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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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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嬤嬤來敲門,言道午飯已經準備好,顧朗帶著世安,世安一定要拖著陳慧,否則他就不去,只因他擔心陳慧是偷偷吃好吃的。陳慧搪塞了父子倆不肯去,想來這掌櫃匆忙之間也不會備下什麽好東西,另外卻是她還有事情。

父子倆前腳剛走,長發就悄悄地潛了進來,站在了陳慧的身側,躬身行禮,遞上一份書信,陳慧展開看過。作為陳慧的嫡系親信中的親信,長發在解了飛鴿傳書的暗語之後親自送信過來。

老爺子還挺能幹的,居然已經湊齊了給阿貴的預付,所以阿貴這兩日應該就要啟程了。比原本預計的時間要短幾天。而另一方面是王秉派出來截世安的人馬也已經過了淮河,看來南北都有夾擊了,舒心的日子馬上就要沒有了。

李承恩和劉貴妃靠著夫人交際,已經站到了統一陣線,老爺子最近的飯食裏面在原先的重口味上加了更多的重口味。結合上面的得出的判斷是,這次阿貴出馬截殺的對象不僅僅是世安,還有陳慧本人。而錢是老爺子出的,所以如果成功了,那麽殺了陳慧,然後陳榮越一病不起。劉貴妃垂簾聽政,李承恩把持朝政。陳慧看完這些,恨不得雙手一攤,用一個標準的姿勢表示一下完美。神欲使之滅亡,必先使之瘋狂,瘋狂需要引導,所以陳慧覺著總要給人看到希望,還是很大的希望不是?

長發跟陳慧交流完這個問題,開始閑聊兩句說道:“將軍也真憋屈,咱們幾個都看不下去了,這顧先生也真是的。居然說將軍是通房丫鬟,他見過這麽厲害的丫鬟嗎?他也真敢用。”

陳慧呵呵一笑到:“沒事!沒事!這也不算什麽吃虧的事情。”

“這倒也是,昨兒顧先生負氣從房裏出走。後來半夜又拍門回來,今兒早上又回來補眠。看來將軍是將先生擺平了。將軍也該體恤先生乃是一介書生。經不起將軍這樣的練武之人折騰。”長發語重心長地勸解,陳慧聽得覺得不是那個味兒。

琢磨了一下子轉頭跟長發說道:“長發你管情報這一塊多少年了?”

長發說道:“三年了!”

陳慧淡淡地說了一句:“是嗎?沒想到我的情報體系這麽弱,我怎麽能相信你給我的這些信息的準確度呢?連昨晚發生了什麽事兒你都不知道,也好意思占著特務頭子的這個位子?”陳慧冷冷地看向長發。長發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原本想要打趣她一下,沒想到被她抓到了把柄。

長發忙說道:“將軍莫生氣,我跟將軍說笑呢!將軍您也別給咱下套,我要是告訴您,昨晚您啥都沒幹,就跟著顧先生蓋棉被純聊了個天。您又說咱揭您瓦片了,到時候生咱們的氣,說咱們連您的私密都窺探。什麽該看,什麽不該看,咱們還是分得清楚的。”

這個混球,心眼真是多,如果是旁人定然就是說一聲,哪敢揭將軍的瓦片,自然是不知。偏偏他又說了半句大錯不錯,對有算不得對的話。這樣的話,讓人猶疑他看了,又不能說他當真是看了。真真是油滑。

陳慧不再跟他多啰嗦,跟著她這麽多年,還能真把他怎麽樣兒?遂問他:“我的飯呢?”

“咱們都以為將軍會跟顧先生一起去用飯!”長發驚異地看著陳慧道,“沒給您準備今天的飯菜。”

“那你過來幹嘛?”陳慧臉拉下來問。

長發無辜地道:“不是將京城的來信送給將軍您嗎?讓你早做準備啊!”

陳慧拿著桌上的匯報的那一張紙問他:“這些東西有什麽價值?有哪些是我不知道的?有什麽新消息?比一頓飯重要?昨天那個送飯的是誰?”

