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失敗的試驗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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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的實驗品③
“什麽？！”太太的聲音一瞬間拔高起來, 臉色有些難看，就好像是受到了什麽羞辱似的。
卡格爾珠寶制造行是國內有名的“珠寶仿制商”，也就是俗稱的高仿。看起來好像是真的, 實際上用料等等完全不一樣。
那太太指著警察手上的珠寶盒, 火冒三丈：“你少胡說八道, 我這個是從費裏格斯珠寶行裏面訂做的, 是真貨！”
千緋有些艱難地人群當中鉆了出來，總算是站到了溫清秀的身邊。
興許那太太的聲音實在是有些過大，臉色看起來有些兇狠, 讓溫清秀一雙瞳孔放大了些, 看起來好像是有點害怕似的。
只有千緋的氣息才讓他覺得安心一點。
溫清秀垂下腦袋, 睫毛略微顫抖著，乖乖巧巧地往千緋身後躲去。
就在這一瞬間，千緋身體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電光火石之間, 腦袋裏面閃過一些畫面，是幼時被欺負的時候，那小哥哥做過的動作。
人會不自覺地去模仿崇拜的對象。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往前面擋了一下，伸手將溫清秀護在了身後。
這感覺就好像是成年鳥類護著雛鳥一般。
千緋既然出頭了，那位太太怒氣沖沖的視線就對準了千緋。
她對手上的東西十分有自信。
這時候，站在太太身後的旅店服務員也說道：“這位夫人確實是在費裏格斯珠寶行訂做的, 她兩個月前就曾經來過我們旅店, 訂做百枚粉珍珠的事情圈內早就傳遍了。夫人這一次是過來取貨的，我親眼看見費裏格斯的店員把東西送了過來。”
太太稍微揚了一下下巴。
溫清秀卻堅持著自己的說法：“卡格爾珠寶制造行。”
他拇指的指甲抵在食指指腹上，漂亮的手有些發抖。不等對面發火, 他又說了聲：“金絲楠。”
那太太眼睛一亮，哼了一聲：“沒錯，就連盒子，都是特別定制的金絲楠的盒子。價格甚至於能夠和珍珠比肩。”
不料，話音剛落，溫清秀的手卻突然伸過來，指了指她手上拿著的盒子，小聲說道：“普通楠木。”
這種質疑讓對面臉上的神色更加憤怒。
眼看著現在繼續下去就要收不住場，千緋只好試探性地猜測了一句：“夫人，您剛才是說，您的珍珠只被盜賊偷盜了一顆是嗎？”
說起這個，警員立刻露出一副有些無奈的樣子：“夫人，我並不認為天下會有這麽愚蠢的盜賊。”
太太怒道：“您還是堅持認為，是我弄丟了珍珠，是嗎？！”
警察攤了一下手。
“我很遺憾。”
這個年代之所以會滋生起蓬勃的偵探行業，正是因為警察的不作為。
偵查手段不夠，所以普通的地方警察在遇到案件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怎麽推脫，而不是怎麽解決。
闊太太又一次生氣起來。
溫清秀好像是有些著急，但是他的語言能力十分薄弱，只能小心翼翼扯著千緋的袖子，用可憐巴巴的聲音不停重覆著自己剛才的說法：“卡格爾。普通楠木。卡格爾。普通楠木。”
聽著溫清秀的聲音，千緋突然冒出個不可置信的想法來。
她直勾勾看著對方手上的東西，說道：“他的意思，應該是你手上的東西，整個都被調包了。”
“你說什麽？！”
對面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來。
溫清秀原本機械重覆的話也在一瞬間戛然而止，他就像是松了一口氣，手也慢慢放了下來。
千緋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她：“我想，丟掉一顆珍珠的應該不是夫人您，而是那位竊賊。他臨時發現少了一粒珍珠，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所以直接就這樣和真品調了包。看起來就好像是只偷了一顆珍珠一樣……”
那婦人聽得直發楞。
千緋又說道：“興許去卡格爾問問，能夠得到你們想要的答案呢？”
這次不再是質疑夫人本來買到的珠寶的真假，倒是讓對方表情緩和下來。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對她說了聲“謝謝”，然後朝著卡格爾珠寶制造行走去。
千緋也松了一口氣，帶著溫清秀就要離開。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解釋到底對不對，但是既然中途溫清秀一句話都沒有說，那代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只不過在離開人群的時候，千緋的視線稍微偏了一下。
