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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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明蓁心底被激起一陣戰栗，卻有些沒明白，“什麽意思？”
“你聽奴才同你說。”文海長嘆幾聲，將她當年在廣元寺相救的事情說了一遍。
“蓁貴妃，奴才本來一直以為，陛下是無情無心之人，早已將當年的小姑娘忘記了。奴才也一直以為。陛下對你沒有感情。可直到奴才看到你遺漏在寢殿裏的這塊玉佩，才知事情並非如此。”
他也是前去明蓁的寢殿，一眼認出這是少帝的玉佩。當年，少帝回宮後，他曾問少帝身上的玉佩哪去了，少帝只說丟了。直到如今，他才明白，玉佩不是丟了，而是送了人。
文海在慕容辭身邊伺.候許多年，他將許許多多的事結合起來，發現看似平常的事情其實並不平常。
“原來陛下對你一直是情根深種，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一直護著你，不會當著西戎王子的面，說出接你入後宮的話，更不會願意放你離開。”
“你以為真是你所說的條件讓他心動嗎？他只是不願意委屈了你……”
明蓁如何也想不到，她當年竟然救過小皇帝。
她楞怔良久，訥訥地問：“可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呢？而且，我父王先前要送我入宮時，他還拒絕過我們很多次。”
文海老淚縱橫，“陛下從沒有表達過對你的感情，只不過，他不想讓攝政王傷到你，利用了你。何況，貴妃一直想要離開京城。蓁貴妃不是癡傻之人，應當能想得明白。”
“蓁貴妃，等風頭過去，你回到陛下身邊吧，他不能沒有你啊。”
明蓁接過玉佩，看著玉佩上精致的紋理，默然不語。
江明月觀察女兒的反應，對明蓁說：“你要是心有眷戀，就聽文總管的吧。”
明蓁擡頭問母親：“娘親，你覺得這世上真的會有人願意全心全意愛一個人嗎？”
江明月斬釘截鐵道：“我當然信。”
“可是，父王也說喜歡你。但他喜歡你的方式，卻是將你禁錮在他身邊，因為得不到你的心，他連帶把我給恨上了。如果不是有大哥他們幫忙，將你從閣樓裏偷偷接出來，只怕你這一輩子都要被他毀了。”
“那是你父王。”江明月面露釋然的笑，“你父王對我，那並不是愛，而是自私和占有。但是雲世子確實是真心愛過我。”
回憶起曾經的未婚夫，江明月的瞳眸裏有了神采，逐漸恢覆年輕時的風姿。
“即便雲世子背負通敵叛國的罪名？但他對我的確是足夠包容足夠尊重。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從與明同儼的那段情傷中走出來。即使我與他早已陰陽相隔，但對我而言，過往的回憶。足夠讓我回憶一生，不曾後悔過。”
她曾遺憾自己不能給雲世子留下一個孩子，反倒生了明同儼的女兒。
後來，她見到女兒如此乖巧伶俐，覺得自己沒有遺憾了。
明蓁笑言：“如果雲世子是被父王誣陷的，那將來，陛下想必會還他一個清白，娘親不用擔心他永遠被冤枉了。”
“你那麽相信陛下，看來不是不喜歡他。”江明月逗趣了一句，明蓁赧然低下頭。
江明月對女兒說，“我與先帝從小就認識，清楚當今皇族的性情。先帝因為懷疑昭德皇後愛慕他人，背叛了他，就為她賜下鴆酒，在她死後又覺後悔，死要同葬，至死也要將她捆在身邊。當今陛下尊重你的選擇，願意給你自由，可見陛下對你確是真心。”
馬車已然重新滾動車輪，踏著漆黑夜色前行。
明蓁將玉佩收到衣袖裏，望向車窗外。
偌大的宮殿，仿佛陷入沈睡，清冷得慌。
甬道兩側，琉璃宮燈隨風搖晃，明明滅滅，落入她的瞳仁。
她的心緒愈發煩亂，腦海裏那張俊容卻愈發清晰。
