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鎮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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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斯鎮上（5）
遇到那匹受傷的狼之後，桑伊不太敢在外面亂晃了。
他回到家開始溫習功課。
等到晚上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桑伊本來以為是卡萊爾，因為似乎只有卡萊爾才會來他家敲門。
但是外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匹狼嘴裏叼著一只白色的兔子。
那只兔子掙紮著想要逃跑。
桑伊一眼就認出，這匹狼就是他之前遇到的那一匹。
桑伊驚訝問，“兔子，送給我的嗎？”
狼把兔子塞到桑伊懷裏，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似乎並不想和桑伊多待一秒。
桑伊被它的態度弄得懵懵的，然後看著懷裏的兔子輕笑一聲。
他拎著到自己懷裏後就乖乖的兔子，手指輕輕地彈了彈兔子的鼻子，“它把你送給我應該是先讓我吃掉你吧？紅燒還是麻辣？”
兔子僵著身子一動不動，似乎在裝死。
桑伊笑得像個小惡魔一樣，他樂了一會兒又摸了摸兔子毛，“好吧不和你開玩笑了，我一個人住，所以你也陪我住好了。”
“給你起個名字吧。”桑伊又嘀咕著，“要不然就叫小蝴蝶吧？”
桑伊給小蝴蝶造了個窩，逗弄了一會兒小蝴蝶才繼續坐到桌前開始看書。
之後兩天，桑伊在家門口陸陸續續地又看見了其他的東西，他意識到那匹狼在感謝他。
他心底對那匹狼充滿了好奇，但也是這個時候他才驟然想起來了，阿羅已經有好幾天沒給他打電話了。
他心中覺得阿羅已經不會再來找他了，那點和阿羅徹底分道揚鑣的遺憾過去之後，他的身心都投入了福克斯鎮上。
卡萊爾的車準時停在桑伊家門口。
桑伊習慣了上車的時候卡萊爾總是遞給他早餐，他本來說了要把早餐的費用給卡萊爾，但是每每說到這裏的時候，卡萊爾總是溫和地笑著，“原來我們這麽一點東西也得算得清清楚楚嗎？”
桑伊便無話可說了。
但是因此這一段時間他都在琢磨送卡萊爾什麽禮物比較好，他似乎也不知道卡萊爾的喜好。
“愛德華。”桑伊轉過頭去問，“能問你一些事情嗎？”
“你問。”愛德華放下手裏的事情看過來。
“我想問問卡倫醫生得一些事情。”桑伊摸了摸耳朵，“可以嗎？”
愛德華點頭，“你說。”
“卡倫醫生喜歡什麽？”
愛德華狐疑地看著桑伊，“你問這個做什麽？”
“就是問問嘛。”桑伊說，“卡倫醫生幫了我很多很多忙，我想送他禮物。”
“你想送什麽？”愛德華問。
桑伊很苦惱，“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想問問你嘛。”
愛德華耳朵一麻，他總覺得桑伊好像在沖他撒嬌，他說，“沒有什麽特別的偏好。”
沒有什麽特別的偏好嗎？
“我再想想好了。”桑伊嘟囔著，“我再想想。”
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偏好的話，就自己動手好了。
桑伊琢磨了一些，心底似乎有了一些想法。
這邊愛德華又問，“明天休息日，要去我家做客嗎？”
“嗯？”
“之前就說了去做客的，這次應該不能拒絕了吧？”
之前的確說過，嗯……桑伊轉學來的時候。
“去嗎？”愛德華問，“我明天來接你。”
“好的～”桑伊答應著
軟乎乎的，愛德華心想，像小貓一樣。
