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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九星結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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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九星結魄(六)

坐在石階上,石門的兩側龍龜石墩就在斜後側,龜殼碎裂幾塊,褪去色澤的金箔字模糊難辨,不常見的祭祀載文,陌生的文字以亂序排列其上。

“凡間小國,皆以鳳龍為祥瑞圖騰,信的是道家佛法,而東萊此國相傳是東海深淵遷徙陸地的來客,只信能驅使潮汐的天命司星,東萊之地向來祭祀之風盛行,這應當是東萊的祭祀碑銘。”

魅玄音蹲在龍龜石墩的頭部,“寒源驛站在北滇與南祁的交界之處,而東萊國則遠在四季如春的東塢海國,這兩地八竿子打不著,也不知是誰在這底下修了座東萊的古墓。”

“你說……這是墓?而非是一座普通的地下室?”

燕青黎驚詫了一下,怔然道:“那…這位死在這裏的前輩,也有可能是東萊國的人了。”

她思忖著,東萊人信星象又擅蠱,若這裏真是埋葬著東萊國人的墓,那墓中的蟲子極有可能也是東萊人所飼養,蟲子懼怕的並非是那具女屍的白骨異香,而是她原本的身份。

雁遲雪見燕青黎在面前表情略不自然,喃喃低語,心裏覺得古怪,怕她是被這底下的什麽鬼東西魔怔了,拍了拍她的臉,說道:“青黎師妹,你在跟誰說話,這裏陰森森的,小心被臟東西纏上了。”

燕青黎將魅玄音所言重覆了一遍,猶豫道:“我本來是在這裏尋物,卻不料擅闖了這座古墓,我要尋之物又豈會在一座墓裏,我還是直接尋個回路出去為好。”

雁遲雪一聽,楞了楞說道:“寒源驛站常有雲游之人來往,此地無四季,常年寒冬,可從未聽說過,有東萊國的人在此建墓的。”

在這裏尋一物……?

眾人皆知九星結魄燈就在寒源客棧內,莫非師妹也和她目的相同,是為了這盞佛燈而來?

雁遲雪醞釀著話,正欲旁推測敲燕青黎,十指發青突然劇痛,她低頭一看,袖下的右手腕一圈不知何時蓋上了一層青灰色的鱗片。

她眸光閃過一絲陰戾,這蟲毒竟兇險至此,她打坐逼毒了許久,餘毒仍未清,還激逼出了她的蛟血。

燕青黎打算背著骷髏回去看看,走幾步她發現雁遲雪沒跟上來。

她轉頭一看,雁遲雪白皙的臉蛋上滲著汗珠,烏眸染上層光潤的水霧,唇皮呈著中毒的青色,衣紗沾著後背濕了一片。

方才給師姐把脈,她並無大礙,現在她怎又呈中毒之狀?

燕青黎的心咯噔了一下,又快步來到了雁遲雪的身側坐下,溫柔地扶住她的肩膀,輕聲說道:“師姐,你哪裏難受?若是有餘毒還在蔓延,我可以替你逼出來。”

雁遲雪見燕青黎一臉擔憂地湊過來,遮掩地將右手往背後一收,咳嗽了一聲,故裝虛弱地說道:“不必……這裏空氣不流暢,我有些不舒服,並非中毒所致。”

“那該怎辦,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再往回去的路過去看看。”

雁遲雪垂睫斂去深邃的眸,見燕青黎著急的就要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唇角微勾起,“這道石門是唯一可以出去的地方,我來到這裏的時候,入口已經被封住了,你無需再找。”

燕青黎失落地哦了一聲,視線不自覺看了眼身側的魅玄音,一屁股坐在了石階,嘆道:“那我們得打開這扇石門了,否則今夜就要跟這具白骨一起過夜了。”

