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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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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錘定音

今夜無風無雲也無波。

天空一輪潔白的圓月,倒映在湖面上。月色皎潔投向大地,照得這世間如鍍白霧,一切都如夢似幻。

九嶺七大主峰,每一峰都有一處湖泊,而今晚用窺天珠的地方正是濟生宮主峰後的倒懸湖。

九嶺將濟生宮浮上天空後,這湖水原本的溪流被施加禁制,如今泉水倒流,從地上升上天空,在濟生宮上再次匯聚成湖,堪稱濟生宮奇景之一。

天上浮著一片巨大的雲舟,上面人山人海,黑壓壓一片。

九嶺劍尊元淺月,明聖宮道尊無塵璧,通天鑒靈尊禹陽關,佛佑寺佛尊苦心主持,四位仙門為首的牌面人物集聚一堂,各自打了個寒暄,客氣又疏離。

無塵璧生得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樣,腰間系著一支長玉簫,身著淺金黃色錦衣,衣訣風流,眉眼寡淡,惜字如金,高冷俊逸,跟誰打招呼都是略略一點頭。

苦心主持歲數最大,一副上了年紀的花白眉毛胡須,見誰都要先行個佛禮,念句我佛慈悲。

禹陽關身披紺青色道袍,相貌堂堂,五官英俊,頗有玉樹臨風之感。他性子倒是個爽朗灑脫的,同元淺月一樣也是新入化神後期的尊者,繼任靈尊一名並沒有多久。

見到元淺月,他笑了笑,頗有些鄰家兄長般的溫和親切,看她身邊沒有出現那個傳聞中的魔神徒弟,不由得好奇問道:“淺月,你那個徒兒呢?”

大家都來看她的熱鬧,她人呢?

元淺月按著白宏之前吩咐過的話,面不改色地說道:“九嶺自有安排。”

一句話就把禹陽關給堵了回去。

青長時跟在元淺月旁邊,一搖扇子,插嘴道:“她要是來了,那今晚怎麽看的成熱鬧?”

禹陽關看見他也來了,不由得自嘲般笑笑,說道:“說的也是,倒是我想當然了。”

幾位牌面聊的不鹹不淡,其餘二三十來位尊者,例如虛寒子,青長時,穆成明,寒秋雨都各自站在合適的地方,偶爾交談兩句,氣氛總體融洽。

反倒是這四大宗門的掌門們,面子功夫做得極好,往來談笑,言辭交流極其和諧。

借著月色,青長時往元淺月身邊湊了湊,說道:“你看那通天鑒的掌門金山寒,跟咱們掌門師兄聊的多開心。”

“白宏師兄給了二十個名額出去,心裏痛得恐怕都在滴血,此刻竟然還能如此發自真心實意地跟他談笑,絲毫不見異樣。淺月,你現在知道為什麽每個宗門都不是最強的那個人來做掌門了吧!”

元淺月嘴角一抽,看他一眼:“我沒問。”

青長時嘻嘻一笑,散懶道:“我知道你沒問,但我想說啊。”

元淺月真想把他從雲舟上踹下去,但礙於自己的身份,只能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矜持一笑,望他見好就收。青長時看著那邊四位掌門熱情的寒暄,不由得嘖嘖兩聲,說道:“我是萬萬不能想象,你們四位化神後期的尊者,像我們掌門師兄一樣,跟其他人湊在一起熱情洋溢地聊這麽久。”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們四位至尊湊在一起,估計半天都憋不出一個話題來。

明明四大宗門裏也是明爭暗鬥,暗流洶湧,但每次聚在一起,這四位掌門總能表現出令人挑不出一絲錯的和諧場景,你來我往,言笑晏晏。

元淺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邊的白宏,見他們四個掌門竟然還在言談,這都快半個時辰了還沒結束,不由得從心底生出一陣欽佩,感嘆萬分地說道:“看來當掌門真是很辛苦。”

幸好她不是掌門。

青長時搖頭晃腦地說道:“有人天生適合當劍尊,有人天生適合當掌門,你覺得他辛苦,也許他樂在其中呢?我看你當劍尊也很辛苦,整天練劍,還凈挑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他還是沒有打消讓她飲下鸞鳥淚的念頭,又在暗暗攛掇她。

元淺月神色端莊又溫婉,她站在雲舟最前方,身段纖細挺拔,她左右看看,一臉詫異地說道:“這都幾月份了,怎麽還有蚊子叫呢?”