他又說，“今天下午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桑伊笑瞇瞇道，“今天下午我還有事呢。”
“你要做什麽？”愛德華問。
“就是有事嘛。”桑伊說道，“不能告訴你哦，是秘密。”
愛德華：“……”
桑伊沒忽悠愛德華，他的確有事要做，為此他還特意請了一個假。
雖然是臨時決定要送卡萊爾這個東西，但是桑伊還是準備趁休息日好好做。
從店裏出來後，他驚訝地看著卡萊爾的車停在外面，沒多久，卡萊爾也從裏面出來。
“卡倫醫生。”
“好巧。”卡萊爾笑道，“桑桑下午沒上課？”
“有點事……”桑伊下意識把東西藏在身後擡頭看著卡萊爾，“醫生，你怎麽在這裏？”
“買點東西。”卡萊爾假裝沒看見桑伊的動作，他充分尊重桑伊的隱私，只溫和問，“你還去學校嗎？”
桑伊搖頭，“我已經請假了。”
“那我先送你回家？”卡萊爾說。
“卡萊爾醫生不上班嗎？”桑伊跟上去。
“要。”卡萊爾點頭，“還要去。”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上班嗎？”桑伊問。
卡萊爾笑道，“當然可以。”
桑伊樂滋滋地爬上車，“那我們走吧。”
卡萊爾笑著搖搖頭，然後坐上車，“跟我去醫院有什麽好玩的？”
“沒什麽好玩的，但是我喜歡跟卡倫醫生待一塊。”桑伊說。
卡萊爾看著少年不加掩飾的信任和親近，莫名的心跳快了幾分，但是很快，他又想到桑伊說他像爸爸一樣這樣的話，那點莫名的悸動立刻停止消失。
心如止水。
他說，“安全帶沒系。”
“嗯？”桑伊沒有反應過來。
卡萊爾微微起身，俯身在桑伊上方拉過安全帶。
那股清甜的味道溫柔極了，但是卻讓人無法忽視，卡萊爾下意識舔了舔牙。
意識到自己這個下意識地動作，卡萊爾喉結滑動了一下。
他不是想要吸桑伊的血，他只是……
桑伊一眨不眨地看著卡萊爾，“醫生。”
哢嚓一聲，安全帶系上了。
卡萊爾坐回座位上，看起來神色平靜，他說，“我們走吧。”
“卡倫醫生又帶孩子了？”醫院其他的醫生調侃，“我們卡倫醫生真是人又俊又溫柔。”
“遇上桑桑，很難不溫柔。”小護士羨慕地看著卡萊爾，“卡萊爾醫生和桑桑關系真好。”
“的確，這個孩子看起來乖乖巧巧的，不溫柔對待的話，會覺得自己很壞。”
卡萊爾微笑著保持沈默，帶孩子？桑伊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成年。
桑伊把那些聲音拋在腦後跟著卡萊爾進辦公室。
“卡倫醫生。”桑伊伸出手拉了拉卡萊爾的袖子，“你好像不太開心？”
對人的情緒感知力很強，卡萊爾這樣想著，低頭看著被桑伊拉著的白大褂，他笑容溫柔，“沒有。”
他沒有不開心。
桑伊有些疑惑，可是剛剛……
“下午要覆習嗎？”卡萊爾轉移了桑伊的註意力。
“不，我有事。”
下午的時候卡萊爾不是很忙，他坐在桌後，看著桑伊在本子上塗塗畫畫。
似乎是畫完了，桑伊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卡萊爾取了小毛毯來，他瞥了一眼桑伊放在桌上的本子，忽然笑了一下。
原來畫的是一個圓滾滾的小人，沒看錯的話，那個小人就是卡萊爾本人，看起來格外可愛。
桑伊從卡萊爾車上下來揮了揮手就要進去。
“桑桑。”卡萊爾問。
桑伊問，“怎麽啦？”
“明天休息，要去我家嗎？”卡萊爾問，“一個人在家裏會很無聊對嗎？”
“誒。”桑伊笑起來，“愛德華也說讓我去，他說明天上午來接我。”
卡萊爾微笑，“那麽愛德華來接你，我明天我給你準備午餐。”
“不用不用。”桑伊擺手，“不用麻煩你們的。”
“不麻煩。”卡萊爾聲音溫柔，“桑桑。”
桑伊輕咳一聲，卡萊爾的聲音實在是溫柔得有些過分了，他沒能拒絕。
等到卡萊爾的車子離開後，桑伊才打開門。
