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小鎮來的姑娘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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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來的姑娘15
睡儲物間？
儲物間是人睡的地方嗎？
杜臨冬腦袋一瞬間陷入混沌之中, 他喉結滑動一下，有些艱難地看著客廳裏面一臉無所謂的千緋還有薄晗。
再看看旁邊吃得正香的少女。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三個人才是一家, 自己則像是不小心住進了繼母家裏的可憐蟲。但是、但是, 劉千緋不是他們母親嗎？
為什麽他們的母親，對一個收養來的孩子這麽好, 卻對他們這個嘴臉？！
杜臨冬越想越不是滋味，也不知道到底是憋屈還是不甘, 眼眶下面略微泛著一點紅, 他只能深呼吸著, 盡可能讓自己不要在母親面前露出軟弱的模樣來！
杜夢夏還在眼巴巴看著他。
她這個樣子倒是很明確，顯然是在問他，他們兩個到底要怎麽分配兩個房間。
杜臨冬心裏面五味雜陳, 一時間什麽想法都有。
按理說，他作為哥哥，應該是保護妹妹的，應該讓妹妹睡在柔軟的臥室裏面, 但是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的時候，又有另外一個想法斜插進來。
他杜臨冬一個大男人，竟然讓他去睡儲物間？！
女人說到底, 最後是要嫁給別人的。但是自己以後將會成為一家之主！
要是做過了這麽丟臉的事情，還要怎麽在家人面前擡起頭來？
男人的自尊本來就比女人的重要多了！
再說了，不管是什麽事情，都是他在出頭, 這個妹妹只用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然後縮在他的背後撿便宜就可以了。
憑什麽好事全部都讓她給占盡了？！
原本劉千緋就給了杜臨冬不少氣受，現在，杜臨冬自己心裏面也開始搖曳著怒氣，充斥在整個胸膛裏面。
他抿著嘴，因為表情十分用力，唇線甚至於被抿成了一條有些發白的線。
“哥哥？”
杜夢夏又問了一聲。
杜臨冬驀地想起來，好像杜夢夏從來都沒有自己的看法。
只要是一為難，就開始喊著他的名字，到頭來，別人就算是生氣，也算賬不到杜夢夏的頭上去。
比如說之前接劉千緋電話的時候——劉千緋不就是專門把自己叫過去羞辱了麽。
杜臨冬看著杜夢夏的眼神不由得發生了些微的改變。
他淡淡應了一聲。
白炙的燈光照樣在頭發上面，發出微微閃爍的光芒，他垂著頭，一雙眼睛沐浴在陰影之中，一時沒有說話，只是往裏面走去。
杜夢夏不知道哥哥在想著什麽，只能惴惴不安跟在他身後。
一直到了劉千緋看不到的地方，杜臨冬才用極為平淡的口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們先收拾儲物間，到時候我看看，能不能幫你鋪出一張床來。”
他臉上表情一點點變化都沒有，看起來這個想法已經完全在腦袋裏面成型了。
杜夢夏楞了楞，有點怔忪。
“你的意思是？”
有那麽一瞬間，杜夢夏仿佛忘記了要露出小兔子一般的模樣，聲音銳利而急促。
杜臨冬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勾起來的笑容有些冷漠。他背著光，完全站陰影之中，有些惡魔般的冷酷。
杜夢夏扁了扁嘴，絞著自己的衣角，明顯是不甘心。
“哥哥，我不想睡在儲物間……”
“你的意思是，讓我一個大男人去睡儲物間嗎？”
他冷靜地反駁著，一邊伸出手推動儲物間的門。
門被推開，幾乎是一瞬間，灰撲撲的灰塵就隨著氣流卷動而來，撲到了臉上！
那股子味道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杜夢夏被嗆了一口，咳嗽幾聲，才想到自己之後都會住在這個房間，不由得抽了抽鼻子。
“哥哥，我真的不想住在這裏！”
她使勁揪著杜臨冬的衣角。
杜臨冬卻不理會她現在的請求：“夢夏，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到底懂不懂這個道理？你想想看，你能做些什麽事情，你什麽事情都不會，你從來都只是在別人屁股後面撿便宜！你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難不成你還想要把我一個做實事的人趕到儲物室裏面來住著？”
杜臨冬的指責像是一根根釘子，被鐵錘敲打著，一根根紮進心裏面。
杜夢夏呆若木雞。
她恍恍惚惚看了哥哥一眼，杜臨冬臉上再也沒有以前在家裏的時候，那種溫柔可親，現在只是譴責且冷漠地看著她。
客廳的光投過來一小束，擦著他臉頰過去，灰塵就在那束光裏面游動，他臉上只有這一道筆直的光，愈發冷硬！
杜夢夏根本不敢反抗他！
