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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雲散月明誰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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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很有擔當啊!”智伯瑤扮作戲曲青衣行小碎步,捏起道隱的臉頰,“臉若銀盆,眼如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這麽個俊俏模樣,不去做個小倌倒真是可惜了,你跟你家主子,我看你們兩人眉目含情……”

“你夠了,住口,堂堂男子漢,行得正,坐得直,怎容許你這番詆毀?”

“這輩子最煩看到這幅場面。”智伯瑤不耐煩了,走到衛永昌身後,從他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拿了我的東西,卻不還我,還敢說自己全無私心?”

衛永昌被嗆聲,卻因著嘴巴堵上不能反駁。

“早知道這婆娘心思似虎狼一般歹毒,主人你就該聽我一句勸的。”道隱說。

智伯瑤聽了這話,佯怒道:“看你說話,沒幾句中聽的,再說了,誰是婆娘?”說著便把匕首指在了道隱的臉上,道隱閉了眼睛,但是面色卻是平靜,靜靜等待著那刀鋒與皮膚的交匯。

冰冷的觸感,在皮膚上游走,從左眼到右眼,接著是下巴。

道隱睜眼,發現智伯瑤正聚精會神地看著自己,從這架勢好像在雕琢一件玉器,差一分一毫都不叫完美。只是智伯瑤的眼睛暴露了一切,道隱在智伯瑤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臉,左眼一圈黑,右眼一圈黑,下巴上潦潦草草畫了幾筆算是胡須。

“看,是不是很好看?”智伯瑤畫完了,還邀功似地把鏡子遞到了道隱面前,“你看!”

道隱啞然,比起被刀鋒劃破面頰,被畫花臉倒也沒什麽,但是他也哭笑不得,這小妮子,原以為有什麽大陰謀,末了只為了畫他臉逗樂?

“還有你,差點忘記了。”智伯瑤端著硯臺走過來,把那毛筆在裏面狠狠涮了一把,繞著衛永昌走來走去,“畫個什麽好呢?每天裝腔作勢的板著一張臉,不如,畫個烏龜?”

衛永昌身子一抖,如果他能動的話。

智伯瑤這邊筆尖還沒提起,就聽到屋外馬蹄聲傳來,聽聲音,數量可觀。

衛永昌與道隱交換一個眼神,難道是敵軍追來?現在大家都不能動,就這麽團滅了嗎?

智伯瑤眼皮一擡,有意思,大家今兒個都湊一塊兒了。

道隱急火攻心,全力運功,卻只能讓自己的手指微微一動,唇邊不知不覺流下鮮血。

“笨蛋!”智伯瑤拍了道隱一巴掌,一腳踢起地上的長刀,不見了。

衛永昌翻眼望天,亂刀砍死還是被秘密囚禁,哪一種都算不上一個皇子光榮的結局。

“啊!”屋外傳來一聲慘叫,接著是馬的嘶鳴,混亂的腳步,金屬叮當碰撞,幾聲咒罵,點亮的火把,瞬間掉落在地上。

所有的聲音一瞬間消失。

風掃平了一切,寂靜的如同墳墓。

遠處傳來幾聲鄉野犬吠,對著不可知的神秘。

“這血的味道,難聞。”

門被砰的一聲粗暴推開,走進來的卻只有智伯瑤一人,她身材單薄,肩上卻扛了一把大刀,刀尖往下淌血,正是非明刀。

“這刀真是順手,怪不得,怪不得!”智伯瑤讚嘆道。

一連兩個怪不得,室內清醒的兩人都不知這怪不得是什麽意思。

該感激她嗎?如果她的下一個目標在屋內,那這聲謝就不用說出口了。

智伯瑤進屋,巡視了幾圈,最終目光定格到了衛永昌的身上。

道隱問:“你要做什麽?有什麽沖我來?”

智伯瑤看著他卻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滑稽?你一張嘴,一瞪眼,就像我見過的一條大黃狗。”

說話間,智伯瑤翻出匕首劃破道隱的衣服。

道隱覺得後背發涼,刀鋒在他脊背上游走,衣服一寸寸剝離,皮膚暴露在空氣中,這婆娘還是要動手?

智伯瑤掀起道隱的衣服摩挲著:“這料子太糙了!”

衛永昌覺得後背的衣服被割開,一只柔軟的手,在他背後游走,順著他的脊梁骨。

明明是生死攸關的時刻,衛永昌卻莫名放松下來,那指尖的游走讓他心安,也生出了許多不合時宜的想法。

這輩子求的,不就是有個體恤自己的人能夠常伴入眠嗎?若能有幸被這雙手擁著入眠,也算是福氣,這麽想著,衛永昌只覺得渾身燥熱,只恨不能立刻擁她入懷。

幸好智伯瑤不知道衛永昌腦子裏現在想些什麽,如果她能知道的話,衛永昌的腦袋早就搬家了。

智伯瑤在衛永昌身上割了一些布料,找了個板凳坐下,開始把刀上的汙血擦幹凈。

到後來,衛永昌主仆二人也都睡去。

四處有光,金黃色的暖光,似乎是置身蒸籠,光線半明半昧,空中霧氣濃郁,一個女子朗聲笑著,四下望去,卻遍尋不得,一雙手似乎在身上游走,扼了咽喉,又在臉上猛扇幾個巴掌,似有還無的疼痛,卻莫名有些欣喜……

“主子,醒醒,醒醒!”

衛永昌是被自己的侍衛搖醒的,睜眼,有些模糊,眼前那人為什麽一臉黑乎乎的東西?用力閉眼,再睜,終於看到,正是道隱。

“主子,你沒事變好。”道隱松了一口氣。

衛永昌覺得丟份,滿面滑膩,伸手去摸,嘴裏還銜著大半個包子,臉上沾了些黏膩的液體,仔細看了道隱一眼,卻又側過頭去:“你的臉……”

被嘲弄的道隱遞了一面鏡子過去,衛永昌仔細一看,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半邊臉紅著,顯示出木桌的紋路,鼻尖上一塊三角形的墨跡,耳邊卻忽然冒出一句話“就像我見過的一條大黃狗”。

雖然嘴上不饒人,手上卻留了情,她並不似面上那樣無情,衛永昌笑著搖搖頭,道隱看的糊塗了,主子傻了吧?被人這麽戲弄還笑得出來?

桌上其他人,被道隱一掀桌子驚醒了。

方才衛永昌笑的有多癡,現在的他就有多呆。

“這墨水怎麽會洗不掉?”衛永昌對著鏡子裏自己鼻尖那點黑簡直是無可奈何,男人本不靠臉面吃飯,面醜無所謂,但是起碼得體面,總不能頂著這張臉回去覆命吧!

“主子,我們該動身了,都準備妥當了。”道隱恭恭敬敬地說道,奉上一張人皮面具。

“也只好如此。”衛永昌嘆口氣,接受了道隱的提議。

“回主子的話,門口二十一具屍體已經全部查清,都是未央國內追蹤我們的那幫人!”

衛永昌去看了,清一色的一刀斃命,沒有掙紮痕跡,就算是他親自動手,未必做得到這樣的幹凈利落。那姑娘曾放翻他們一眾人,最後只是為了在他們臉上畫畫,著實有趣!

“要不要通報州府,全國通緝?”道隱請示,畢竟這女子身手不凡,出身不明,怕是個大隱患。

“不,不必。”衛永昌下意識否決了道隱的提議。

接連重覆兩次,道隱心覺不妙。

“此人危險之極!”

“再做定論,眼下我們耽誤了半日行程,還是先上路。”衛永昌拒絕了道隱的獻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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