忽然從屋子裏傳來一股力道把他拉進屋子，鑰匙哐當一聲掉到地上，然後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桑伊睜大眼，沒來得及恐懼便看見阿羅的臉，對方低下頭來輕輕地嗅了嗅桑伊的脖子，驚得桑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阿羅，你幹什麽？”
“桑桑，那個人是誰？”阿羅溫和問道，他聞得到，那是吸血鬼的味道。
“醫生。”
阿羅的態度讓桑伊有些害怕，他不自覺滑動了一下喉結，“人家送我回來你都要管嗎？”
“醫生。”阿羅伸出手指去整理桑伊的衣服，“那天晚上也是醫生，這個醫生和桑桑的關系格外親密，我不過離開了一段時間而已。”
“關你什麽事？”桑伊鼓起臉，“誰讓你回來的？我不需要你。”
“桑桑，其他人都不會陪你很久的，只有我。”阿羅輕聲地溫柔地，“我才會一直陪著你，在你害怕的時候、難過的時候、高興的時候，一直都是我陪著你的不是嗎？”
之前的大半年，一直是這樣的。
桑伊看著阿羅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是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紅色暗影，桑伊有些恍惚，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到阿羅的時候。
一開始的時候，桑伊和阿羅的關系沒有這麽惡劣的。
他半個月換了三個助理，第四個就是阿羅。
前幾個助理對桑伊的變態行徑讓桑伊對助理極度不信任，他躲在窗簾後面，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來看著坐在不遠處的阿羅。
阿羅神色平淡，桑伊如同剛到新家一樣警惕地小貓咪一樣觀察著阿羅，阿羅很清楚此刻不應該主動去叫桑伊，所以他又低頭去看書。
桑伊看了阿羅許久，見這個新助理不說話後終於沒忍不住問，“你在看什麽？”
“《正面管教》。”
“這是什麽？”桑伊皺眉，這個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麽溫柔的書。
“怎麽管教孩子。”阿羅合上書遞給桑伊，“要看嗎？”
“我又不管小孩……”桑伊嘀咕著，猶猶豫豫地撥開窗簾。
小貓咪被吸引過來了。
阿羅不動聲色地看著桑伊走過來，他的手也紋絲不動。
“前面三個助理做了些什麽我有所耳聞。”阿羅在桑伊伸手的時候突然開口。
果然，貓咪又炸毛了，倏地一下躲在了沙發後面。
阿羅淡淡道，“放心吧，我不會做那樣的事。”
小貓咪似乎不太信，兩只眼睛盯著阿羅。
“我沒必要做那樣的事。”
阿羅和防備的貓咪說。
貓咪猶豫著，許久試探性地伸出爪子來。
最開始的時候阿羅的想法很簡單，找一個沒有社會關系的人類，讓對方信任他……但是在看見桑伊的時候，他發現了桑伊身上擁有的特殊能力。
這個人類可以屏蔽他讀心的能力，他並不知道桑伊的任何想法，甚至在桑伊身上那股清甜的香味能抑制他吸血的渴望。
這個特殊的人類，他很確定確實只是人類，他也有想過，如果這個人類變成吸血鬼了會怎麽樣。
事實上，桑伊的確越來越信任他了。
這個時候，阿羅發現自己對這個人類少年擁有了獨占欲。
厭惡接近桑伊的所有生物，想要掌控桑伊的一切，想要桑伊依賴他看著他心裏想著他，他也這樣做了。
想要掌控一個失去記憶並且信任他的少年似乎輕而易舉，但是桑伊並不是會被乖乖掌控的人。
“桑桑。”阿羅的聲音把桑伊的思緒拉回來，阿羅溫和道，“桑桑，之前也許是我太過分了，但是你知道的，我都是為了你好。”
桑伊冷冰冰地看著控制著他的男人。
“那些人心懷不軌不是嗎？”阿羅微笑著靠近桑伊，桑伊身上有屬於另一個吸血鬼的味道，若有似無，如果沒有親密的關系不會有這樣的味道。
最起碼，有身體接觸過。
這讓阿羅目光沈沈，以前，桑伊的身上只有他的味道。
