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鎮來的姑娘4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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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來的姑娘⑤
證人千緋是肯定需要的, 但是光有證人估計還不夠。
聽到蘇雪說出那句話之後，她臉上的表情就冷淡了下來, 嘴角微微動了兩下，鼻尖開始泛紅。
她要哭不哭, 剛才說話那個大嬸更生氣了。
這會兒過來扯住千緋的手, 拍了拍, 大概是想要安慰。
蘇雪也來了氣，看看杜玉然, 大概是想要讓杜玉然現在出面和千緋說點什麽。
但是還不等他們開口，千緋就擦了下眼睛, 聲音輕輕的, 話題一撥。
“蘇雪，你……你們避孕了嗎？”
這會兒劉千緋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反應。
或許是邪火上頭表示離婚，或許是大哭大鬧, 或許是直接動手撒潑, 不管是什麽樣的反應, 他們兩個都已經有了對策。
但是他倆唯獨沒有想到的是, 千緋偏偏沒有提到離婚這一茬，反而是問了這麽一句。
最讓他們兩個尷尬的事情。
就好像是要撕開他倆衣冠楚楚的皮囊，然後露出下面骯臟汙穢的身體。
劉千緋一個鄉下來的，可以堂而皇之說這些東西, 但是蘇雪要臉，現在一副要和別人討論床上細節的模樣，她一張俏臉完全發青！
杜玉然也是吹胡子瞪眼。
“劉千緋, 你在這裏發什麽瘋！你要撒潑回家去，你不嫌丟人麽？！”
這話剛一說完，站在千緋旁邊的大嬸就來勁了：“喲，你們兩個幹這種不要臉勾當的時候，欺負人家大妹子的時候，怎麽不嫌丟人？”她說著，還揚著聲音問道，“大夥兒說是不是這個理？”
旁邊圍著好些人都是義憤填膺的樣子。
他們嚴嚴實實圍著杜玉然和蘇雪兩個人，看起來壓根就不給對方離開的機會——
要是能夠甩臉就走的話，剛才逼問蘇雪身上痕跡的時候，他倆就已經可以跑路了。
大嬸戰鬥力充足，又擋在千緋的面前，指著杜玉然鼻子，說道：“我和你說，這女的要是懷孕了，你就是重婚罪！你知不知道什麽是重婚罪？就是要坐牢的！”
實際上大嬸兒並不懂這些東西，她也就只是聽學法律的女兒胡謅幾句，這會兒扯來當說辭。
這年頭連教育普及的程度都不算特別高，更別說法律了。
就連自詡走在時代前沿的杜玉然和蘇雪，也就只能算得上是個一知半解，頂天曉得個故意傷人，別的一概不知。
這會兒看大嬸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杜玉然竟然有幾分心虛了。
重婚罪重婚罪，這個詞以前隱隱約約是見過一兩次的，雖然不太清楚具體是個什麽條例，可是後面“罪”那個字著實是讓人心驚肉跳。
蘇雪倒是好，頂多只是背個壞名聲，好歹不至於鋃鐺入獄。
杜玉然心臟跳得快了起來！
他和蘇雪上|床的時候，確確實實是什麽安全措施都沒有做。
蘇雪總說讓他不要擔心，可這麽長時間，從來沒見到蘇雪有吃過避孕藥，那東西不是說不能經常吃的麽？
蘇雪該不會是在騙自己吧？
要是蘇雪懷孕了，自己真的判了那個什麽重婚罪，那自己還不得虧死？
想到這個地方，杜玉然把聲音壓了下來，貼近了蘇雪的耳朵，小聲說道：“雪雪，你看，要不我們還是去檢查檢查，咱們安心，也別讓這些不講道理的人繼續嘰嘰歪歪下去！”
杜玉然覺得這個提議應該是不錯的，至少誰的利益都沒有妨害。
只是讓蘇雪去做個檢查，又不會少她一塊肉的，不是麽？
但是讓杜玉然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提議才剛剛說出來，他就聽到蘇雪斬釘截鐵的一聲回答：“不！”
杜玉然以前也是被劉千緋給寵壞了，還從來沒有什麽人會對他徑直說出“不”這個詞。
他不免多看了蘇雪幾眼。
他說出剛才那句話之後，蘇雪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奇怪，又青又白，帶著丁點扭曲，比之前那張慘白的臉還要瘆人！
他因為蘇雪的拒絕有些不悅，臉上表情也不自覺淡了下去。
“只是去做個檢查，你想想看，你要是真的懷孕了，我可能是要坐牢的，你就舍得我去坐牢嗎？”
蘇雪咬住了嘴唇，唇瓣失去了血色。
偏偏千緋還在這個時候橫插了幾句，哭道：“我已經有一雙兒女了呀……杜玉然，你對得起我和我的兒女麽？你已經要趕我出家門，你這個情人要是再懷孕了，接下來是不是就把我兒女也一起趕出家門了？”
之前蘇雪做下的承諾她只字不提，不過就算是提起，也是換個方法逼蘇雪罷了。
旁邊有生產完沒多久來檢查身體的婦人，聽到劉千緋這麽一說，立刻瞪向了杜玉然：“你真不是人！你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痛苦？你簡直就是禽獸！根本就不配當一個父親！”
說起生孩子的痛苦，有過經驗的女人們都不住點著頭。
那婦人的丈夫攔著她，不過因為剛才千緋的稱呼，現在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擡起頭來問道：“杜玉然？你不就是那個畫家杜玉然麽？”
“果然是他！”
丈夫一開口，人群裏面另外一個人也嚷起來：“我就覺得長得像，沒想到還真是！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人的作品能看麽？怕不會帶壞我家的孩子！”
“都說一個人作品裏面會有作者的靈魂……這麽骯臟的靈魂，也好意思把畫作賣那麽高價！”
杜玉然名氣不大，僅僅是在當地小有名氣。
他的夢想是能夠成為齊白石張大千那種，全國聞名的畫家。
要是在本地都站不住腳，哪兒還有機會沖向全國？
聽到周圍人這樣說了一通之後，杜玉然臉皮漲得通紅，揪住蘇雪的袖子，更加惱火了：“雪雪，聽話！就算是為了我，你現在去檢查一下，咱們也好脫身對不對？”
蘇雪還是盯著千緋的眼睛，現在一身倔強。
“我不去！”
大嬸冷笑起來：“這女的，沒準兒已經懷孕了，等著生孩子呢！現在哪兒敢去檢查？”
千緋徹底哭了起來。
“杜玉然，你要臉嗎！你以前學畫畫的時候，我成天累死累活掙錢養你，支持你學習！生孩子你不管，帶孩子你也不管！現在好不容易我把孩子拉扯大，你也熬出頭了……你就是這樣對待這個家庭的？”
“還有你！”她憤憤指著蘇雪，“當初你家裏落難，我好心收留你，照顧你，你卻嫌棄我身份低下，一口一個洗腳妹、鄉下人，你又以為你自己有多清高？”
聽到千緋的話，現在大家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可不就是農夫與蛇的故事麽，但是這個女人也是個苦命的，居然撿了兩條蛇！
周圍人一張張臉上的表情全部都刺激著杜玉然和蘇雪的大腦，這樣面對面的輕蔑，比言語的詆毀還要讓人難以忍受！
