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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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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值得

焚寂宗三司的執法弟子很快就禦劍飛來。

在這一片狼藉中,篝火散亂,血跡斑斑,賀嘉盛扶起地上哀嚎暈死過去的同宗,沈默地給他上藥。

其他弟子們紛紛拔出劍來,將元淺月圍在中間。

元淺月在邢東烏的懷裏平覆了顫抖的身體,她擡起手,胡亂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待到怒火過去,待到神智回籠,她這才發覺自己的手指已經疼得伸不直。

那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的時候,用力之重,她的手背承受著同樣的傷害,此刻鮮血模糊,皮肉豁裂,白骨微微,鮮血順著她的手指往下淌。

邢東烏看著她,眼裏似乎有千言萬語,光芒晦暗明深,閃爍不定,她的手一直放在劍鞘上,沒有放開過。

在她說出口之前,元淺月先她一步開口了。

“你回飛仙臺去,東烏,”她退後一步,低著頭不看邢東烏,小聲地哀求道,“不要再下來,算我求你了。”

“你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不要意氣用事。我又不會死,你看,我沒殺他,我只砍斷了他的手,如果焚寂宗要罰我,大不了也砍掉我的手。”

邢東烏輕輕一笑,她嘆了口氣:“我又不會為你求情,你怕什麽?”

元淺月擡起頭來,她心中的恐懼被邢東烏的話打斷,在這種時刻竟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她雙手垂下輕輕發顫,臉上抹著一片鮮紅的鮮血:“你這人,嘴巴為什麽這麽毒?太討厭了,在這種時候,至少給我說點好聽的漂亮話吧?”

她看著邢東烏,眼淚滾了出來:“我不是怕你為我求情,我是怕我受刑的時候會忍不住又哭又叫,說不定還要像嫣然師姐一樣痛得打滾,那可太難看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麽狼狽的樣子。”

元淺月擡起手拭淚,又退後了一步,轉過身去:“你走吧。”

樓嫣然一直想要過來,虞離死死地拉住了她,兩人在旁邊驚疑不定地看著。

那個風光霽月仿佛降世謫仙的翩然少年,於眾目睽睽下,手一直搭在劍鞘上。

她沈默,平靜,周身醞釀著風暴一般令人心驚的殺意,但最終,殺意平息,如潮水褪去,她放下手,再度恢覆成了那個氣質清冷絕世的焚寂宗高嶺之花。

仿佛那個將手指搭在劍鞘上,陰沈可怖的邢東烏只是她們的錯覺。

最終,在元淺月主動走了三步,與邢東烏拉開了距離後,兩位執法弟子過來押住了她,讓她跪在地上,用捆仙鎖捆住了她。

邢東烏看了她許久,才禦劍而起,獨自離開了。

被押上焚寂宗的時候,元淺月沒有一絲掙紮。

三司會審,冰冷的玉石堂上,倒映出她披頭散發,狼狽不堪的臉。

莊嚴肅穆的大殿裏,明鏡高懸。

正值焚寂宗和朱頂峰聯姻的重要關頭,焚寂宗的內門弟子卻砍下了朱頂峰弟子的手,同道相殘,本就觸犯門規,加上這特殊時候,元淺月立刻被移交焚寂宗的三司處罰。

這是紫練元君的弟子,她砍下的那個弟子正是朱頂峰二宗主洛千刃的內門弟子,這場會審,理應由紫練元君和洛千刃共審。

大殿的主位上,紫練元君一身隆重裝束,面色沈冷,旁邊洛千刃臉色難看,冷峻陰鷙。

在下方左右,排著的座位上,凈梵真君,慧心元君,仁心道君都神色各異地坐在椅中,觀看這場三司會審,背後是他們帶來的幾個內門弟子,仇郁,蕭棠,還有蔣溫知都在這裏。

肅冷宏偉的大殿後方,跪著焚寂宗和朱頂峰的弟子們,在場親眼見過元淺月砍下這名弟子手的人,全都到了這裏。

被砍斷手的弟子已經送進了仙藥閣。

樓嫣然和虞離跪在元淺月身後,滿臉擔憂,緊張地看著她。

在這肅靜莊重的大殿中,紫練元君終於開口說話。

她聲音極為冰冷,壓抑著難以形容的憤怒,一字一句地問道:“元淺月,是你砍斷了朱頂峰弟子的手?”

“是。”

“是不是有人脅迫你,威脅你,逼迫你做出這種事?”

“沒有。”

“你可知道同門相殘是重罪,於情於理,當重罰。”

“知道。”

“那你既然知道,為什麽要砍下他的手?”

元淺月慢慢地擡起頭來,她看著紫練元君,於此刻,在冰冷的大殿中,擡起頭來,平靜地說道:“他砍了她們的手,所以我砍了他的手,替她們報仇!”

