
聚眾鬥毆？
廣播還沒完，教室右上角的音響裏還有聲音在不停響起。
“經查，2012級24班學生胡小琪有出入酒吧的行為，給與開除學籍留校察看處分。2012級24班學生李嘉出入且通宵不歸寢，給與開除學籍留校察看處分。希望同學們以此為戒。”
一連串的名字全部都來自24班，讓班上不少人頗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
剛才寂靜下來的走廊，在廣播播放完畢之後重新回歸了喧鬧，往來的不少學生都免不了往班級裏面掃上幾眼，似乎是想要看看那幾個奇葩究竟是誰。
班花和前任小頭目被勒令退學！班花閨蜜還有小頭目的跟班被開除，這根本就是大新聞好麽，趁著李毅不在，班上學生一瞬間沸騰了起來！
李嘉和胡小琪身邊湧過來了不少人。
眾人直覺，他們四個人之間脫不了什麽幹系。
果然，李嘉坐了一會兒，就憋不住，仿佛覺得剛才那則廣播像是耳光打在了自己臉上一樣，整張臉都火辣辣的！為了掩飾尷尬，他大聲嚷嚷起來。
“學校還想著幫劉銘遮醜呢！他劉銘才不是什麽聚眾鬥毆，他劉銘是在網吧裏面搶劫！搶劫被抓了！我他媽是被姓劉的給拖累了！”
“他搶了誰？”
有人好奇地問了一句。
李嘉下巴下面還有條不太明顯的刀子劃過的痕跡，證據都寫在臉上了，可把被劉銘搶了的事情說出來，他總覺得窩囊。
之前大家反劉銘情緒濃厚，他還乖乖給劉銘送上了錢，這不就成了祭品的祭品了麽！還有比這更丟臉的麽！
光是想想那時候發生的一幕幕，李嘉臉上就發燙。
他是通宵出來上網的，要是劉銘有魚死網破的心思，把他通宵上網的事情咬出來，他絕對會被開除——就像現在這樣。
所以，劉銘討厭的臉杵在面前，李嘉萬般不情願，還是只能把錢交出來。就想著息事寧人，自己不能讓自己的求學歷程上有這樣一個汙點。
但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劉銘這貨蠢得很，搶個錢還能驚動周圍的人！
這下好了，好事者一通電話，警察過來了。查一查兩個人的身份和年紀，又聯系了學校。
李嘉這輩子沒和警察打過交道，那時候整個大腦都在嗡嗡作響，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是記不太清楚了，腦袋裏面就好像只有一團漿糊。
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當時自己身體上最為誠實的反應——發抖。
他從來沒有那麽劇烈地發抖過。
打心眼裏覺得恐懼，被學校處分、被父母發覺、被警察管訓，他兩條腿就像是秋風裏面的樹葉，簌簌的，若非是手撐著桌子，只怕已經雙腿軟著跪了下去。
他真的是恨死劉銘了！
“劉銘本來就很混，流裏流氣的，成天做給誰看呢！”
搶劫這個詞一般只會出現在社會新聞裏面，好像對現場許多學生來說都異常遙遠。但是遙遠的事情發生在了眼前，劉銘已經不在了，社會崇拜不成立，剩下的就是唾棄。
“你們說劉銘怎麽想的，好好的學生不當，學的像是個混混一樣。”
“耍帥唄。他覺得他自己很帥唄。”
“早看他不順眼了！裝模作樣的，看起來不知道有多蠢！”
很久很久以前，男生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也喜歡這樣翻著白眼談論寧千緋相關的事情，只是現在大家的矛頭對準了劉銘，站在風暴外面，看著熱鬧之處就仿佛看著一場笑話。
李嘉覺得擡不起頭，胡小琪又何嘗會覺得能擡起頭。
她一個身後有背景，只能她欺負別人的小太妹居然被崔丹丹叫人打了一頓！
要是勢均力敵還姑且能夠吹上一波牛，但問題就是，不知道崔丹丹是不是太生氣了，恨不得叫人將她往死裏打一頓。她毫無招架之力，被揍得只能邊哭邊求饒。
她一張臉青一塊紅一塊，眼睛也發著腫。
正是愛漂亮的年紀，現在這張臉難看到可以稱之為可笑，胡小琪勾著脖子，也分不清楚周圍人問的到底是崔丹丹還是她進酒吧的事情，只皺著眉：“不知道，不知道，別問我！”