景初元年十二月，燕王明同儼起兵，宮城內血流成河。少年帝王慕容辭誅殺叛賊的名號，褫奪其封號，羅列其戕害名士殘害忠良等數項罪名，將其下獄，秋後處斬。雲家世子當年通敵的冤情得以昭雪。
首富林家及時向帝王投誠，保全身家性命。燕王世子明承安上表帝王，表示願意前去邊關，從無名小卒做起。曾經煊赫一時的燕王府，頓時四分五裂，與燕王府同氣連枝的榮陽侯和楊家亦是坍圮，繁華不再。
上元時節，慕容辭微服出宮，步至繁華的燈市。
少年手持折扇，肆意風.流，而經過世事的洗禮，他的眉宇間增添了一份成熟意味，走在人群中，令萬千少女見之沈迷，芳心亂竄。
可鮮為人知的是，他潛藏在眼底的一份落寞。
路過濃情蜜意的情人身邊，見到嬉鬧的孩童時，這份落寞被驟然放大。
慕容辭心有悵惘，在一處販賣糖葫蘆的小攤前駐足觀望，唇角才挑起笑。
若是他有機會給小丫頭買糖葫蘆，也不知她喜不喜歡。
“公子呢？要買一串的嗎？”攤主遞了一支糖葫蘆過去，樂呵道：“公子，送一串糖葫蘆送給你夫人吧。”
慕容辭卻是變了臉色，笑意不再。
頃刻間，他又想起那少女曾說過的話。
她說，祝願他坐擁萬裏江山，享受無邊孤寂。
如今想來，她所說的話，一語成讖。
他曾心如枯槁之木，視死如歸，不留眷念。自那少女出現後，他開始渴望長生，渴望每天都能看到她的笑顏。直到最後，那少女卻仍沒有陪在他的身邊。
慕容辭搖搖頭，“不必了，我沒有夫人。”
倏然，一陣悅耳的少女聲傳來——
“為什麽不要？我難道不是你夫人嗎？”
慕容辭恍然轉眸，即是懷疑自己在做夢。
明蓁身著藕荷色紗裙，立在整排花燈下。
她歪過頭，雙手背在身後，頰側梨渦淺淺，杏眸和著花燈的光，綻出星光。
她淺笑盈盈地說：“我喜歡吃糖葫蘆，你不買一串給我嗎？”
“還是說，你不承認我是你夫人？”
“不承認就算了，我走了。”
明蓁小跑離開。
裙袂飛揚，如轉瞬即逝的煙花，綻放了一瞬。
慕容辭反應過來，匆忙買下一串糖葫蘆，疾步追上前。
他追到河邊，將她抓住，禁錮在懷，蹭著她的鼻尖，輕聲問：“想逃哪裏去？真調皮。”
明蓁努努嘴，自然而然地從他手裏拿過糖葫蘆，咬了一口。
慕容辭時不時擦過她的唇角，沾上屬於她的甜蜜，“你這幾個月去了姑蘇？我派人去尋，怎麽沒找到你？”
明蓁扇動睫毛，似是天真道：“安置好我娘親，我就去隨便走走了，總是待在一個地方多無聊。”
“隨便走走，就走回來了？”慕容辭與她耳鬢廝磨，溢出愉悅的低笑聲，“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舍不得了？”
“你可不要想得太美。”明蓁抓住他的衣襟，氣呼呼地咬了他的唇，奶兇奶兇的，“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什麽都不跟我說清楚，或者敢有其他女人，我就一走了之，絕不會再回來了。”
慕容辭眼眸幽幽，打趣道：“那你下次如果想跑，我就拿鎖鏈把你捆起來。我死之前也會先殺了你，讓你下輩子也離不開我。”
明蓁的眸光微漾，佯裝往後縮了縮，像是受驚的小兔子，“好可怕，我還是趁現在跑路吧。”
慕容辭掰過她的薄肩，沒讓她跑開。
“夫人乖，我怎麽舍得那般待你。”如天籟般的音色飄蕩在夜空裏。
慕容辭將明蓁抵在一株梅樹上，親上她柔軟的唇瓣，汲取她唇齒中的香甜，做了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
（正文完）
下章上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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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蓁心底被激起一陣戰栗，卻有些沒明白，“什麽意思？”