長發撓頭嘿嘿一笑道:“是山東組的頭,叫王勻。”

“這個小夥子不錯!有潛力啊!”陳慧對著長發意味深長地說著。

長發默默地點頭道:“確實。。。。。不錯!”

這個時候顧朗和世安的腳步聲傳來,“下去吧!”陳慧揮手,長發翻窗消失。陳慧搖了搖頭。

世安一進來就小鼻子如小狗一樣亂嗅,還說:“娘,你吃了什麽好吃的?我和阿爹今天吃了很多好吃的東西哦!有雞,有肉,還有魚,特別是那個燒餅很好吃,很好吃。我原想給你帶一個回來,阿爹說這個東西要趁熱,脆脆的時候吃。等我們吃完拿回來就不好吃了。就沒給你帶!”

陳慧帶著笑容說道:“怎麽會?世安帶給我的,我一定會吃。”那樣的溫柔可親,弄得世安往她身上一爬,臉上一親,那個場面要有多溫馨就有多溫馨。顧朗讓孩子呆在陳慧這裏,自己去去就來。

陳慧與世安獨處繼續問道:“你怎麽敢吃這裏的飯菜?不知道這個劉掌櫃剛剛坑過咱?”雖然她知道這個掌櫃不敢下毒,但是對於孩子還是要教育他警惕性。

“我剛開始也不敢吃,早上那個掌櫃帶著好多壞人來。但是阿爹說,他不敢的。讓我別浪費了劉掌櫃的一片心意。他吃了好多呢!”世安坐在陳慧身上說道,看來小朋友還是警惕性滿高的,不太容易騙。

陳慧點點頭說道:“看看,這就是你阿爹的氣量,這是宰相肚裏能撐船,以德報怨。這才是真正的君子!”

世安用力的點點頭說道:“阿爹剛才也說了,人生艱難,於理難容,不過於情麽,值得商榷。”聽到這裏陳慧覺得這個顧朗也太爛好人了。總覺得不那麽對勁,但是對著孩子還是說:“要學你阿爹的為人。知道不?”小朋友用力地點了點頭,嘴巴裏還說:“阿爹說,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讓我要做個坦蕩蕩的君子。”

正當兩人在不遺餘力地誇張顧朗的時候,顧朗回來了,小娃兒立馬噔噔地跑過去,顧朗將他撈起來,抱住。他顯擺似得跟他爹說:“阿爹,娘說您是謙謙君子,她可喜歡您了!像世安喜歡您一樣喜歡。”

陳慧恨不得拍自己的天靈蓋,她什麽時候說這種話了?問題是豆芽樣的小東西,懂地是不是多了?不過她認可世安的話,跟著說:“比世安更喜歡!”

顧朗原本面對著她的臉,微微側頭,看向其他地方說道:“走吧!”,一行人在那個劉掌櫃亦步亦趨地恭送之下,陳慧和孩子先上了馬車,顧朗在車下跟那個掌櫃話別。這讓陳慧很莫名,她從前生到今世都沒有對不起他,他對她冷言冷語,不假辭色。對這個故意要陷害他的劉掌櫃,倒是客氣地很,陳慧心裏難免有些不太平靜。等了一會兒,小家夥已經犯了食困,昏昏欲睡,她只能放下窗簾不在看外面。

顧朗總算說完話,上了馬車,看見陳慧百無聊賴地在玩著手指,微不可見的笑了笑。遞給她一個紙包,陳慧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裏面還有一層幹荷葉,荷葉裏面是兩張燒餅。她擡頭看向顧朗。顧朗綻開了笑容,讓陳慧一下子有些恍神,他說:“簡單吃兩口墊墊肚子!”原來他剛才進屋之後又出去是讓他們烙餅去了,原來上車前跟那個掌櫃寒暄是在等這個餅。

陳慧拿出一塊餅,一口咬下,鹹香酥脆,果然如世安說的那麽好吃。咀嚼了咽下的時候,那一瞬間,覺得鼻子發酸。記憶中的顧朗就是這樣,對她包容丟她寵愛,只有在他的身邊,她這個野丫頭才是個姑娘。雖然年紀相仿,但是記憶中似乎就是他這麽遷就這麽照顧著她。