青長時哼了一聲,也不再說了。

雲舟上身後一大群各門各宗的弟子都眼巴巴地望著這前方的四個尊者的背影,隔了數米之遙,一時間,傾慕的目光像是潮水四面八方地將她們包圍。

化神後期的四位尊者,就代表了整個靈界,所有仙門最強的戰力。

看這四人,氣度如此不凡,看這身姿,何等出塵飄渺,看這架勢,堪稱不怒自威。

南錦屏混在明聖宮弟子裏,謝圖章就站在她的身邊,她面露狂熱,望著前方的元淺月,一只手擡起來,像是銜尾的蟒蛇,食指塞進嘴裏,牙齒緊緊地咬住指節,一只手忍不住緊緊地攥住謝圖章的胳膊,指甲深深地嵌進謝圖章的手臂裏,掐出白色的月牙印,喃喃道:“姐姐……姐姐!”

元淺月身披月光站在那裏的背影,宛若仙人降世,飄渺出塵,氣度不凡,與過去那個仗劍從天而降,將她護在身後的人影漸漸重疊起來。

那時她跌坐在元淺月的身後,在她從天而降後,用盡所有力氣去苦苦克制自己即將決堤的愛意和狂喜,在明知人妖有別的痛苦煎熬下,只敢伸手去牽住她的袖角。

元淺月察覺到她牽住了自己的衣角。

她回頭,臉上神采飛揚,執劍光芒萬丈,對她肆意而灑脫地伸出手來,說道:“阿溪不怕,姐姐在呢。”

她有那份勇氣去握住她的手嗎?

那個時候,她回握住了她的手嗎?

太久了,她記不清了——太久了,太久了!

南錦屏的身體無聲繃緊,像是一張被絲弦拉扯到極致的人偶,表情崩壞扭曲,旁邊謝圖章面色平靜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輕輕地按下了她的肩膀,將她納進懷裏,遮住旁人窺探的視線。

在她所看見的四位尊者背影裏,元淺月忽然回過頭。

一切都如同昨日重現——

南錦屏的身子忽然晃了晃,像是失去了控制的人偶,軟軟地倚倒在謝圖章懷裏。

遠隔千裏之外,瞳斷水猛然仰起脖子,水潤誘人的紅唇間溢出一聲痛苦又歡愉的喘,息。

她神色癡迷地看向面前冰冷的傀儡,跪在她的面前,頭擱在她的膝上,伸手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用臉龐蹭著她冰冷的手背,喉嚨不由自主地因欲念而沙啞,微閉著眼睛,呢喃輕喘道:“姐姐,這是你的懲罰嗎?你每看我一眼,都讓我的心被痛苦和歡愉撕裂成兩半,好像又死過一回。”

“姐姐,多看看我吧。”

元淺月察覺背後一陣滾燙的目光,幾乎要將她戳出一個洞來。

這麽多年裏她已養成對旁人的目光視若無睹的泰然,此刻這道目光卻如同跗骨之蛆,令人倍感異樣。

她轉過身,在後面一群烏泱泱的弟子裏面掃了一眼,化神後期的尊者身體已經被靈力改造得極為強悍,五感通透,即使黑夜亦能視物清晰。

她隨便掃了一眼,九嶺的隊伍裏,幾個面熟的弟子,司婉吟,雲初畫,甄梓桐,樊意遠,以及許多見過卻叫不出名字的首席弟子都在後頭規規矩矩地站著,對今夜的窺天珠翹首以盼。

竟然沒在司婉吟身邊見到龍千舟。

不過元淺月轉念一想,龍千舟那點花拳繡腿,估計再修煉過一百年也進不了內門弟子的檻,要是她出現在這裏,那才奇怪了。

明聖宮的隊伍裏,南錦屏正倚在一個身材高大,五官平淡的青年懷裏,她擡著手,落在面上,微低著頭。兩人態度十分親昵,大庭廣眾下也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周遭的人也沒什麽異樣,她倆似乎是一對眾所周知的道侶。

這些隊伍涇渭分明。

而遠處卻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照夜姬獨自站在最遠處,在雲舟的盡頭,好似腳尖輕點,縱身一躍,便會跌下雲端,粉身碎骨。

在苦心主持的堅持下,為了給佛佑寺個面子,白宏還是答應讓她這個外門散修參觀窺天珠預言的場面。

她不屬於任何宗門,此刻就自然無處可去。

照夜姬身披著月光,黑發如瀑垂落,隨風輕舞,像是月夜下蹁躚振翅的蝶,暗夜裏魅惑人心的妖,如夢似幻。

她獨自地站在那裏,與周遭格格不入。那股縈繞在她身邊的沈重肅穆氣勢幾乎能凝聚成冰冷的實質,將她徹底封閉起來,與外界隔絕。

她踏過屍山血海,走過時光剪影,於黑暗中沈默前進,背負著無法被贖清的罪孽和永不能被拯救的絕望,為了一絲渺茫的希望,已經在這場註定孤獨的漫長煎熬中,孑然獨行千萬年。

元淺月心頭一動,覺得她的身影竟然與玉臨淵有幾分相似,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憐憫之情。

