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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後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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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後堂妹

武媚娘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蠢人不能以常人度之。

當初武婧兒過來說賀蘭敏之因心懷怨恨會對楊家娘子不利的時候,武媚娘只當她是小心過了頭,但沒想到賀蘭敏之竟真會做這樣愚蠢且下作的事情。

她以為自己不敢對他做什麽嗎?

是誰給了他勇氣?

武媚娘一直覺得賀蘭敏之有幾分聰明,他想報覆自己,自己也知道。沒想到他竟然對一個無辜的女子撒氣。

既蠢又毒又壞。

武媚娘扶額,若非三姐姐出手,這事恐怕會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賀蘭敏之,多半是不能用了。

這件事情隱秘,知道的人不多。但賀蘭敏之作為朝臣,腿摔斷了,自然不能上朝。

李治最後還是知道了,不過他沒說什麽,只派了太醫過去診治。傷筋斷骨一百天,想必賀蘭敏之在弘兒成親之前都不能出門了。

賀蘭敏之腿斷得詭異,楊玉妍隱隱有猜測,怕這事和楊妙音有關,心中打了寒戰。

這人作死啊!

楊玉妍又打聽到回去當日,皇後賜絹給楊妙音。賀蘭敏之此次病重,宮中也只是派了太醫而已。

怕是賀蘭敏之被宮中厭棄了,楊玉妍不得不為自己和兒子打算。因此她侍奉榮國夫人更加孝順了。

武婧兒回到了家中,發起了熱。她怏怏地躺在床上,目光幽怨地看著雲川,打商量道:“我沒事就不用喝藥了吧。”

雲川端起桌上的藥碗,堅定地搖搖頭,一勺勺餵她。

長痛不如短痛。

武婧兒伸手要奪藥碗,雲川避過,臉上的笑容溫和,笑得武婧兒心裏發毛。

“我來餵公主吃藥。”說著,一勺又是一勺,苦得武婧兒五官皺成一團。

見武婧兒吃了教訓,雲川才停下,將藥碗遞給武婧兒。武婧兒一飲而盡,躺下拉上被子蒙頭,悶聲悶氣地聲音從裏面傳來。

“我要睡了,你走吧。”

雲川起身將窗戶半開,散盡屋裏的藥味。他要出去處理大慈恩寺的後續,警告隨從不要外說。

雲川走後,武婧兒掀開被子,露出潮紅的臉,呼著外面的空氣。

這事已經轉交給武媚娘,後面的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

武婧兒的風寒拖了半個月才好。

千金公主過來探望,看見武婧兒憔悴的容顏,面上十分心疼,直呼老天不長眼,竟然讓這樣好的人兒得了病。

千金公主臨走之前,和武婧兒相約,等她好了,一定要來自己的賞菊宴。

除了千金公主之外,武家小輩特別是武承嗣武三思兄弟在武婧兒生病期間,晨昏定省,比伺候親娘還用心。

武婧兒素來不耐俗禮,囑咐他們有心即可,不必一天兩次晨昏定省,武承嗣和武三思聽了,每天來一次。這依舊弄得武婧兒十分尷尬,索性不接待他們,他們就隔著院門向她問安。

武承嗣兄弟見過父親的下場,又吃遍了流放的苦,不想像父輩們那樣傻,於是他們對榮國夫人極盡奉承,對武媚娘看重的武婧兒也分外殷勤。

武媚娘已經厭棄賀蘭敏之,又見武承嗣幾兄弟“真心悔改”,手一揮,十五歲以上的諸侄都以門蔭入仕。

武承嗣起家尚書奉禦,武三思起家尚衣奉禦,武懿宗起家千牛衛備身。

武家諸侄開始走上政治的舞臺。

武婧兒病好之後,依約出門參加千金公主舉行的賞菊宴。

武承嗣和武三思幾兄弟正在酒樓上喝酒,突然看見永豐公主車架經過。

兩兄弟對視一眼,立馬放下杯盞,飛奔下樓,只留下武懿宗和幾個小的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幾人圍著窗戶探頭向下望去。

“三姑母!”