她實在是擔心，要是到時候，連這個哥哥也拋棄了她，她要怎麽辦！
可是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們難道不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嘛？為什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就連哥哥也開始變得惡毒起來了！未來的她要怎麽辦！
杜夢夏越想越是害怕，也越想越是難過，從一開始的抽噎，變成了後來小聲的哭泣。
杜臨冬恍若未聞，還在指揮著：“杜夢夏，你去找根帕子過來，把這裏擦幹凈。”說著，他在墻邊摸摸索索著，把燈啪的一聲打開。
開了燈，兩個人才徹底看見這個房間是什麽樣子。
大概是有段時間沒有使用過，這個房間基本上沒有在清掃的範圍之中。零零散散放著金屬鐵梯，還有一些不用的木質夾板，凳子椅子一類的。
看起來好像還算是整潔幹凈，但是稍微用手指試了試，食指指腹上面全部都是灰塵。
儲藏室裏面並沒有床，到時候只能打地鋪。
旁邊這一堆雜物就好像是帶上了些可怕的色彩，讓人覺得仿佛是睡在一個沒有一丁點人氣的倉庫裏面一樣。在夜晚到來的時候，這些雜物就會變成張牙舞爪的怪物。
還有這種灰撲撲的感覺。
杜夢夏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個勁兒往下面掉著。
但是杜臨冬似乎對她的眼淚完全無動於衷，只是催促了一聲：“快點！你到底想讓我們今天晚上折騰到多晚？”
杜夢夏只覺得孤立無援的絕望感一陣陣襲擊上來，她抽抽搭搭找了根擦灰用的帕子，兩根手指指尖拈著，勉勉強強把帕子洗了一遍。
再把帕子用手指加起來的時候，杜夢夏整個腦袋裏面就全部剩下了埋怨！
劉千緋一開始就被他們當成是外人看待，現在劉千緋不搭理他們兩個人了，所以杜夢夏就算是心裏有什麽想法，在劉千緋這邊也不過只是覺得有點點不甘心罷了。
但是對哥哥的感情卻真真正正是埋怨的。
最先的時候就是因為哥哥選擇了要和爸爸他們生活在一起，自己只是被動地選擇了和爸爸在一起，所以劉千緋才會這麽怨恨他們！
但是哥哥一點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現在還好意思兇自己。
要不是因為哥哥的話，她又何必需要吃這種苦！
一根刺紮在心裏面，變成了種子，就等著根莖纏繞，然後變成一棵大樹，上面結出怨恨和厭惡的果實來。
灰塵撲鼻，沒過上一會兒，兩個人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
連杜夢夏自己都沒察覺到，有時候自己看向杜臨冬的眼神裏面都帶著濃濃的怨恨。
他們做著從來沒做過的、“下人”才會做的事情，好不容易把儲藏室給折騰完畢了，兩個人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有杜夢夏偶爾哭上幾聲。
杜夢夏這天晚上的夢境有些古怪。
周圍放著的各種東西上面長滿了黑沈沈的東西，那些黑色的氣體一絲絲朝著她的方向纏繞過來，勒住了她的脖子，劃破了她的皮膚。
她雙手被束縛住，完全掙紮不了。
就算是想要尖叫，但是嗓子眼也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一點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驚恐地看著那一團團黑氣。像是來自黑暗之中的利刃，慢慢將她喉嚨割開！
劇烈的疼痛襲擊了她，她手腳亂蹬，眼淚一個勁兒往下面掉。
這時候，門開了。
杜臨冬輕手輕腳走了進來，就好像是吸血鬼一樣，在漸漸快要窒息的她的身邊，蹲下來，然後伸出鮮紅的舌頭，舔舐著地上的血跡。
杜夢夏瞪大了眼睛，看著哥哥的動作，她眼睛已經突出來，眼白的部分也充著血！
她想要讓杜臨冬救救自己，可是根本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是父親！
杜玉然也不是來拯救她的，他仿佛和杜臨冬一樣，變成了吸血的魔鬼，尖尖的獠牙反射著幽幽夜光，冰冷刺骨。
這個噩夢做的驚心動魄，醒過來的時候，窒息的感覺還殘留在胸膛裏面，背上一片冰涼。
杜夢夏額頭上面全都是冷汗，大口喘著氣。
臉色煞白。
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居然從床上滾到了椅子這邊來，被子纏在脖子上面，背直接接觸到了地板。
想來那個古怪的夢境也是和她這個睡相有關系。
房間沒有窗子，天花板壓得很低，本來就有種沈悶窒息的感覺，更別說被子還纏在了脖子上面。
想到以後每天都要過這種生活，杜夢夏忍不住又捂著臉哭了一陣。
不過最讓杜夢夏接受不了的是，臥室事件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小鎮來的姑娘16
打那之後，杜夢夏和杜臨冬兩個人之間不管是什麽事情，都是二擇一。