“你聽奴才同你說。”文海長嘆幾聲，將她當年在廣元寺相救的事情說了一遍。
“蓁貴妃，奴才本來一直以為，陛下是無情無心之人，早已將當年的小姑娘忘記了。奴才也一直以為。陛下對你沒有感情。可直到奴才看到你遺漏在寢殿裏的這塊玉佩，才知事情並非如此。”
他也是前去明蓁的寢殿，一眼認出這是少帝的玉佩。當年，少帝回宮後，他曾問少帝身上的玉佩哪去了，少帝只說丟了。直到如今，他才明白，玉佩不是丟了，而是送了人。
文海在慕容辭身邊伺.候許多年，他將許許多多的事結合起來，發現看似平常的事情其實並不平常。
“原來陛下對你一直是情根深種，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一直護著你，不會當著西戎王子的面，說出接你入後宮的話，更不會願意放你離開。”
“你以為真是你所說的條件讓他心動嗎？他只是不願意委屈了你……”
明蓁如何也想不到，她當年竟然救過小皇帝。
她楞怔良久，訥訥地問：“可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呢？而且，我父王先前要送我入宮時，他還拒絕過我們很多次。”
文海老淚縱橫，“陛下從沒有表達過對你的感情，只不過，他不想讓攝政王傷到你，利用了你。何況，貴妃一直想要離開京城。蓁貴妃不是癡傻之人，應當能想得明白。”
“蓁貴妃，等風頭過去，你回到陛下身邊吧，他不能沒有你啊。”
明蓁接過玉佩，看著玉佩上精致的紋理，默然不語。
江明月觀察女兒的反應，對明蓁說：“你要是心有眷戀，就聽文總管的吧。”
明蓁擡頭問母親：“娘親，你覺得這世上真的會有人願意全心全意愛一個人嗎？”
江明月斬釘截鐵道：“我當然信。”
“可是，父王也說喜歡你。但他喜歡你的方式，卻是將你禁錮在他身邊，因為得不到你的心，他連帶把我給恨上了。如果不是有大哥他們幫忙，將你從閣樓裏偷偷接出來，只怕你這一輩子都要被他毀了。”
“那是你父王。”江明月面露釋然的笑，“你父王對我，那並不是愛，而是自私和占有。但是雲世子確實是真心愛過我。”
回憶起曾經的未婚夫，江明月的瞳眸裏有了神采，逐漸恢覆年輕時的風姿。
“即便雲世子背負通敵叛國的罪名？但他對我的確是足夠包容足夠尊重。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從與明同儼的那段情傷中走出來。即使我與他早已陰陽相隔，但對我而言，過往的回憶。足夠讓我回憶一生，不曾後悔過。”
她曾遺憾自己不能給雲世子留下一個孩子，反倒生了明同儼的女兒。
後來，她見到女兒如此乖巧伶俐，覺得自己沒有遺憾了。
明蓁笑言：“如果雲世子是被父王誣陷的，那將來，陛下想必會還他一個清白，娘親不用擔心他永遠被冤枉了。”
“你那麽相信陛下，看來不是不喜歡他。”江明月逗趣了一句，明蓁赧然低下頭。
江明月對女兒說，“我與先帝從小就認識，清楚當今皇族的性情。先帝因為懷疑昭德皇後愛慕他人，背叛了他，就為她賜下鴆酒，在她死後又覺後悔，死要同葬，至死也要將她捆在身邊。當今陛下尊重你的選擇，願意給你自由，可見陛下對你確是真心。”
馬車已然重新滾動車輪，踏著漆黑夜色前行。
明蓁將玉佩收到衣袖裏，望向車窗外。
偌大的宮殿，仿佛陷入沈睡，清冷得慌。
甬道兩側，琉璃宮燈隨風搖晃，明明滅滅，落入她的瞳仁。
她的心緒愈發煩亂，腦海裏那張俊容卻愈發清晰。
景初元年十二月，燕王明同儼起兵，宮城內血流成河。少年帝王慕容辭誅殺叛賊的名號，褫奪其封號，羅列其戕害名士殘害忠良等數項罪名，將其下獄，秋後處斬。雲家世子當年通敵的冤情得以昭雪。
首富林家及時向帝王投誠，保全身家性命。燕王世子明承安上表帝王，表示願意前去邊關，從無名小卒做起。曾經煊赫一時的燕王府，頓時四分五裂，與燕王府同氣連枝的榮陽侯和楊家亦是坍圮，繁華不再。