她朝照夜姬走過去,走到她的身邊。

於此時,照夜姬轉過頭來,察覺到她的靠近,沈默地看著她。

元淺月朝她笑笑,雖然知道她看不見,但還是朝她柔聲說道:“今晚月色很美,是個難得的滿月。”

月有盈晴圓缺,無風無雲無星辰的滿月,實屬難得。

喀嚓一聲,細微又突兀。

照夜姬瓷白空茫的面具慢慢地從中裂開一絲細微縫隙,她站在原地,只是面朝著元淺月的方向,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和反應。

元淺月沒想到自己突如其來說了這句話,照夜姬的面具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裂開,她驚疑不定地望著這張面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話,才導致這面具忽然開裂。

元淺月頗有些局促,好險沒繃住表情,只得客氣而尷尬地朝她點點頭,說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她說罷,看了照夜姬一眼,見她仍舊如雕塑一樣站在原地,不得不在心中嘆了口氣,轉身又重新回到原來的地方。

青長時眼看著她過去又過來,不由得湊了過來,好奇問道:“你剛過去,同她說了什麽?”

元淺月表情覆雜,一言難盡,她往那邊看了一眼,說道:“我只是同她說,月色很美,沒想到她的面具竟然裂開了。”

青長時大吃一驚,也是十分震驚地說道:“苦心主持說,這照夜姬中了詛咒,所以才會被面具覆貌,五感盡失,這玩意還能裂開的?”

他摸了摸下巴,又起了興趣:“面具下面是什麽樣的?看她這身姿卓絕不凡,那張臉一定是個驚為天人的相貌,你剛看清沒有?”

元淺月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怎麽知道——那面具只是裂開了個縫隙而已,再說,她美不美與我有何幹?”

她可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癖好。

青長時痛心疾首道:“你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榆木腦袋!白瞎了你的美人緣了,我聽雲初畫說,你這趟出去,還遇到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美人要對你投懷送抱?你竟然還無動於衷?可惡啊,這種好事為什麽沒輪上我?!”

元淺月哦了一聲,斜著眼看他,說道:“不是同你說了嗎,她有癔癥,把我錯認成別人了。”

青長時嘀咕道:“行吧行吧,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嘖,為什麽每次我出任務,所聞所見不過爾爾,還凈是遇到些幹成樹皮樣的老妖怪,就沒一個看得過眼。”

那邊白宏擡起手,場中剛剛還在議論寒暄的雲舟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兩個九嶺的內門弟子神色端莊平緩,擡著一座巨大的鳥籠,禦劍緩緩地從倒懸湖湖中升起來。

那神獸朱厭生得雪白猿猴樣,人面猿身,坐在鳥籠中,嘴裏含了顆渾體通紅,大如雞蛋的珠子,流光溢彩,虹光湧動。

雲舟上的眾人立刻齊刷刷地將目光挪到了這朱厭的身上,尤其是它嘴裏那顆窺天珠。

元淺月的目光也忍不住落在了這窺天珠上。

雲舟盡頭,照夜姬擡起手,撫摸著面具上裂開的縫隙。

這面具上從額頭開始,裂出蛛網一般的縫隙,爬滿了整個雪白空茫的面具,使得這面具看起來脆弱又可怖。

在這面具的縫隙間,隱隱可以窺見她額頭處雪白如凝脂的肌膚。

月夜送來天地間山林清新又舒適的草木香。她順著從額頭起始的縫隙往下摩挲,蛛網一樣的龜裂紋路爬滿了她的面具。

第三個恢覆的……是嗅覺?

白宏站在雲舟最前,朗聲說道:“魔神降世乃是靈界千年一遇的浩劫,我們仙門背負捍衛靈界之職,修道皆為守衛蒼生,大難當頭,應當同仇敵愾。為了盡早找出這繼承降世魔神之力的人選,早日應對來日的威脅,我們決定將這窺天珠用在我九嶺臨淵一派,劍尊的弟子玉臨淵身上。今日請諸位仙友同盟們做個見證,倘若我九嶺弟子玉臨淵將成降世魔神,那就由仙門共同誅服鎮壓,我們九嶺下手絕不留情!”