從剛才開始，她就有註意到，有兩道視線一直冰冷地落在自己身上。
這會兒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圈。
人群當中站了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模樣姣好，一頭黑發都藏在偵探帽裏面，帽檐下露出黑黝黝的瞳孔，還有菱形的嘴唇。
千緋能夠辨別人的喜惡，只是一瞬間就能夠明白，這個小姑娘並不喜歡自己……但是，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透露出來貪婪和興奮的感覺。
最關鍵的是——她們兩個人的臉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走出一截路，溫清秀突然說道：“有人，在跟蹤。”
“我知道。”千緋點了點頭，環顧了一圈，想著要怎麽帶溫清秀甩開後面那個女孩。
但是溫清秀動作比她還要快，拉住她：“跟我走。”
他帶著千緋飛快在大街小巷裏面穿梭起來，仿佛連辨認一下路都不需要，對這張地圖已經完全熟稔了似的。
很快，背後那個女孩就被甩沒了影子。
而他們兩個也順利返回了屋裏。
現在時間還早，按理說，應該是考慮吃飯的時候了，溫清秀乖乖回到了房間裏面看書，她卻在外面坐下來，開始一條一條列舉起來。
最奇怪的不是這個世界，是溫清秀。
實際上，一開始的時候，千緋是有考慮過溫清秀是否有機器人的可能性的。
畢竟，他給她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沒有開發完全的機器人。
能夠用“密碼”開啟指令，做事有著近乎機械化的規律，就好像一早就寫好了固定的程序。
他可以根據某個特定的詞語進行生硬的回答，或者能夠從自己龐大的資料庫裏面檢索某樣物品，但是因為語言機制並沒有完善，有時候僅僅只能夠吐出來幾個簡單的詞語。
且沒有生活能力和感情能力。
但是之前在靠近爭執的警察和闊太太的時候，溫清秀手上的動作又讓她十分在意。
一個人陷入深思的時候，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表情和小動作。
譬如千緋在思考事情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皺起眉，然後會用右手捏著自己左手的大拇指。
那時候溫清秀手指互相摩挲著，看起來好像只是因為在思考事情一樣。
他並不是在檢索自己的資料庫，而是真真正正在用自己的大腦工作。
有自閉癥和認知障礙，又有龐大的記憶庫、迅捷的思維能力、檢索似的思考方式。
只有一種病癥能夠同時符合以上所有：
——學者綜合征。
而且看樣子，溫清秀的這種能力應該是後天——或者說是經過專門訓練過的。
因為他的能力似乎是在“犯罪和偵查”這一方面，而且是在遇到案件的時候強制啟動能力。
原主只是藥品制造工坊裏面一個小小的藥劑師，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按理說，這樣一個小小的藥劑師，應該是不會遭到任何人的嫉恨的。
那麽之所以會丟掉性命，很有可能就是和溫清秀有關系。
而且，也不是不能排除溫清秀殺害原主的可能性的。
這個人有著天才的頭腦，要殺掉一個人，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千緋手指間把玩著一只匕首。
片刻後，她緩緩站起身來，朝著溫清秀的房間走過去。
現在是下午五點五十九分，一分鐘後，溫清秀會從房間裏面出來。
千緋看著走廊上面的吊鐘，古老的吊擺發出沈悶的聲音來，每一秒鐘的時間都好像是在緩慢向前流淌著，讓人忍不住生出些許心慌意亂的感覺到。
就這樣，一直到了最後一秒鐘。
與此同時，溫清秀的房間門也同時傳來“哢噠”的聲音。
溫清秀的姿勢看起來有些別扭，一只手擺動著，另一只手則是僵硬地貼在褲子旁邊，手半握著，好像藏著什麽東西。
她一瞬間警覺了起來。
她定定看著溫清秀，溫清秀也同時定定地看著她。
只是在對上視線的時候，他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一樣，目光在一瞬間就別開了，轉過了眼不敢再看向她的瞳孔。
千緋皺起了眉。
他側過臉的時候，睫毛也跟著垂落下來，藏在下面的眼睛微微閃爍著，眼神也跟著胡亂的游移。略有躲閃的嫌疑。
這副樣子讓千緋心裏面生出一點點不好的預感來。
不管是什麽事情，她總是習慣性會往壞處想一些的，畢竟只有這樣，才能夠讓自己更加謹慎地存活下去。
片刻後，溫清秀的手稍微動了一下。
只是一瞬間，千緋手上的匕首突然間換了一個方向，泠泠白光悄無聲息地滑過，再讓人壓根反應不過來的時候，就精準無誤地對準了對方的咽喉。
溫清秀的手也停在她的面前。
他依然沒敢看她，甚至於不知道千緋現在正在做著什麽。