上元時節，慕容辭微服出宮，步至繁華的燈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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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辭心有悵惘，在一處販賣糖葫蘆的小攤前駐足觀望，唇角才挑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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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呢？要買一串的嗎？”攤主遞了一支糖葫蘆過去，樂呵道：“公子，送一串糖葫蘆送給你夫人吧。”
慕容辭卻是變了臉色，笑意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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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來，她所說的話，一語成讖。
他曾心如枯槁之木，視死如歸，不留眷念。自那少女出現後，他開始渴望長生，渴望每天都能看到她的笑顏。直到最後，那少女卻仍沒有陪在他的身邊。
慕容辭搖搖頭，“不必了，我沒有夫人。”
倏然，一陣悅耳的少女聲傳來——
“為什麽不要？我難道不是你夫人嗎？”
慕容辭恍然轉眸，即是懷疑自己在做夢。
明蓁身著藕荷色紗裙，立在整排花燈下。
她歪過頭，雙手背在身後，頰側梨渦淺淺，杏眸和著花燈的光，綻出星光。
她淺笑盈盈地說：“我喜歡吃糖葫蘆，你不買一串給我嗎？”
“還是說，你不承認我是你夫人？”
“不承認就算了，我走了。”
明蓁小跑離開。
裙袂飛揚，如轉瞬即逝的煙花，綻放了一瞬。
慕容辭反應過來，匆忙買下一串糖葫蘆，疾步追上前。
他追到河邊，將她抓住，禁錮在懷，蹭著她的鼻尖，輕聲問：“想逃哪裏去？真調皮。”
明蓁努努嘴，自然而然地從他手裏拿過糖葫蘆，咬了一口。
慕容辭時不時擦過她的唇角，沾上屬於她的甜蜜，“你這幾個月去了姑蘇？我派人去尋，怎麽沒找到你？”
明蓁扇動睫毛，似是天真道：“安置好我娘親，我就去隨便走走了，總是待在一個地方多無聊。”
“隨便走走，就走回來了？”慕容辭與她耳鬢廝磨，溢出愉悅的低笑聲，“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舍不得了？”
“你可不要想得太美。”明蓁抓住他的衣襟，氣呼呼地咬了他的唇，奶兇奶兇的，“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什麽都不跟我說清楚，或者敢有其他女人，我就一走了之，絕不會再回來了。”
慕容辭眼眸幽幽，打趣道：“那你下次如果想跑，我就拿鎖鏈把你捆起來。我死之前也會先殺了你，讓你下輩子也離不開我。”
明蓁的眸光微漾，佯裝往後縮了縮，像是受驚的小兔子，“好可怕，我還是趁現在跑路吧。”
慕容辭掰過她的薄肩，沒讓她跑開。
“夫人乖，我怎麽舍得那般待你。”如天籟般的音色飄蕩在夜空裏。
慕容辭將明蓁抵在一株梅樹上，親上她柔軟的唇瓣，汲取她唇齒中的香甜，做了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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