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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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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念

上官意他們被宋杳杳趕去前殿招待客人,待人走後,她便自己慢悠悠溜達,葉君闊就在身後默默跟著。

宋杳杳哪怕不回頭,也知道,此時那道灼熱的目光一刻不離的黏在她身上。

她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

葉君闊見她回頭,眉梢頓時染上幾分歡喜。

“杳杳,你……”

宋杳杳收回視線,冷淡道:“管好你的眼睛。”

“是……”

此刻明德峰上下聚滿了人,穿著各式各樣弟子服的人正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交談。

他們都是其他宗門派來,參加上極宗掌門七百歲壽辰的。

有幾個眼尖的,一見到宋杳杳,紛紛拱手行禮。緊接著,便是眾人一聲接一聲的問候。

“見過宋仙子!”

“宋仙子安好!”

好幾個膽大的青年才俊,見到宋杳杳,眼睛都移不開了,紛紛推搡著將她身邊多餘的人擠開,殷勤地擠到她跟前搭話。

“宋仙子果然如傳聞中所說,美貌動人啊!”

“那可不!仙門第一美人的稱號豈是浪得虛名?”

“我說你們都太膚淺了,這種阿諛奉承之語,宋仙子都聽膩了,你們都被宋仙子的美貌所迷,我反倒傾慕宋仙子的實力,年紀輕輕,便已是元嬰巔峰,此等天資,放眼整個仙門,又何人能比?”

“就你小子會說。”

“說的是!”

“餵,你看!那個不是當初狠心退婚的葉君闊嘛,居然還有臉來?”

“快看,他額頭上的東西……”

“居然是仆紋。”

宋杳杳在一眾奉承之聲回頭,看向人群外安安靜靜跟著的葉君闊。

她招了招手。

原本像行屍走肉般的男人,眼裏忽然有了一絲微光。

他無視周圍的打量和輕蔑,徑直走向宋杳杳。

宋杳杳斜睨一眼來到旁邊一言不發的葉君闊,任由那些仙門子弟對他言語羞辱。

他的臉上卻不見一絲羞惱,似乎唯有宋杳杳叫他的時候,他才像一個活人。

不知為何,看著這幅場景,宋杳杳心底徒然生出一絲肆虐之意。

她殘忍一笑,冷淡道:“仆就該有仆的樣子,走這麽慢,是想讓本姑娘回去伺候你?”

話音未落,四下議論驟起。

眉心的主仆契約微微發熱,葉君闊低下頭,輕聲說:“對不起。”

“原來是宋仙子新收的奴仆啊!”

“我說瞧著怎麽這麽眼熟呢,原來是葉仙長啊!”

“葉仙長不在長臨宗待著,怎麽有興致跑這兒給人當奴啊?”

“你竟不知道?!長臨宗上回宗門大比輸給上極宗啦,這些年長臨宗仗著自己仙門第一的名號,橫行霸道,早就不知樹敵多少了,前陣子整個宗都被屠了,就剩他一個!”

提及宗門,葉君闊胸腔起伏有些大,他死死低下頭,才將心底的情緒壓下去,只是那一雙藏在袖中的拳頭還死死握著,指節泛白。

“好不容易茍活,當然要找棵大樹好好抱著了。”

“要是我,我也會抱緊宋仙子這棵大樹哈哈哈!”

“這種背信棄義之人,虧得那麽多仙子之前還對他癡迷成狂,怕不是靠這張小白臉吧?”

“小點聲!宋仙子以前對他還……”

“噢!對不住對不住!”

“你看我這嘴!”

“那個宋仙子,我們一時口無遮攔,你不會怪我們吧?”

宋杳杳瞥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葉君闊,並沒有將那些人的話放心上。

“不過你們說的對,好不容易茍活下來,自然要選一棵大樹,才好……東山再起。”

葉君闊猛地擡頭。

然而宋杳杳已經轉身走了。

夜裏。

宋杳杳從宴會上喝了一身酒氣出來。

被她下令留在前殿外面的葉君闊,一見到她,腳比腦子快,立即小跑到她跟前,二話不說將她抱起,回了寢殿。

“怎麽喝這麽多的酒?!喝酒傷身,你身子不好,不宜飲酒過多。”葉君闊將她放於軟塌之上,取來水替她擦拭。

那點酒,對宋杳杳來說,倒不算醉人。

她坐在長榻之上,靜靜看著葉君闊在她面前忙前忙後。

“你在質問我?”她忽然問。

葉君闊正小心替她褪去鞋襪,聞言,低頭不語。

宋杳杳擡起手,纖細白皙的指腹,輕輕點在他眉心發燙的主仆契約上,輕笑道:“葉君闊,你似乎還沒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手卻在一瞬間被握住。

葉君闊繾綣望著那張滿是酒氣的臉龐。

“杳杳,我們……”

宋杳杳眸光一狠!