杜玉然甚至看見有幾個年輕人握著拳頭，不知道是不是等著人群散開，就把他揍上一頓。
他手無縛雞之力，哪兒是這些年輕力壯的孩子們的對手！
杜玉然到底年紀比蘇雪大，臉皮雖然厚，不過廉恥之心是比蘇雪要強上一點。現在恨不得能夠把腦袋縮進肩膀裏面。
他拉住蘇雪的手帶上了許多力氣：“雪雪……”
杜玉然甚至覺得自己嗓子都幹涸了，只能艱難地從裏面摳著字眼兒。
他不免有些怨恨起來。
不僅僅是怨恨不依不饒的劉千緋，更是怨恨倔強的蘇雪。
事情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這個男人還沒有一丁點要反省的意思，不和糟糠之妻道歉，也不說清楚離婚不離婚的事情，還眼巴巴瞧著小三呢。
呸！
大嬸經驗豐富，聽說對方是個畫家之後，眼睛就亮了起來。
千緋越哭越厲害，上氣不接下氣，一副徹底崩潰的模樣。
大嬸安慰幾句，轉過身：“大夥兒，聽我說，聽我說！你們瞧他們這對奸夫□□現在不知悔改的樣子，咱們要替這個大妹子出口氣是不是！”
“是！”有人立刻應聲道。
大嬸說道：“最近馬上人民大會了，不是咱們老百姓開了個舉報渠道麽？我們一起檢舉他去！人品這麽低劣的人，不配成為人民的藝術家！”
聽到大嬸這麽一說，杜玉然楞了楞，身子突然一僵。
事情都是兩面性的。
杜玉然一個小畫家，上面壓根就關註不過來，要說能造成什麽效應，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也正因為他是一個小畫家，要是舉報的人多了，隨便封禁他，他也翻不出來什麽風浪。
他的夢想現在連一半都沒有完成……
要是，要是現在就這樣毀在這幾個女人手上了，那別提是多可恨的事情！
杜玉然心一橫，也顧不得其他事情了，用力拽住蘇雪，厲聲道：“蘇雪，我們去檢查！”
蘇雪是新時代女性，以前一些開放大膽桀驁不馴的模樣，經常能不經意間吸引杜玉然，但是現在，她的桀驁不馴卻讓杜玉然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這女的吃自己的住自己的，以前自己幫她擺平了那麽多事情，甚至於還要拋棄糟糠之妻把她娶回來。
但是這女的還不知好歹！
那些倔強當成個情趣調味劑，還算是好的，但是遇到大事還這個樣子，杜玉然就不滿意了。
“蘇雪！”
他又喝了一聲，聲音裏面不無威脅。
本想著蘇雪應該老實下來了，但是蘇雪卻一把甩開他的手！
“我說了我不去！”蘇雪一臉怒色，“現在是個自由的社會，我不去又怎麽樣！難不成你們還能用槍抵在我腦袋上逼著我去麽？我最討厭逼迫別人的人了，我偏不去！”
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蘇雪突然一把推開千緋！
千緋順勢身子一歪就要坐倒在地上，旁邊幾個人立刻手忙腳亂地來扶她，這倒是給了蘇雪機會，蘇雪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女醫生擰著眉在後面喊了句：“醫院走廊上面不許奔跑！”
蘇雪遠遠聽見了，心裏更是惱火。
小鎮來的姑娘⑥
蘇雪覺得她自己沒錯。
她一直認為，幫助自己的人只有杜玉然一個，畢竟家裏的錢全都是杜玉然掙的。
劉千緋就是一個舊社會的女性，要麽無所事事，要麽就只會在家裏面打整打整屋子。
她的經濟來源，衣食住行，歸根結底，是用的杜玉然的錢。
所以她報恩，只用報答杜玉然一個人就可以了。
在和杜玉然接觸的時候，她確確實實是喜歡上了杜玉然。
劉千緋粗鄙，壓根就配不上杜玉然，現在又提倡婚姻解放、戀愛解放，她蘇雪應該把杜玉然從這樁不般配不幸福的婚姻之中解救出來！
她和杜玉然才是真心相愛的人，感情是攔不住的，他們相愛，難道錯了嗎？！
自己願意照顧劉千緋的一雙兒女，對他們那麽好，已經對劉千緋夠意思了！
為什麽劉千緋還不知足？這樣糾纏下去，對誰有好處！她思想怎麽能夠那麽老舊！都已經不相愛了，為什麽還要在一起，為什麽不讓真心相愛的人結婚？
但是現在，蘇雪又開始覺得難過——她把杜玉然當成真愛，但是剛才，杜玉然卻在現實和真愛之間，選擇了現實。
他失去的只是工作，工作能有真愛重要嗎？！
就算真的是重婚罪，他面臨入獄，區區一扇鐵門，能阻攔真愛嗎？
蘇雪越想越氣，但是腳步也越來越慢。
走廊上不時有人看著她，就好像是剛才在包圍圈裏面密密麻麻又不甚友好的視線，讓她止不住發了個抖。
別人的譏笑還有諷刺雖然讓她很難過，心中郁結，但是她未必有多在意。
她只是執著追求自己的愛情，問心無愧就好！
她最後停下了腳步。
她希望杜玉然能夠追上來。
千緋哭了一通，又在大嬸的熱心陪同下，回了家。
她再三感謝了大嬸，也讓大嬸替自己和醫院裏面眾人傳達一聲謝意，最後還不忘拎了杜玉然原本打算送給蘇雪的精美巧克力，拿給大嬸。
借花獻佛這個詞說得好，蘇雪給她提供了新思路。
大嬸又是心疼又是高興，給她留下一個聯系方式，告訴她能當證人，這才滿心歡喜提了巧克力走。
看上面一串英文，還有這精美的包裝——肯定不便宜！
這個大妹子是個心善的，可惜交給惡人糟蹋了！
杜玉然和蘇雪那邊估計還要好一會兒才會回來，兒女一個去學畫，一個去學小提琴了，也還要好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千緋沒閑著，開始到處翻找起來。
以前家裏是她在管賬，但是蘇雪來了之後，杜玉然就交給蘇雪來管賬了。
原主不知道其中利害，只當杜玉然是心疼自己，為了讓自己更加輕松一點罷了。
蘇雪這個孩子老實，又是知根知底的，所以原主也放心，把賬本給了蘇雪。原本還說她一個月對一次賬的，但是杜玉然也包攬了下來。
說是蘇雪用的新穎的記賬方式，她那老舊的一套，別人根本用都不用。
她恐怕壓根兒就看不懂蘇雪的賬本，還不如杜玉然自己來核對！
千緋沒花上太多時間就找到了賬本。
翻了一翻，她就高興了。
蘇雪那套記賬的方式有點覆雜，原主要理解起來確實困難，但是最難的是，蘇雪的賬本從頭到尾都是英文。
原主要是看到了，怎麽可能會不覺得一頭霧水！
千緋把賬本全部給拍了下來，又開始整理起兩個人身邊關系較為親密的一些親戚朋友。把名字全部列了一圈，又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兩個人口中提到頻率最高的人都是誰，把這些人列為自己的重要關註對象。
最後，她心滿意足地聯系了律師。
杜玉然這個人算是比較小家子氣的。
就算這個家的基礎是劉千緋打下來的，但是杜玉然未必願意給劉千緋一個善終的結局。
原著裏面劉千緋是擺明了一副不願意離婚的態度的。
但是蘇雪成天給杜玉然吹著枕邊風，杜玉然也難免會有意動的時候。只是不管蘇雪怎麽吹風，杜玉然很快就能夠冷靜下來。
劉千緋不松口，他也不強硬，憋著不說離婚的事。
一來他是個畫家。
要是他成名之後就拋棄劉千緋，甩掉糟糠之妻，另尋新歡，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的話，對他的名聲是非常不好的。
二來，還是在意錢的事情。
