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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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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火長陽立馬來了興趣追問:

“這人和你有些仇?”

他揚了揚拳頭,隨時準備沖鋒幹架的樣子。

沈桃不避諱,只是換了個說法,“他與我在一起時,還另有個未婚妻。”

火長陽楞了楞,半晌後爆笑出聲。

“還有你留不住的人?”笑過後拍拍胸脯,答應得很痛快,“你放心,交給我。”

觀青完完全全收斂了氣息,老老實實藏在半面輕紗之後沒有露頭,默默聽著觀察著。

這火長陽明顯與沈桃熟識。

方才引路的小弟子又出現在院子裏,垂首回稟,“師兄,外頭有個叫裴厭的人拿了獸境的玉牌求見山主。山主那邊不方便,師兄弟們來問我該怎麽辦。”

沈桃與火長陽對視一眼。

火長陽遞給沈桃一個眼神,起身對那人道:“不要通知老頭子,你先去見見,我暗中看著。”

沈桃清楚,那年幾大仙門到小宗門中找尋靈根好的弟子送去獸境培養,火長陽也被選中了。

她太了解獸境,自是不會讓火長陽去,恰逢自己突破影響了火長陽,便同水山主商量,將計就計讓火長陽變得癡傻。

那年雁鳴山沒有一個人入選,那是她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情。

這邊,前腳火長陽一走,後腳觀青便飛下沈桃肩頭。

“你在此處莫要亂走,我去看看。”

沈桃立馬道:“你要去救那只妖獸嗎?”

還沒等觀青解釋,她直接上前向觀青遞出手臂,莞爾一笑,“這山裏我熟悉,我帶你去。”

觀青自是想躲著她的,但奈何他現在身體未恢覆,如果有沈桃幫助,應當會順利很多。

“你師父不是說,無關你的事不要插手嗎?”他低聲問。

沈桃不以為意,“你的事除外。”

更何況事關雁鳴山。

不過剛抓到妖獸,看守必定很森嚴。

觀青溫聲道:“我負責引開所有人,你待所有人都出來後再進去將那妖獸放了,送到將才在山腰上你等我的地方便好,會有人接應她。”

沈桃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傷勢未愈,能行嗎?”

觀青語氣含笑,“區區幾個人族罷了。”

沈桃深思片刻,重重點頭道,“我明白了。”

她循著那濃濃的血腥味,輕車熟路帶著觀青找到關押妖獸的地方,靠得愈近,味道越明顯,甚至能隱約聽到裏面的人道:

“受不了這味道了。”

眼見有人要出來,兩人立馬躲到一旁隱蔽身形。

觀青把握好時機出來,變成大妖模樣,正欲吸引洞口裏出來的人,卻沒想出來的不止一個人,三五個人接二連三從裏頭出來。

幾雙眼睛與那雙紅瞳對視。

“好大的妖獸!”

觀青聞聲立馬作逃轉身離開。

一人正要追上,被另一人拉住,“別追,傻不傻啊?這擺明了就是來救裏頭那只的,咱們都走了豈不上當了?”

“再說了,這一只就夠麻煩的了,你還想給自己找什麽麻煩事兒?”

沈桃一眼認出,說話這人便是火長陽他老子——做了雁鳴山山主後特地改了祖姓火姓為水,說怕沖了山的水一方。

幾個小老頭看起來都有些狼狽,衣衫上多少都沾了點血跡。

沈桃想了想,直接走出來。

“水山主。”

眾人都大驚警惕地看來,水一方指著她道,“你你你,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沈桃指了指自己藏身的地方,“剛一直在這。”說罷又伸著脖子往洞口裏看,吸了吸鼻子,“這味道,妖獸嗎?”

水一方甩手,“不該問的別問。”

話落,他眼神示意其他人先行回去,隨後才拉著沈桃的袖子將她帶進洞裏。

裏面昏暗潮濕,墻上嵌著幾顆鮫珠照明。

快速適應昏暗環境後,便見中間的石臺上一只狐貍躺在血泊裏。

沈桃蹙了蹙眉,“死了嗎?”

