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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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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正月初九,是容嘉卉的及笄之日,身為侯府嬌女,鎮國侯府與靖國公府為她的及笄禮也算是操碎了心,一釵一環,都不容一絲馬虎。

在她的及笄禮上,母親於氏為主人,舅父靖國公為讚者,舅母靖國公夫人梁氏為正賓,表姐於以湘為讚者,好友楊倩玉為有司,觀禮者無數,可是端的熱鬧。

容嘉卉難得乖順地跪在席子上,靜默地感受著梁氏為她梳頭加笄,她看著大舅母與她上次及笄為她梳頭時那一模一樣的溫柔的神情,只覺這一切一切,都恍如隔世。

這個及笄禮與過去那個,只有細微的不同,上次,鐘離絡在西北沒有回來,只遙遙寄了東西意思一下,而這一次,不僅是人沒來,居然連東西也沒了,唉,她還真是不如不對鐘離絡那小白眼狼好呢!

在梁氏為她擺正發笄後,她便氣鼓鼓地回到了東房,換了套與發笄相配的素色衣服後,又回來跪拜父母,然後再跪回席上,等待正賓為她取下發笄戴上發釵。

這時,突然只聽得有小廝通報:“鐘離少爺他回來了。”

聲音並不大,卻偏生還是讓耳朵尖的容嘉卉給聽著了,本來煩不勝煩的她,頓時眼睛一亮,起了精神。

梁氏才將將替她戴上了華美的發釵,她便急不可耐地站起了身,無視眼前舅母驚愕的臉,拔腿就跑了出去。

反正她也不是頭一回了,中斷便中斷罷!她就知道,鐘離絡才不會不在意她,才不會不管她的十五歲生日呢,這人對她極好!一直都是!

她喜滋滋地一路狂奔到門口,她隱隱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笑盈盈地正要開口,結果,便猛地看到了鐘離絡身邊的那名妙齡少女,她笑容一滯,整個人都楞住了。

那是個十六七歲,一身荊釵布裙,卻難掩絕色的明艷女子,站在鐘離絡身邊,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此時,鐘離絡終於看見了自己一直牽掛著的女孩,頓時便傻乎乎地笑了起來,容嘉卉不再是記憶裏那個個子小小一團孩氣的圓臉姑娘了。

她長高了許多,也瘦了不少,圓潤的下巴也尖了,只一雙盈盈美目,依舊是舊日模樣,她的頭上戴著一支與她的素色襦裙毫不相配的華麗發釵,不施粉黛,只是臉色蒼白得如同失了血一般,讓她不禁有些楞了。

容嘉卉看著她們,久久不能平靜,這個美貌女子的出現,讓喜悅的她瞬間被迎頭潑了一盆涼水,火熱的心,也緩緩冷卻。

鐘離絡,這是帶心上人回來了?

她突然驚悚地發現,她過去做的夢,太美太好了,導致她自認為,只要自己不嫁人,再對鐘離絡好,人家就妥妥的是她的了,結果事實證明,她錯了,錯得離譜,非常離譜!她再好,這人也轉頭給她帶了個容貌更美的姑娘回來!

她扁著嘴,差點就哭了出來,她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在她的成人禮這天,得到這樣徹底的慘敗……

才兩年功夫而已啊……

鐘離絡看著兩年不見的容嘉卉,強忍著激動的心情,開口喚道:“嘉卉……”

“你閉嘴!”容嘉卉厲聲打斷道。

頭一次被容嘉卉大聲喝止的鐘離絡頓時就懵了,她本以為,容嘉卉會很開心她能回來的,一路快馬加鞭,她又累又困,生怕會趕不上,結果,人家這是根本就不想看到她麽?

容嘉卉顫抖著手指著岑碧靈問:“你是誰?是鐘離絡的丫頭?還是……”

後一句,她本想說的是情人,可這青天白日的,她的家教還是不容許她說出這樣酸溜溜的話,問到一半,她也只好恨恨地放下了手。

岑碧靈不過一商戶女,從來都不曾想過自己居然還會有踏進侯府的時候,一時間手腳都要沒處放了,也是想不到,當年那個張牙舞爪的小姑娘,居然是位侯府千金,這樣尊貴的姑娘,可確實是有那個資本當河東獅呢。

這時,見這尊貴至極的侯府大小姐問起了自己,她忙行了一禮道:“容小姐,小女子岑碧靈,幸而得鐘……”

她的話尚未說完,一大群人便趕了過來打斷了她,這及笄禮代表女子成年,萬分重要,哪能容許容嘉卉這般胡鬧地跑出來,大家好說歹說,到底還是把氣極了的容嘉卉給請了回去。

待到賓客盡散,容嘉卉依舊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她也是越想越氣,好個鐘離絡!去趟西北居然還帶了一個絕色美人回來!到底是去建功立業的還是去享樂的,真是的,這還不如不回來呢,這是打著來給她過生日的幌子,順便來商量與美人的婚事對吧!氣死她了,這算哪門子成人禮啊,受氣禮還差不多呢!

不過容琛與於氏見鐘離絡帶了個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回來為女兒慶生還挺開心的,只覺自家的楞頭幹兒子終於算是開竅了,他們一邊看著鐘離絡與岑碧靈兩個,一邊暗暗頜首,竊竊私語中,滿是對岑碧靈的滿意。

容嘉澤再過幾個月也該滿十三歲了,對女孩子正是好奇的時候,也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美麗的岑碧靈,這個鐘離大嫂瞧著可比自家姐姐要漂亮多了,他以後要是也能找到這麽美得娘子就好了。

鐘離絡看著冷著臉的容嘉卉,有些生澀地掏出一個精美的木雕盒子,道:“這是,生辰賀禮。”

容嘉卉“哼”了一聲,偏過了頭去,“我才不要你的東西呢!”