大概是蘇雪說這個家全是靠杜玉然支撐起來的，說得多了，杜玉然也就認為真的就是這麽一回事兒了。
他認為家裏的所有財產，都是自己一個人賺來的，劉千緋這個敗家女人非但不會賺錢，還只會給他花錢。
離婚了憑什麽還要給劉千緋分錢？
所以原著煽動離婚的，實際上只有蘇雪還有一雙兒女。
杜玉然這個當事人，基本上是沒有吭聲的。
但是所有人責備的都是劉千緋。
劉千緋配不上杜玉然，還沒有自知之明，死犟著不肯離婚，是在是可恨！
倒是杜玉然，割舍心頭肉，重情重義，並沒有為難劉千緋。
現在千緋鐵了心要離婚，也要分財產，想來杜玉然應該會拼盡全力和她打一場硬戰的。
所以在離婚這件事情上，就算是有證人，也不能馬虎。
律師名叫薄晗。
兩人約著見了面之後，千緋就把自己的想法全部給律師說了一遍。
“這個家現在獲得的一切，都是以我為犧牲品得來的。如果當時沒有我日以繼夜的工作的話，如今杜玉然還是個郁郁不得志的繪畫學徒，從我這裏拿走什麽，我就必須要拿回什麽！所以我希望能夠拿到所有的財產。”
薄晗見過許多和劉千緋相似的人，都是支撐了丈夫事業的糟糠之妻，後來卻被丈夫拋棄。
這些夫人來的時候都是帶著一臉怨憤之色。
薄晗打了那麽久的交道，心裏也明白，很多人或許並沒有那麽想要財產，只是想要出上一口氣罷了。
但是就算他同情這些人的遭遇，有一件事情也不得不和對方說明白。
“按照法律來說，您可以要求過錯方給你相應的賠償，你多分錢。但是要讓對方凈身出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說話的時候，薄晗也一直觀察著對方的神色。
劉千緋顯然和以前不少妻子不一樣。
她並沒有那些人臉上的怨恨，也沒有露出一副急切等著出一口氣的模樣。她表情看起來很冷靜，在說起要分割所有財產的時候，甚至於像是在對待冷酷的對手一般。
和前者太太們合作的時候，對方心裏面存有念想，尚留著一絲情意，所以做事容易猶豫不決。
但是和這種目標性一開始就很明確的女性合作的話，對於兩個人來說都輕松了很多。
千緋對法律並不算特別了解，現在信息不流通，也不像是好幾年後，什麽事情都能夠通過網絡來查詢，所以她做事都完全是憑著以前的印象來做事的。
聽到薄晗的話之後，她沒有露出不滿之色，只是點了點頭：“我明白，我能理解。”
薄晗又問道：“您與先生之間有孩子嗎？”
“有。”
“多大了？”
“兩個孩子都快成年了。”
薄晗點了點頭，略作思索：“在孩子成年之前，您是怎麽考慮呢？是您來照顧孩子，還是由丈夫來照顧？”
說起這個，千緋稍微皺了一下眉。
老實說，這對便宜兒女，她是真的不想接近，只會讓她覺得惡心，但是原主的心願既然在那個地方，她就不得不完成。
千緋嘆了一口氣：“如果能夠拿到所有的財產的話，我估計孩子們到時候會選擇和我一起生活。但是如果沒有，他們肯定會選擇父親。”
薄晗盯著她。
千緋笑了笑：“所以關鍵還是財產。”
“孩子的事情，我並不在意，他們想要和誰在一起都無所謂。只是和我在一起，會更加方便一點。”
更加方便欺負對方一點。
薄晗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但是我剛才說過了，僅僅是出軌的話，凈身出戶這種事情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千緋吸了一口氣，看著薄晗的眼睛，莞爾：“我知道僅憑這個，是沒辦法做到的，但是——”
她拖了一下聲音，湊近了薄晗，聲音壓低了下去：“如果對方私自轉移夫妻共同財產呢？”
聽到千緋現在說話，薄晗楞了楞。
一雙狹長的眸子略微瞇了一下。
這個女人離婚的訴求並不是一時沖動想起來的，她想要離婚，想要拿到錢，都已經是經過策劃的事情。
這倒是很有意思。
對於薄晗來說，勝利就是正義，他並不介意稍微幫她一點忙。
“如果涉及到擅自轉移夫妻共同財產的話，過錯方是可以少分或者不分。”
和記憶裏面的印象對上，她才放心下來。
千緋冷淡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也就是說，這種情況下，是可以提出讓對方凈身出戶了。”她想了想，嘴角略微動了一下，“這個這個沒問題，但是我需要薄律師您幫我一點忙。”
她和薄晗一拍即合，達成了協議，這才回了家。
這會兒除了杜夢夏之外，其他人都已經到家了。
蘇雪今天在醫院裏面受了罪，落了個大沒臉，再加上和杜玉然之間的真愛稍微受到了一點點質疑，心情本來就不太好。結果還在回家的時候，遇到了準備和她一起競聘辦公室主任的人。
那女人早看她不順眼了，在單位裏面上班的時候，可沒少和她針鋒相對。
當時蘇雪當時那一身，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頭發結成塊，衣服斑斑駁駁，就算是勉強整理好了，也是一副遇到□□的樣子。
看見那人似笑非笑的嘴唇，蘇雪氣得直咬牙。
偏偏對方不僅僅是看到了她現在狼狽的樣子，也聽到了一些傳聞。
——都是一個片區的人，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左右少不了看笑話的人。
蘇雪本來想著，那女人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應該會牙尖嘴利損自己一頓，然後跳著腳威脅她，可能會說要把事情上報給領導一類的。
但是對方什麽都沒有做。
對方看著她的視線漸漸變得冰涼下來，原本似笑非笑的嘴角扁了一下，笑容完全收斂，鼻子也略微皺起。
以前還拿她當成一個正兒八經的對手，但是現在，連對手都算不上了！
蘇雪聽見對方鼻子裏面溢出不屑的嗤聲，視線在她身上飄了一下，就扭過頭離開了。
瞧那模樣，好像說認識她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一般！
蘇雪性格一貫涼薄，可是被視為對手的人這樣對待，還是大喘了幾口氣才恢覆過來，腦袋裏面卻嗡嗡響著。
小鎮來的姑娘⑦
杜玉然未必比她好過。
醫院那些人已經張羅著要寫什麽舉報信了，他好不容易從包圍圈裏面脫身出來找到蘇雪，蘇雪卻冷著個臉，活像誰欠了她十萬八萬一般。
你說當著眾人的面讓蘇雪去檢查一下有沒有懷孕，蘇雪覺得丟臉，不肯去也就算了。但是私下的時候，杜玉然又勸了一遍，蘇雪還是沒有同意。
甚至被蘇雪口口聲聲質問：“你不相信我嗎？”
要是相信能保他不丟飯碗，他到真是很想要相信蘇雪的。
可是相信不能！
所以他有些強硬地要求了蘇雪。
得到的回應，還是冷冰冰一個“不”字。
蘇雪和他吵了一架，怒氣沖沖先行離開。他在後面辦完手續要走時候，又遇到之前那大嬸兒。
大嬸兒笑嘻嘻的，白他一眼：“虧你還當個寶似的供著，我看你找那個三兒，怕不是什麽不會下蛋的雞喲。”
杜玉然一臉憤然，怒不可遏和對方磨了幾句嘴皮子。大嬸兒戰鬥力十足，又不依不饒，把杜玉然說的差點沒鉆到地縫裏面去才停罷。
回去的時候，杜玉然耳朵裏面還回響著大嬸兒說的話，越想越是心驚肉跳！
他和蘇雪不是第一次滾床單了。
