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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懸浮石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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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懸浮石廊

燕青黎懷裏被宵明塞了本不知所雲的破爛秘籍。

她拇指和中指所捏壓的那顆珠子色澤潤度和分量,與記載所描述的分毫不差,是碧海珠沒錯。

但這碧海珠在烙山內唯有一顆,是頂層大妖牢房內的照明之物。

燕青黎眸心微凝,面容存疑,守山人何故將碧海珠取下,藏在這光線充沛毫無用處的側廟內。

宵明觀察著燕青黎的面部神態,說道:“這是真的碧海珠,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著將這顆珠子磨成粉,上品養靈丹必可成。”

燕青黎拿著碧海珠,說道:“正是因為這是顆真的碧海珠,故而我才覺得過於古怪。”

宵明楞住,輕松笑了笑,說道:“哪裏古怪了,你應該開心才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連上天都眷顧著你。”

燕青黎把碧海珠捏在掌心,面朝著宵明,將想法清晰陳述。

“你想啊,蛟龍貴為神獸血脈,此類物種素來高傲喜怒無常,刮鱗應當是觸及底線之事。況且刮它鱗的還是位在他眼中如螻蟻般渺小的人修,但它卻單罵一句‘你們人修陰險狡詐’,就準許了,這事怎麽想都覺得奇怪。”

宵明雙手環抱劍於胸前,單眉斜橫,說道:“蛟龍的靈場刮來的颶風不也差點讓我們去陰曹地府走了一遭?”

燕青黎搖了搖頭,面容帶著思考,道:“那只是意外,是我不慎拔了它體內的魂釘,才突發的變故。若是蛟龍這般乖巧也就罷了,可接下來的事卻也太過巧合。守護幽魂花牢房的烙山奴已死,我前幾日便申請守山人將我換至幽魂花的牢房內。可今日那幽魂花碰巧卻逃了,還將這烙山攪得天翻地覆鬧得沸沸揚揚,倒像是故意送到我的面前。”

宵明本就弧線略彎的桃花眸輕瞇,唇線勾起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是覺得,我在側廟內拿到的這碧海珠也可能是有人故意設計的?”

“這只是猜測而已,或許是我經歷太多這種事,過於敏感了。”

燕青黎憶及往事,睫毛微垂,清眸碎開冰冽,面容看似如常,情緒卻朦朦朧朧掩藏在遮光的雲影,看不分明。

宵明凝視著燕青黎,面前白發蒼蒼的老嫗在她的魔識可觸及的範圍之內,還是初見般的驚艷奪目。

她在聚魔樓內以劍快為名,但第一眼看見這女人,出劍卻遲疑了。

美貌是一件百無一害的利器,她都能生出憐憫,那對於異性而言,必是勾魂的奪命藥。

宵明眸子眨了眨,忽而突兀噗哧而笑,玉蔥般的手指戳了戳燕青黎的額頭,“你啊,什麽事都憋在心裏不說,就會胡思亂想,現在集齊了三味藥引,是時候煉成丹藥了,免得夜長夢多。”

靈劍在宵明操縱下懸浮於空,停滯在兩人的身邊。

燕青黎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宵明拉上靈劍,不一會兒兩人雙雙落在殿內第三層擺放在廊道的煉丹爐之前。

不久,久蒙塵埃的煉丹爐便燃燒起火焰,有煉丹的藥香輕輕裊裊擴散而來。

“這兩人在搞什麽,小輩對老輩在額頭這麽一戳……。”

躲在廟外墻壁的昊歆手指隔空點了一下,幻想著燕青黎那幹癟如枯木皮般的老態皮膚,嫌棄地惡寒收回手,“這種老少的友情,真是匪夷所思。”

****

烙山一事沒多久就傳到了靈墟山的九霄淩雲殿處。

隔了三日後,便有紙鳥銜著問仙臺的神令到達。

原寄生在山廟內的守山人已死,而修真界上頭也不打算派守山人駐守這塊無人問津的“死物”墓地,而是加固烙山外的結界,弱化其存在感,任由內裏的妖魔鬼怪自生自滅。

神令所言,簡明扼要就一句,烙山奴皆罰守頂層大妖,派烙山殿內通靈石人監督烙山奴每日布陣換符,清掃牢內灰塵的瑣碎事宜。

頂層的牢房各處皆是修士來來往往清掃,唯有懸浮石廊道,無人問津。

整條浮石道長達千裏,大小不一高低不同的懸浮隕石之下,是翻滾熾熱的巖漿。

燕青黎雙臂攀附石面,俯瞰遠望,恰好能看著浮石道盡頭湧動著銀色佛文的牢門。

這牢門和初次見到似乎不同,上一回那佛文至少有十重環繞護門,如今只剩下兩重。

燕青黎回過神,她嘴裏含著上品養靈丹沿著石柱雙腿夾著緩慢攀爬,在最高處她將劍岔在石柱縫隙固定身形,拿著抹布伸手去擦著掛在頂端的雕花燈籠。

“老人家,你快下來,這種事讓我們後輩做就好,您還是來清掃地面罷!”

