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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日神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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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日神之劫

摔在地上的是位年輕的修士,衣物破爛似被尖銳刀具劃破,潔白的軀殼浸入暖色光暈,面容自帶柔光濾鏡,眉宇間帶著股傲然脫世的英氣。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步雲樓。

燕青黎本憎惡和忌憚步雲樓,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想到他此刻必然被掌門夫人玩弄掌中,而師姐也必然不喜歡他,她目光一反常態,也對敵人帶了絲憐憫在裏面。

見多了世間的滿目瘡痍,她的心境也逐漸變了。

如她原身一般傻白甜在這樣混亂的世道中連一章都活不下來,弱肉強食的法則註定了有些人要拋棄諸多……有些人如步雲樓,把良心餵了狗,把內心的欲望傾註在女人身上,為了權勢名利,不擇手段;有些人如靈墟聖門中人,有開天辟地的能力,卻睜眼閉眼,避世只求守住眼前的利益;也有像她這樣的人,本來就一無所有,不知死期,故而會願意拋出性命,去做別人不敢做的事。

時勢造世人,她與原文男主,也不過是立場不同追求不同的可憐人罷了,本質都只是為了活著,或者是為了活的更好而已。

在死亡和尊嚴的選擇面前,誰能比誰高尚呢?

步雲樓被捆住,和關押著雁遲雪的鐵籠呆在了一塊兒。

燕青黎有點荒誕地看著這一幕,男女主竟在這種場合下湊在一起了,還都是昏迷的狀態。

魅玄音在她的身旁半蹲下,轉頭看著她,“蛟龍和這位修士,你都認識?”

燕青黎自知瞞不過魅玄音這般的大能,冷淡轉移了視線,回覆道:“我們皆是同宗師兄妹,但我早已叛出師門許久,見面便是兵戎相見,說是相識之人還不如說是仇家上門。”

魅玄音哦了一聲,雙手捧著臉蹲在燕青黎的身旁,貓耳動了動,若有所思說道:“那你們既然有仇,鐵籠的那頭蛟龍,你為何要救它?”

燕青黎看著這樣憨態可掬的魅玄音,有種時光回流之感,雙手環臂,有點好笑,說:“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了,神使大人,你就不對我的來歷感到好奇嗎?不問問我的宗門來自何方?”

“你是東萊皇族後裔,無論是來自哪裏,你的源頭就在滄炎之海上,我又何必問你來自哪裏,又師從何方?”

魅玄音端坐,目光緊盯著燕青黎,繼續解釋說道:“東萊皇族中繼承祭司神力的華姓女嬰從出生後便是欽定的日神祭司,將終身掌管滄海之炎的海域,為靈墟山進行天命推算和祈福,但這個古老的宗族已許久沒有女嬰了,故而本座奉靈墟聖門之命來東萊皇族所眷顧的楊沙村挑選神女。”

燕青黎唇角一抿,瞥了一眼玉奴,“凡人的根骨怎能承受的住靈力,我看旁邊這位姑娘,簡直在用命施展法術,活也活不過三十年罷?你們來楊沙村挑選神女,簡直就是居心不良,還東萊皇族所眷顧,我看這是他們為得到便宜的打工人另辟的神女圈養場罷?”

什麽打工人,什麽又是圈養場?

面前的漂亮女人口吐奇怪言語,身上帶著溫流深的氣息,她和溫師叔相處了近千年,絕不可能認錯。

她又帶著青玉師弟的法扇,手指還戴著太師祖幼年所贈的幻形戒。

魅玄音忽然有了個荒謬的念頭,難道……她真的死了,在死了之後,又投胎轉世成了面前這位帶有海禹神祭血脈舉止陌生的女人。

不,絕不可能,魅玄音心裏否認著,袖下的手指緊攥,手背青筋浮起。

溫師叔是靈墟聖門下修為最高的元老,曾經唯一有望飛升之人,這世間的修士無人能敵她,就算她真的死了,不死不滅的元神也可以另覓去處,再度奪舍重生,而不是變成這個從頭到尾都不像她的女人。

蒼穹灰碧墜入一束微光,天邊的雲似金鱗層層泛波,廣袤的草原馳騁而過匹匹健碩的駿馬,牦牛和羊群悠閑漫步咀嚼著青草地,天尚破曉,牧民哼著山歌勞作著,紮堆的叢麥捆成一團堆成了小山。

氈帳被掀開,有女娃娃黑乎乎的頭探出,眼見天際中突然出現的一駕馬車,驚喜道:“是山神神使來了!”