他們兩個的關系已經持續了半年了，而且幹柴烈火，三天兩頭就滾上一滾。
蘇雪從來不讓他折騰什麽避孕，說是不舒服，所以他一直沒有做過任何措施。蘇雪本身又不肯吃避孕藥。
這麽久了，還沒有懷孕，難不成真的是和大嬸兒說的一樣，蘇雪……蘇雪她壓根不是什麽為了孩子們著想、為了彌補劉千緋。
她只是單純不能生育罷了。
杜玉然越想就越是肯定這一茬，臉上表情也就越來越難看。
對方願意主動犧牲是一回事，對方故意隱瞞還博取同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回到家裏，看到本來是寄人籬下的蘇雪，卻高高在上不冷不熱的，杜玉然終於繃不住，和蘇雪再次吵了起來。
蘇雪一個冷情的人，只有面對他的時候，才掉了眼淚。
這讓杜玉然有些愧疚，也想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點過火了。等兒子再一回來，勸了幾句，兩個人這才和好。
但是心裏到底還有殘留著的懷疑和裂縫。
現在眼見著千緋回家，怒氣就好像是有了一個宣洩的地方，杜玉然氣沈沈坐在客廳裏面，將水杯“砰”的一聲放在桌子上！
他壓著火氣，說道：“劉千緋，你反了天了！這都幾點了？你還知道回來？”
兒子杜臨冬還想著劉千緋走之前那模樣。
原本有求必應的母親，竟然也敢杵自己了，他對千緋還是沒有什麽好臉色。只是輕輕拍著蘇雪的背，一副安慰蘇雪的樣子。
千緋沒說話，在門口把鞋換好，就想要上樓。
杜玉然又說道：“今天你折騰也折騰了，鬧也鬧了，就趕緊做飯去，做完飯我們說點事情。”
杜玉然的語氣是理所當然的，看這個熟稔的程度，大概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用同樣的語氣命令劉千緋了。
劉千緋在這一家子眼睛裏面，就只是個傭人而已。
不等她開口，又傳來開門的聲音。
與此同時，杜夢夏在門口嬌滴滴說道：“楚哥，下次咱倆試試合奏吧？我覺得我倆肯定能配合得很好！”
她從門口的玻璃窗處，能隱隱約約看見外面站了個少年，身姿挺拔消瘦，算是個俊秀苗子。
杜夢夏就在和這個少年說話。
爾後對方不知道說了點什麽，杜夢夏揮了揮手，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滿是笑意，眼睛嘴角都想抹了蜜，看起來甜絲絲的。
見到屋裏幾個人都朝自己看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說道：“是和我一起學小提琴的。”
蘇雪臉上溫柔了一點，對她眨了眨眼睛，聲音溫和：“那小夥子瞧著倒是一表人才。”
杜玉然清了下嗓子，看蘇雪一眼，又看看杜夢夏，皺著眉：“夢夏，你才多大？少想點這種事情，好好學習。你不是一直說要以你蘇雪姐姐為榜樣嗎？你蘇雪姐姐就是高材生，你要是現在被耽誤了，怎麽辦？”
他拿著父親的威嚴。
蘇雪推了推他，嬌嗔似的白了他一眼，對杜夢夏招招手：“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別那麽刻板。戀愛是自由的，愛情來了，你想著拿個塞子堵，但真愛是能堵住的東西麽？你別那麽古板。小夏，你要是有什麽不懂的事情，就盡管問我！”
蘇雪說話的時候，又若有似無看了千緋一眼，話裏似乎還藏著話。
杜夢夏乖乖跑過來：“謝謝蘇雪姐，還是你最懂我！”
杜夢夏直到跑過來，和蘇雪親熱完，似乎才記起自己還有個母親。
她倒是忘了原本的不高興，看向千緋的時候，一臉理所當然的神情：“媽，咱們晚上吃什麽？我都要餓死了！飯做好了嗎？”
千緋終於冷笑起來：“我已經在外面吃過了，要吃什麽你們自己弄。”
杜夢夏楞了楞，下意識朝著父親看過去。
杜玉然面沈如水：“劉千緋，你有完沒完了？！你還想鬧到什麽時候，你要把這個家拆了才高興嗎！”
千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憑什麽幫你做飯？你要想吃，不會自己弄？弄不出來還不會到外面吃去？”
“外面的不幹凈！”
杜玉然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在外面吃飯，總覺得外面的東西都是臟兮兮的。
千緋還是站著沒動，反而朝著蘇雪看了過去：“蘇雪，你沒聽到玉然說什麽嗎？你還不去做飯！”她嗤笑一聲，“就你這個樣子，還想要當好杜玉然的小情人？沒點眼力見的。”
“反了你！”
杜玉然本來就想要和她算賬，現在也顧不得吃飯了，怒發沖冠，大聲道：“劉千緋，你別以為我不敢和你離婚！”
屋裏靜默一下。
“行，咱們離婚！”
千緋這次倒是幹脆了。
聽到她這麽說，蘇雪也顧不得和她計較做飯的事情，眼睛一亮，目不轉睛看著。
就連一雙兒女都是期待的樣子。
千緋原本站在兩階臺階上，說到這個話題，又從上面走了下來，問道：“杜臨冬，杜夢夏，我和杜玉然離婚的話，你們跟誰？”
杜臨冬鼻子裏面出了口氣，似乎是想要哼上一聲。
但是說到底眼前這個腌臜女人還是自己母親，他別開眼，想也不想就說道：“我跟我爸。”
千緋又朝著杜夢夏看過去。
杜夢夏垂下腦袋不敢看她的眼睛，聲音小小的：“……我，我舍不得哥哥，所以，我和哥哥一起。”
“行，那就這麽說定了。”千緋拍了拍手，就好像是甩開什麽麻煩了一樣，“我也不想帶你們兩個拖油瓶，簡直就是打擾我生活！不自由！”
她把“自由”兩個字咬得有點重，似笑非笑看了蘇雪一眼。
“可千萬說好了，你們最好離我遠遠的，千萬別來煩我。我嫌你們丟人！”
“你！”
杜臨冬被她嗆了聲，以前唯唯諾諾的母親，還敢這樣對自己說話，一時氣得不輕！
原本英俊的少年臉蛋，這會兒憋紅了，像是關公。
“誰和你一起誰就是狗！”
到了這時候，杜玉然才總算是插了一句嘴。
他原本只是想要威脅一下劉千緋，這個女人什麽德行他知道，絕對是離不開自己的。
但是現在怎麽……居然就答應下來了！
他堵著一口氣：“劉千緋，你想清楚了，你要是離婚了，你以後就再也見不到臨冬和夢夏了，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和你見面的！還有我，我絕對不會再見你！”
蘇雪皺了皺眉，轉過臉來盯著他。
這什麽意思？
杜玉然還不想離婚了？
杜玉然被蘇雪的視線盯得有點發毛，不敢看過去，背後有點冷。
千緋笑了起來。
她滿口胡說八道：“反正我現在已經有了證人，咱倆離婚，你就是過錯方！指不定蘇雪還懷著身孕呢！她自己不想去檢查，我還不能申請司法去給她檢查麽？要是懷上了，你就是錯上加錯！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我會找律師申請讓你們一家老小凈身出戶的！”
“你敢！”
一提到錢，果然杜玉然就受不了了，仿佛是被拔了毛的公雞。
“我怎麽不敢？”