“沒死,別瞎說,你知道我雁鳴山向來不亂來的。”

水一方從墻上摳了一顆鮫珠照明,更明亮的視線讓兩人都清晰看到狐貍肚子上的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流血。

妖獸不同於普通阿貓阿狗,但這樣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我先澄清一下,我們是受獸境和仙雲宗的委托抓她了,但我們沒傷害她,只問了句妖族皇子在哪裏,她那個剛烈喲,以手作刃直接自盡,這血我們用盡了丹藥也止不住,你不是比較懂妖獸嗎?趕緊幫我瞧瞧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水一方又往旁邊挪了挪,給沈桃留出更寬的位置。

沈桃從靈戒中取了一包藥粉,攤開在掌心。

“我有個條件。”

水一方直接一把將她藥粉推了,想都不想直接擺手,“不行。”

他還能不知道這妖女打的什麽心思,他兒子就差眼睛盯她身上跟著她跑了,雖然是個逆子,但也只有這一個。

“雁鳴山向來與妖族井水不犯河水,這小狐貍和妖族皇室有關系,若她死在這裏,你這雁鳴山山高水遠小門小派的,被滅門了也沒人救得了。”

她揚了揚手中藥粉。

“你把這小狐貍給我,我替你解決這麻煩,回頭獸境問責,你就說是我夥同妖族偷搶了,如何?”

水一方古怪地看著沈桃,“你當真和獸境起沖突了?”

他也聽說了逍遙城的事情。

沈桃面不改色點頭,“是。”

“所以,剛才那條大妖其實是你的妖獸?”水一方嘴角不自覺抽了抽,暗罵她一聲瘋了,“不過這狐貍我不能給你,獸境與仙雲宗下的令,若是丟了,雁鳴山負不起這個責任。”

他雁鳴山確如沈桃說的小門小派,那些大仙門可不會管他們這些小門小派的死活,若完不成雁鳴山必會被為難。

以往沒被註意到,他倒是一直不願與妖族完全對立,保持著一種平衡,但現在已經被特地分配任務,為了一只狐貍打破這種平衡,不值當,但沒辦法。

沈桃默了默,“若這狐貍丟了,雁鳴山會有滅頂之災?”

水一方臉色很嚴肅,“難說。”

又催促道,“快給她治治,別流血流死了就麻煩了。”

他啊,只想他雁鳴山長長久久的存世,小門小戶也不打緊。

沈桃將藥粉一巴掌糊上去,眼神註意著水一方的神情。

忽地!

趁他不註意,沈桃一把撈起狐貍便跑。

“沈桃!你瘋了?!”

水一方慌慌張張追上來。

沈桃跑得飛快,“回頭獸境問起來,你就說是我沈桃搶走了這狐貍,就說我看中了這狐貍我要收了做我的妖獸!”

水一方召集一群人試圖攔截沈桃,沈桃迫不得已轉身打傷兩個人,打完後又留下靈丹。

水一方見狀沈思片刻,又假意追逐半會兒後停手,下令一刻不停接著找尋。

沈桃兜兜轉轉,下晌才帶著小狐貍趕到與觀青約定好的位置,果真從桃林中竄出一只白虎。

它低吼一聲,“將她給我。”

沈桃見著這白虎眼熟,不慌不忙從靈戒中取出一張畫像,對比後恍然大悟,眉眼彎彎笑道:

“妖族二皇子,幸會。”

白虎持續低吼著。

沈桃笑瞇瞇將小狐貍奉上,順便送上一包藥粉。

“今日這小狐貍是一條名為觀青的小白蛟哭著求我救的,他得知二皇子有需要妖族幫忙的,即便自己身陷險境也要幫二皇子救狐貍,現在還被人族追著不敢現身呢。”

“觀青?哭著求你?”

白虎的低吼聲斷了,他犀利的眼神盯著沈桃,語氣很是疑惑。

沈桃笑彎了眼點頭。

“二皇子,小狐貍已經救回來,可以不要為難雁鳴山嗎?”

白虎沒有回話,半晌後瞬間化為人形抱著小狐貍就消失在原地,沈桃甚至沒看清他逃走時的身形。

沈桃要在此處找個隱蔽的地方等觀青來,微風徐徐吹來陣陣清香,若非危險重重倒是打盹的好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那小爪子別扭地揪著她衣裳,便是小白蛟回來了。

小白蛟語氣忍不住好笑,“你交狐貍的時候怎麽不報自己的名號?”

誰知道他和那人見面的時候,那人眼神有多古怪好奇,莫名其妙問他救個狐貍而已,有什麽好哭的。

結果真相令他哭笑不得。

沈桃實誠道:“等以後我事成了,你從人族重返妖族他念著今日之情才不會為難你。”

罷了又道:“我師父說的,妖怪都會滴水恩湧泉報。”

觀青聽她又提起她師父,無奈點點頭,道了聲,“今日之事,多謝了。”

沈桃也老老實實嗯一聲接住了。

落日餘暉籠著桃林一片金黃的粉色,神聖高潔的模樣,一人一蛟在桃林中從日落西山待到星月當空。

觀青問起那些人沒上當她是如何救狐貍的,沈桃也都一五一十告訴他,強調了一遍妖族不能因此來攻打雁鳴山。

見觀青不說話,她便蹙著眉,“妖族還是要來攻打雁鳴山嗎?”