他耳尖爬上了一點粉色，小心地將手攤開：“送給你。”
白皙的手心裏面，躺著朵淺粉的花。盛綻著，剔透可愛。
她用刀尖對準他的時候，他卻朝她遞上了鮮花。
千緋楞了一會兒，匕首緩緩放下——她太草木皆兵了。
溫清秀就算是要動手做什麽事情，定然也不會直接動手的。
他應該能有一萬種方法讓人生不如死。
千緋緩緩把花從他手上接過。
“謝謝。”
溫清秀這才緩緩把臉轉過來，秀氣的眸子定定註視著腳尖。他費力地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緋，像花。”
溫清秀不會甜言蜜語，他只是如實表達著自己的想法而已。
淺棕色的眼睛裏面盛著清澈的星光，好似溫軟琥珀，璀璨流金。
他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真摯純粹。
千緋再次說了聲：“謝謝。”
失敗的試驗品④
有了之前確定的想法，她現在很快就見識到了溫清秀的神奇之處。
原主是藥劑師，調配提煉化學試劑是本來就有的能力。
所以就算是千緋現在在這個世界裏面能夠熟練工作，但是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也什麽都會忘記。
但是她總覺得，這個技能如果能夠學習下來，對於以後的世界會很有幫助。現在溫清秀在自己身邊，簡直就是給自己提供了一個好機會。
所以閑暇的時間，她都會把工作裏面的一些配方念給溫清秀聽，然後再一點一點詢問對方具體相關的事情。
溫清秀十分敏感，千緋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能夠瞞住他任何事情。
只是在溫清秀露出疑惑的表情的時候，她給他下了命令，告訴他不要追究這件事情。
溫清秀雖然委屈，但是嚴格遵循了她的命令。
她就這樣一邊跟著溫清秀學習，一邊修煉著六靈功。與此同時，她也多多少少試探過溫清秀幾次。
第一是犯罪嘗試。她給溫清秀下過命令，想要讓溫清秀做點壞事。但是命令降下來之後，溫清秀卻保持著沈默，絕對不給出一點點回答。
所以千緋猜想，溫清秀雖說不谙世事，但是心裏面應該是有一條非常明確的道德底線的。他絕對不會做出任何違背道德底線的事情。
這樣一來，基本上能夠判斷，他應該不是殺害原主的人。
第二是偵查嘗試。
她會故意把報紙上面的新聞放在顯眼的地方。而溫清秀只要在看見這類新聞的時候，會自動開始運算尋找答案。
基本應證了之前千緋想到的強制偵查。
第三則是記憶調查。
這人在接受訓練的時候，應該是被強制封鎖了記憶，或者說被摘除了記憶。
幼年時候的事情基本忘記了，只知道自己沒有父母。
然後知道他是“父親”失敗的實驗品。
這個“父親”本來不是這個國家的人，只是因為進行瘋狂的人體實驗，被趕出了自己的國家，最後不得不偷渡到這個地方來。
正因為他在本國沒有一個固定的身份，所以出了事情的時候，就算是有人報了警，警察也查不到他頭上去。
溫清秀是陰差陽錯離開實驗室的。在街上遇到原主之後，一路乖乖跟著到了她樓下。因而才會被原主撿回家。
掌握到這些事情之後，千緋心裏面差不多也有了一個大概。
“父親”手下還有別的孩子，他現在沈迷實驗，壓根就沒空出來尋找收拾溫清秀。但是他安排了一個殺手過來。所以千緋如果想要活命的話，第一是幹掉殺手，第二是幹掉“父親”。
後者具體的位置，溫清秀能夠告訴她。關鍵就是這個棘手的殺手，對方曾經是個雇傭兵，絕對是個強悍的人，按照千緋現在修煉六靈功的速度，很有可能是沒辦法幹掉這個人的。
還有一點是，對方現在到底是在什麽地方，現在千緋也一點都不清楚。
想到之前見過的那個女孩，她心裏面就多少有了一點主意。自己明著找不到，但是讓對方自己上鉤總是可以的吧？
她不再著急這件事情，而是購買了大量的報紙，每天開始閱讀各種各樣的社會新聞。
很快，就讓她物色到了兩個人，千緋和兩個人交流清楚之後，總算是開始了這一次的行動。
蕭琳開了一個偵探事務所，現在是一個有些窮酸的偵探。
實際上，她父親曾經留下了為數不少的遺產，但是這筆遺產並不是給她一個人的。
她有個雙胞胎的姐姐，但是姐姐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走丟了，現在生死未蔔。父親的遺囑將財產公平地分給兩個女兒。但是如果其中有一個女兒遭遇不幸的話，只要律師確認了死亡，那麽另一個女兒就可以繼承所有的遺產。
蕭琳至今還沒有拿到一分錢，因為律師稱根本不知道她的姐姐到底是活著還是已經去世了。
蕭琳為了這件事情，沒少和律師磨嘴皮子。但是那位年近七十的老頭，就是固執地不肯通融一下。實在是讓蕭琳恨得牙癢癢。
眼看著經濟完全支撐不下去了，甚至於連買一個面包的錢都要掏不出來的時候，她的事務所總算是迎來了一個客人。
那是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緊貼的襯衫之下能夠看見他賁張的肌肉，還有健碩的身材，蕭琳毫不猶豫地懷疑這個男人能夠輕輕松松一手將自己整個人拎起來。
他叫成郁。