未成年進出酒吧，這個事情可比進出網吧嚴重多了。若非是姑母在身後保她，恐怕她受到的懲罰還要嚴重一些。
不過現在受到的，就已經夠她吃上一頓了。就算在學校裏面天不怕地不怕，能夠橫著走，但到底家裏長輩才是天，一人一句，就已經能讓她受不了。
至此，崔丹丹和劉銘都已經被除掉了。
李嘉和胡小琪也受到了不小的挫折。
講臺上副班主任正在給新來的代課老師做著介紹，劉茜心情很好，帶了點微微的笑意認認真真看著新老師，肖淮倒是面無表情，只一雙眼些微瞇著。
——接下來，就剩下“突然病假”的李毅、躲在人後的劉茜，還有暫時沒被戰火波及的肖淮了。
老師失格11
崔丹丹的報覆只針對了胡小琪。
她不知道躲在胡小琪後面的劉茜，也“義氣”地沒有把李毅給供出來。
她和李毅的確是共度了一個晚上，但是那天晚上兩個人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盡管心裏都清楚彼此清清白白，但是話說出來了又有誰會相信？
崔丹丹脾氣暴躁，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後，李毅直覺便會出事。但是沒想到的是，班上出的事情居然會有這麽多。
四個學生同時出事，這是多高的概率，多可怕的事情！學校要是追究下來，自己班主任這個位置還想不想要了？
光是想想，李毅就覺得一陣陣心悸。
於是第二天一早，還不等學校聯系自己，李毅就先給學校請了病假。
他生了重病，所以這段時間疏於學生管理，更不知道學生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生病了嘛，得理解理解！
他請假時間很長，他想著的便是把爛攤子留給副班主任，自己等風聲平息了再回來！
主意打的是好，就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班上別的學生期不期待李毅回來，千緋不清楚，但是有一個人絕對是異常期待李毅回來。
眼看著到了冬天的尾巴，春天一來，就意味著要開始爭搶保送名額了。
每個學校每個班級的保送名額都有限，按照慣例，班級裏面有幾個X二代可能會分到一點名額，然後是參加過奧賽的學生。
劉銘本來能參加創新大賽一類的比賽，然後也能拿個保送名額的，現在劉銘走了，自己班級裏面所剩不多的保送名額能夠多出來一個，實在是萬幸的事情。
尖子學校的尖子學生實在是太多，肖淮自己都說不準自己能不能拿到保送名額。他成績一直以來有些飄忽不定，時高時下，平時測驗姑且還能不計較，要是高考的時候飄忽那麽一下，就真的是玩完了。
誰不想自己的學習歷程保險那麽一點？
肖淮當然想要拿到保送名額！
千緋現在沒辦法直接沖到李毅臉上去算計他，背後動動手指倒是簡單。
和劉茜在同一個宿舍裏面，有些事情做起來很方便。
本身有了修為還有不同技能的加持，就像是走了一條捷徑，省下了很多時間。換做以前，大概先需要知道劉茜手機密碼，再然後趁著對方不註意的時候，一點點查找她手機上的內容。
但是現在，僅用在她手機裏面植入竊取的程序，然後將她手機內容拷貝一份，自己再在安全的地方慢慢查看就可以了。
上周日早上劉茜大清早離開宿舍，比平時去圖書館的時間早了接近一個小時。
胡小琪沒什麽想法，看過了手機內容的千緋卻很清楚，劉茜在那一個小時裏面去找了李毅和崔丹丹共宿的酒店。
這姑娘有耐心也很聰明。
她在酒店外面蹲了大概兩個小時，然後從各個角度拍下了數張李毅和崔丹丹的照片。
兩個人一同從酒店的電梯下來，之後，在大廳裏面逗留了一會兒。興許李毅也是長了個心眼，然後，崔丹丹先行離開酒店，李毅過了約莫十多分鐘，才垂著頭匆匆離開。
劉茜拍下來的照片大概有二十張，全部分散放在了不同的文件夾裏面，改了名字，看起來仿佛是她在圖書館看到的什麽資料一般。