譬如說只有一個孩子可以享用美食，另一個孩子必須自己做飯吃。
兩個人只有一個人可以有少量零花錢，另一個一分錢都沒有。
最過分的是，杜夢夏在學習小提琴，杜臨冬在學習畫畫，他們兩個人之間，只有一個人，還能夠繼續維持自己的興趣愛好。
杜夢夏讓了杜臨冬一次，又讓了他第二次，第三次。
他們都是同樣的驕傲，不敢去求劉千緋，再說了，就算是他們求了，千緋也一定不會答應他們。
所以一次又一次的選擇讓兩個人都心力交瘁，關系的裂痕也越來越大。
杜夢夏一開始還願意忍讓，到後來，千緋二擇一的游戲越來越嚴苛，籌碼越來越大，杜夢夏也忍不住急了，和杜臨冬開始爭搶起來。
她不覆以前的柔弱，也露出一副野心勃勃的樣子，就讓杜臨冬有些害怕起來。
生怕杜夢夏搶走了什麽屬於自己的好東西，兩個人忍不住勾心鬥角，明爭暗搶著。
如今他們哪兒還有什麽模範兄妹的樣子——看起來倒像是狗咬狗！
他們兩個互相掐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千緋則是一邊適當做著投資，一邊把錢花在自己和劉京茜的身上。
她時不時帶著劉京茜去旅游，去看看話劇，或者是去做個美容。
盡可能把那個女孩往好裏面培養，劉京茜也著實是爭氣，音樂造詣突飛猛進，現在已經小有名氣，甚至還有記者來采訪過她幾次！
杜夢夏掐架之餘，對於劉京茜也是十分嫉妒的。
明明她才是千緋的親女兒，但是明明應該屬於她的待遇，現在全部被劉京茜享受了！
憑什麽！
那是他們家的錢，劉千緋也是她的母親！
杜夢夏一腔苦水，現在沒辦法和哥哥傾訴，最後只能找到楚巍，想要倒倒苦水。
——才藝培養的資格也被杜臨冬給搶去了。
為了能夠繼續畫畫，杜臨冬不惜對她動了手。
杜夢夏從來沒有被人打過。
杜玉然不會打人，劉千緋以前寵愛他們，也從沒動過手。
但是她喜歡的哥哥，為了一個興趣愛好，打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報覆之前在她那裏吃過的幾次暗虧，杜臨冬很是狠心。
不僅僅是用上了拳頭，甚至踢在了她的身上，破口大罵她是賠錢貨，以後遲早要嫁人，讓她禍害別人去！還說她不管怎麽學習，最後肯定都到不了蘇雪那個高度，她根本就是蠢貨，還好意思把蘇雪當成榜樣！
杜夢夏眼睛上挨了一拳，脖子也被勒得喘不過氣來，肚子被踹了兩腳，疼得她齜牙咧嘴，甚至覺得內臟是不是破碎了，流血了。
杜臨冬對她的慘樣一點點動容都沒有，還高高揚著頭，好像是鬥勝的公雞。
杜臨冬曾經的紳士和優雅，現在全都被狗給吃了。
杜夢夏趴在地上，用微弱的聲音顫巍巍吐出了一句：“……我……再也不敢了。”
聽到她這麽一說，當哥哥的人才露出得意的笑容來，又露著牙齒狠狠警告了她幾遍，心滿意足地從她身邊離開。
杜夢夏趴在地上，哭得昏天暗地！
正因為失去了學習小提琴的資格，現在她想要見上楚巍一面都困難。
遙遙想起以前蘇雪似乎說過，她要是有什麽戀愛的小煩惱，大可以和她說一類的話。
那時候的生活多無憂無慮的，哪兒像是現在這樣，他們看起來都和喪家之犬沒什麽兩樣。
楚巍還是一副溫潤小公子的模樣，身上那股子書香高雅的味道，讓她深深癡迷著。
她喜歡楚巍已經很久很久了。
從剛剛走進小提琴版的第一天，老師在臺上介紹著半晌新來的同學，楚巍就在下面對她淺淺笑了一下。
小少年臉龐清秀，看起來有些稍微有些纖瘦，皮膚白皙，頭發卻烏黑，眉眼嘴角似乎還帶著淡淡的憂郁。
那個時候她就想著，他如果嫁人了，一定是嫁給楚巍。
她絕對不會喜歡上楚巍意外的男性了。很難想象，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麽好的男生。這才是唯一一個和她般配的男生。
她沒有和楚巍表白過。
但是對於她來說，楚巍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了。
遲早都是！
這個男人是她的——她對此很是自信。
現在好不容易約到了楚巍，在咖啡店裏面見到了，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就漲紅了起來！
之前被杜臨冬打了的痕跡現在尚且還殘留著，她的右眼處看起來有些發青。
就算是用了化妝品，也沒能夠把那點青黑的痕跡給遮掉。
現在眼眶充著血，又青又紅，看起來總有些奇怪。
只是杜夢夏美貌尚存，就算是滑稽了一點，還是讓人心疼的。
讓杜夢夏想不到的事，楚巍難得沒有對她露出以前溫和可親的模樣來，這會兒看到她了，甚至於還有點坐立難安一般，臉上透著幾分尷尬。
就連在她對面坐下來，也都是勉勉強強的。
這個樣子讓杜夢夏實在是有些奇怪。
只是現在滿肚子翻滾的牢騷，沒有讓她想太多，她期期艾艾把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給楚巍講了一遍，又滿腹委屈地控訴杜臨冬和劉千緋的暴行。
把話說完之後，大概是見著楚巍半天沒有反應，表情怔怔的，她有些不滿地撅起嘴來。
“楚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楚巍回過神來。