成郁找到她的時候還帶上了一張畫像，蕭琳從畫像裏面看到了一個俊俏綺麗的青年。
“這個人看起來好像是人畜無害，但是實際上，他是一個可怕的天才。他用殘忍的手段殺害了我的妹妹，然後躲藏了起來，我想要找到這個男人，然後幫我的妹妹報仇。”
成郁是這樣告訴蕭琳的。
對方硬朗的外表讓蕭琳十分著迷，再加上沈默寡言的性格，蕭琳更是心疼。
更何況成郁還拿出來了一筆不菲的雇傭金。
總共五百萬，先給蕭琳五十萬的訂金，剩下四百五十萬元，將會在事成之後交給蕭琳。
所以蕭琳幾乎是一瞬間忘記了父親曾經千叮萬囑說過的“雙方調查”，選擇相信了成郁漏洞百出的說法，從而開始幫他尋找起這個男人。
然後一個月前，蕭琳終於在街上看到了成郁要找的這個男人。
男人身邊還跟著一位女性。蕭琳在興奮貪婪之後是錯愕和震驚。
因為那位女士看起來和自己實在是有些太過於相像了！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失蹤已久的姐姐！
這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姐姐，只是沒想到她沒死，還好端端活著……
比起自己面黃肌瘦的樣子，她看起來活得還算是不錯。
要是讓律師知道姐姐還活著的話，父親的那筆遺產豈不是要白白被別人分一半走？這個姐姐從小就沒有生活在蕭家，而且一副小有餘裕的樣子，憑什麽還來分走艱苦生活的自己的財產？！
而且姐姐還和那個品行低劣的男人在一起！
蕭琳咬住了嘴唇，有點兒不甘，又有點兒氣憤。
她毫不猶豫地跟蹤了兩個人，半路上卻被甩開了。
跟蹤人這種事情她做起來可謂是得心應手，從來就沒有在她眼皮子下面跑掉的人。不過這兩個人卻做到了。
蕭琳氣不打一處來，愈發認定了兩個人是狡猾奸詐之人！
蕭家世代都是正義的偵探，這種姐姐，根本就配不上得到蕭家的任何財產！
蕭琳較勁兒的心思立刻就上了來！
她非要把兩個人揪出來不可！
溫清秀平日裏面基本上不出門，所以用溫清秀的畫像是很難找到什麽的。
但是要找到千緋卻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甚至於連蒙太奇的拼接法都用不上，只是拿著自己的畫像打聽，就問出了千緋工作的工坊。然後帶著成郁一起去了一趟藥物工坊。
蕭琳的想法倒是好的，自己和成郁是在暗處的人，所以哪怕是在大街上擦肩而過，對方應該也不會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來歷，有著什麽目的。
但是沒想到千緋從工坊裏面出來之後，居然二話不說，直直朝著兩個人走了過去來！
她目光平靜，沒有一丁點波瀾，看起來好像也絲毫沒有把他們兩個人當成威脅一樣。
她的視線只是清清淡淡地落在蕭琳那張和自己極其相似的臉上。
成郁稍微動了動。
蕭琳毫不懷疑現在成郁的手上已經拿著武器了。
只要千緋有一丁點輕舉妄動，她的腦袋興許立刻就會開花！
她一步一步靠近，蕭琳的心就好像是提到了嗓子眼兒！
對方腳步輕緩。
然後再目不斜視地和他們擦肩而過。
千緋把手上提著的東西扔進了焚化爐裏面，拍了拍手，然後面色冷淡地轉身回去。
——她只是過來扔一下東西而已。
身後的焚化爐“轟轟”地開始燃燒起來，一股子熱浪從身後燎過來。但是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蕭琳身上突然有些發寒。
“我們先走吧。”
她扯了扯成郁的袖子，感覺到成郁的肌肉還是緊繃著，並沒有一點點放松下來的意思。
成郁把槍放回身後，“嗯”了一聲，看她一眼，說道：“你盯緊她。”
這個女人給她的感覺很是危險，是必須要提防的人！
事情拖得越久，就越有可能會出現岔子，如果是要除掉清秀的話，那他們必須要加快時間了！
蕭琳猶豫一下，問道：“我們也要殺掉她嗎？”
她抿了下嘴，目光裏面隱隱約約有些期待。
“當然。”他毫不猶豫地開了口，“我需要回去一趟，你繼續盯著她，不出意外的話，下周就動手，把他倆都幹掉！”
那兩個人沒過上多長時間就從外面離開了，千緋在工作的間隙擡頭看了一眼，彩繪的玻璃外面空空蕩蕩的，只有焚化爐上面冒出幾縷白煙。
剛才從成郁身邊經過的時候，她有聞到一股味道，那味道有點像是硝煙，很淡，鉆進鼻腔裏面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經過這段時間成天和各種化學藥劑打交道，她心裏十分清楚。
那樣的味道絕對不是來自槍林彈雨的□□味……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
溫千緋死之前聽到的巨大的爆炸聲，應該就是成郁引爆的□□。