洐嶺延綿的山脈常年積雪,卻有一處高峰四季如春,山神廟屹立在山頭,高聳鉆入曦光的無名塔緊挨著神廟後頭,供奉山神、方圓千裏內的祭祀之所,被稱為“晨殿”的地方,正在這座塔頂端寬敞平臺的廣場內。

日神節總共六十日,源於天象循環和幹支紀年法六十為一輪回多災多難之說,古洐嶺人忌憚天狗食日之象,故按著初虧、食既、食甚、生光、覆圓的演變五階段,以十二日為一期分隔,請祭司在晨殿祈福作法。

“什麽天狗食日,不過是普通的日全食現象罷了,也就騙騙你們這種沒文化沒眼界的人。”

步雲樓戴著狗皮做的帽子,裹著一套牧民的羔羊皮赤色外袍,和一眾牧民小孩圍在篝火聽著老者講日神節的來由,不以為然的板著個臉,不耐煩地在心裏偷偷說著。

他醒來發現身處在草原之中,還以為自己又穿越了,後來多方打聽,又跟青雲峰主聯絡上,估計是來到了幾百年前的楊沙村,就不知這是否和陣法有關了。

“昊晟小哥哥,你來了啊,這塊烤羊腿是特地為你留的。”當地的桑珠姑娘遠遠的就看見燕青黎騎馬而來的身影,熱情地招呼著她。

遠處背著弓箭剛練習騎射回來的青年被姑娘親密攬住,硬是手裏接了杯熱騰騰的羊奶酥酪茶,拉進了氈房。

步雲樓羨慕地看著,心想,這小子艷福不淺,才沒來五天,就被當地姑娘給看上了,怎麽他就無人問津,還要和一堆孩童呆在一塊兒。

成為草原的勇者,首先必須得到最純凈的孩童的祝福,若不是為了救被當作活祭品的雁遲雪,他才不願意坐在這兒和這群幼童聽著無聊的迷信故事。

老者突然開口道,“日全食,那是什麽意思?”

步雲樓一楞,難不成他說漏嘴了,他眼珠子一轉兒,這正好,讓他給這老古董科普科普,說不準這一唬,他們就會看他與眾不同。

“你們看,假設我的這個拳頭是日,而另個拳頭是月,當我的眼睛隔著這麽一段距離和日月持平,日的光輝會被月遮住,故而從我眼睛的這個角度看,日是暗的,這不是什麽天狗食月,而是普通的天象而已!”

桑珠替坐在浴桶裏的燕青黎又倒了壺熱水,笑嘻嘻道:“晟姐姐,現在水夠熱了罷。”

燕青黎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她的雙手滿是擦痕,大腿也磨出了老繭,日神祭的賽程內不得施法,想進晨殿,唯有以力相搏。

她看著浴桶裏的姑娘正專註聽著外頭的動靜,不由地說,“你為了參加日神節救鐵籠裏的那位姑娘,不得不女扮男裝,我們都替你隱瞞,可這事沒必要瞞著外頭的朋友罷。”

燕青黎沾著水梳洗著烏發,聽著桑珠的質疑,面不改色微微一笑說:“勇士可不分男女,若是讓外面這人知道我是女子,必然會輕視讓我幾分,那我贏了又有什麽意義。”

桑珠一楞,隨之撲哧一笑,“晟姐姐,你這人真有意思。”

她又憂愁地說道:“自你拒絕成為神女後,山神神使便不準你靠入晨殿一步,你這般混進去,觸怒到日神那可怎麽辦?”

燕青黎朝著桑珠眨了眨眼,“你聽外頭的人,你覺得他解釋的日全食之說可有道理?”

“他說的確有道理。”

桑珠點了點頭,新奇地說:“天象之說,那可是傳聞中的仙人才會通曉的。”

“日神降怒,天狗食日。但天象之說,此理論又是你口中仙人所創,你信誰?”

桑珠迷茫了一陣,搖了搖頭,“這事只有天知道,我怎麽會知道啊。”

燕青黎笑了笑,拿著毛巾擦了擦臉,說,“天和地,日和月,生靈存在與否,都可是強者說給你聽的,有人擡手就可遮日月,有人揮手便可挪山河。說不準這世上沒日神,是傳聞中的仙人故意唬你的呢。”

桑珠一楞,隨即拿著木勺子敲了下燕青黎的背,笑道:“好啊,晟姐姐,我看是你在唬我吧,哪有那麽多有的沒的,你說的那麽玄乎,我看說不準你就是那個所謂的‘仙人’呢!”

水花潑濺落地,女子嬌笑動聽,偶有東西碰撞的響聲。

還沒入夜呢,這倆人這麽明目張膽的。

步雲樓摸了摸脖子上孩子們給他系上的祈福絲帶,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頓時好奇地在氈房的門簾縫隙裏偷窺。

有個優美的背影朦朧的在水汽內,烏發如瀑落在潔白如玉的窄腰。

他還想再仔細看,眼睛似乎被顆石子重重一彈,吃了個痛,啊的叫了聲。

桑珠單手拿著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長發,另只手還拋著碎石,一見是步雲樓,驚訝說:“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哪個偷窺的偷馬賊呢。”

步雲樓臉頓時憋紅,但眼睛又繼續往裏頭瞥,看到浴桶裏水光還搖晃著,似乎有人剛離開。“昊晟他人呢?”

桑珠故意一楞,說:“那你可找錯人了,晟哥哥不在這。”

她又為難說道:“我……我還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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