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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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黑壓壓倒下去一片，只有滄滄準備行禮時被洛停楓一把擡住了胳膊，淡淡道：“你不用。”
跪倒的眾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不是說林家小姐把太子爺給退了嗎，太子爺怎麽還對她另眼相看？美人的特殊待遇？但是傳聞太子爺不近女色呀。
滄滄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當真好看，穿上了太子服飾，矜貴華然，精致高貴得有些不真實，連那眉眼，也美得有些冷冽了，哪怕他的眸中滿是溫柔，可是她也突然覺得，似乎遠了。
她到底還是不適應這個時代的等級制度，或許她可以對無關緊要的人行禮，可是想到他，總覺得有些不願。
她突然想念碧水寨裏她可以對他隨意撒嬌使臉色耍小性子的日子了，自由隨性，笑笑鬧鬧，多好啊。
兩個人落在彼此的眼眸裏，許久，洛停楓才開口：“平身罷。”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好尷尬，不知為何，剛才那一瞬，他們都低著頭，看不見那兩人光景，可是莫名就是覺得尷尬，覺得他們這一群人，似乎都十分多餘。
剛才那個主動搭訕滄滄的涼風覺得尤為尷尬，他總覺得方才太子殿下說的那句“紅杏出墻”是另有所指。
“太子殿下，小生梁風只是覺得這枝花十分適合嘉懿縣主罷了，清艷嬌媚，天生麗質，把旁的都比下去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梁風覺得無論怎樣先說好話就是了，反正這兩個人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滄滄是個好說話的，抿著嘴，淺淡地笑了笑，福了福身子：“謝過梁公子誇讚，這枝花我瞧著甚是好看，便收下了。”
作勢就要去接，卻橫空被一只修長的手奪走了：“孤看著倒甚是一般，配不上嘉懿縣主的姿容，回頭孤差人去江南尋幾株名品杏花，送與府上，供縣主把玩。”
這小姑娘，知不知道收下花兒在旁人眼裏意味著什麽。
滄滄也確實是不知道的，因為她上一世沒少收花，覺得送花不過是一種禮節，收花也是一種禮節，總不能當面落了人家難堪吧，這樣多不好，於是不滿地嗔了洛停楓一眼。
洛停楓眉宇間的神色更不好了，她還不高興了，有什麽不高興的，他還沒不高興呢，真當退了婚就不是他洛停楓未來的妻子了麽。
還有這群沒眼力見兒的，想到這，冷冷地掃了梁風一眼，梁風一個激靈，差點沒給跪下去，連忙應和：“對對對，配不上，配不上，根本配不上！”
滄滄:......
呵，這個皇權的時代，呵，這仗勢欺人的太子爺，呵，這沒有骨氣的公子哥兒。
以前為什麽會覺得他是君子？狗屁君子！臭不要臉！
洛停楓卻假裝看不見她眼裏的不滿，只覺得她氣呼呼的樣子，很可愛，笑了笑：“孤方才來時，看見那邊的杏花開得甚好，已讓人部下帷幔亭子，不知嘉懿縣主可否賞臉，一道觀之。”
“太子相邀，實乃臣女榮幸，臣女自當相隨。”
滄滄笑得落落大方，儀態優雅，心裏卻極度不滿，這人分明就是來找事兒找茬的，如此這般，這下她可怎麽看美男，美男又怎敢再來找她？這親，她是招還是不招了？
可是他是太子，自己總不能當眾拂了他的意，憑空招些閑言碎語，給林府添了麻煩，只能亦步亦趨地跟上。
洛停楓在前頭走著，她在後頭跟著，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突然，洛停楓轉過身，頓住了腳步，滄滄一頭撞了上去，“哎喲”了一聲，擡頭一看，卻已經被洛停楓伸手扣住腰摁在了懷裏。
滄滄一時又羞又惱：“殿下放尊重些，不要動手動腳，惹了閑言碎語。”