她沒閑著，現在這個工作能夠給她提供很多便利——比如說，她能夠很輕松拿到一些化學試劑，而且壓根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她趁著工作的間隙，就悄悄提取收集著碘和氨溶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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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太太的聲音一瞬間拔高起來, 臉色有些難看，就好像是受到了什麽羞辱似的。
卡格爾珠寶制造行是國內有名的“珠寶仿制商”，也就是俗稱的高仿。看起來好像是真的, 實際上用料等等完全不一樣。
那太太指著警察手上的珠寶盒, 火冒三丈：“你少胡說八道, 我這個是從費裏格斯珠寶行裏面訂做的, 是真貨！”
千緋有些艱難地人群當中鉆了出來，總算是站到了溫清秀的身邊。
興許那太太的聲音實在是有些過大，臉色看起來有些兇狠, 讓溫清秀一雙瞳孔放大了些, 看起來好像是有點害怕似的。
只有千緋的氣息才讓他覺得安心一點。
溫清秀垂下腦袋, 睫毛略微顫抖著，乖乖巧巧地往千緋身後躲去。
就在這一瞬間，千緋身體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電光火石之間, 腦袋裏面閃過一些畫面，是幼時被欺負的時候，那小哥哥做過的動作。
人會不自覺地去模仿崇拜的對象。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往前面擋了一下，伸手將溫清秀護在了身後。
這感覺就好像是成年鳥類護著雛鳥一般。
千緋既然出頭了，那位太太怒氣沖沖的視線就對準了千緋。
她對手上的東西十分有自信。
這時候，站在太太身後的旅店服務員也說道：“這位夫人確實是在費裏格斯珠寶行訂做的, 她兩個月前就曾經來過我們旅店, 訂做百枚粉珍珠的事情圈內早就傳遍了。夫人這一次是過來取貨的，我親眼看見費裏格斯的店員把東西送了過來。”
太太稍微揚了一下下巴。
溫清秀卻堅持著自己的說法：“卡格爾珠寶制造行。”
他拇指的指甲抵在食指指腹上，漂亮的手有些發抖。不等對面發火, 他又說了聲：“金絲楠。”
那太太眼睛一亮，哼了一聲：“沒錯，就連盒子，都是特別定制的金絲楠的盒子。價格甚至於能夠和珍珠比肩。”
不料，話音剛落，溫清秀的手卻突然伸過來，指了指她手上拿著的盒子，小聲說道：“普通楠木。”
這種質疑讓對面臉上的神色更加憤怒。
眼看著現在繼續下去就要收不住場，千緋只好試探性地猜測了一句：“夫人，您剛才是說，您的珍珠只被盜賊偷盜了一顆是嗎？”
說起這個，警員立刻露出一副有些無奈的樣子：“夫人，我並不認為天下會有這麽愚蠢的盜賊。”
太太怒道：“您還是堅持認為，是我弄丟了珍珠，是嗎？！”
警察攤了一下手。
“我很遺憾。”
這個年代之所以會滋生起蓬勃的偵探行業，正是因為警察的不作為。
偵查手段不夠，所以普通的地方警察在遇到案件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怎麽推脫，而不是怎麽解決。
闊太太又一次生氣起來。
溫清秀好像是有些著急，但是他的語言能力十分薄弱，只能小心翼翼扯著千緋的袖子，用可憐巴巴的聲音不停重覆著自己剛才的說法：“卡格爾。普通楠木。卡格爾。普通楠木。”
聽著溫清秀的聲音，千緋突然冒出個不可置信的想法來。
她直勾勾看著對方手上的東西，說道：“他的意思，應該是你手上的東西，整個都被調包了。”
“你說什麽？！”
對面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來。
溫清秀原本機械重覆的話也在一瞬間戛然而止，他就像是松了一口氣，手也慢慢放了下來。
千緋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她：“我想，丟掉一顆珍珠的應該不是夫人您，而是那位竊賊。他臨時發現少了一粒珍珠，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所以直接就這樣和真品調了包。看起來就好像是只偷了一顆珍珠一樣……”
那婦人聽得直發楞。
千緋又說道：“興許去卡格爾問問，能夠得到你們想要的答案呢？”
這次不再是質疑夫人本來買到的珠寶的真假，倒是讓對方表情緩和下來。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對她說了聲“謝謝”，然後朝著卡格爾珠寶制造行走去。
千緋也松了一口氣，帶著溫清秀就要離開。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解釋到底對不對，但是既然中途溫清秀一句話都沒有說，那代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只不過在離開人群的時候，千緋的視線稍微偏了一下。
從剛才開始，她就有註意到，有兩道視線一直冰冷地落在自己身上。
這會兒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圈。