千緋笑出聲來：“真是好笑，你出軌你還有理了？又要錢又要情人，什麽好處都被你占完了，你還能不能要點臉？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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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人千緋是肯定需要的, 但是光有證人估計還不夠。
聽到蘇雪說出那句話之後，她臉上的表情就冷淡了下來, 嘴角微微動了兩下，鼻尖開始泛紅。
她要哭不哭, 剛才說話那個大嬸更生氣了。
這會兒過來扯住千緋的手, 拍了拍, 大概是想要安慰。
蘇雪也來了氣，看看杜玉然, 大概是想要讓杜玉然現在出面和千緋說點什麽。
但是還不等他們開口，千緋就擦了下眼睛, 聲音輕輕的, 話題一撥。
“蘇雪，你……你們避孕了嗎？”
這會兒劉千緋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反應。
或許是邪火上頭表示離婚，或許是大哭大鬧, 或許是直接動手撒潑, 不管是什麽樣的反應, 他們兩個都已經有了對策。
但是他倆唯獨沒有想到的是, 千緋偏偏沒有提到離婚這一茬，反而是問了這麽一句。
最讓他們兩個尷尬的事情。
就好像是要撕開他倆衣冠楚楚的皮囊，然後露出下面骯臟汙穢的身體。
劉千緋一個鄉下來的，可以堂而皇之說這些東西, 但是蘇雪要臉，現在一副要和別人討論床上細節的模樣，她一張俏臉完全發青！
杜玉然也是吹胡子瞪眼。
“劉千緋, 你在這裏發什麽瘋！你要撒潑回家去，你不嫌丟人麽？！”
這話剛一說完，站在千緋旁邊的大嬸就來勁了：“喲，你們兩個幹這種不要臉勾當的時候，欺負人家大妹子的時候，怎麽不嫌丟人？”她說著，還揚著聲音問道，“大夥兒說是不是這個理？”
旁邊圍著好些人都是義憤填膺的樣子。
他們嚴嚴實實圍著杜玉然和蘇雪兩個人，看起來壓根就不給對方離開的機會——
要是能夠甩臉就走的話，剛才逼問蘇雪身上痕跡的時候，他倆就已經可以跑路了。
大嬸戰鬥力充足，又擋在千緋的面前，指著杜玉然鼻子，說道：“我和你說，這女的要是懷孕了，你就是重婚罪！你知不知道什麽是重婚罪？就是要坐牢的！”
實際上大嬸兒並不懂這些東西，她也就只是聽學法律的女兒胡謅幾句，這會兒扯來當說辭。
這年頭連教育普及的程度都不算特別高，更別說法律了。
就連自詡走在時代前沿的杜玉然和蘇雪，也就只能算得上是個一知半解，頂天曉得個故意傷人，別的一概不知。
這會兒看大嬸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杜玉然竟然有幾分心虛了。
重婚罪重婚罪，這個詞以前隱隱約約是見過一兩次的，雖然不太清楚具體是個什麽條例，可是後面“罪”那個字著實是讓人心驚肉跳。
蘇雪倒是好，頂多只是背個壞名聲，好歹不至於鋃鐺入獄。
杜玉然心臟跳得快了起來！
他和蘇雪上|床的時候，確確實實是什麽安全措施都沒有做。
蘇雪總說讓他不要擔心，可這麽長時間，從來沒見到蘇雪有吃過避孕藥，那東西不是說不能經常吃的麽？
蘇雪該不會是在騙自己吧？
要是蘇雪懷孕了，自己真的判了那個什麽重婚罪，那自己還不得虧死？
想到這個地方，杜玉然把聲音壓了下來，貼近了蘇雪的耳朵，小聲說道：“雪雪，你看，要不我們還是去檢查檢查，咱們安心，也別讓這些不講道理的人繼續嘰嘰歪歪下去！”
杜玉然覺得這個提議應該是不錯的，至少誰的利益都沒有妨害。
只是讓蘇雪去做個檢查，又不會少她一塊肉的，不是麽？
但是讓杜玉然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提議才剛剛說出來，他就聽到蘇雪斬釘截鐵的一聲回答：“不！”
杜玉然以前也是被劉千緋給寵壞了，還從來沒有什麽人會對他徑直說出“不”這個詞。
他不免多看了蘇雪幾眼。
他說出剛才那句話之後，蘇雪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奇怪，又青又白，帶著丁點扭曲，比之前那張慘白的臉還要瘆人！
他因為蘇雪的拒絕有些不悅，臉上表情也不自覺淡了下去。
“只是去做個檢查，你想想看，你要是真的懷孕了，我可能是要坐牢的，你就舍得我去坐牢嗎？”
蘇雪咬住了嘴唇，唇瓣失去了血色。
偏偏千緋還在這個時候橫插了幾句，哭道：“我已經有一雙兒女了呀……杜玉然，你對得起我和我的兒女麽？你已經要趕我出家門，你這個情人要是再懷孕了，接下來是不是就把我兒女也一起趕出家門了？”
之前蘇雪做下的承諾她只字不提，不過就算是提起，也是換個方法逼蘇雪罷了。
旁邊有生產完沒多久來檢查身體的婦人，聽到劉千緋這麽一說，立刻瞪向了杜玉然：“你真不是人！你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痛苦？你簡直就是禽獸！根本就不配當一個父親！”
說起生孩子的痛苦，有過經驗的女人們都不住點著頭。
那婦人的丈夫攔著她，不過因為剛才千緋的稱呼，現在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擡起頭來問道：“杜玉然？你不就是那個畫家杜玉然麽？”
“果然是他！”
丈夫一開口，人群裏面另外一個人也嚷起來：“我就覺得長得像，沒想到還真是！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人的作品能看麽？怕不會帶壞我家的孩子！”
“都說一個人作品裏面會有作者的靈魂……這麽骯臟的靈魂，也好意思把畫作賣那麽高價！”
杜玉然名氣不大，僅僅是在當地小有名氣。
他的夢想是能夠成為齊白石張大千那種，全國聞名的畫家。
要是在本地都站不住腳，哪兒還有機會沖向全國？
聽到周圍人這樣說了一通之後，杜玉然臉皮漲得通紅，揪住蘇雪的袖子，更加惱火了：“雪雪，聽話！就算是為了我，你現在去檢查一下，咱們也好脫身對不對？”
蘇雪還是盯著千緋的眼睛，現在一身倔強。
“我不去！”
大嬸冷笑起來：“這女的，沒準兒已經懷孕了，等著生孩子呢！現在哪兒敢去檢查？”
千緋徹底哭了起來。
“杜玉然，你要臉嗎！你以前學畫畫的時候，我成天累死累活掙錢養你，支持你學習！生孩子你不管，帶孩子你也不管！現在好不容易我把孩子拉扯大，你也熬出頭了……你就是這樣對待這個家庭的？”
“還有你！”她憤憤指著蘇雪，“當初你家裏落難，我好心收留你，照顧你，你卻嫌棄我身份低下，一口一個洗腳妹、鄉下人，你又以為你自己有多清高？”
聽到千緋的話，現在大家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可不就是農夫與蛇的故事麽，但是這個女人也是個苦命的，居然撿了兩條蛇！
周圍人一張張臉上的表情全部都刺激著杜玉然和蘇雪的大腦，這樣面對面的輕蔑，比言語的詆毀還要讓人難以忍受！
杜玉然甚至看見有幾個年輕人握著拳頭，不知道是不是等著人群散開，就把他揍上一頓。
他手無縛雞之力，哪兒是這些年輕力壯的孩子們的對手！