視線在一瞬間對焦，好像總算是從自己的思緒裏面走了出來。
這樣子倒是明確，一看就知道，根本就沒有聽她說話。她剛才喋喋不休的那一大段，沒有一句留在了楚巍的印象裏面。
杜夢夏不高興了。
她覺得男朋友因為無條件聽她的抱怨。
“抱歉。”
楚巍趕緊給她道了個歉。
杜夢夏楞了楞，那雙無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總有些怔忪的模樣：“楚哥，你……”
楚巍張了張嘴，看起來好像是要說什麽一般。
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杜夢夏心裏面突然一陣發慌，她先楚巍一步開了口，把楚巍原本要說的話給堵回了嗓子裏面！
“對了楚哥。”杜夢夏勉強笑笑，想了想，緩緩道，“之前不是說咱倆合奏麽……現在大賽也快來了，你有沒有找到新的合奏的人？”
話雖如此，想到新的那個、即將和楚巍合奏的人，她心裏酸得就直冒泡。
楚巍咳了一聲，臉上紅了一點。
“其實，我就是想要和你說這件事情……”
他看了杜夢夏一眼，垂下頭：“夢夏，我們就把話說開了好麽。我一直，只是把你當成一起參加比賽的同伴而已。你今天叫我過來說這些，我覺得很尷尬，我以為我們的交情還沒到說這些的地步。”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就算是聊起家庭的事情了，也僅僅只是蜻蜓點水的幾句而已。
大部分時候都是在聊比賽相關還有小提琴相關的事情。
楚巍一直覺得他們關系僅限於此的。所以在杜夢夏離開小提琴班之後，聯系他幾次，他都給推了去。
但是這個女孩還是時不時約他一遍，楚巍實在沒辦法，只能出面把話和她說明白。
聽到楚巍的聲音，杜夢夏臉上一瞬間露出懵逼的神情來。
……什麽意思？
他們不是互相喜歡著的麽？
她難道還不算是他女朋友麽？
她瞪著眼睛。
楚巍接著說道：“我們或許可以成為普通朋友，但是現在，我沒有想錯的話，夢夏，你並不把我當成一個普通朋友。所以，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和你接觸了。如果再接觸的話……不管是對你來說，還是對我的女朋友來說，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楚巍臉上的表情十分鄭重。
又對她把腦袋埋下來，說了個“對不起”，這就要站起身來，往外面走去。
有女朋友？
除了她之外，還有別的女朋友？
那不就是小三了麽！
杜夢夏看起來呆呆的，一雙眼睛甚至於該看什麽地方都不知道了。
被當面直接了當的拒絕，場合還是在年輕人齊聚的咖啡店，周圍不少人都把異樣的目光投了過來。
能分辨出來，其中不少人對楚巍的態度是欣賞的。
放在她身上的視線，卻顯得不那麽友好。
怒意突然開始在胸膛膨脹，仿佛被人背叛，給她當頭一棒！
讓她眼冒金星地認清現實！
那怒火極其迅猛，一瞬間順著血液奔騰到了身體每一個角落！連她眼神都跟著陰沈下來！
杜夢夏抓著包，忍著怒火站起身來，往外面跑了幾步，想要追上楚巍問個清楚。
但是才剛剛跑了幾步，她就停下來。
因為楚巍在門口一個卡座處，順手撈了個女孩站起來。
楚巍表情好像有些無奈，看起來似乎並不知道那女孩為什麽也在這個地方。他伸手揉了揉那女孩的頭發，滿臉寵溺。
杜夢夏看著他動作，臉上全都是震驚，一張嘴忍不住就張開了些。
被楚巍拉著的那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劉京茜。
劉京茜不知道和楚巍說了什麽，楚巍也露出驚訝的表情，回過頭來，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劉京茜對他笑笑，然後轉身朝著杜夢夏這邊走了過來。
一直在她面前站定。
她看見劉京茜的皮膚白到透明，眼睛大大的，又圓滾滾的，十分可愛，兩頰稍微有點肉感，和時下流行的瘦美人不太一樣，卻又格外讓人喜歡。
劉京茜對她微微一笑。
她唇色很淡，是一層薄薄的粉色。
然後，劉京茜緩緩開了口。
“何苦為難自己也為難別人呢？杜夢夏，你軟弱又沒用，根本就是個廢物！就算是跟在楚巍身邊，也只像是個小醜一樣，你好意思嗎！”
她嗤笑一聲：“你跟不上楚巍的腳步，你只會拖累他，你忍心嗎？”
不等她說話，劉京茜又飛快道：“我要是你，我絕對有點自知之明，退讓開的。要說為什麽的話——”
她說著，湊近她耳朵：“你沒我好看，沒我能幹，沒我討人喜歡，你根本配不上楚巍。”說完，對她耳朵吹了口氣，看著她一哆嗦，又笑，“我只是把楚巍從你的魔爪之中解救出來而已。”
劉京茜直起身，站離遠一點，表情平淡：“你放手吧。作為補償，我會替你照顧好楚巍，還有你母親的。”
說著，也不再給杜夢夏機會，轉身拉著楚巍就走！
杜夢夏身子晃了晃，眼睛幹澀，劉京茜的話全部都在腦海裏面奔騰湧動！
聲音嘈雜，紛紛揚揚擠壓著神經，逼迫她記起來。
——同樣的話，蘇雪好像也和劉千緋說過。