人群當中站了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模樣姣好，一頭黑發都藏在偵探帽裏面，帽檐下露出黑黝黝的瞳孔，還有菱形的嘴唇。
千緋能夠辨別人的喜惡，只是一瞬間就能夠明白，這個小姑娘並不喜歡自己……但是，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透露出來貪婪和興奮的感覺。
最關鍵的是——她們兩個人的臉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走出一截路，溫清秀突然說道：“有人，在跟蹤。”
“我知道。”千緋點了點頭，環顧了一圈，想著要怎麽帶溫清秀甩開後面那個女孩。
但是溫清秀動作比她還要快，拉住她：“跟我走。”
他帶著千緋飛快在大街小巷裏面穿梭起來，仿佛連辨認一下路都不需要，對這張地圖已經完全熟稔了似的。
很快，背後那個女孩就被甩沒了影子。
而他們兩個也順利返回了屋裏。
現在時間還早，按理說，應該是考慮吃飯的時候了，溫清秀乖乖回到了房間裏面看書，她卻在外面坐下來，開始一條一條列舉起來。
最奇怪的不是這個世界，是溫清秀。
實際上，一開始的時候，千緋是有考慮過溫清秀是否有機器人的可能性的。
畢竟，他給她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沒有開發完全的機器人。
能夠用“密碼”開啟指令，做事有著近乎機械化的規律，就好像一早就寫好了固定的程序。
他可以根據某個特定的詞語進行生硬的回答，或者能夠從自己龐大的資料庫裏面檢索某樣物品，但是因為語言機制並沒有完善，有時候僅僅只能夠吐出來幾個簡單的詞語。
且沒有生活能力和感情能力。
但是之前在靠近爭執的警察和闊太太的時候，溫清秀手上的動作又讓她十分在意。
一個人陷入深思的時候，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表情和小動作。
譬如千緋在思考事情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皺起眉，然後會用右手捏著自己左手的大拇指。
那時候溫清秀手指互相摩挲著，看起來好像只是因為在思考事情一樣。
他並不是在檢索自己的資料庫，而是真真正正在用自己的大腦工作。
有自閉癥和認知障礙，又有龐大的記憶庫、迅捷的思維能力、檢索似的思考方式。
只有一種病癥能夠同時符合以上所有：
——學者綜合征。
而且看樣子，溫清秀的這種能力應該是後天——或者說是經過專門訓練過的。
因為他的能力似乎是在“犯罪和偵查”這一方面，而且是在遇到案件的時候強制啟動能力。
原主只是藥品制造工坊裏面一個小小的藥劑師，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按理說，這樣一個小小的藥劑師，應該是不會遭到任何人的嫉恨的。
那麽之所以會丟掉性命，很有可能就是和溫清秀有關系。
而且，也不是不能排除溫清秀殺害原主的可能性的。
這個人有著天才的頭腦，要殺掉一個人，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千緋手指間把玩著一只匕首。
片刻後，她緩緩站起身來，朝著溫清秀的房間走過去。
現在是下午五點五十九分，一分鐘後，溫清秀會從房間裏面出來。
千緋看著走廊上面的吊鐘，古老的吊擺發出沈悶的聲音來，每一秒鐘的時間都好像是在緩慢向前流淌著，讓人忍不住生出些許心慌意亂的感覺到。
就這樣，一直到了最後一秒鐘。
與此同時，溫清秀的房間門也同時傳來“哢噠”的聲音。
溫清秀的姿勢看起來有些別扭，一只手擺動著，另一只手則是僵硬地貼在褲子旁邊，手半握著，好像藏著什麽東西。
她一瞬間警覺了起來。
她定定看著溫清秀，溫清秀也同時定定地看著她。
只是在對上視線的時候，他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一樣，目光在一瞬間就別開了，轉過了眼不敢再看向她的瞳孔。
千緋皺起了眉。
他側過臉的時候，睫毛也跟著垂落下來，藏在下面的眼睛微微閃爍著，眼神也跟著胡亂的游移。略有躲閃的嫌疑。
這副樣子讓千緋心裏面生出一點點不好的預感來。
不管是什麽事情，她總是習慣性會往壞處想一些的，畢竟只有這樣，才能夠讓自己更加謹慎地存活下去。
片刻後，溫清秀的手稍微動了一下。
只是一瞬間，千緋手上的匕首突然間換了一個方向，泠泠白光悄無聲息地滑過，再讓人壓根反應不過來的時候，就精準無誤地對準了對方的咽喉。
溫清秀的手也停在她的面前。
他依然沒敢看她，甚至於不知道千緋現在正在做著什麽。
他耳尖爬上了一點粉色，小心地將手攤開：“送給你。”
白皙的手心裏面，躺著朵淺粉的花。盛綻著，剔透可愛。
她用刀尖對準他的時候，他卻朝她遞上了鮮花。
千緋楞了一會兒，匕首緩緩放下——她太草木皆兵了。