“你自己撞到孤懷裏的，還說孤動手動腳，真是好沒道理。”洛停楓說著手上的力道還放重了些，“而且此處亭子孤已經命人掛上了帷幔，遣散了閑雜人等，沒人瞧得見。”
“洛停楓，你信不信我揍你，你揍不過我的！”滄滄知道洛停楓不會為難她，所幸恃寵而驕，擡著臉，瞪著眼睛，兇巴巴的。
洛停楓勾了勾嘴角，低下頭，附到她耳邊：“沒事，那我就親你。”
“唰——”的一下，滄滄整個耳根子和脖子都染上了粉色，洛停楓身上的冷香都變得有些暖。
“你......你怎麽這麽不要臉。”滄滄努力維護最後的體面，堅決不認慫。
洛停楓低低笑了一聲，聽不出是喜是怒：“你不出來招親，孤也不會來，你不紅杏出墻，孤也不會強取豪奪，都是你自己不老實。”
“我沒有！”滄滄惡狠狠地瞪著眼睛，“招親是我爹娘提的，我也不覺得哪裏不妥，總歸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莫非要孤獨終老了殿下才滿意麽？還有什麽叫做紅杏出墻，我至今單身，未有婚約，如何便是紅杏出墻了？殿下自己不要臉，可別怪到我身上。”
伶牙俐齒，一套又一套。
洛停楓瞇了瞇眼睛：“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孤瞧著挺好，那不如孤擇日就去下聘？”
“哼。”滄滄冷笑了一聲，“前段日子的事，殿下莫非是忘了？難不成不是殿下自個兒紆尊降貴到了我家把這門婚事退了？明明是殿下先不要我的，何苦現在又要求娶？是想給盛安城看笑話，還是覺得我林滄水不要體面？”
“滄滄。”洛停楓有些頭疼，“你明明知道，孤並不知曉林家小姐就是你，孤千方百計退婚，一刻也等不得，不過是為了早日去娶你，你現在又是何必呢？孤一番真心你就當真看不見嗎？退婚一事，僅僅是因為孤愛你，非你不娶，你又何必惱我至此？”
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東宮太子，語氣裏竟然沾染上了莫名的委屈，這一委屈，滄滄心裏就軟了。
他其實也不過就是裝了些高冷，說了些冷言冷語，可是從頭到尾他都是對自己好的，從來都是好的，只不過從前不動聲色，偷偷的，如今卻似乎被逼急了，就明目張膽。
可是她心裏到底還是有結，她自己也還沒有想明白，她到底是不是足夠愛他到願意在深宮之中度過一生，願意擔負起母儀天下的職責，她怕自己還沒想好，回頭誤了自己，誤了他，誤了終生。
她垂下眼簾，低低道：“可是盛安不自由，宮裏不自由，太子妃也不自由。”
她本只是想說出她的心思，落在剛剛得知霍言求娶於她她卻沒有第一時間拒絕的洛停楓耳裏，便成了拒絕。
她沒有直接拒絕霍言，卻拒絕了自己，這個人是沒心肝的嗎，洛停楓心裏驀得一陣鈍痛：“那北塞就自由嗎？那北塞王妃就自由嗎？你為什麽不相信孤，不相信嫁給孤，孤可以保你一世平安喜樂無憂無慮，孤不是那麽沒用的人，孤也絕不會委屈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的聲音沈了下來，帶著厚重的情意和少年迷茫的無助，聽得滄滄心裏一酸，眼裏快落了淚，忙一把推開他，轉過身去，努力壓住酸楚：“太子殿下請想清楚了再說話，不然我大抵會當真的。”
她不想因為一時心軟便做了不好的決定，她當真是喜歡他的，但正是因為喜歡才慎重。
“滄滄，孤想得很清楚，孤也與父皇母後說過了，孤這一生非卿不娶。可能你覺得不過就幾月相處，有些莫名，可是對於孤來說，並不是這樣。孤十八年來未嘗過情滋味，看世人皆一般模樣，可是你與他們不同，你是獨一無二的，孤選定了你，便再也不會變，因為曾經滄水難為海，除了你，他人皆是一樣。或許是孤偏執，可若孤偏執，那你就是那個偏執。”
滄滄只覺得自己潰不成軍，她本以為自己豁達隨性，在哪兒都可以過得瀟灑自在，可是奈何他一往情深做不了假。