腦袋忽然傳來一陣鈍痛,緊接著,記憶深處那些塵封許久的碎片,忽然浮現在宋杳杳的眼前。

那一張張滿含愛意的面孔,無一不是葉君闊。

她痛苦地捂著頭,左手猛地握拳。

宋杳杳猛地甩開禁錮她手腕的那只手,只見原本跪在腳邊的男人,驀然像被什麽擊中一般,悶哼一聲摔在一旁。

“現在用這種語氣叫我,不覺得惡心麽?”宋杳杳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痛苦的葉君闊。

葉君闊痛苦地蜷縮著身子,瞧見那一抹裙角,一只手還顫抖地伸向宋杳杳,卻在聽到她的話之後,僵硬須臾,又落寞收回。

他整個人蜷縮在地板上,不敢再觸碰宋杳杳半分。模糊視線之中,任憑少女鮮紅的裙角拂過臉頰。

屋內,淡淡的花香終究散去。

有了前幾日的調|教,葉君闊看起來乖了許多,也再沒有做什麽出格之事,說什麽出格之語。

好像真的安心待在宋杳杳的身邊,做一個盡忠職守的奴。

直到有一天夜裏。

宋杳杳在榻上打坐時,一縷陰森的魔氣驟然襲向她的面門!

宋杳杳倏地睜開眼,擡手正要擊退那縷魔氣,卻見窗外翻進一個白色的身影。

葉君闊與黑氣死死纏鬥許久,終於將那縷魔氣徹底消滅。

宋杳杳看著他滿是血痕的側臉,心底好像有什麽松動了一下。

“你不會以為,這樣我會感動吧?”少女的聲音依舊冷淡。

葉君闊執劍,踉蹌走到她跟前,高大的陰影投在她身上,將她徹底籠罩,半張俊臉藏在陰影裏,看不清情緒。

宋杳杳卻能感受到,那雙眼睛之下的炙熱。

他終於忍不住了吧。

這些日子的忍辱負重,終於要裝不下去了吧。

宋杳杳冷漠地勾起唇角,比起這些,當初的宋杳杳被逼死之時,他可曾有半分憐惜過她?

卻見眼前之人緩緩蹲下身,他低著頭,用幹凈的袖口輕輕擦拭方才濺到她鞋面上的血跡,動作自然虔誠,仿佛真的是個合格的奴仆。

“是我不小心,下次不會了。”

宋杳杳忽然一腳踢開他。

“你這般惺惺作態給誰看!”

葉君闊忽然一掌握住她的腳腕,任由宋杳杳用契約懲戒他也不放手。

“我說過,會保護你,就不會食言。”他緊咬著牙,心甘情願承受著血契帶來的痛苦。

“杳杳,你心裏還有我,對不對……”

宋杳杳:“葉仙君做什麽春秋大夢?”

葉君闊擒住她的手舉起,情緒激動:“你若真的無情,又怎麽一直戴著它!”

宋杳杳低下頭,卻見原本空蕩蕩的左手手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編織手鏈。

那纏繞的手法極其笨拙,但看上面的色澤,不難看出,它已經佩戴多年……

心底忽然湧上一股暴戾,宋杳杳猛地掙開葉君闊的手,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勾住那條手鏈。

“不要!”

話音未落,手鏈如最纖細脆弱的繩子,斷在宋杳杳的手裏。

她在他錯愕的目光中,將那斷裂的手鏈拋向他。

“既然記掛它,那就帶回去,好好珍藏。”

看著葉君闊落寞離開的背影,宋杳杳的心底頓時湧現一種無名的快感。

“就是這樣……”

“背信棄義之人,就該下地獄,浸幽冥河,被萬鬼啃食,萬死不休。”

黑暗覆蓋的房間裏,宋杳杳盤腿坐於榻上,頭痛欲裂,仿佛整個人身處混沌之中,連靈力都開始不穩外洩。

腦海中,是那道揮之不去的聲音。

“你的不甘,你的怨恨,你的野心和欲|望……所有的一切,我都會替你討回。”

“來,把你的惡,獻給我。”

宋杳杳意識陷入混沌,下意識搖頭:“不……”

“萬人朝拜的滋味不好嗎?”