容琛皺了皺眉,喝道:“嘉卉,你怎麽跟哥哥說話的,難為你哥哥遠在千裏之外還惦記著你及笄!”

哥哥?誰把他當哥哥了!她叫聲哥哥那是撒嬌是拉近距離,誰把他鐘離絡當哥哥了?她上輩子從不把他當哥哥,這輩子就更不可能拿他當哥哥了!

思至於此,容嘉卉眼眶一紅,便又開始撅著嘴頂嘴道:“我姓容他姓鐘離,我祖籍遼寧,他祖籍湖南,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呢。”

容琛扶額,“你這丫頭,今天究竟是怎麽回事?吃火藥了啊?”

也不知這丫頭到底是中了什麽邪,這麽不聽話不懂事,自己攪和了自己的及笄禮居然還一直瞎胡鬧到現在。

岑碧靈在一旁也是有些懵,誒?什麽哥哥妹妹的?這怎麽和她知道的故事有些不太一樣?

瞧著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她在一旁忍不住弱弱開口:“這鐘離公子與容小姐,難道不是未婚夫妻麽?”

話一出口,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她的身上,頓時令她如坐針氈,她後知後覺地想,自己貌似說錯話了。

容嘉卉呆呆地看著她,茫然問道:“什麽未婚夫妻啊?”

岑碧靈連忙捂住嘴搖搖頭道:“是碧靈腦子糊塗了,容小姐,您就當碧靈什麽都沒有說過吧。”

大家可都聽到了的,又怎能因為一句沒說過就不作數呢。

容琛於氏也是傻了,他們詫異地看著鐘離絡,久久回不過神來,敢情這小子居然膽敢這麽在外頭敗壞自家女兒名聲?未婚夫妻?嘉卉就算曾經真的有個未婚夫,那也是姓柳不是姓鐘離啊!而且都退了,這樣的話,傳出去女兒還怎麽做人,他們的老臉又往哪擱啊?

容嘉卉依舊在死盯著碧靈不放,不知為何,岑碧靈那句未婚夫妻,倒是讓她突然對岑碧靈產生了些許熟悉感,就好似在哪見過一般。

她甚少出門,把許多事往腦海中過了一遍後,她驚訝地捂住嘴,差點“啊”了出聲。

她顫抖著手,指著岑碧靈道:“你是那個非要給鐘離哥哥塞玉佩的家夥!你不是自知蒲柳之姿配不上人家麽!居然還敢纏上來!”

她就知道這女孩不是好人,過了這麽多年居然都賊心不死,還跑去西北找上了鐘離絡!她的戰鬥之魂,頓時就燃了起來。

見自家爹娘看著鐘離絡的古怪神情,容嘉卉也先不管岑碧靈了,忙替鐘離絡解釋道:“未婚妻什麽的,都是我說的。”

容琛跟於氏扭頭看向她,瞬間更崩潰了,“你說什麽?!”

容嘉卉自知不對,有些害怕地用食指絞了絞衣袖,繼續道:“那個,是兩年前元宵燈會上的事,都怪這個叫什麽碧靈的啦,她當初見人家鐘離哥哥生得俊,便糾纏了上來,我一時沖動,就哄騙她說我是鐘離哥哥的未婚妻,才總算把她給糊弄走,反正我們當時與她也不認識,瞎編兩句,不會有人知道的。”

這時,容嘉澤也點頭道:“這事我記得,當時這個碧靈姐姐哭得可難過了。”

聽著弟弟才一會兒的功夫,就開口閉口碧靈姐姐,容嘉卉不禁狠狠瞪了容嘉澤一眼,嚇的容嘉澤忙把頭給縮了回去。

一天之內經歷這麽多破事,容琛簡直氣到胡子都在發抖,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凈瞎胡鬧!”

容嘉卉頓時也被嚇得抖了三抖,雖然回回她爹都沒有對她做什麽,但她就是害怕她爹發脾氣啊。

好死不死,岑碧靈仿佛是要再添一把火般,又加了一句:“那容小姐,鐘離公子有未婚妻麽?”

容嘉卉一看到岑碧靈就心裏發堵,她沒好氣道:“沒有沒有!你放心,你可有的是機會!”

見她又兇自己,岑碧靈委屈地對了對手指,道:“容小姐,碧靈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鐘離公子曾在穆騫將軍面前說自己已有了未婚妻,碧靈好奇,便又多嘴問一句罷了。”

容嘉卉怔怔地看向想要找地洞鉆進去的鐘離絡,輕聲問道:“真的假的?”

鐘離絡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直拆臺的岑碧靈一眼,道:“假的,穆騫將軍非要我留下碧靈姑娘,我便扯了個謊,說未婚妻不容人。”

容嘉卉幽幽道:“然而,你卻依舊留下了她,還把她堂而皇之地帶了回來。”

她當年第一眼看到美麗的岑碧靈時便覺得特別危險!

畢竟人家是這樣的美麗啊,設身處地一想,就算是她這小小女子被這樣一雙含情脈脈的剪水雙瞳專註地看著,估計都得動心呢,更何況旁人了!這岑碧靈!實在是太危險了!

鐘離絡正想解釋,坐在上首的容琛咳了咳,道:“那個,嘉卉,這就不是你該幹涉的了,我知你們兄妹感情好,但你已經不小了,也該避嫌了。”

這做妹妹的,居然還管起哥哥的房裏事了,像什麽話。

兄妹兄妹,誰同他是兄妹了!

容嘉卉一聽到這兩個字就來氣,她撅撅嘴,是越想越委屈,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呆了,她恨恨地看了鐘離絡同岑碧靈一眼,道:“我今天累了一天,去睡了。”

說完,她便如同逃難一般,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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