而那時候，她覺得萬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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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儲物間？
儲物間是人睡的地方嗎？
杜臨冬腦袋一瞬間陷入混沌之中, 他喉結滑動一下，有些艱難地看著客廳裏面一臉無所謂的千緋還有薄晗。
再看看旁邊吃得正香的少女。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三個人才是一家, 自己則像是不小心住進了繼母家裏的可憐蟲。但是、但是, 劉千緋不是他們母親嗎？
為什麽他們的母親，對一個收養來的孩子這麽好, 卻對他們這個嘴臉？！
杜臨冬越想越不是滋味，也不知道到底是憋屈還是不甘, 眼眶下面略微泛著一點紅, 他只能深呼吸著, 盡可能讓自己不要在母親面前露出軟弱的模樣來！
杜夢夏還在眼巴巴看著他。
她這個樣子倒是很明確，顯然是在問他，他們兩個到底要怎麽分配兩個房間。
杜臨冬心裏面五味雜陳, 一時間什麽想法都有。
按理說，他作為哥哥，應該是保護妹妹的，應該讓妹妹睡在柔軟的臥室裏面, 但是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的時候，又有另外一個想法斜插進來。
他杜臨冬一個大男人，竟然讓他去睡儲物間？！
女人說到底, 最後是要嫁給別人的。但是自己以後將會成為一家之主！
要是做過了這麽丟臉的事情，還要怎麽在家人面前擡起頭來？
男人的自尊本來就比女人的重要多了！
再說了，不管是什麽事情，都是他在出頭, 這個妹妹只用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然後縮在他的背後撿便宜就可以了。
憑什麽好事全部都讓她給占盡了？！
原本劉千緋就給了杜臨冬不少氣受，現在，杜臨冬自己心裏面也開始搖曳著怒氣，充斥在整個胸膛裏面。
他抿著嘴，因為表情十分用力，唇線甚至於被抿成了一條有些發白的線。
“哥哥？”
杜夢夏又問了一聲。
杜臨冬驀地想起來，好像杜夢夏從來都沒有自己的看法。
只要是一為難，就開始喊著他的名字，到頭來，別人就算是生氣，也算賬不到杜夢夏的頭上去。
比如說之前接劉千緋電話的時候——劉千緋不就是專門把自己叫過去羞辱了麽。
杜臨冬看著杜夢夏的眼神不由得發生了些微的改變。
他淡淡應了一聲。
白炙的燈光照樣在頭發上面，發出微微閃爍的光芒，他垂著頭，一雙眼睛沐浴在陰影之中，一時沒有說話，只是往裏面走去。
杜夢夏不知道哥哥在想著什麽，只能惴惴不安跟在他身後。
一直到了劉千緋看不到的地方，杜臨冬才用極為平淡的口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們先收拾儲物間，到時候我看看，能不能幫你鋪出一張床來。”
他臉上表情一點點變化都沒有，看起來這個想法已經完全在腦袋裏面成型了。
杜夢夏楞了楞，有點怔忪。
“你的意思是？”
有那麽一瞬間，杜夢夏仿佛忘記了要露出小兔子一般的模樣，聲音銳利而急促。
杜臨冬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勾起來的笑容有些冷漠。他背著光，完全站陰影之中，有些惡魔般的冷酷。
杜夢夏扁了扁嘴，絞著自己的衣角，明顯是不甘心。
“哥哥，我不想睡在儲物間……”
“你的意思是，讓我一個大男人去睡儲物間嗎？”
他冷靜地反駁著，一邊伸出手推動儲物間的門。
門被推開，幾乎是一瞬間，灰撲撲的灰塵就隨著氣流卷動而來，撲到了臉上！
那股子味道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杜夢夏被嗆了一口，咳嗽幾聲，才想到自己之後都會住在這個房間，不由得抽了抽鼻子。
“哥哥，我真的不想住在這裏！”
她使勁揪著杜臨冬的衣角。
杜臨冬卻不理會她現在的請求：“夢夏，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到底懂不懂這個道理？你想想看，你能做些什麽事情，你什麽事情都不會，你從來都只是在別人屁股後面撿便宜！你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難不成你還想要把我一個做實事的人趕到儲物室裏面來住著？”
杜臨冬的指責像是一根根釘子，被鐵錘敲打著，一根根紮進心裏面。
杜夢夏呆若木雞。
她恍恍惚惚看了哥哥一眼，杜臨冬臉上再也沒有以前在家裏的時候，那種溫柔可親，現在只是譴責且冷漠地看著她。
客廳的光投過來一小束，擦著他臉頰過去，灰塵就在那束光裏面游動，他臉上只有這一道筆直的光，愈發冷硬！
杜夢夏根本不敢反抗他！
她實在是擔心，要是到時候，連這個哥哥也拋棄了她，她要怎麽辦！