“桑桑，什麽不說話？”阿羅問。
“我不想說。”桑伊偏過頭避開阿羅的目光，他冷淡極了，“你松開我，然後離開。”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的關系變得越來越惡劣的？
也許是那天晚上。
晚宴上穿著西裝的少年如同優雅的小貓咪，很多人在偷偷地打量著他，終於有人忍不住靠過來。
“我可以認識——”
“不可以哦。”阿羅神色淡漠地把桑伊擋在身後，“先生，桑桑不和陌生人說話。”
一個晚上，桑伊都是這樣躲開那些人的。
雖然不用和陌生人打交道真的很好，可是桑伊總覺得阿羅越來越奇怪了。
對方把他堵在衛生間裏，聲音幽幽的像是從天外飄來，“桑桑，你不應該和他們說話。”
“我沒——”
“你也不該看他們。”
“我——”
“桑桑，你身邊一直都只有我。”阿羅擡起桑伊的下巴，語氣溫柔地低下頭來，“一直都是我陪著你不是嗎？”
他準備親他。
桑伊腦子懵懵的，下意識一巴掌拍了過去。
清脆地聲音在衛生間響起，阿羅微微偏著頭沒有說話。
“你……”桑伊的聲音顫抖著，還有些委屈，“你明明說過，你不會像他們一樣的。”
他們，指的是那些助理。
阿羅沈默地看著桑伊，他看見桑伊的眼中含著淚光，像是在難過，他說。
“我不喜歡你這樣。”
此後，桑伊對阿羅的排斥有目共睹，但是桑伊提了幾次公司都沒有給他換助理，只是為難地告訴他，換不了。
換不了又是為什麽？
桑伊不懂。
直到來到福克斯鎮之前，桑伊排斥的態度似乎終於讓阿羅無法忍受了。
“如果桑桑真的要一個人住的話，不要後悔。”阿羅語氣很淡，“我會給桑桑一段時間，直到桑桑需要我的時候。”
直到那天被陌生的男人接電話之前，阿羅都是這樣想的。
“桑桑真不乖。”阿羅低下頭來，他手指按著桑伊的脖子，手指下的血管跳動著，昭示著主人的生命力。
桑伊有些緊張，心跳得很快。
“阿羅，你放開我。”
“桑桑在害怕我。”阿羅輕嘆口氣，“我不會傷害桑桑的，為什麽桑桑不知道呢？”
他很想把這個招蜂引蝶的少年關起來，關在他一個人能看見的地方，讓少年只依附自己。
但是他又心軟得不想看見少年害怕恐懼他的眼神。
桑伊又咽了下口水，他看著阿羅那雙眼睛，又立刻避開。
“你先放開我。”
阿羅最終還是放開了桑伊。
他看著桑伊，確定桑伊沒有和別人過分親密後才說，“桑桑，我只是給你一個冷靜的時間，可沒有允許你和其他人親密到那個人可以住在這裏。”
“跟你沒關系。”桑伊避無可避，只能緊緊貼著墻壁，他冷冷地看著阿羅，“我有交朋友的權利。”
“交朋友？”阿羅喃喃著，“親愛的桑桑，那些人對你另有所圖你不知道嗎？”
桑伊聲音有些尖銳，“你呢？你明明說過的，明明說過不會像那些人一樣，明明我一開始那麽信任你。”
看著阿羅無動於衷的表情，桑伊的情緒也慢慢地緩和下來，他低聲說，“我不會相信你了，騙子。”
這個時候，阿羅才覺得心臟抽了一下，當然這是他的錯覺，吸血鬼的心臟早就停止跳動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摸桑伊的臉，桑伊扭過頭冷聲道，“你別碰我。”
“那麽你很信任那個醫生對嗎？”阿羅的聲音沈沈地，“所以在雷雨夜，你會給他打電話讓他來陪你。”
“跟你沒關系。”
“那你知道那個醫生、”阿羅停頓了一下平靜問，“你知道那個醫生是什麽人嗎？”
“我當然知道！”桑伊冷笑，“他是一個溫柔善良樂於助人的醫生。”
“不。”阿羅的笑容微妙起來，他說，“你真的知道他是什麽人嗎？桑桑。”
桑伊面無表情地看著阿羅。
對桑伊隱瞞了這麽久的身份就要暴露，但是阿羅並不覺得可惜，他要讓桑伊害怕和遠離那個男人。
兔窩裏的兔子叼著草，似乎是被這樣的氛圍給嚇到了，一動不動地看著這邊。
阿羅溫柔地聲音響起，他在桑伊的耳邊輕輕地開口。
“桑桑，他是……Vampire。”