兩側的石墩看著精雕玉琢,但石門看著卻簡陋,像是被人用非同一般的神力拍擊成幾塊掉落堆砌而成的。

燕青黎總覺得眼前之景有些不妥當。

一來,朽墓為不詳,寒源驛站接待各國來客貴友,底下藏座墓,必瞞不過族長。

二來,北滇修煉之地與東萊小國相距甚遠,能以碑銘祭文伴葬的東萊皇族怎會來異鄉留座墓。

“徒兒,石門似乎有兩層,中間夾層為空,並無表面那般堅不可摧,你試試用內裏真氣將它強行震開。”

燕青黎轉頭去看魅玄音,她透明的靈體貼在石門,卻被阻隔在外。

燕青黎一楞,說道:“石門連靈體都能阻擋在外嗎?”

“為師的頭有點疼,這裏……有幹擾靈場之物。”

魅玄音懊惱地揉著太陽穴,轉瞬,靈體彌漫而成靈風幻化成只小灰貓匍匐在了燕青黎的腳下。

燕青黎彎下腰正要將小灰貓從地上抱起,忽被雁遲雪攔住,“師妹,這只貓是從哪裏鉆出來的?這塊墓裏皆是毒物,小心這只畜生也不幹凈。”

“喵喵喵。”(放手,蠢貨,你才不幹凈,你才是畜生,愚蠢的人修!)

小灰貓的後頸被雁遲雪單手提起,憤怒地揮舞著爪子,不久便掙脫跳到燕青黎的肩膀。

“這只貓是我帶來的,莫以靈物這般界定她,我視她為友。”

燕青黎手臂緊繃地輕輕護崽般,不知為何,雁遲雪從她的手裏奪走魅玄音,她本能地因失去了一物而惶恐,稍許不安逸不自覺便顯露在面容。

雁遲雪一楞,目光落在燕青黎肩膀沖著她怪笑的古怪灰貓,心中總有些異樣,情緒略微不爽。

年幼時,師妹總是繞著自己轉兒,現今連只供人消遣的玩物都能奪走她的註意。

她在她心裏,好像…不再是最重要的那個了。

石門用真氣一擊即碎,洞道內並無光亮,左右兩旁有硬邦邦的石塊阻攔,火折子在逃跑之中早掉了。

燕青黎向雁遲雪討了一枚火符點燃,背著骷髏率先帶路查探。

洞窟的巖壁在微弱的光亮之中逐漸有了輪廓,令她磕磕絆絆的左右兩旁的是和巖壁的間隙融為一體的石像。

石像面孔猙獰魚尾人貌,魚尾的浮鱗參差不齊,空嵌痕青苔零星,有細短的刺在尾鰭繞成一圈,雙臂呈扭曲的亂舞姿勢,卻又躬身傾斜,恭迎來人之態,卻又顯得不情不願。

越往裏走,腳下的窄道漸寬,有潺潺的水流之音隔著幹燥的砂土淅淅瀝瀝傳來,一座廢棄的廟宇出現在了前頭。

破廟外圍有幹涸的荷花池,魚骨淺埋在風幹的赤紅砂土,神女泥像手捧著寶盒,脖頸上掛著只碎裂成兩半的碧玉螺,呈現朝天供奉的姿態。

“九星結魄燈的氣息就在附近,但這裏……實在太奇怪了。”

燕青黎手指摸向別在腰間的法器,凝望著那座詭異的泥石像,一股森然的冷氣從腳底往頭上冒。

不知是她的修為淺薄,還是本就和一妖修的魂魄相綁,對邪祟的感知過於強烈。

燕青黎持扇畫符,一記鎮魔符在半空凝結而成,啪的一聲拍在石像上。

石像毫無動靜。

魅玄音無精打采地趴在肩頭,黃符紙人兩手攀附在擺動的尾巴上。

燕青黎輕聲說道:“師尊,你也察覺到這裏有異樣嗎?”