梗著脖子，硬著頭皮說道：“可是我父兄是決計不會同意的。他們怎舍得我嫁給一個退了我婚的男子，退了一次，便能有第二次。他們自當希望我找一個門第不算頂高，但是溫文爾雅，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男子，若能入贅便是更好，總歸也不求榮華富貴，只求有人一生一世待我好，不欺我辱我，還有父兄可以倚仗。可是若嫁與太子，我受了委屈，卻找誰說理去？他們定不會讓我嫁。”
洛停楓向前一步，捏住她的肩，掰了過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擡了擡，低下頭，挑起一雙桃花呀，微微啞著聲音說道：“滄滄，是不是寨主當久了，膽子肥了，什麽話都敢在孤面前說了，你可知道，這般與太子說話可是要治罪的。”
滄滄抖了一抖。
洛停楓笑了：“不過孤就喜歡你這般說話，覺得太子妃就當得這麽有脾氣，畢竟往後這東宮，還是要太子妃做主，因為誰讓岳父岳母大舅子都不好惹，那孤只能懼內了，你說呢？娘子？”
滄滄全然沒想到這個人可以這麽恬不知恥，混話張口就來，根本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洛停楓，紅著一張臉：“你胡說什麽呢，什麽岳父岳母大舅子，他們可沒一個同意了。”
洛停楓笑得誘惑：“那孤只能棋行險招了，生米煮成熟飯，他們不同意，也只得同意。”
然後，低下頭，唇覆了上來，灼灼艷艷的杏花，在他們身後簌簌落下，落滿了少年少女的發稍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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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滄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當真好看，穿上了太子服飾，矜貴華然，精致高貴得有些不真實，連那眉眼，也美得有些冷冽了，哪怕他的眸中滿是溫柔，可是她也突然覺得，似乎遠了。
她到底還是不適應這個時代的等級制度，或許她可以對無關緊要的人行禮，可是想到他，總覺得有些不願。
她突然想念碧水寨裏她可以對他隨意撒嬌使臉色耍小性子的日子了，自由隨性，笑笑鬧鬧，多好啊。
兩個人落在彼此的眼眸裏，許久，洛停楓才開口：“平身罷。”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好尷尬，不知為何，剛才那一瞬，他們都低著頭，看不見那兩人光景，可是莫名就是覺得尷尬，覺得他們這一群人，似乎都十分多餘。
剛才那個主動搭訕滄滄的涼風覺得尤為尷尬，他總覺得方才太子殿下說的那句“紅杏出墻”是另有所指。
“太子殿下，小生梁風只是覺得這枝花十分適合嘉懿縣主罷了，清艷嬌媚，天生麗質，把旁的都比下去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梁風覺得無論怎樣先說好話就是了，反正這兩個人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滄滄是個好說話的，抿著嘴，淺淡地笑了笑，福了福身子：“謝過梁公子誇讚，這枝花我瞧著甚是好看，便收下了。”
作勢就要去接，卻橫空被一只修長的手奪走了：“孤看著倒甚是一般，配不上嘉懿縣主的姿容，回頭孤差人去江南尋幾株名品杏花，送與府上，供縣主把玩。”
這小姑娘，知不知道收下花兒在旁人眼裏意味著什麽。
滄滄也確實是不知道的，因為她上一世沒少收花，覺得送花不過是一種禮節，收花也是一種禮節，總不能當面落了人家難堪吧，這樣多不好，於是不滿地嗔了洛停楓一眼。
洛停楓眉宇間的神色更不好了，她還不高興了，有什麽不高興的，他還沒不高興呢，真當退了婚就不是他洛停楓未來的妻子了麽。
還有這群沒眼力見兒的，想到這，冷冷地掃了梁風一眼，梁風一個激靈，差點沒給跪下去，連忙應和：“對對對，配不上，配不上，根本配不上！”
滄滄:......