杜玉然到底年紀比蘇雪大，臉皮雖然厚，不過廉恥之心是比蘇雪要強上一點。現在恨不得能夠把腦袋縮進肩膀裏面。
他拉住蘇雪的手帶上了許多力氣：“雪雪……”
杜玉然甚至覺得自己嗓子都幹涸了，只能艱難地從裏面摳著字眼兒。
他不免有些怨恨起來。
不僅僅是怨恨不依不饒的劉千緋，更是怨恨倔強的蘇雪。
事情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這個男人還沒有一丁點要反省的意思，不和糟糠之妻道歉，也不說清楚離婚不離婚的事情，還眼巴巴瞧著小三呢。
呸！
大嬸經驗豐富，聽說對方是個畫家之後，眼睛就亮了起來。
千緋越哭越厲害，上氣不接下氣，一副徹底崩潰的模樣。
大嬸安慰幾句，轉過身：“大夥兒，聽我說，聽我說！你們瞧他們這對奸夫□□現在不知悔改的樣子，咱們要替這個大妹子出口氣是不是！”
“是！”有人立刻應聲道。
大嬸說道：“最近馬上人民大會了，不是咱們老百姓開了個舉報渠道麽？我們一起檢舉他去！人品這麽低劣的人，不配成為人民的藝術家！”
聽到大嬸這麽一說，杜玉然楞了楞，身子突然一僵。
事情都是兩面性的。
杜玉然一個小畫家，上面壓根就關註不過來，要說能造成什麽效應，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也正因為他是一個小畫家，要是舉報的人多了，隨便封禁他，他也翻不出來什麽風浪。
他的夢想現在連一半都沒有完成……
要是，要是現在就這樣毀在這幾個女人手上了，那別提是多可恨的事情！
杜玉然心一橫，也顧不得其他事情了，用力拽住蘇雪，厲聲道：“蘇雪，我們去檢查！”
蘇雪是新時代女性，以前一些開放大膽桀驁不馴的模樣，經常能不經意間吸引杜玉然，但是現在，她的桀驁不馴卻讓杜玉然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這女的吃自己的住自己的，以前自己幫她擺平了那麽多事情，甚至於還要拋棄糟糠之妻把她娶回來。
但是這女的還不知好歹！
那些倔強當成個情趣調味劑，還算是好的，但是遇到大事還這個樣子，杜玉然就不滿意了。
“蘇雪！”
他又喝了一聲，聲音裏面不無威脅。
本想著蘇雪應該老實下來了，但是蘇雪卻一把甩開他的手！
“我說了我不去！”蘇雪一臉怒色，“現在是個自由的社會，我不去又怎麽樣！難不成你們還能用槍抵在我腦袋上逼著我去麽？我最討厭逼迫別人的人了，我偏不去！”
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蘇雪突然一把推開千緋！
千緋順勢身子一歪就要坐倒在地上，旁邊幾個人立刻手忙腳亂地來扶她，這倒是給了蘇雪機會，蘇雪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女醫生擰著眉在後面喊了句：“醫院走廊上面不許奔跑！”
蘇雪遠遠聽見了，心裏更是惱火。
小鎮來的姑娘⑥
蘇雪覺得她自己沒錯。
她一直認為，幫助自己的人只有杜玉然一個，畢竟家裏的錢全都是杜玉然掙的。
劉千緋就是一個舊社會的女性，要麽無所事事，要麽就只會在家裏面打整打整屋子。
她的經濟來源，衣食住行，歸根結底，是用的杜玉然的錢。
所以她報恩，只用報答杜玉然一個人就可以了。
在和杜玉然接觸的時候，她確確實實是喜歡上了杜玉然。
劉千緋粗鄙，壓根就配不上杜玉然，現在又提倡婚姻解放、戀愛解放，她蘇雪應該把杜玉然從這樁不般配不幸福的婚姻之中解救出來！
她和杜玉然才是真心相愛的人，感情是攔不住的，他們相愛，難道錯了嗎？！
自己願意照顧劉千緋的一雙兒女，對他們那麽好，已經對劉千緋夠意思了！
為什麽劉千緋還不知足？這樣糾纏下去，對誰有好處！她思想怎麽能夠那麽老舊！都已經不相愛了，為什麽還要在一起，為什麽不讓真心相愛的人結婚？
但是現在，蘇雪又開始覺得難過——她把杜玉然當成真愛，但是剛才，杜玉然卻在現實和真愛之間，選擇了現實。
他失去的只是工作，工作能有真愛重要嗎？！
就算真的是重婚罪，他面臨入獄，區區一扇鐵門，能阻攔真愛嗎？
蘇雪越想越氣，但是腳步也越來越慢。
走廊上不時有人看著她，就好像是剛才在包圍圈裏面密密麻麻又不甚友好的視線，讓她止不住發了個抖。
別人的譏笑還有諷刺雖然讓她很難過，心中郁結，但是她未必有多在意。
她只是執著追求自己的愛情，問心無愧就好！
她最後停下了腳步。
她希望杜玉然能夠追上來。
千緋哭了一通，又在大嬸的熱心陪同下，回了家。
她再三感謝了大嬸，也讓大嬸替自己和醫院裏面眾人傳達一聲謝意，最後還不忘拎了杜玉然原本打算送給蘇雪的精美巧克力，拿給大嬸。
借花獻佛這個詞說得好，蘇雪給她提供了新思路。
大嬸又是心疼又是高興，給她留下一個聯系方式，告訴她能當證人，這才滿心歡喜提了巧克力走。
看上面一串英文，還有這精美的包裝——肯定不便宜！
這個大妹子是個心善的，可惜交給惡人糟蹋了！
杜玉然和蘇雪那邊估計還要好一會兒才會回來，兒女一個去學畫，一個去學小提琴了，也還要好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千緋沒閑著，開始到處翻找起來。
以前家裏是她在管賬，但是蘇雪來了之後，杜玉然就交給蘇雪來管賬了。
原主不知道其中利害，只當杜玉然是心疼自己，為了讓自己更加輕松一點罷了。
蘇雪這個孩子老實，又是知根知底的，所以原主也放心，把賬本給了蘇雪。原本還說她一個月對一次賬的，但是杜玉然也包攬了下來。
說是蘇雪用的新穎的記賬方式，她那老舊的一套，別人根本用都不用。
她恐怕壓根兒就看不懂蘇雪的賬本，還不如杜玉然自己來核對！
千緋沒花上太多時間就找到了賬本。
翻了一翻，她就高興了。
蘇雪那套記賬的方式有點覆雜，原主要理解起來確實困難，但是最難的是，蘇雪的賬本從頭到尾都是英文。
原主要是看到了，怎麽可能會不覺得一頭霧水！
千緋把賬本全部給拍了下來，又開始整理起兩個人身邊關系較為親密的一些親戚朋友。把名字全部列了一圈，又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兩個人口中提到頻率最高的人都是誰，把這些人列為自己的重要關註對象。
最後，她心滿意足地聯系了律師。
杜玉然這個人算是比較小家子氣的。
就算這個家的基礎是劉千緋打下來的，但是杜玉然未必願意給劉千緋一個善終的結局。
原著裏面劉千緋是擺明了一副不願意離婚的態度的。
但是蘇雪成天給杜玉然吹著枕邊風，杜玉然也難免會有意動的時候。只是不管蘇雪怎麽吹風，杜玉然很快就能夠冷靜下來。
劉千緋不松口，他也不強硬，憋著不說離婚的事。
一來他是個畫家。
要是他成名之後就拋棄劉千緋，甩掉糟糠之妻，另尋新歡，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的話，對他的名聲是非常不好的。
二來，還是在意錢的事情。
大概是蘇雪說這個家全是靠杜玉然支撐起來的，說得多了，杜玉然也就認為真的就是這麽一回事兒了。
他認為家裏的所有財產，都是自己一個人賺來的，劉千緋這個敗家女人非但不會賺錢，還只會給他花錢。