桑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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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家開始溫習功課。
等到晚上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桑伊本來以為是卡萊爾，因為似乎只有卡萊爾才會來他家敲門。
但是外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匹狼嘴裏叼著一只白色的兔子。
那只兔子掙紮著想要逃跑。
桑伊一眼就認出，這匹狼就是他之前遇到的那一匹。
桑伊驚訝問，“兔子，送給我的嗎？”
狼把兔子塞到桑伊懷裏，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似乎並不想和桑伊多待一秒。
桑伊被它的態度弄得懵懵的，然後看著懷裏的兔子輕笑一聲。
他拎著到自己懷裏後就乖乖的兔子，手指輕輕地彈了彈兔子的鼻子，“它把你送給我應該是先讓我吃掉你吧？紅燒還是麻辣？”
兔子僵著身子一動不動，似乎在裝死。
桑伊笑得像個小惡魔一樣，他樂了一會兒又摸了摸兔子毛，“好吧不和你開玩笑了，我一個人住，所以你也陪我住好了。”
“給你起個名字吧。”桑伊又嘀咕著，“要不然就叫小蝴蝶吧？”
桑伊給小蝴蝶造了個窩，逗弄了一會兒小蝴蝶才繼續坐到桌前開始看書。
之後兩天，桑伊在家門口陸陸續續地又看見了其他的東西，他意識到那匹狼在感謝他。
他心底對那匹狼充滿了好奇，但也是這個時候他才驟然想起來了，阿羅已經有好幾天沒給他打電話了。
他心中覺得阿羅已經不會再來找他了，那點和阿羅徹底分道揚鑣的遺憾過去之後，他的身心都投入了福克斯鎮上。
卡萊爾的車準時停在桑伊家門口。
桑伊習慣了上車的時候卡萊爾總是遞給他早餐，他本來說了要把早餐的費用給卡萊爾，但是每每說到這裏的時候，卡萊爾總是溫和地笑著，“原來我們這麽一點東西也得算得清清楚楚嗎？”
桑伊便無話可說了。
但是因此這一段時間他都在琢磨送卡萊爾什麽禮物比較好，他似乎也不知道卡萊爾的喜好。
“愛德華。”桑伊轉過頭去問，“能問你一些事情嗎？”
“你問。”愛德華放下手裏的事情看過來。
“我想問問卡倫醫生得一些事情。”桑伊摸了摸耳朵，“可以嗎？”
愛德華點頭，“你說。”
“卡倫醫生喜歡什麽？”
愛德華狐疑地看著桑伊，“你問這個做什麽？”
“就是問問嘛。”桑伊說，“卡倫醫生幫了我很多很多忙，我想送他禮物。”
“你想送什麽？”愛德華問。
桑伊很苦惱，“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想問問你嘛。”
愛德華耳朵一麻，他總覺得桑伊好像在沖他撒嬌，他說，“沒有什麽特別的偏好。”
沒有什麽特別的偏好嗎？
“我再想想好了。”桑伊嘟囔著，“我再想想。”
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偏好的話，就自己動手好了。
桑伊琢磨了一些，心底似乎有了一些想法。
這邊愛德華又問，“明天休息日，要去我家做客嗎？”
“嗯？”
“之前就說了去做客的，這次應該不能拒絕了吧？”
之前的確說過，嗯……桑伊轉學來的時候。
“去嗎？”愛德華問，“我明天來接你。”
“好的～”桑伊答應著
軟乎乎的，愛德華心想，像小貓一樣。
他又說，“今天下午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桑伊笑瞇瞇道，“今天下午我還有事呢。”
“你要做什麽？”愛德華問。
“就是有事嘛。”桑伊說道，“不能告訴你哦，是秘密。”