可是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們難道不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嘛？為什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就連哥哥也開始變得惡毒起來了！未來的她要怎麽辦！
杜夢夏越想越是害怕，也越想越是難過，從一開始的抽噎，變成了後來小聲的哭泣。
杜臨冬恍若未聞，還在指揮著：“杜夢夏，你去找根帕子過來，把這裏擦幹凈。”說著，他在墻邊摸摸索索著，把燈啪的一聲打開。
開了燈，兩個人才徹底看見這個房間是什麽樣子。
大概是有段時間沒有使用過，這個房間基本上沒有在清掃的範圍之中。零零散散放著金屬鐵梯，還有一些不用的木質夾板，凳子椅子一類的。
看起來好像還算是整潔幹凈，但是稍微用手指試了試，食指指腹上面全部都是灰塵。
儲藏室裏面並沒有床，到時候只能打地鋪。
旁邊這一堆雜物就好像是帶上了些可怕的色彩，讓人覺得仿佛是睡在一個沒有一丁點人氣的倉庫裏面一樣。在夜晚到來的時候，這些雜物就會變成張牙舞爪的怪物。
還有這種灰撲撲的感覺。
杜夢夏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個勁兒往下面掉著。
但是杜臨冬似乎對她的眼淚完全無動於衷，只是催促了一聲：“快點！你到底想讓我們今天晚上折騰到多晚？”
杜夢夏只覺得孤立無援的絕望感一陣陣襲擊上來，她抽抽搭搭找了根擦灰用的帕子，兩根手指指尖拈著，勉勉強強把帕子洗了一遍。
再把帕子用手指加起來的時候，杜夢夏整個腦袋裏面就全部剩下了埋怨！
劉千緋一開始就被他們當成是外人看待，現在劉千緋不搭理他們兩個人了，所以杜夢夏就算是心裏有什麽想法，在劉千緋這邊也不過只是覺得有點點不甘心罷了。
但是對哥哥的感情卻真真正正是埋怨的。
最先的時候就是因為哥哥選擇了要和爸爸他們生活在一起，自己只是被動地選擇了和爸爸在一起，所以劉千緋才會這麽怨恨他們！
但是哥哥一點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現在還好意思兇自己。
要不是因為哥哥的話，她又何必需要吃這種苦！
一根刺紮在心裏面，變成了種子，就等著根莖纏繞，然後變成一棵大樹，上面結出怨恨和厭惡的果實來。
灰塵撲鼻，沒過上一會兒，兩個人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
連杜夢夏自己都沒察覺到，有時候自己看向杜臨冬的眼神裏面都帶著濃濃的怨恨。
他們做著從來沒做過的、“下人”才會做的事情，好不容易把儲藏室給折騰完畢了，兩個人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有杜夢夏偶爾哭上幾聲。
杜夢夏這天晚上的夢境有些古怪。
周圍放著的各種東西上面長滿了黑沈沈的東西，那些黑色的氣體一絲絲朝著她的方向纏繞過來，勒住了她的脖子，劃破了她的皮膚。
她雙手被束縛住，完全掙紮不了。
就算是想要尖叫，但是嗓子眼也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一點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驚恐地看著那一團團黑氣。像是來自黑暗之中的利刃，慢慢將她喉嚨割開！
劇烈的疼痛襲擊了她，她手腳亂蹬，眼淚一個勁兒往下面掉。
這時候，門開了。
杜臨冬輕手輕腳走了進來，就好像是吸血鬼一樣，在漸漸快要窒息的她的身邊，蹲下來，然後伸出鮮紅的舌頭，舔舐著地上的血跡。
杜夢夏瞪大了眼睛，看著哥哥的動作，她眼睛已經突出來，眼白的部分也充著血！
她想要讓杜臨冬救救自己，可是根本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是父親！
杜玉然也不是來拯救她的，他仿佛和杜臨冬一樣，變成了吸血的魔鬼，尖尖的獠牙反射著幽幽夜光，冰冷刺骨。
這個噩夢做的驚心動魄，醒過來的時候，窒息的感覺還殘留在胸膛裏面，背上一片冰涼。
杜夢夏額頭上面全都是冷汗，大口喘著氣。
臉色煞白。
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居然從床上滾到了椅子這邊來，被子纏在脖子上面，背直接接觸到了地板。
想來那個古怪的夢境也是和她這個睡相有關系。
房間沒有窗子，天花板壓得很低，本來就有種沈悶窒息的感覺，更別說被子還纏在了脖子上面。
想到以後每天都要過這種生活，杜夢夏忍不住又捂著臉哭了一陣。
不過最讓杜夢夏接受不了的是，臥室事件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小鎮來的姑娘16
打那之後，杜夢夏和杜臨冬兩個人之間不管是什麽事情，都是二擇一。
譬如說只有一個孩子可以享用美食，另一個孩子必須自己做飯吃。
兩個人只有一個人可以有少量零花錢，另一個一分錢都沒有。
最過分的是，杜夢夏在學習小提琴，杜臨冬在學習畫畫，他們兩個人之間，只有一個人，還能夠繼續維持自己的興趣愛好。