離婚了憑什麽還要給劉千緋分錢？
所以原著煽動離婚的，實際上只有蘇雪還有一雙兒女。
杜玉然這個當事人，基本上是沒有吭聲的。
但是所有人責備的都是劉千緋。
劉千緋配不上杜玉然，還沒有自知之明，死犟著不肯離婚，是在是可恨！
倒是杜玉然，割舍心頭肉，重情重義，並沒有為難劉千緋。
現在千緋鐵了心要離婚，也要分財產，想來杜玉然應該會拼盡全力和她打一場硬戰的。
所以在離婚這件事情上，就算是有證人，也不能馬虎。
律師名叫薄晗。
兩人約著見了面之後，千緋就把自己的想法全部給律師說了一遍。
“這個家現在獲得的一切，都是以我為犧牲品得來的。如果當時沒有我日以繼夜的工作的話，如今杜玉然還是個郁郁不得志的繪畫學徒，從我這裏拿走什麽，我就必須要拿回什麽！所以我希望能夠拿到所有的財產。”
薄晗見過許多和劉千緋相似的人，都是支撐了丈夫事業的糟糠之妻，後來卻被丈夫拋棄。
這些夫人來的時候都是帶著一臉怨憤之色。
薄晗打了那麽久的交道，心裏也明白，很多人或許並沒有那麽想要財產，只是想要出上一口氣罷了。
但是就算他同情這些人的遭遇，有一件事情也不得不和對方說明白。
“按照法律來說，您可以要求過錯方給你相應的賠償，你多分錢。但是要讓對方凈身出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說話的時候，薄晗也一直觀察著對方的神色。
劉千緋顯然和以前不少妻子不一樣。
她並沒有那些人臉上的怨恨，也沒有露出一副急切等著出一口氣的模樣。她表情看起來很冷靜，在說起要分割所有財產的時候，甚至於像是在對待冷酷的對手一般。
和前者太太們合作的時候，對方心裏面存有念想，尚留著一絲情意，所以做事容易猶豫不決。
但是和這種目標性一開始就很明確的女性合作的話，對於兩個人來說都輕松了很多。
千緋對法律並不算特別了解，現在信息不流通，也不像是好幾年後，什麽事情都能夠通過網絡來查詢，所以她做事都完全是憑著以前的印象來做事的。
聽到薄晗的話之後，她沒有露出不滿之色，只是點了點頭：“我明白，我能理解。”
薄晗又問道：“您與先生之間有孩子嗎？”
“有。”
“多大了？”
“兩個孩子都快成年了。”
薄晗點了點頭，略作思索：“在孩子成年之前，您是怎麽考慮呢？是您來照顧孩子，還是由丈夫來照顧？”
說起這個，千緋稍微皺了一下眉。
老實說，這對便宜兒女，她是真的不想接近，只會讓她覺得惡心，但是原主的心願既然在那個地方，她就不得不完成。
千緋嘆了一口氣：“如果能夠拿到所有的財產的話，我估計孩子們到時候會選擇和我一起生活。但是如果沒有，他們肯定會選擇父親。”
薄晗盯著她。
千緋笑了笑：“所以關鍵還是財產。”
“孩子的事情，我並不在意，他們想要和誰在一起都無所謂。只是和我在一起，會更加方便一點。”
更加方便欺負對方一點。
薄晗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但是我剛才說過了，僅僅是出軌的話，凈身出戶這種事情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千緋吸了一口氣，看著薄晗的眼睛，莞爾：“我知道僅憑這個，是沒辦法做到的，但是——”
她拖了一下聲音，湊近了薄晗，聲音壓低了下去：“如果對方私自轉移夫妻共同財產呢？”
聽到千緋現在說話，薄晗楞了楞。
一雙狹長的眸子略微瞇了一下。
這個女人離婚的訴求並不是一時沖動想起來的，她想要離婚，想要拿到錢，都已經是經過策劃的事情。
這倒是很有意思。
對於薄晗來說，勝利就是正義，他並不介意稍微幫她一點忙。
“如果涉及到擅自轉移夫妻共同財產的話，過錯方是可以少分或者不分。”
和記憶裏面的印象對上，她才放心下來。
千緋冷淡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也就是說，這種情況下，是可以提出讓對方凈身出戶了。”她想了想，嘴角略微動了一下，“這個這個沒問題，但是我需要薄律師您幫我一點忙。”
她和薄晗一拍即合，達成了協議，這才回了家。
這會兒除了杜夢夏之外，其他人都已經到家了。
蘇雪今天在醫院裏面受了罪，落了個大沒臉，再加上和杜玉然之間的真愛稍微受到了一點點質疑，心情本來就不太好。結果還在回家的時候，遇到了準備和她一起競聘辦公室主任的人。
那女人早看她不順眼了，在單位裏面上班的時候，可沒少和她針鋒相對。
當時蘇雪當時那一身，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頭發結成塊，衣服斑斑駁駁，就算是勉強整理好了，也是一副遇到□□的樣子。
看見那人似笑非笑的嘴唇，蘇雪氣得直咬牙。
偏偏對方不僅僅是看到了她現在狼狽的樣子，也聽到了一些傳聞。
——都是一個片區的人，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左右少不了看笑話的人。
蘇雪本來想著，那女人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應該會牙尖嘴利損自己一頓，然後跳著腳威脅她，可能會說要把事情上報給領導一類的。
但是對方什麽都沒有做。
對方看著她的視線漸漸變得冰涼下來，原本似笑非笑的嘴角扁了一下，笑容完全收斂，鼻子也略微皺起。
以前還拿她當成一個正兒八經的對手，但是現在，連對手都算不上了！
蘇雪聽見對方鼻子裏面溢出不屑的嗤聲，視線在她身上飄了一下，就扭過頭離開了。
瞧那模樣，好像說認識她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一般！
蘇雪性格一貫涼薄，可是被視為對手的人這樣對待，還是大喘了幾口氣才恢覆過來，腦袋裏面卻嗡嗡響著。
小鎮來的姑娘⑦
杜玉然未必比她好過。
醫院那些人已經張羅著要寫什麽舉報信了，他好不容易從包圍圈裏面脫身出來找到蘇雪，蘇雪卻冷著個臉，活像誰欠了她十萬八萬一般。
你說當著眾人的面讓蘇雪去檢查一下有沒有懷孕，蘇雪覺得丟臉，不肯去也就算了。但是私下的時候，杜玉然又勸了一遍，蘇雪還是沒有同意。
甚至被蘇雪口口聲聲質問：“你不相信我嗎？”
要是相信能保他不丟飯碗，他到真是很想要相信蘇雪的。
可是相信不能！
所以他有些強硬地要求了蘇雪。
得到的回應，還是冷冰冰一個“不”字。
蘇雪和他吵了一架，怒氣沖沖先行離開。他在後面辦完手續要走時候，又遇到之前那大嬸兒。
大嬸兒笑嘻嘻的，白他一眼：“虧你還當個寶似的供著，我看你找那個三兒，怕不是什麽不會下蛋的雞喲。”
杜玉然一臉憤然，怒不可遏和對方磨了幾句嘴皮子。大嬸兒戰鬥力十足，又不依不饒，把杜玉然說的差點沒鉆到地縫裏面去才停罷。
回去的時候，杜玉然耳朵裏面還回響著大嬸兒說的話，越想越是心驚肉跳！
他和蘇雪不是第一次滾床單了。
他們兩個的關系已經持續了半年了，而且幹柴烈火，三天兩頭就滾上一滾。
蘇雪從來不讓他折騰什麽避孕，說是不舒服，所以他一直沒有做過任何措施。蘇雪本身又不肯吃避孕藥。