紫練元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看見她毫無悔意的臉,反問道:“她們?你知不知道那是幾個半妖!”

元淺月滿是血汙的臉上,那雙眼睛明亮極了,在發紅的眼眶間,依舊是灼灼逼人:“我知道。”

紫練元君恨聲道:“知道你還要為她們犯下大忌?!你知不知道半妖是什麽,是吃人的妖魔,是低賤的怪物,她們就不該存活於世,被抓住後一定會死在修士手裏,你又為什麽要為註定被殺的半妖去砍下別人的手?”

“你想救她們嗎?你想放走她們嗎?”

元淺月直視著她,她定定地說道:“我知道她們活不了,知道仙門一定會誅殺她們。但為什麽要為了取樂砍下她們的手?難道半妖就沒有尊嚴嗎?難道半妖生來就要被人踩在腳下嗎?師尊,這個半妖會向我討一口水喝,會對我說謝謝!一個會向我禮貌地行禮,一個撫養了三個孤兒,只會救死扶傷的女大夫,就因為她是半妖,所以這些修士們就自認為高人一等,就能夠隨意宰割她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砍下她的手來作樂?!”

“如果他殺了這些半妖,我絕對不會插手,但為什麽要踐踏她們,為什麽要淩辱她們,為什麽要把這些毫無反抗能力的女人們當做能隨意糟蹋的樂子?既然這世道容不下半妖,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們,非要這樣羞辱她們?”

“我只是教訓一個踐踏淩辱別人尊嚴的敗類,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我修仙問道,匡扶正義,恪守本心,為什麽不能幫助弱者報仇?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胡作非為的修士去砍下一群弱女子的手而無動於衷嗎?他有刀劍的時候可以向弱者揮刀而向,那我有刀劍憑什麽不能為她們報仇?砍下他的手是我一人所為,我問心無愧!”

“孽徒!”紫練元君豁然起身,她氣得立刻召出靈蛇鞭,朝著元淺月走來,憤怒道,“問心無愧?你還認為你做得對?幾個半妖的手,怎麽能跟一個修士的手相提並論?你砍下朱頂峰修士的手,犯下大忌,我今日必須要重重罰你,給朱頂峰和諸位同門一個滿意的交代!事到如今,跪在這裏,你卻還不認錯,與我在這裏爭辯黑白是非,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尊,你眼裏還有沒有仙家尊嚴,有沒有一點敬畏之心!”

“我何時教過你與妖魔為伍?為了半妖向同道動手,就是錯!罔顧人倫,頂撞師尊,也是錯,到如今你也要執迷不悟,非要讓我用最重的刑法來懲罰你,像你砍下那個修士的手一樣,砍下你的手,你才肯甘心麽?!”

盡管早知道她回來之後一定會受到懲罰,但聽到這話,元淺月的腦子還是嗡的一聲,空白一片,有些茫然地望著前方。

真的要砍斷自己的手嗎?

斷了手之後,她怎麽練劍——

元淺月恐懼到身體微微顫抖,在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但她張了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要說什麽,甚至聽不到自己到底是否真的說了話,又是在說什麽。

樓嫣然嚇得臉色一變,她飛身撲過來,攔在元淺月面前,展開雙臂擋住紫練元君,連哭帶嚎地說道:“娘啊,別生氣,別生氣,淺月她只是一時沖動,她氣糊塗了,她認錯,您從輕發落,不要砍掉師妹的手,她以後還要跟著您練劍,娘,求您了!”

紫練元君身形頓住,她深吸了一口氣,揚起靈蛇鞭,指著元淺月,說道:“孽徒,還不認錯!”

樓嫣然連忙轉過來,跪在元淺月面前,扶著她的肩膀,急促地說道:“淺月,淺月,你認錯吧,只要認錯,我娘就可以給朱頂峰一個交代——”

“我沒錯,我不認罪!”

元淺月跪在大殿裏,她忽然仰起頭,在極其恐懼的顫抖中,不知何處生出的憤怒,徹底將她淹沒。

她梗直了脖子,越過樓嫣然驚駭瞪大的眼,看著持著靈蛇鞭,氣勢迫人的紫練元君,一字一頓地說道:“師尊,我砍了他的手,所以你要主持公道,來砍掉我的手,那他砍下那些弱女子的手,誰來替那些女子主持公道?”

“半妖究竟是該誅殺於世的怪物,還是一個被安上罪名,好隨意戕害別人的借口?我不是為了半妖出手,我是為了弱者出手!”

“她是個救死扶傷的醫女,行善積德,撫育孤兒,從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都說半妖是吃人的怪物,那她從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憑什麽這些憑空出現的修士們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折斷她的骨頭,砍下她的手,把她的尊嚴踩進泥裏?”