魅玄音疲勞地半動著眼皮,單只貓眸靈動地轉了一圈,說道:“敵在暗,我們在明,就你這修為隨便來個高手你也應付不得。馬上就要入夜,你還是先想想,怎麽跟你師姐解釋你身上要發生的變化。”

燕青黎一怔,內心不由惆悵,還有一絲慌張。失去了這張臉和健康的身體,當她恢覆成原來的老嫗樣貌,可會讓師姐嫌棄…。

“前面已經沒路了,此處可能有機關,師妹,你小心防備,在這之中應當有暗道通口。”

雁遲雪發絲松垮地披在肩頭,如玉般精致的容貌失血般慘白,她扶著廟前的石柱,強用真氣抑制著體內的蛟血,浸透衣裳的背部一朵臘梅悄然瞬開三瓣。

熟悉的陣法,熟悉的同類氣息,擺在陣眼中的,必然是那盞九星結魄燈。

雁遲雪冷汗淋漓地喘著氣,再度擡起頭,雙眸已染上魔魅的妖光。

本是在去拿九星結魄燈之路,丁乙卻突然不見,而她又被帶到了此處,誰做的局,已經顯而易見。

“你一定要這般逼我嗎?娘親……。”

雁遲雪的十指在石柱留下極深的劃痕,面容似笑非笑,剎那化作陰冷的殺意,兩種情緒矛盾交織在一塊兒,她唇皮輕顫,眸泛紅失去了人類的情感,“我怎會如你的願,對她下手!”

“師姐?”

燕青黎覺得雁遲雪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還沒走上前,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響,廟門忽而合上,一道厚重的結界將地劃分為二。

燕青黎敲了敲門,著急道:“師姐,你開門,到底發生什麽了?”

雁遲雪虛弱地靠在門上,渾身皆是亂竄的神力,逼得她無法挪動,否則便是經脈撕裂的痛楚。

她十指化作妖魔的獸爪,牙關發抖道:“蓮花池內有陣眼,我…無需你操心。”

捶門破界的響聲又重了幾分。

燕青黎焦急地催動著周遭的真氣,雙手皆因不斷捶擊擦破了皮,血流不止。

“師姐,開門,我不是一直你的藥人,喝我的血,否則你會沒命的!”

真氣極速枯竭,面容腐朽衰老,烏發變白,還未入夜,燕青黎已白發蒼蒼,軀殼不穩搖搖欲墜。

燕青黎面色一變,這裏有詐,一釋放真氣,就有股吸力在汲取,想將她吸成人幹。

魅玄音失去了冷靜,尖聲直呼她全名,道:“別破結界了!這樣不是辦法,燕青黎!你冷靜一點,再這樣濫用真氣下去,你我都會沒命的!”

“可是……我聽到了門的另一邊的聲音,她很痛苦,必然是梅花寒疾發作了,一想到她在因劇痛而掙紮,而我卻咫尺相隔毫無辦法…我受不了。”

燕青黎悵然若失地坐在地上,面容痛楚,“玄音…對不起,我可能要連累你。”

這地方的古怪早在踏入的一刻便有所知曉,她有所準備,但心中卻忐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擊退躲在暗處的強者。

更何況……師姐也在這兒,這回怕是兇多吉少。

燕青黎咬牙,下定了決心,拿出了法扇以代劍,道:“你不必擔心,若我死了,這具軀殼我願意主動獻祭給你,等你有了時機,便重回烙山拿回你的身軀。”

魅玄音一怔,破口罵道:“誰想要你這副臭皮囊了?契約在我們同生共死,你獻祭了,這具死人屍又臟又臭,本座才不收。”

燕青黎一聽,眉眼一柔,唇角一揚,無奈道:“玄音,這個時候,還和我耍嘴皮子嗎?”

一陣嬌笑在上空響起,廟內外的三人紛紛往聲源處望去。

“反正在我這兒,你這只頑固不靈的野貓和那藥人都是死路一條,何必互相謙讓要哪種死法。”

可能是睡著了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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