“你已經體會過了。”

“那些不甘和委屈,就讓我來為你承受。”

就在黑暗即將侵占識海,宋杳杳驀地睜開眼!

“我說——”

“不!”

話音剛落,以宋杳杳為圓心,驟然出現一個金色法陣。

少女坐於法陣之中,罡風吹起她鬢邊的發絲。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驅!”

那道聲音明顯慌了:“怎麽會?不可能!”

隨著一聲尖銳的爆鳴聲,四周景象瞬間崩塌。

宋杳杳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黑氣彌漫的黑森林。

她出來了!

宋杳杳擡手,忽然輕輕撫上心口。

自經歷魘境才知,她被原身的情感影響得太深了,才會讓夢妖有機可乘。

在魘境之中,她擁有至高無上的尊榮。

權力、地位和財富……

當看到昔日的仇人,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被情緒掌控,竟生出肆虐之心。

甚至看到葉君闊屢屢卑微乞求她的愛,她更是一遍遍淩虐他,放縱了自己的欲|望。

力量,不應以折辱他人而存在的,而應為維護三界秩序而存在,為世間仁愛而誕生。

否則,無論修至何種境界,胸膛裏那顆心始終是骯臟不堪。而這樣的人,又何德何能足以飛升成神,被三界所敬仰。

黑暗之中,紫衣少女身上忽然浮現一圈圈繁覆符紋。

下一瞬。

四下,赤金色的光芒大盛!

腦海中忽然響起一聲“哢噠”的清脆破碎聲。

金丹初期的桎梏,應聲而碎!

磅礴的靈力瞬間充斥宋杳杳全身的靈脈。

識海之中,器靈的聲音如破開混沌的鳳鳴。

宋杳杳緩緩睜開眼,眉心朱砂鮮紅如血。

“恭喜你,守住了道心。”

宋杳杳看著指尖那縷的靈力,感受著它的炙熱,心裏好像裝下了一團火。

她雙眼含淚,望向黑漆漆的天幕。

就在器靈以為她要發表什麽突破感言時。

宋杳杳輕輕吸氣,微微挺胸道:“我果然,就是那個天選龍傲天!”

素凈臉龐上,那叫一個天降大任於斯人也。

“舍我其誰啊!”

器靈:“……”

傲不傲它不知道。

它只知道,宿主這病,不能再拖了。

“救救我!救救我!啊——!”

幽暗的森林遠處,忽然傳來急切的呼救,與此同時,宋杳杳察覺腳下土地似乎有些震動。

還沒等她多想,一團不知道什麽的東西,忽然朝宋杳杳沖來。

宋杳杳瞳孔驟縮,想都沒想,就把撲到懷裏的東西丟出去。

“啊——!你!”

那團東西掉到地上滾了兩圈。

宋杳杳這才看清沖她懷裏的是個人,瞧著有些眼熟,她還在想是誰。

只見那個被她丟出去的女子手忙腳亂從地上爬起來,迅速躲到宋杳杳的身後。

“救我!它來了!它真的來了!”

宋杳杳一頭霧水:“什麽來了?”

話音剛落,腳邊的土地驀然開裂!

“轟隆隆——!”

土地崩裂的聲音震耳欲聾!

宋杳杳神色一凜!

她眼疾手快,在即將掉下溝壑時,反手抓起身後女子的衣領,提著她就往旁邊飛去。

宋杳杳落地後,擡眼去看從土裏冒出的東西。

只見一條有她一百倍大的蜈蚣,從方才的裂縫緩緩爬出來,大半個身子已經探出外面,黑黑的腦袋上鑲嵌著一雙通紅眼珠子,數不清的腳正在夜空中飛舞。

宋杳杳嚇飛了。

宋杳杳擡手捏了個訣。

只聽開裂的土地又是一陣轟隆聲,無數碎土拼了命的往溝壑裏填。

沒過多久就填平了。

埋得很安詳。

剛爬出來一半就被卡住的蜈蚣:“……”

蜈蚣精:誰懂啊家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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