這麽久了，還沒有懷孕，難不成真的是和大嬸兒說的一樣，蘇雪……蘇雪她壓根不是什麽為了孩子們著想、為了彌補劉千緋。
她只是單純不能生育罷了。
杜玉然越想就越是肯定這一茬，臉上表情也就越來越難看。
對方願意主動犧牲是一回事，對方故意隱瞞還博取同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回到家裏，看到本來是寄人籬下的蘇雪，卻高高在上不冷不熱的，杜玉然終於繃不住，和蘇雪再次吵了起來。
蘇雪一個冷情的人，只有面對他的時候，才掉了眼淚。
這讓杜玉然有些愧疚，也想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點過火了。等兒子再一回來，勸了幾句，兩個人這才和好。
但是心裏到底還有殘留著的懷疑和裂縫。
現在眼見著千緋回家，怒氣就好像是有了一個宣洩的地方，杜玉然氣沈沈坐在客廳裏面，將水杯“砰”的一聲放在桌子上！
他壓著火氣，說道：“劉千緋，你反了天了！這都幾點了？你還知道回來？”
兒子杜臨冬還想著劉千緋走之前那模樣。
原本有求必應的母親，竟然也敢杵自己了，他對千緋還是沒有什麽好臉色。只是輕輕拍著蘇雪的背，一副安慰蘇雪的樣子。
千緋沒說話，在門口把鞋換好，就想要上樓。
杜玉然又說道：“今天你折騰也折騰了，鬧也鬧了，就趕緊做飯去，做完飯我們說點事情。”
杜玉然的語氣是理所當然的，看這個熟稔的程度，大概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用同樣的語氣命令劉千緋了。
劉千緋在這一家子眼睛裏面，就只是個傭人而已。
不等她開口，又傳來開門的聲音。
與此同時，杜夢夏在門口嬌滴滴說道：“楚哥，下次咱倆試試合奏吧？我覺得我倆肯定能配合得很好！”
她從門口的玻璃窗處，能隱隱約約看見外面站了個少年，身姿挺拔消瘦，算是個俊秀苗子。
杜夢夏就在和這個少年說話。
爾後對方不知道說了點什麽，杜夢夏揮了揮手，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滿是笑意，眼睛嘴角都想抹了蜜，看起來甜絲絲的。
見到屋裏幾個人都朝自己看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說道：“是和我一起學小提琴的。”
蘇雪臉上溫柔了一點，對她眨了眨眼睛，聲音溫和：“那小夥子瞧著倒是一表人才。”
杜玉然清了下嗓子，看蘇雪一眼，又看看杜夢夏，皺著眉：“夢夏，你才多大？少想點這種事情，好好學習。你不是一直說要以你蘇雪姐姐為榜樣嗎？你蘇雪姐姐就是高材生，你要是現在被耽誤了，怎麽辦？”
他拿著父親的威嚴。
蘇雪推了推他，嬌嗔似的白了他一眼，對杜夢夏招招手：“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別那麽刻板。戀愛是自由的，愛情來了，你想著拿個塞子堵，但真愛是能堵住的東西麽？你別那麽古板。小夏，你要是有什麽不懂的事情，就盡管問我！”
蘇雪說話的時候，又若有似無看了千緋一眼，話裏似乎還藏著話。
杜夢夏乖乖跑過來：“謝謝蘇雪姐，還是你最懂我！”
杜夢夏直到跑過來，和蘇雪親熱完，似乎才記起自己還有個母親。
她倒是忘了原本的不高興，看向千緋的時候，一臉理所當然的神情：“媽，咱們晚上吃什麽？我都要餓死了！飯做好了嗎？”
千緋終於冷笑起來：“我已經在外面吃過了，要吃什麽你們自己弄。”
杜夢夏楞了楞，下意識朝著父親看過去。
杜玉然面沈如水：“劉千緋，你有完沒完了？！你還想鬧到什麽時候，你要把這個家拆了才高興嗎！”
千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憑什麽幫你做飯？你要想吃，不會自己弄？弄不出來還不會到外面吃去？”
“外面的不幹凈！”
杜玉然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在外面吃飯，總覺得外面的東西都是臟兮兮的。
千緋還是站著沒動，反而朝著蘇雪看了過去：“蘇雪，你沒聽到玉然說什麽嗎？你還不去做飯！”她嗤笑一聲，“就你這個樣子，還想要當好杜玉然的小情人？沒點眼力見的。”
“反了你！”
杜玉然本來就想要和她算賬，現在也顧不得吃飯了，怒發沖冠，大聲道：“劉千緋，你別以為我不敢和你離婚！”
屋裏靜默一下。
“行，咱們離婚！”
千緋這次倒是幹脆了。
聽到她這麽說，蘇雪也顧不得和她計較做飯的事情，眼睛一亮，目不轉睛看著。
就連一雙兒女都是期待的樣子。
千緋原本站在兩階臺階上，說到這個話題，又從上面走了下來，問道：“杜臨冬，杜夢夏，我和杜玉然離婚的話，你們跟誰？”
杜臨冬鼻子裏面出了口氣，似乎是想要哼上一聲。
但是說到底眼前這個腌臜女人還是自己母親，他別開眼，想也不想就說道：“我跟我爸。”
千緋又朝著杜夢夏看過去。
杜夢夏垂下腦袋不敢看她的眼睛，聲音小小的：“……我，我舍不得哥哥，所以，我和哥哥一起。”
“行，那就這麽說定了。”千緋拍了拍手，就好像是甩開什麽麻煩了一樣，“我也不想帶你們兩個拖油瓶，簡直就是打擾我生活！不自由！”
她把“自由”兩個字咬得有點重，似笑非笑看了蘇雪一眼。
“可千萬說好了，你們最好離我遠遠的，千萬別來煩我。我嫌你們丟人！”
“你！”
杜臨冬被她嗆了聲，以前唯唯諾諾的母親，還敢這樣對自己說話，一時氣得不輕！
原本英俊的少年臉蛋，這會兒憋紅了，像是關公。
“誰和你一起誰就是狗！”
到了這時候，杜玉然才總算是插了一句嘴。
他原本只是想要威脅一下劉千緋，這個女人什麽德行他知道，絕對是離不開自己的。
但是現在怎麽……居然就答應下來了！
他堵著一口氣：“劉千緋，你想清楚了，你要是離婚了，你以後就再也見不到臨冬和夢夏了，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和你見面的！還有我，我絕對不會再見你！”
蘇雪皺了皺眉，轉過臉來盯著他。
這什麽意思？
杜玉然還不想離婚了？
杜玉然被蘇雪的視線盯得有點發毛，不敢看過去，背後有點冷。
千緋笑了起來。
她滿口胡說八道：“反正我現在已經有了證人，咱倆離婚，你就是過錯方！指不定蘇雪還懷著身孕呢！她自己不想去檢查，我還不能申請司法去給她檢查麽？要是懷上了，你就是錯上加錯！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我會找律師申請讓你們一家老小凈身出戶的！”
“你敢！”
一提到錢，果然杜玉然就受不了了，仿佛是被拔了毛的公雞。
“我怎麽不敢？”
千緋笑出聲來：“真是好笑，你出軌你還有理了？又要錢又要情人，什麽好處都被你占完了，你還能不能要點臉？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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