愛德華：“……”
桑伊沒忽悠愛德華，他的確有事要做，為此他還特意請了一個假。
雖然是臨時決定要送卡萊爾這個東西，但是桑伊還是準備趁休息日好好做。
從店裏出來後，他驚訝地看著卡萊爾的車停在外面，沒多久，卡萊爾也從裏面出來。
“卡倫醫生。”
“好巧。”卡萊爾笑道，“桑桑下午沒上課？”
“有點事……”桑伊下意識把東西藏在身後擡頭看著卡萊爾，“醫生，你怎麽在這裏？”
“買點東西。”卡萊爾假裝沒看見桑伊的動作，他充分尊重桑伊的隱私，只溫和問，“你還去學校嗎？”
桑伊搖頭，“我已經請假了。”
“那我先送你回家？”卡萊爾說。
“卡萊爾醫生不上班嗎？”桑伊跟上去。
“要。”卡萊爾點頭，“還要去。”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上班嗎？”桑伊問。
卡萊爾笑道，“當然可以。”
桑伊樂滋滋地爬上車，“那我們走吧。”
卡萊爾笑著搖搖頭，然後坐上車，“跟我去醫院有什麽好玩的？”
“沒什麽好玩的，但是我喜歡跟卡倫醫生待一塊。”桑伊說。
卡萊爾看著少年不加掩飾的信任和親近，莫名的心跳快了幾分，但是很快，他又想到桑伊說他像爸爸一樣這樣的話，那點莫名的悸動立刻停止消失。
心如止水。
他說，“安全帶沒系。”
“嗯？”桑伊沒有反應過來。
卡萊爾微微起身，俯身在桑伊上方拉過安全帶。
那股清甜的味道溫柔極了，但是卻讓人無法忽視，卡萊爾下意識舔了舔牙。
意識到自己這個下意識地動作，卡萊爾喉結滑動了一下。
他不是想要吸桑伊的血，他只是……
桑伊一眨不眨地看著卡萊爾，“醫生。”
哢嚓一聲，安全帶系上了。
卡萊爾坐回座位上，看起來神色平靜，他說，“我們走吧。”
“卡倫醫生又帶孩子了？”醫院其他的醫生調侃，“我們卡倫醫生真是人又俊又溫柔。”
“遇上桑桑，很難不溫柔。”小護士羨慕地看著卡萊爾，“卡萊爾醫生和桑桑關系真好。”
“的確，這個孩子看起來乖乖巧巧的，不溫柔對待的話，會覺得自己很壞。”
卡萊爾微笑著保持沈默，帶孩子？桑伊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成年。
桑伊把那些聲音拋在腦後跟著卡萊爾進辦公室。
“卡倫醫生。”桑伊伸出手拉了拉卡萊爾的袖子，“你好像不太開心？”
對人的情緒感知力很強，卡萊爾這樣想著，低頭看著被桑伊拉著的白大褂，他笑容溫柔，“沒有。”
他沒有不開心。
桑伊有些疑惑，可是剛剛……
“下午要覆習嗎？”卡萊爾轉移了桑伊的註意力。
“不，我有事。”
下午的時候卡萊爾不是很忙，他坐在桌後，看著桑伊在本子上塗塗畫畫。
似乎是畫完了，桑伊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卡萊爾取了小毛毯來，他瞥了一眼桑伊放在桌上的本子，忽然笑了一下。
原來畫的是一個圓滾滾的小人，沒看錯的話，那個小人就是卡萊爾本人，看起來格外可愛。
桑伊從卡萊爾車上下來揮了揮手就要進去。
“桑桑。”卡萊爾問。
桑伊問，“怎麽啦？”
“明天休息，要去我家嗎？”卡萊爾問，“一個人在家裏會很無聊對嗎？”
“誒。”桑伊笑起來，“愛德華也說讓我去，他說明天上午來接我。”
卡萊爾微笑，“那麽愛德華來接你，我明天我給你準備午餐。”
“不用不用。”桑伊擺手，“不用麻煩你們的。”
“不麻煩。”卡萊爾聲音溫柔，“桑桑。”
桑伊輕咳一聲，卡萊爾的聲音實在是溫柔得有些過分了，他沒能拒絕。
等到卡萊爾的車子離開後，桑伊才打開門。
忽然從屋子裏傳來一股力道把他拉進屋子，鑰匙哐當一聲掉到地上，然後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桑伊睜大眼，沒來得及恐懼便看見阿羅的臉，對方低下頭來輕輕地嗅了嗅桑伊的脖子，驚得桑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阿羅，你幹什麽？”