杜夢夏讓了杜臨冬一次，又讓了他第二次，第三次。
他們都是同樣的驕傲，不敢去求劉千緋，再說了，就算是他們求了，千緋也一定不會答應他們。
所以一次又一次的選擇讓兩個人都心力交瘁，關系的裂痕也越來越大。
杜夢夏一開始還願意忍讓，到後來，千緋二擇一的游戲越來越嚴苛，籌碼越來越大，杜夢夏也忍不住急了，和杜臨冬開始爭搶起來。
她不覆以前的柔弱，也露出一副野心勃勃的樣子，就讓杜臨冬有些害怕起來。
生怕杜夢夏搶走了什麽屬於自己的好東西，兩個人忍不住勾心鬥角，明爭暗搶著。
如今他們哪兒還有什麽模範兄妹的樣子——看起來倒像是狗咬狗！
他們兩個互相掐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千緋則是一邊適當做著投資，一邊把錢花在自己和劉京茜的身上。
她時不時帶著劉京茜去旅游，去看看話劇，或者是去做個美容。
盡可能把那個女孩往好裏面培養，劉京茜也著實是爭氣，音樂造詣突飛猛進，現在已經小有名氣，甚至還有記者來采訪過她幾次！
杜夢夏掐架之餘，對於劉京茜也是十分嫉妒的。
明明她才是千緋的親女兒，但是明明應該屬於她的待遇，現在全部被劉京茜享受了！
憑什麽！
那是他們家的錢，劉千緋也是她的母親！
杜夢夏一腔苦水，現在沒辦法和哥哥傾訴，最後只能找到楚巍，想要倒倒苦水。
——才藝培養的資格也被杜臨冬給搶去了。
為了能夠繼續畫畫，杜臨冬不惜對她動了手。
杜夢夏從來沒有被人打過。
杜玉然不會打人，劉千緋以前寵愛他們，也從沒動過手。
但是她喜歡的哥哥，為了一個興趣愛好，打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報覆之前在她那裏吃過的幾次暗虧，杜臨冬很是狠心。
不僅僅是用上了拳頭，甚至踢在了她的身上，破口大罵她是賠錢貨，以後遲早要嫁人，讓她禍害別人去！還說她不管怎麽學習，最後肯定都到不了蘇雪那個高度，她根本就是蠢貨，還好意思把蘇雪當成榜樣！
杜夢夏眼睛上挨了一拳，脖子也被勒得喘不過氣來，肚子被踹了兩腳，疼得她齜牙咧嘴，甚至覺得內臟是不是破碎了，流血了。
杜臨冬對她的慘樣一點點動容都沒有，還高高揚著頭，好像是鬥勝的公雞。
杜臨冬曾經的紳士和優雅，現在全都被狗給吃了。
杜夢夏趴在地上，用微弱的聲音顫巍巍吐出了一句：“……我……再也不敢了。”
聽到她這麽一說，當哥哥的人才露出得意的笑容來，又露著牙齒狠狠警告了她幾遍，心滿意足地從她身邊離開。
杜夢夏趴在地上，哭得昏天暗地！
正因為失去了學習小提琴的資格，現在她想要見上楚巍一面都困難。
遙遙想起以前蘇雪似乎說過，她要是有什麽戀愛的小煩惱，大可以和她說一類的話。
那時候的生活多無憂無慮的，哪兒像是現在這樣，他們看起來都和喪家之犬沒什麽兩樣。
楚巍還是一副溫潤小公子的模樣，身上那股子書香高雅的味道，讓她深深癡迷著。
她喜歡楚巍已經很久很久了。
從剛剛走進小提琴版的第一天，老師在臺上介紹著半晌新來的同學，楚巍就在下面對她淺淺笑了一下。
小少年臉龐清秀，看起來有些稍微有些纖瘦，皮膚白皙，頭發卻烏黑，眉眼嘴角似乎還帶著淡淡的憂郁。
那個時候她就想著，他如果嫁人了，一定是嫁給楚巍。
她絕對不會喜歡上楚巍意外的男性了。很難想象，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麽好的男生。這才是唯一一個和她般配的男生。
她沒有和楚巍表白過。
但是對於她來說，楚巍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了。
遲早都是！
這個男人是她的——她對此很是自信。
現在好不容易約到了楚巍，在咖啡店裏面見到了，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就漲紅了起來！
之前被杜臨冬打了的痕跡現在尚且還殘留著，她的右眼處看起來有些發青。
就算是用了化妝品，也沒能夠把那點青黑的痕跡給遮掉。
現在眼眶充著血，又青又紅，看起來總有些奇怪。
只是杜夢夏美貌尚存，就算是滑稽了一點，還是讓人心疼的。
讓杜夢夏想不到的事，楚巍難得沒有對她露出以前溫和可親的模樣來，這會兒看到她了，甚至於還有點坐立難安一般，臉上透著幾分尷尬。
就連在她對面坐下來，也都是勉勉強強的。
這個樣子讓杜夢夏實在是有些奇怪。
只是現在滿肚子翻滾的牢騷，沒有讓她想太多，她期期艾艾把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給楚巍講了一遍，又滿腹委屈地控訴杜臨冬和劉千緋的暴行。
把話說完之後，大概是見著楚巍半天沒有反應，表情怔怔的，她有些不滿地撅起嘴來。
“楚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楚巍回過神來。
視線在一瞬間對焦，好像總算是從自己的思緒裏面走了出來。
這樣子倒是明確，一看就知道，根本就沒有聽她說話。她剛才喋喋不休的那一大段，沒有一句留在了楚巍的印象裏面。