千緋從照片裏面挑出來了最有用的幾張，準備好。對上劉茜這個人精，她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果然，在查看網絡瀏覽歷史記錄的時候，發現了對方有在網盤上面備份照片的可能。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也是最為便捷的手段。
用對方的手機，先把網盤上面的照片全部刪除，然後將自己之前選出來的三張照片匿名發給肖淮，最後清理幹凈劉茜手機上的照片。
完事大吉。
拿到那三張照片，無疑是拿到了李毅一個天大的把柄，只要曝光出來，就能讓李毅永遠丟掉飯碗，肖淮怎麽可能不期待李毅回來！
他需要保送名額！無所謂什麽手段，只要能夠拿到名額！
千緋自覺自己能做的全都做過了，接下來就等著看結果就可以。
原本的世界裏面，李毅也有請過病假，只是請假時間遠遠沒有現在這次長。那時候李毅請假，便是由這位物理老師過來代課的。
代課三天。
這次是代課一個月。
時間的長短能直接導致很多事情往不一樣的方向發展。
劉茜手機上的照片，以及網絡上備份的照片全部消失，讓她半是慌亂半是氣憤，手機被不死心地翻了一次又一次，始終沒有找到，劉茜才確定，東西是真的被人刪掉了。
而且刪的極幹凈，就是使用恢覆軟件，也恢覆不了。
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刪除的，劉茜擔心自己貿然追究，反而會惹火上身，也只能忍氣吞聲，裝成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然後盯緊了觀察所有可能拿到照片的人。
這是最近唯一一件不順心的事情了，但是一切大體上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比如她和新來的這位代課老師相性意外地極好，在月末的測試上，110分的物理，她居然考到了108！
這在她的學習生涯中可是歷史新高啊！
直接導致她的總成績上升不少，班級裏面依舊保持著第一的好名次，年紀總成績裏打入了前五名！
穩！
照這個樣子發展的話，自己恐怕也能全憑成績拿到保送名額的呀！
劉茜有點舍不得這位代課老師了。
這兩人之所以這麽合拍，全依賴劉茜的思維能力。
同是學霸，劉茜思維不如肖淮靈活，恰好李毅又是個教學模式相對跳躍的老師，有那麽些時候，劉茜是跟不太上李毅的節奏的。
若非是她努力許多，第一的位置總有點岌岌可危。
劉茜需要的不是什麽舉一反三，而是一次性把所有的題型都給她，她按照已有的模式來解答便可以。
新來的代課老師便是這樣上課的。一次性灌輸，然後交給大家死記硬背。
這樣的方法穩妥，但是對未來思維的培養沒什麽益處，而且一旦題型變化，很有可能就此失利。
劉茜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題型變化到底是個不確定的事情，眼下最緊要的是保送名額！
在一模考完後，全校前十名都能分到保送名額，如果自己按照這個成績考下去，以後題型變不變化，哪兒還用得著考慮？
劉茜這就不太希望李毅回來了。
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除了成績什麽都沒有，拿什麽去對抗老師和學校？
她還想不想在這個學校繼續念書了？
劉茜從來不當沖在前頭的那個人，有人比她更適合站在前線。
老師掌握著學生的生死，校領導掌握著老師的生死——她身邊，可不就有個有著校領導背景的同學麽！
胡小琪舊傷尚且沒好，便已經被劉茜第二次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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