“桑桑，那個人是誰？”阿羅溫和問道，他聞得到，那是吸血鬼的味道。
“醫生。”
阿羅的態度讓桑伊有些害怕，他不自覺滑動了一下喉結，“人家送我回來你都要管嗎？”
“醫生。”阿羅伸出手指去整理桑伊的衣服，“那天晚上也是醫生，這個醫生和桑桑的關系格外親密，我不過離開了一段時間而已。”
“關你什麽事？”桑伊鼓起臉，“誰讓你回來的？我不需要你。”
“桑桑，其他人都不會陪你很久的，只有我。”阿羅輕聲地溫柔地，“我才會一直陪著你，在你害怕的時候、難過的時候、高興的時候，一直都是我陪著你的不是嗎？”
之前的大半年，一直是這樣的。
桑伊看著阿羅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是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紅色暗影，桑伊有些恍惚，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到阿羅的時候。
一開始的時候，桑伊和阿羅的關系沒有這麽惡劣的。
他半個月換了三個助理，第四個就是阿羅。
前幾個助理對桑伊的變態行徑讓桑伊對助理極度不信任，他躲在窗簾後面，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來看著坐在不遠處的阿羅。
阿羅神色平淡，桑伊如同剛到新家一樣警惕地小貓咪一樣觀察著阿羅，阿羅很清楚此刻不應該主動去叫桑伊，所以他又低頭去看書。
桑伊看了阿羅許久，見這個新助理不說話後終於沒忍不住問，“你在看什麽？”
“《正面管教》。”
“這是什麽？”桑伊皺眉，這個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麽溫柔的書。
“怎麽管教孩子。”阿羅合上書遞給桑伊，“要看嗎？”
“我又不管小孩……”桑伊嘀咕著，猶猶豫豫地撥開窗簾。
小貓咪被吸引過來了。
阿羅不動聲色地看著桑伊走過來，他的手也紋絲不動。
“前面三個助理做了些什麽我有所耳聞。”阿羅在桑伊伸手的時候突然開口。
果然，貓咪又炸毛了，倏地一下躲在了沙發後面。
阿羅淡淡道，“放心吧，我不會做那樣的事。”
小貓咪似乎不太信，兩只眼睛盯著阿羅。
“我沒必要做那樣的事。”
阿羅和防備的貓咪說。
貓咪猶豫著，許久試探性地伸出爪子來。
最開始的時候阿羅的想法很簡單，找一個沒有社會關系的人類，讓對方信任他……但是在看見桑伊的時候，他發現了桑伊身上擁有的特殊能力。
這個人類可以屏蔽他讀心的能力，他並不知道桑伊的任何想法，甚至在桑伊身上那股清甜的香味能抑制他吸血的渴望。
這個特殊的人類，他很確定確實只是人類，他也有想過，如果這個人類變成吸血鬼了會怎麽樣。
事實上，桑伊的確越來越信任他了。
這個時候，阿羅發現自己對這個人類少年擁有了獨占欲。
厭惡接近桑伊的所有生物，想要掌控桑伊的一切，想要桑伊依賴他看著他心裏想著他，他也這樣做了。
想要掌控一個失去記憶並且信任他的少年似乎輕而易舉，但是桑伊並不是會被乖乖掌控的人。
“桑桑。”阿羅的聲音把桑伊的思緒拉回來，阿羅溫和道，“桑桑，之前也許是我太過分了，但是你知道的，我都是為了你好。”
桑伊冷冰冰地看著控制著他的男人。
“那些人心懷不軌不是嗎？”阿羅微笑著靠近桑伊，桑伊身上有屬於另一個吸血鬼的味道，若有似無，如果沒有親密的關系不會有這樣的味道。
最起碼，有身體接觸過。
這讓阿羅目光沈沈，以前，桑伊的身上只有他的味道。
“桑桑，什麽不說話？”阿羅問。
“我不想說。”桑伊偏過頭避開阿羅的目光，他冷淡極了，“你松開我，然後離開。”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的關系變得越來越惡劣的？