“這世上就要有公道!他們可以殺了半妖,但絕不該羞辱折磨這群從未傷害過任何人的女人!”

“我絕不認錯!”

電光游離,抽出一聲血肉脆響。

樓嫣然慘叫了一聲,她跪在元淺月面前,眼睜睜地看著這一鞭抽在了元淺月肩上,抽爛了她的肩膀,抽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鮮血飛濺,迸濺了幾點,血珠落在樓嫣然的臉上,讓她猝不及防地楞住了。

“那今天我就要看看,倒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鞭子硬!”

這一下紫練元君使了十足的力氣,幾乎是瞬間,元淺月的臉就褪下了血色,搖搖欲墜,因為痛苦而顫抖著,跪在地上,全靠一口氣支撐著才能不摔倒在地。

她緊咬著牙關,樓嫣然淚水直流,看見這一幕痛不欲生,她轉過身去,立刻撲過去,抱住紫練元君的腿,哀求道:“娘,娘,放過淺月吧,她年紀小,不懂事啊!”

紫練元君一腳將她踹開:“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滾開!”

樓嫣然被她踹到一邊,立刻又朝她跪著爬過去,淚流滿面地哭喊:“娘!娘,求您了!”

見紫練元君怒氣難消,於第二鞭下來的時候,樓嫣然立刻朝著元淺月喊道:“師妹!師妹,你認錯吧!只要你認錯了,娘就可以為你向朱頂峰求情,只要不砍掉你的手,什麽話不能說?師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

元淺月跪在地上,身體發顫。

太疼了——

她真的好怕疼。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身子緊繃得像一張弓,滿是血汙的臉眼淚往下淌,嘴唇沒有一絲血色,跪在地上,於肅穆冰冷的大殿中,緊緊地咬著牙。

一連抽了十三四鞭,紫練元君這才停下手來,她臉色陰郁,憤怒地一揚鞭子,指著元淺月,怒喝道:“孽徒,你可知錯?”

元淺月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她神色恍惚,腦海空白,跪在大殿中,除了痛楚外,再感受不到其他。

恍惚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樓嫣然撲過來,緊緊地抱住元淺月的肩膀,顧忌著她肩膀上剛剛挨了鞭子,她甚至還停頓了一下,小心地避開了她的傷口。看見那背後被抽爛的衣裳和血肉模糊的傷口,樓嫣然轉頭看向紫練元君,哀求道:“娘,別打了,她真的不行了,淺月是您最聽話的徒弟了,你要把她活活抽死嗎?”

紫練元君看著這兩個跪在大殿裏的少女,一個是她親生的女兒,一個是她最近悉心教導的徒弟。

人心都是肉長的,饒是再憤怒,她也下不了真的鞭殺元淺月的手。

紫練元君平覆了呼吸,她微微回身,側過臉去,看著坐在高位上的另一個人。

朱頂峰的二宗主,洛千刃。

這個被砍掉手的朱頂峰弟子就是他的徒弟,雖然並不是被他器重悉心教導的內門弟子,但無論如何,他是這個弟子的尊長,作為朱頂峰的二宗主,洛玉珠的父親,他必須要來這裏主持公道,給朱頂峰眾人一個交代。

何況,洛千刃最寵愛的女兒洛玉珠即將嫁到焚寂宗來。如果一個焚寂宗弟子可以隨意砍掉朱頂峰修士的手,還被輕輕放過,這件事未免太過貶低朱頂峰在焚寂宗的顏面地位。

那等到洛玉珠和焚寂宗聯姻後,想來在焚寂宗的處境也不會太妙。

思及此,洛千刃神色平靜地說道:“紫練元君,你這弟子執迷不悟,為了幾個半妖而殘害同道,恐怕心術不正,難當大任。照我看,她既然不願意認錯,那就以仇報仇,以怨報怨,只要砍掉她的手,這件事,我們朱頂峰就不再計較。”

坐在下方的仁心道君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眸光閃爍,想說什麽,但還是咽了回去。

他就算跟元淺月有過數面之緣,但如今,斷手的可是他們朱頂峰弟子。

作為朱頂峰的三宗主,於情於理,他都不能開口。

紫練元君與他對視一眼,立刻轉開了視線,她放開靈蛇鞭,手放在劍柄上,慢慢地抽出了她的緋煙劍。

劍光凜冽,倒映出紫練元君面無表情的臉。

樓嫣然身體一震,立刻展開雙臂擋在了元淺月面前,驚懼交加地高聲道:“不行,不行!娘,你不能砍掉師妹的手!”