杜夢夏不高興了。
她覺得男朋友因為無條件聽她的抱怨。
“抱歉。”
楚巍趕緊給她道了個歉。
杜夢夏楞了楞，那雙無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總有些怔忪的模樣：“楚哥，你……”
楚巍張了張嘴，看起來好像是要說什麽一般。
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杜夢夏心裏面突然一陣發慌，她先楚巍一步開了口，把楚巍原本要說的話給堵回了嗓子裏面！
“對了楚哥。”杜夢夏勉強笑笑，想了想，緩緩道，“之前不是說咱倆合奏麽……現在大賽也快來了，你有沒有找到新的合奏的人？”
話雖如此，想到新的那個、即將和楚巍合奏的人，她心裏酸得就直冒泡。
楚巍咳了一聲，臉上紅了一點。
“其實，我就是想要和你說這件事情……”
他看了杜夢夏一眼，垂下頭：“夢夏，我們就把話說開了好麽。我一直，只是把你當成一起參加比賽的同伴而已。你今天叫我過來說這些，我覺得很尷尬，我以為我們的交情還沒到說這些的地步。”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就算是聊起家庭的事情了，也僅僅只是蜻蜓點水的幾句而已。
大部分時候都是在聊比賽相關還有小提琴相關的事情。
楚巍一直覺得他們關系僅限於此的。所以在杜夢夏離開小提琴班之後，聯系他幾次，他都給推了去。
但是這個女孩還是時不時約他一遍，楚巍實在沒辦法，只能出面把話和她說明白。
聽到楚巍的聲音，杜夢夏臉上一瞬間露出懵逼的神情來。
……什麽意思？
他們不是互相喜歡著的麽？
她難道還不算是他女朋友麽？
她瞪著眼睛。
楚巍接著說道：“我們或許可以成為普通朋友，但是現在，我沒有想錯的話，夢夏，你並不把我當成一個普通朋友。所以，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和你接觸了。如果再接觸的話……不管是對你來說，還是對我的女朋友來說，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楚巍臉上的表情十分鄭重。
又對她把腦袋埋下來，說了個“對不起”，這就要站起身來，往外面走去。
有女朋友？
除了她之外，還有別的女朋友？
那不就是小三了麽！
杜夢夏看起來呆呆的，一雙眼睛甚至於該看什麽地方都不知道了。
被當面直接了當的拒絕，場合還是在年輕人齊聚的咖啡店，周圍不少人都把異樣的目光投了過來。
能分辨出來，其中不少人對楚巍的態度是欣賞的。
放在她身上的視線，卻顯得不那麽友好。
怒意突然開始在胸膛膨脹，仿佛被人背叛，給她當頭一棒！
讓她眼冒金星地認清現實！
那怒火極其迅猛，一瞬間順著血液奔騰到了身體每一個角落！連她眼神都跟著陰沈下來！
杜夢夏抓著包，忍著怒火站起身來，往外面跑了幾步，想要追上楚巍問個清楚。
但是才剛剛跑了幾步，她就停下來。
因為楚巍在門口一個卡座處，順手撈了個女孩站起來。
楚巍表情好像有些無奈，看起來似乎並不知道那女孩為什麽也在這個地方。他伸手揉了揉那女孩的頭發，滿臉寵溺。
杜夢夏看著他動作，臉上全都是震驚，一張嘴忍不住就張開了些。
被楚巍拉著的那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劉京茜。
劉京茜不知道和楚巍說了什麽，楚巍也露出驚訝的表情，回過頭來，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劉京茜對他笑笑，然後轉身朝著杜夢夏這邊走了過來。
一直在她面前站定。
她看見劉京茜的皮膚白到透明，眼睛大大的，又圓滾滾的，十分可愛，兩頰稍微有點肉感，和時下流行的瘦美人不太一樣，卻又格外讓人喜歡。
劉京茜對她微微一笑。
她唇色很淡，是一層薄薄的粉色。
然後，劉京茜緩緩開了口。
“何苦為難自己也為難別人呢？杜夢夏，你軟弱又沒用，根本就是個廢物！就算是跟在楚巍身邊，也只像是個小醜一樣，你好意思嗎！”
她嗤笑一聲：“你跟不上楚巍的腳步，你只會拖累他，你忍心嗎？”
不等她說話，劉京茜又飛快道：“我要是你，我絕對有點自知之明，退讓開的。要說為什麽的話——”
她說著，湊近她耳朵：“你沒我好看，沒我能幹，沒我討人喜歡，你根本配不上楚巍。”說完，對她耳朵吹了口氣，看著她一哆嗦，又笑，“我只是把楚巍從你的魔爪之中解救出來而已。”
劉京茜直起身，站離遠一點，表情平淡：“你放手吧。作為補償，我會替你照顧好楚巍，還有你母親的。”
說著，也不再給杜夢夏機會，轉身拉著楚巍就走！
杜夢夏身子晃了晃，眼睛幹澀，劉京茜的話全部都在腦海裏面奔騰湧動！
聲音嘈雜，紛紛揚揚擠壓著神經，逼迫她記起來。
——同樣的話，蘇雪好像也和劉千緋說過。
而那時候，她覺得萬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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