等陳慧一個餅吃完,顧朗遞過一杯茶,陳慧默默地喝了一口,放在旁邊的小幾上,繼續吃第二個餅,突然耳邊一個聲音傳來:“你寫個信給德州知府,申斥一下平原這個縣令。”

陳慧擡起有些濕潤的眼看向他說:“什麽?寫什麽?”顧朗的要求讓陳慧從回憶的情緒中拔了出來。

“跟德州知府提一下平原縣令甚是糊塗顢頇,不堪重用,讓他親自去申斥這個縣令。”顧朗重覆了剛才的要求。

陳慧將手裏的餅塞進嘴裏咬了一口,細細地咀嚼,順便思索,等餅子咽下去之後,她呵呵一笑開口道::“我還當你當真不計較了呢!原來這裏後手給人家備著你。平原縣縣令這樣一來會恨死這個害了他仕途的掌櫃,一定會想方設法搞死這個劉掌櫃。詩禮發冢啊!”

顧朗皺眉搖頭說道:“你這話便是錯了,我昨夜想提前走,就是想要放過他了,只要沒有發生,我就可以當他沒有背叛。後來你又不走,他又當真背叛了,我便沒有理由放過他。你可曾聽見我說過半句要諒解他,放過他的話?”

陳慧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顧朗覆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這等小人必須懲戒。”

“你自己懲戒啊!何苦經過我的手,親手收拾他,才是坦坦蕩蕩的快意恩仇!”

顧朗笑了笑:“莫不是每個想要吃豬肉的人,都要當屠夫?”

陳慧聽著佯裝生氣道:“你的意思,我是屠夫?”

“非也,能用一句話去解決的事情,合並花大力氣去整治?你說呢?更何況,那樣的話,咱們還要為了這些無謂的事情,去耽擱時間。沒意思罷了!”

陳慧無奈地道:“那便這樣辦了。”將剩下的半張餅吃完,又灌了半壺茶,才跟繼續開口說道:“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再安生了。”

顧朗嘆息一聲道:“從何家趕走東王,我便不存過安穩日子的僥幸了。原本的打算實在守不住平州,我便帶著世安逃亡,盡我所能保住東王血脈。能得你相助平州,又親口為東王定下功勳,這樣的恩情本當粉身碎骨也是難報萬一。”

“我哪裏需要你粉身碎骨?只要你與我攜手共享華夏基業。”陳慧覺得難得顧朗今天給她好臉色,願意好好跟她說話,這一刻她已經覺得未來有望了。

“陳慧,我顧朗已經欠下何嶒以死不足報的大恩,今生只能以己之力,照應世安。你的這份大恩,容我來世再還。容我說句實話,我不能讓世安作為你的棋局中的棋子,去趟渾水。望你能夠諒解!”顧朗的這一番話,在陳慧剛剛燃起的一顆心上再次潑上了冰冷的水,陳慧自認為這次出來自然是有時局的考量,然而更多的是聽從了自己的本心,否則剿滅王秉用不上她去,但是去賑災總是正兒八經的事情。

陳慧實在感到酸澀委屈,再銅皮鐵骨的人,在那個他面前還是會顯出自己的軟弱和無力。她低聲問道:“你就這麽不待見我?”這話是她萬分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不讓聲音發抖,不過聲音還是發虛,沒有了平日的底氣。

顧朗隔了一會兒才出聲道:“陳慧,我實在受不起你這樣的對待。若是你能放手,我感激不盡!”

一聲“知道了!”似乎含了千言萬語,卻又是帶著無盡蒼涼,如果沒有昨夜的蓋被,如果沒有今日的燒餅。也許她還能掩耳盜鈴,還有勇氣死皮賴臉,可在這樣相待之後,被灌下這一通話,聽上去不重,卻如重錘砸在她的心上。

也許上天覺得她經歷的不夠慘痛,才讓她回來,父女義絕。明明早已預計到,她還自取其辱地跑到他面前,那是藏了三生的一顆真心,被這樣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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