呵，這個皇權的時代，呵，這仗勢欺人的太子爺，呵，這沒有骨氣的公子哥兒。
以前為什麽會覺得他是君子？狗屁君子！臭不要臉！
洛停楓卻假裝看不見她眼裏的不滿，只覺得她氣呼呼的樣子，很可愛，笑了笑：“孤方才來時，看見那邊的杏花開得甚好，已讓人部下帷幔亭子，不知嘉懿縣主可否賞臉，一道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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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是太子，自己總不能當眾拂了他的意，憑空招些閑言碎語，給林府添了麻煩，只能亦步亦趨地跟上。
洛停楓在前頭走著，她在後頭跟著，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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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滄一時又羞又惱：“殿下放尊重些，不要動手動腳，惹了閑言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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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停楓，你信不信我揍你，你揍不過我的！”滄滄知道洛停楓不會為難她，所幸恃寵而驕，擡著臉，瞪著眼睛，兇巴巴的。
洛停楓勾了勾嘴角，低下頭，附到她耳邊：“沒事，那我就親你。”
“唰——”的一下，滄滄整個耳根子和脖子都染上了粉色，洛停楓身上的冷香都變得有些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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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滄。”洛停楓有些頭疼，“你明明知道，孤並不知曉林家小姐就是你，孤千方百計退婚，一刻也等不得，不過是為了早日去娶你，你現在又是何必呢？孤一番真心你就當真看不見嗎？退婚一事，僅僅是因為孤愛你，非你不娶，你又何必惱我至此？”
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東宮太子，語氣裏竟然沾染上了莫名的委屈，這一委屈，滄滄心裏就軟了。
他其實也不過就是裝了些高冷，說了些冷言冷語，可是從頭到尾他都是對自己好的，從來都是好的，只不過從前不動聲色，偷偷的，如今卻似乎被逼急了，就明目張膽。
可是她心裏到底還是有結，她自己也還沒有想明白，她到底是不是足夠愛他到願意在深宮之中度過一生，願意擔負起母儀天下的職責，她怕自己還沒想好，回頭誤了自己，誤了他，誤了終生。
她垂下眼簾，低低道：“可是盛安不自由，宮裏不自由，太子妃也不自由。”
她本只是想說出她的心思，落在剛剛得知霍言求娶於她她卻沒有第一時間拒絕的洛停楓耳裏，便成了拒絕。
她沒有直接拒絕霍言，卻拒絕了自己，這個人是沒心肝的嗎，洛停楓心裏驀得一陣鈍痛：“那北塞就自由嗎？那北塞王妃就自由嗎？你為什麽不相信孤，不相信嫁給孤，孤可以保你一世平安喜樂無憂無慮，孤不是那麽沒用的人，孤也絕不會委屈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的聲音沈了下來，帶著厚重的情意和少年迷茫的無助，聽得滄滄心裏一酸，眼裏快落了淚，忙一把推開他，轉過身去，努力壓住酸楚：“太子殿下請想清楚了再說話，不然我大抵會當真的。”
她不想因為一時心軟便做了不好的決定，她當真是喜歡他的，但正是因為喜歡才慎重。
“滄滄，孤想得很清楚，孤也與父皇母後說過了，孤這一生非卿不娶。可能你覺得不過就幾月相處，有些莫名，可是對於孤來說，並不是這樣。孤十八年來未嘗過情滋味，看世人皆一般模樣，可是你與他們不同，你是獨一無二的，孤選定了你，便再也不會變，因為曾經滄水難為海，除了你，他人皆是一樣。或許是孤偏執，可若孤偏執，那你就是那個偏執。”
滄滄只覺得自己潰不成軍，她本以為自己豁達隨性，在哪兒都可以過得瀟灑自在，可是奈何他一往情深做不了假。
梗著脖子，硬著頭皮說道：“可是我父兄是決計不會同意的。他們怎舍得我嫁給一個退了我婚的男子，退了一次，便能有第二次。他們自當希望我找一個門第不算頂高，但是溫文爾雅，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男子，若能入贅便是更好，總歸也不求榮華富貴，只求有人一生一世待我好，不欺我辱我，還有父兄可以倚仗。可是若嫁與太子，我受了委屈，卻找誰說理去？他們定不會讓我嫁。”
洛停楓向前一步，捏住她的肩，掰了過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擡了擡，低下頭，挑起一雙桃花呀，微微啞著聲音說道：“滄滄，是不是寨主當久了，膽子肥了，什麽話都敢在孤面前說了，你可知道，這般與太子說話可是要治罪的。”
滄滄抖了一抖。
洛停楓笑了：“不過孤就喜歡你這般說話，覺得太子妃就當得這麽有脾氣，畢竟往後這東宮，還是要太子妃做主，因為誰讓岳父岳母大舅子都不好惹，那孤只能懼內了，你說呢？娘子？”
滄滄全然沒想到這個人可以這麽恬不知恥，混話張口就來，根本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洛停楓，紅著一張臉：“你胡說什麽呢，什麽岳父岳母大舅子，他們可沒一個同意了。”
洛停楓笑得誘惑：“那孤只能棋行險招了，生米煮成熟飯，他們不同意，也只得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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