也許是那天晚上。
晚宴上穿著西裝的少年如同優雅的小貓咪，很多人在偷偷地打量著他，終於有人忍不住靠過來。
“我可以認識——”
“不可以哦。”阿羅神色淡漠地把桑伊擋在身後，“先生，桑桑不和陌生人說話。”
一個晚上，桑伊都是這樣躲開那些人的。
雖然不用和陌生人打交道真的很好，可是桑伊總覺得阿羅越來越奇怪了。
對方把他堵在衛生間裏，聲音幽幽的像是從天外飄來，“桑桑，你不應該和他們說話。”
“我沒——”
“你也不該看他們。”
“我——”
“桑桑，你身邊一直都只有我。”阿羅擡起桑伊的下巴，語氣溫柔地低下頭來，“一直都是我陪著你不是嗎？”
他準備親他。
桑伊腦子懵懵的，下意識一巴掌拍了過去。
清脆地聲音在衛生間響起，阿羅微微偏著頭沒有說話。
“你……”桑伊的聲音顫抖著，還有些委屈，“你明明說過，你不會像他們一樣的。”
他們，指的是那些助理。
阿羅沈默地看著桑伊，他看見桑伊的眼中含著淚光，像是在難過，他說。
“我不喜歡你這樣。”
此後，桑伊對阿羅的排斥有目共睹，但是桑伊提了幾次公司都沒有給他換助理，只是為難地告訴他，換不了。
換不了又是為什麽？
桑伊不懂。
直到來到福克斯鎮之前，桑伊排斥的態度似乎終於讓阿羅無法忍受了。
“如果桑桑真的要一個人住的話，不要後悔。”阿羅語氣很淡，“我會給桑桑一段時間，直到桑桑需要我的時候。”
直到那天被陌生的男人接電話之前，阿羅都是這樣想的。
“桑桑真不乖。”阿羅低下頭來，他手指按著桑伊的脖子，手指下的血管跳動著，昭示著主人的生命力。
桑伊有些緊張，心跳得很快。
“阿羅，你放開我。”
“桑桑在害怕我。”阿羅輕嘆口氣，“我不會傷害桑桑的，為什麽桑桑不知道呢？”
他很想把這個招蜂引蝶的少年關起來，關在他一個人能看見的地方，讓少年只依附自己。
但是他又心軟得不想看見少年害怕恐懼他的眼神。
桑伊又咽了下口水，他看著阿羅那雙眼睛，又立刻避開。
“你先放開我。”
阿羅最終還是放開了桑伊。
他看著桑伊，確定桑伊沒有和別人過分親密後才說，“桑桑，我只是給你一個冷靜的時間，可沒有允許你和其他人親密到那個人可以住在這裏。”
“跟你沒關系。”桑伊避無可避，只能緊緊貼著墻壁，他冷冷地看著阿羅，“我有交朋友的權利。”
“交朋友？”阿羅喃喃著，“親愛的桑桑，那些人對你另有所圖你不知道嗎？”
桑伊聲音有些尖銳，“你呢？你明明說過的，明明說過不會像那些人一樣，明明我一開始那麽信任你。”
看著阿羅無動於衷的表情，桑伊的情緒也慢慢地緩和下來，他低聲說，“我不會相信你了，騙子。”
這個時候，阿羅才覺得心臟抽了一下，當然這是他的錯覺，吸血鬼的心臟早就停止跳動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摸桑伊的臉，桑伊扭過頭冷聲道，“你別碰我。”
“那麽你很信任那個醫生對嗎？”阿羅的聲音沈沈地，“所以在雷雨夜，你會給他打電話讓他來陪你。”
“跟你沒關系。”
“那你知道那個醫生、”阿羅停頓了一下平靜問，“你知道那個醫生是什麽人嗎？”
“我當然知道！”桑伊冷笑，“他是一個溫柔善良樂於助人的醫生。”
“不。”阿羅的笑容微妙起來，他說，“你真的知道他是什麽人嗎？桑桑。”
桑伊面無表情地看著阿羅。
對桑伊隱瞞了這麽久的身份就要暴露，但是阿羅並不覺得可惜，他要讓桑伊害怕和遠離那個男人。
兔窩裏的兔子叼著草，似乎是被這樣的氛圍給嚇到了，一動不動地看著這邊。
阿羅溫柔地聲音響起，他在桑伊的耳邊輕輕地開口。
“桑桑，他是……Vampire。”
桑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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