溫清秀就算是要動手做什麽事情，定然也不會直接動手的。
他應該能有一萬種方法讓人生不如死。
千緋緩緩把花從他手上接過。
“謝謝。”
溫清秀這才緩緩把臉轉過來，秀氣的眸子定定註視著腳尖。他費力地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緋，像花。”
溫清秀不會甜言蜜語，他只是如實表達著自己的想法而已。
淺棕色的眼睛裏面盛著清澈的星光，好似溫軟琥珀，璀璨流金。
他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真摯純粹。
千緋再次說了聲：“謝謝。”
失敗的試驗品④
有了之前確定的想法，她現在很快就見識到了溫清秀的神奇之處。
原主是藥劑師，調配提煉化學試劑是本來就有的能力。
所以就算是千緋現在在這個世界裏面能夠熟練工作，但是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也什麽都會忘記。
但是她總覺得，這個技能如果能夠學習下來，對於以後的世界會很有幫助。現在溫清秀在自己身邊，簡直就是給自己提供了一個好機會。
所以閑暇的時間，她都會把工作裏面的一些配方念給溫清秀聽，然後再一點一點詢問對方具體相關的事情。
溫清秀十分敏感，千緋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能夠瞞住他任何事情。
只是在溫清秀露出疑惑的表情的時候，她給他下了命令，告訴他不要追究這件事情。
溫清秀雖然委屈，但是嚴格遵循了她的命令。
她就這樣一邊跟著溫清秀學習，一邊修煉著六靈功。與此同時，她也多多少少試探過溫清秀幾次。
第一是犯罪嘗試。她給溫清秀下過命令，想要讓溫清秀做點壞事。但是命令降下來之後，溫清秀卻保持著沈默，絕對不給出一點點回答。
所以千緋猜想，溫清秀雖說不谙世事，但是心裏面應該是有一條非常明確的道德底線的。他絕對不會做出任何違背道德底線的事情。
這樣一來，基本上能夠判斷，他應該不是殺害原主的人。
第二是偵查嘗試。
她會故意把報紙上面的新聞放在顯眼的地方。而溫清秀只要在看見這類新聞的時候，會自動開始運算尋找答案。
基本應證了之前千緋想到的強制偵查。
第三則是記憶調查。
這人在接受訓練的時候，應該是被強制封鎖了記憶，或者說被摘除了記憶。
幼年時候的事情基本忘記了，只知道自己沒有父母。
然後知道他是“父親”失敗的實驗品。
這個“父親”本來不是這個國家的人，只是因為進行瘋狂的人體實驗，被趕出了自己的國家，最後不得不偷渡到這個地方來。
正因為他在本國沒有一個固定的身份，所以出了事情的時候，就算是有人報了警，警察也查不到他頭上去。
溫清秀是陰差陽錯離開實驗室的。在街上遇到原主之後，一路乖乖跟著到了她樓下。因而才會被原主撿回家。
掌握到這些事情之後，千緋心裏面差不多也有了一個大概。
“父親”手下還有別的孩子，他現在沈迷實驗，壓根就沒空出來尋找收拾溫清秀。但是他安排了一個殺手過來。所以千緋如果想要活命的話，第一是幹掉殺手，第二是幹掉“父親”。
後者具體的位置，溫清秀能夠告訴她。關鍵就是這個棘手的殺手，對方曾經是個雇傭兵，絕對是個強悍的人，按照千緋現在修煉六靈功的速度，很有可能是沒辦法幹掉這個人的。
還有一點是，對方現在到底是在什麽地方，現在千緋也一點都不清楚。
想到之前見過的那個女孩，她心裏面就多少有了一點主意。自己明著找不到，但是讓對方自己上鉤總是可以的吧？
她不再著急這件事情，而是購買了大量的報紙，每天開始閱讀各種各樣的社會新聞。
很快，就讓她物色到了兩個人，千緋和兩個人交流清楚之後，總算是開始了這一次的行動。
蕭琳開了一個偵探事務所，現在是一個有些窮酸的偵探。
實際上，她父親曾經留下了為數不少的遺產，但是這筆遺產並不是給她一個人的。
她有個雙胞胎的姐姐，但是姐姐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走丟了，現在生死未蔔。父親的遺囑將財產公平地分給兩個女兒。但是如果其中有一個女兒遭遇不幸的話，只要律師確認了死亡，那麽另一個女兒就可以繼承所有的遺產。
蕭琳至今還沒有拿到一分錢，因為律師稱根本不知道她的姐姐到底是活著還是已經去世了。
蕭琳為了這件事情，沒少和律師磨嘴皮子。但是那位年近七十的老頭，就是固執地不肯通融一下。實在是讓蕭琳恨得牙癢癢。
眼看著經濟完全支撐不下去了，甚至於連買一個面包的錢都要掏不出來的時候，她的事務所總算是迎來了一個客人。
那是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緊貼的襯衫之下能夠看見他賁張的肌肉，還有健碩的身材，蕭琳毫不猶豫地懷疑這個男人能夠輕輕松松一手將自己整個人拎起來。
他叫成郁。
成郁找到她的時候還帶上了一張畫像，蕭琳從畫像裏面看到了一個俊俏綺麗的青年。
“這個人看起來好像是人畜無害，但是實際上，他是一個可怕的天才。他用殘忍的手段殺害了我的妹妹，然後躲藏了起來，我想要找到這個男人，然後幫我的妹妹報仇。”