“是啊,這懸燈我們可以想辦法一起擦,您一人太危險了,若是有三長兩短,我們就算完成了今日的清掃任務,內心也慚愧啊!”

陳燭死後,燕青黎曾救過大家一命,又來自大宗門,在人群之中是公認的威望最高的長者。

現在這老仙姑突然想著去擦拭穹頂的懸燈,看的眾人驚叫連連,這種事他們這些年輕人都不敢輕易嘗試。

底下的修士看得有驚又險,那佝僂的背和枯枝般的腿腳在空中弱不禁風地搖蕩,看起來隨時都會摔下來。

有位修士想禦劍上去幫燕青黎,但這頂層有風渦,稍不留意會被卷入颶風中掉下摔死,也就作罷。

宵明擦完了東邊的穹頂懸燈,靈活地腳踩著欄桿上的石雕,身形輕盈落地。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朝著眾人說道:  “你們不必驚慌,燕道友的輕功一絕,就算她掉下來也有再攀爬而上的辦法。”

眾人半信半疑,但見此話是從與燕青黎最為交好的宵明口中說出,也放下了懸著的半顆心來。

宵明記得石人分配給了昊歆擦拭西面懸燈的任務,昊歆修為低遇到這種難度高的事膽子小,燕青黎去擦了南邊的懸燈,那也就沒人幫她了。

她心下想著要去幫忙,結果轉頭一看,就見那粉衣小姑娘正嬌滴滴地朝著兩位男修道謝。

昊歆面容甜美地作揖謝恩,軟聲軟語道: “歆兒還想著這燈那麽高萬一掉下來可怎麽辦,多謝二位師兄幫我擦了這穹頂懸燈,若來日二位師兄有什麽難處,歆兒必也會來幫忙。”

那兩位男修面紅耳赤地紛紛擺手,說道:“幫忙就不用了,這都是做師兄的本分,哪有男人會眼睜睜看著一個弱女子去幹這種危險的活的。”

一聽這兩位男修說她是弱女子,昊歆眼中隱閃過一絲陰霾。

昊歆笑容由燦爛明朗轉為失落,抹著淚說道:“二位師兄所言甚是,我這般弱女子若是無燕道友的照拂,早就和哥哥一起死在大亂之中了,提起哥哥,我的心就格外的痛,身上的傷也好疼。”

那位男修看著昊歆哭得梨花帶雨,心疼地取出了藥瓶,說道:“好妹妹,別難過,這是我曾從守山人手裏買到的傷藥,你若是還疼,就拿去用。”

另個男修也奉上的傷膏,道:“昊道友,一點心意,你且莫難過了。”

“這昊歆姑娘哭起來,還真是楚楚可憐啊,連我見了都有幾分動容。可惜,卻只是為了騙藥罷了。”

宵明褒貶不明地感慨著,後頭也傳了個嘀咕聲。

“同是昊氏族人,又有血緣關系,我師姐怎就這般清冷高貴如高嶺之花般遙不可及,而昊歆姑娘卻是一朵四處招惹閑人惺惺作態的白蓮花。”

燕青黎擦完了懸燈,從柱壁一路滑落,輕盈跳落在宵明身旁,似有所感,道:“若她不是雁師姐的親人,我必然不會與她同行,也不會隨便許下承諾。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兩面做派的人,這世道那麽亂,被賣了也有可能,防人之心不可無。”

上品養靈丹共二十四顆,算下來也差不多快用盡了。

宵明想到了這回事,擔憂道:“沒了養靈丹,你打算怎麽辦?現在這局勢,有通靈石人在,我們是下不了後面的樓層了。”

燕青黎拿著布擦了擦劍上的灰,溫柔的用手指將劍穗理順了,說道:“走一步看一步,一直依賴養靈丹也不是辦法,這幾日我一直在嘗試著心法修煉,雖效果甚微,但總歸是吊在了煉氣入門的卡口上,只要不滑落,我應當還能再活個一年半載。”

黃符紙人驅趕著眾人圍聚在一塊狹窄的平地內。

穹頂的懸燈已經擦拭完畢,通靈石人又聚眾吩咐在今日內,必須要抵達至懸浮石廊另一頭的牢門外。

自明日起,烙山奴便要依照上頭指示更換法陣內的靈符,加固牢門的封印。

一聽到這個消息,對於眾人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

且不說這懸浮石道有千裏之長,眾人就算徒步走去都累得夠嗆。

隕石間距又長短不一,有些半步可跨,有些則六步都不一定跨過去,風的流速在上空時快時慢,風向扭轉不定,而底下則是翻滾的巖漿,掉下去“嗖”的一聲消融,連個骨架都留不下來。

這絕非是個單人便可獨踏而過的廊道。

燕青黎想著,就見宵明凝望著浮石廊道另一頭的牢門發著呆。

宵明拍了下燕青黎的肩膀,眸中陰晦不定收回視線,說道:“青黎,我有種預感,在這道牢門後,我們能找到逃離烙山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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