旁邊站著的仇郁和蕭棠也是臉色一變,兩人對視一眼,都從眼中看到了某種決心。他們越眾而出,走到了元淺月的身邊,朝著紫練元君跪下來,異口同聲地說道:“師尊!原諒師妹這一回吧,她只是一時執拗,沒見過流血的場面,被嚇到了腦子拐不過彎來,您不要置氣,等她想明白了,自然就會認罪!”

紫練元君看著她們,沒說話。

蕭棠又朝著洛千刃哀求道:“二宗主,我師妹她只是年幼無知,意氣用事,並非要挑釁朱頂峰威嚴,您就放過她吧,你看我師尊她這麽多鞭子下去,我師妹已經去了半條命,你大人有大量,從輕發落吧!”

洛千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任何表情,他語氣嘆息地說道:“仙家有仙家的門規,你們焚寂宗,作為當世宗門之首,總該要正門風以做表率,不能叫我們遠道而來,平白無故地讓一個弟子斷了手,卻還要任由這不知悔改的罪魁禍首,逍遙法外吧?”

“她今天能為了幾個半妖砍掉同道的手,明天就可以為了半妖殺死其他同門。紫練元君,你瞧你這弟子到現在都不肯認錯,你若是不給她點教訓,她怎麽能長記性,怎麽能知道怕呢?”

看來他是不願意輕輕放過了。

元淺月身後跪著的虞離已經嚇得不敢動彈,魂不附體地看著紫練元君,到現在都瑟縮著,一言不發。

紫練元君朝元淺月走來,仇郁和蕭棠還想再開口,紫練元君掃了他們一眼,喝道:“閉嘴,你們一個個的是都不把我這個師尊放在眼裏,連我的命令也不聽了麽?”

仇郁和蕭棠都被訓誡地沈默下來,樓嫣然還擋在這裏,她展開雙臂,擋住元淺月,哀求道:“娘!”

她實在是無計可施了,只能朝她直起上半身來,對著紫練元君哭著說道:“娘,你放過淺月這一回吧,就當是我求你,我發誓從此之後回去跟你好好修煉,再也不跑出去玩了,娘,我求求你了!”

紫練元君看著她,心中失望極了。

她一把抓住樓嫣然的領口,將她拽的膝蓋微微離地,憤怒又悲哀地說道:“你的求情有什麽用?我信過你多少次?可你的承諾就像那狗屁一樣從來不能作數!你如今還有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嗎?”

樓嫣然被她拽著,驚慌地伸手去抓住紫練元君的袖子:“娘!”

紫練元君拽著她的領子,一把將她甩開,執劍站在元淺月的面前。

她垂下頭,看著元淺月,劍指著她的手臂,沈著聲再次問道:“孽徒,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認不認錯?!”

元淺月擡起頭來,她順著這道森寒的劍光往上看,觸及到紫練元君神色冷戾的臉。

她其實神智已經昏沈,在痛楚中強撐著最後一口氣,還跪在這裏。

天在旋,地在轉,周遭的一切都在離她快速的遠去,褪變成不能再瞧清的黑白顏色。

她拿起劍是為了什麽?

於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和邢東烏躺在那床榻上,在黑暗中相互依偎,許下對未來的期許。她說,她將來要當神仙,當肆意瀟灑,禦劍而飛,懲奸除惡,拯救蒼生的神仙,揮揮手,呼風喚雨,動動嘴,移山填海,受盡萬人崇拜,高居神壇之上。

好一個拯救蒼生!

那些年少無知時許下的願望,那些黑夜中相依偎的日子,此刻盡數離她遠去了。

其實她什麽都做不到。

她連一個弱女子都無法拯救,她只是為這個素未相識的女子報了砍手的仇,便要天地不容,便要於此伏誅。

值得嗎,值得嗎?

元淺月擡起頭來,她已經看不清了,只看得到面前紫練元君的嘴唇一合一張,似乎在質問她。

於黑暗襲來的那一刻,元淺月蒼白著臉,睜著眼睛,鮮血從她的額頭上流淌,落進她的眼眶,使得她的視野也呈現一片朦朦朧朧的紅。

其實不值得,其實該認錯。

她心中如此清晰明白這個道理,她到底在堅持什麽?她連自己的手都要保不住了,還有時候去顧忌別的什麽嗎?

隔著這層鮮血染透的紅,元淺月顫抖著,攥緊了皮開肉綻的拳頭,像是緊繃著的弓,微微低著頭,每個字都那樣虛弱卻清晰:“我所作所為無愧於父母天地,無愧於道義良心。”

她低低地喘息了一口氣,繼而擡起頭,她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但聲音卻如此堅定,虛弱,用她最後一點意志力,在恐懼中,咬著牙,說道:“我沒錯,我絕不認錯!”

我還以為我可以上班摸文已經很頂了,然而這幾天我才發現,我有個朋友竟然上班的時候在辦公室玩雲頂之弈。

瞬間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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