說到最後,他目光落在元淺月身上,半是警醒,半是嘆息。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聽說過劍尊元淺月身邊之人盡數入魔的消息,此時此刻聽到窺天珠要用到玉臨淵身上,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向元淺月的目光,或同情,或疑惑,或驚懼,種種皆有。

青長時站在她的旁邊,也情不自禁地看向元淺月,見她神色泰然,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神情,置身天地間,毫無愧疚或是躲閃,不露絲毫懼意,脊背一如既往地挺直,當真是心性堅韌而自若,端莊而淩然。

青長時下意識松了口氣,苦心主持顯然是早已知曉此事,此時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無塵璧臉色冷淡,看都沒看這邊一眼。

倒是禹陽關轉過頭來,朝元淺月密語傳音,低聲同情地說道:“真是辛苦你了,淺月。”

並不誰能有她這麽倒黴的運氣,身邊之人盡數入魔。

也並不是誰都能有她這份心性,在這種類似於扒開傷口當眾受辱的場面下依舊可以面不改色,坦然無畏。

隨著白宏的話,靈獸峰的弟子禦劍上前,操縱著朱厭張開嘴,微微低頭,那顆珠子立刻從它的嘴裏滾落,在眾人眼前墜入了倒懸湖中湖心倒映的那輪明月之上。

這一顆火紅色的窺天珠掉入湖中,甚至連一點水花都未濺起,便立刻消散融化。

倒映在湖水上的明月慢慢地被融化擴散的火焰所點燃。

江面上燃起火焰,那一輪明月倒影燃燒著,火光沖天而起。

白宏禦劍上前,站在湖心正上方,穩穩當當,聲若洪鐘,朝著那輪在江面上燃燒著的猩紅明月,朗聲問道:“玉臨淵是十年後的魔神嗎?!”

聲音猶如悶雷過境,叫這四面八方的人全部都聽了個清楚。

在這萬眾期待的場景下,元淺月的手緊攥成拳,此刻端莊婉約的臉顧不得其他,只是一眨不眨地望著那輪湖面上猩紅圓月,身子緊繃,頭一次如此忐忑不安,既期待又恐懼。

這渾然不同的兩種情緒將她的身子拉扯著,叫她心頭如置油鍋煎炸,備受折磨。

所有人都望著那湖面上被點燃的明月倒影,這上百仙門翹楚們雖然面容不同,身份地位相差,但此刻都不約而同地屛住了呼吸,黑壓壓的雲舟上,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青長時激動得捏住了自己的扇子,他活這麽久,還是頭一次見這種大樂子。

照夜姬手指落在自己的臉上,沿著縫隙慢慢地撫摸著自己的面具。在聽到白宏發問後,她仰起頭,看向那天穹上冰冷遙不可及的月亮,於面具縫隙下,無聲地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古怪而攝人的語調於所有在場的數百人的心中同時響起,難辨雌雄,低沈怪異。

“是。”

簡簡單單一個字,就宣告了玉臨淵的命運。

身後一片嘩然,想來所有人都聽見了這個回答。這簡短一個字,像是沸水潑進螞蟻窩,後面雲舟上的人盡數炸開,此刻這些平日裏儀表端莊,矜持自律的弟子們全然忘記了自己良好的涵養和儀態,議論聲一浪高過一浪。

連波瀾不驚,閱盡千帆的尊者們也都紛紛動容,忍不住面面相覷,虛寒子都不由嗟嘆:“嗨呀,這,這!”

九嶺的所有尊者都將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元淺月,他們與元淺月同為尊者,有師門傳承之誼,既盼她是魔神,又怕她是魔神。

希望她是魔神,好趁早鎮壓鏟除這個威脅,又希望她不是魔神,畢竟元淺月身邊,就只剩下這麽一個徒弟。

誰能承受這樣註定眾叛親離,不得善終的命運?

作為同袍,他們為元淺月感到身臨其境的同情。

元淺月感到一陣目眩頭暈,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旁邊青長時眼疾手快地想要伸手出去扶住她,但元淺月已經重新站直了身體,避開了他的手,一只手擡起來,捂住自己的眼睛,摁住了自己的眼眶,勉力維持著自己的聲音正常,朝他輕聲說道:“我沒事。”

白宏問完話,此刻禦劍走了過來,落在雲舟上。

他經過元淺月的身邊,微微頓住腳步,看向元淺月,神色同情又惋惜地問道:“月師妹,親眼見到這個結果,你還是要執迷不悟嗎?”

“她是命中註定的魔神,我不能拿蒼生去賭,只有鎮壓誅服她才是安全且唯一的方法,這事容不得一絲出錯。我知道你心懷正義,於心不忍,想要保全她,但仙門絕不會相信一個魔神的話,更不會同意冒險放過一個魔神。”

“那鸞鳥淚你隨時——”

“謝過師兄好意,是師妹執迷不悟,”元淺月放下手,神色已經恢覆了正常,她微垂眉眼,眼角發紅,平靜而從容地與他對視,微微一笑,“但我相信我的徒弟,正如師兄相信我的品性一般。”

白宏嘆了口氣,側眸看了她一眼,眼中頗為憐愛,說道:“月師妹,何苦呢?”

元淺月朝他澀然一笑,白宏知道她心意已決,也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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