“應該不會了。”

得了這話,沈桃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妖族雖一直被人族壓著,但狗急了還會跳墻,打一個小小雁鳴山,對妖族來說也就順手的事情罷了。

“原以為你是散修一個,卻原來還與雁鳴山山主相識。”

觀青不動聲色地試探。

沈桃仿佛未曾察覺似的,搖搖頭答道:“他很煩我的,以前我修煉受傷,是他救了我,但沒想到我在這雁鳴山突破了,修煉成功了,他兒子就成為我的第一個受害者,半夜爬我的窗戶這種事兒那段時間沒少做,甚至要將自己的靈力送一半給我,把他爹嚇得半死,將我趕走再不準我進山。”

觀青微挑眉頭,他倒還未聽說過,什麽修煉突破會讓人變成這樣。

他道:“你不是體修嗎?怎會影響到他?”

沈桃單手撐著下巴,提起這事就有些惆悵:“那時候沒掌控好度,所以確實是我的錯。”

沈桃絲毫未曾察覺,卻在不經意間轉移了話題,“不過這次我拜托火長陽辦事,事後給他謝禮的事也得悄悄的,被發現了他爹能追殺我到天涯海角。”

她看眼月色估摸著時辰,摸摸小白蛟的腦袋,“走,咱們該回山上了。”

明日的好戲,她可不想錯過。

夜晚的雁鳴山靜謐安寧,風輕輕地吹,掛著的燈籠比霧裏朦朧的月色要亮些,山間漫著的薄霧輕籠著腳步徐緩的行人。

山門處在已有人在等候,是白日裏帶路的小弟子。

觀青又自覺地趴在沈桃肩頭斂去氣息。

明亮的院落裏,火長陽躡手躡腳地朝沈桃招手,“桃桃。”

觀青輕笑一聲,“他從來都是這副做賊的樣子嗎?”

沈桃拍拍他的頭,示意他不要暴露。

火長陽備著披風,迎著上來便遞給沈桃,“我都聽說了,你怎麽這麽晚才上來?夜深露重的,他們還在找你……”

“沒事,別擔心,人呢?”沈桃適時打斷他。

他立馬嘿嘿一笑,“安排在客房那邊了,他說是路過此地想歇歇腳,不過有師弟聽到他們說起裴月晚,所以我猜他應該也是沖著裴月晚來的。”

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說是沈桃刻意引導的,就怕他不來。

他也是回來的人,他向來講究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一定清楚了解裴月晚的動向,曾經是她發現他神魂中有裴家的標記,排除萬難送他回去,替他解除重重危機,如今他知道她不會幫他,自然也會想方設法回去。

借著房間裏的筆墨,沈桃寫了張紙條。

“明日他們見面之前找機會將這個交到裴月晚手上,謝謝你。”她要看裴月晚暴打裴厭,嘿嘿。

火長陽伸著脖子往沈桃身後望。

“我本是打算親自給你交過去的,但是——你那條小白蛟呢?讓它去送吧,還能栽贓那個裴厭與妖族關系匪淺。”

室內安靜片刻,一道聲音輕輕響起,“我還要躲嗎?”

“不用吧。”沈桃眨眨眼。

火長陽瞪著眼睛看觀青從沈桃帷帽輕紗下飛出來,得意洋洋道:“我白日裏就說有妖氣,你還藏著掖著,殊不知,我的眼線可遍布整個雁鳴山,想瞞我,沒門兒。”

她是特地讓觀青藏起來的……

沈桃不知怎麽跟這傻子解釋現今的世道同妖族走得太近不是什麽好事。

觀青斜睨著火長陽,語氣溫和卻似乎不那麽友好。

“區區一封信,也要本妖親自出馬?”

沈桃認同地頷首:“裴月晚確實有修行天賦,如今起碼元嬰中後期修為,觀青去會有危險。”

“元嬰中後期?那我直接躺地上先死?”

火長陽有些打退堂鼓,他修行十多年,已經算有天分,也才不過金丹後期。

更何況他在人前是裝的一個小時候修煉傻了的樣子,如此精明地上前去送紙條,他爹和她當年為了不讓他被獸境選走而刻意讓他裝傻子的秘密就要暴露了。

觀青瞥他一眼,語氣平淡道:“……區區元嬰,本妖還不放在眼裏。”

他聲線平靜,又好似帶著挑釁。

火長陽自不認輸,連忙舉手道:“不過,雁鳴山是我的地盤,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辦的。”

沈桃看著莫名開始暗自較勁的一人一蛟,認真思索後對火長陽道:

“那你去吧。”

火長陽:?

不是,他的命不是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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