成郁是這樣告訴蕭琳的。
對方硬朗的外表讓蕭琳十分著迷，再加上沈默寡言的性格，蕭琳更是心疼。
更何況成郁還拿出來了一筆不菲的雇傭金。
總共五百萬，先給蕭琳五十萬的訂金，剩下四百五十萬元，將會在事成之後交給蕭琳。
所以蕭琳幾乎是一瞬間忘記了父親曾經千叮萬囑說過的“雙方調查”，選擇相信了成郁漏洞百出的說法，從而開始幫他尋找起這個男人。
然後一個月前，蕭琳終於在街上看到了成郁要找的這個男人。
男人身邊還跟著一位女性。蕭琳在興奮貪婪之後是錯愕和震驚。
因為那位女士看起來和自己實在是有些太過於相像了！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失蹤已久的姐姐！
這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姐姐，只是沒想到她沒死，還好端端活著……
比起自己面黃肌瘦的樣子，她看起來活得還算是不錯。
要是讓律師知道姐姐還活著的話，父親的那筆遺產豈不是要白白被別人分一半走？這個姐姐從小就沒有生活在蕭家，而且一副小有餘裕的樣子，憑什麽還來分走艱苦生活的自己的財產？！
而且姐姐還和那個品行低劣的男人在一起！
蕭琳咬住了嘴唇，有點兒不甘，又有點兒氣憤。
她毫不猶豫地跟蹤了兩個人，半路上卻被甩開了。
跟蹤人這種事情她做起來可謂是得心應手，從來就沒有在她眼皮子下面跑掉的人。不過這兩個人卻做到了。
蕭琳氣不打一處來，愈發認定了兩個人是狡猾奸詐之人！
蕭家世代都是正義的偵探，這種姐姐，根本就配不上得到蕭家的任何財產！
蕭琳較勁兒的心思立刻就上了來！
她非要把兩個人揪出來不可！
溫清秀平日裏面基本上不出門，所以用溫清秀的畫像是很難找到什麽的。
但是要找到千緋卻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甚至於連蒙太奇的拼接法都用不上，只是拿著自己的畫像打聽，就問出了千緋工作的工坊。然後帶著成郁一起去了一趟藥物工坊。
蕭琳的想法倒是好的，自己和成郁是在暗處的人，所以哪怕是在大街上擦肩而過，對方應該也不會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來歷，有著什麽目的。
但是沒想到千緋從工坊裏面出來之後，居然二話不說，直直朝著兩個人走了過去來！
她目光平靜，沒有一丁點波瀾，看起來好像也絲毫沒有把他們兩個人當成威脅一樣。
她的視線只是清清淡淡地落在蕭琳那張和自己極其相似的臉上。
成郁稍微動了動。
蕭琳毫不懷疑現在成郁的手上已經拿著武器了。
只要千緋有一丁點輕舉妄動，她的腦袋興許立刻就會開花！
她一步一步靠近，蕭琳的心就好像是提到了嗓子眼兒！
對方腳步輕緩。
然後再目不斜視地和他們擦肩而過。
千緋把手上提著的東西扔進了焚化爐裏面，拍了拍手，然後面色冷淡地轉身回去。
——她只是過來扔一下東西而已。
身後的焚化爐“轟轟”地開始燃燒起來，一股子熱浪從身後燎過來。但是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蕭琳身上突然有些發寒。
“我們先走吧。”
她扯了扯成郁的袖子，感覺到成郁的肌肉還是緊繃著，並沒有一點點放松下來的意思。
成郁把槍放回身後，“嗯”了一聲，看她一眼，說道：“你盯緊她。”
這個女人給她的感覺很是危險，是必須要提防的人！
事情拖得越久，就越有可能會出現岔子，如果是要除掉清秀的話，那他們必須要加快時間了！
蕭琳猶豫一下，問道：“我們也要殺掉她嗎？”
她抿了下嘴，目光裏面隱隱約約有些期待。
“當然。”他毫不猶豫地開了口，“我需要回去一趟，你繼續盯著她，不出意外的話，下周就動手，把他倆都幹掉！”
那兩個人沒過上多長時間就從外面離開了，千緋在工作的間隙擡頭看了一眼，彩繪的玻璃外面空空蕩蕩的，只有焚化爐上面冒出幾縷白煙。
剛才從成郁身邊經過的時候，她有聞到一股味道，那味道有點像是硝煙，很淡，鉆進鼻腔裏面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經過這段時間成天和各種化學藥劑打交道，她心裏十分清楚。
那樣的味道絕對不是來自槍林彈雨的□□味……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
溫千緋死之前聽到的巨大的爆炸聲，應該就是成郁引爆的□□。
她沒閑著，現在這個工作能夠給她提供很多便利——比如說，她能夠很輕松拿到一些化學試劑，而且壓根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她趁著工作的間隙，就悄悄提取收集著碘和氨溶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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