“三姑母!”

武婧兒聽到熟悉的聲音,叫車夫停車,挑起車簾,果然看見武承嗣和武三思兄弟氣喘籲籲地跑上來。

“侄兒拜見三姑母。”兩兄弟恭恭敬敬行禮。

武婧兒問道:“你們兄弟這是去哪兒呀?”

武承嗣答道:“今日休沐,我們兄弟正要去探望姑母,沒想到在這裏先遇見了姑母。”

“姑母今日面色極好,想必已是大好了,佛祖保佑。”武三思道。

武婧兒真以為這兩人要去探望自己,遂道:“我今日去千金公主處,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你們二人當差辛苦,趁著休沐好好休息一番。”

“姑母真是待我二人如子啊,我們兄弟不知何以為報。”兩人齊聲道。

又來了,又來了,這兩人肉麻的奉承話怎麽張口就來。

武婧兒連忙打斷道:“我要去了,不能讓千金公久等。你們二人有事去忙。”說罷,朝兩人頷首微笑,讓車夫重新趕車。

“是,姑母。”二人躬身相送,直到車架走遠才起身,回到酒樓上。

“二位兄長,那馬車中的是誰?”一位十一二歲的小孩道。

武承嗣輕哼了一聲,道:“那是咱們的三姑母永豐公主,你們這群眼拙的家夥,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武懿宗端酒的手一頓,問道:“承嗣,你和三姑母很熟悉嗎?”

武三思接道:“很熟,特別熟。三姑母為人心善,深受皇上和皇後寵愛信任,秦家表兄在吐谷渾做將軍。你們自己一個個端著架子,不去聯絡,還指望三姑母提攜你們,做夢吧。”

武懿宗心中蠢蠢欲動,道:“我想去拜訪三姑母。承嗣、三思,你們下次去叫上我一起。”

武承嗣和武三思勉為其難地應下。他們可不像賀蘭敏之那樣是榮國夫人心頭的鳳凰蛋,想要得寵於皇後,還要相互扶持,在皇後面前刷新父輩們的印象。

武婧兒坐在馬車裏,正和雲川感慨這二人的心思,突然靈光一閃,這條路好像並不是去公主府的路。

小兔崽們,真是謊話張口就來。武婧兒轉喜為怒罵了幾聲,雲川大笑。

“哎呀,識時務總比腦殘強。”雲川勸道。

武婧兒聽了這話想起賀蘭敏之,又想起歷史上這對兄弟為武媚娘沖鋒陷陣,制造讖緯,嘆道:“你說的是。”

說著,武婧兒等人來到千金公主府上。雲川在府裏的下人房中等候,武婧兒被迎入府內。

千金公主先嫁給溫挺,溫挺死後,又改嫁給滎陽鄭氏的鄭敬玄。

聽到武婧兒前來,千金公主忙放下諸人起身去迎接。

“稀客稀客,你向來不愛出門,今日能到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千金公主笑著挽上武婧兒的胳膊。

武婧兒笑道:“滎陽鄭氏可不是什麽寒舍。”

千金公主笑著問她身體恢覆地如何,現在是否還咳嗽等小事。武婧兒一一應了。

此次賞花宴開在鄭府的西花園。花園景色精致秀美,一路上假山流水,花樹藤蔓,曲徑通幽,空氣中若有若無飄來桂花的甜香。

千金公主帶著武婧兒穿過石子路,路的盡頭處栽著兩株高大的桂花樹,樹下綠草如茵,穿過桂花樹是一座水榭,水榭傳來說話的聲音。

千金公主腳步稍慢,向武婧兒介紹:“今兒來的都是世家那些娘子,說話不暢快,你不必理她們。哦,對了,常樂也來了。這丫頭一向和我不對付,她若是對你無禮,我給你找回場子。”

說著兩人進了水榭,諸人皆起身見禮,唯有常樂公主盯著杯中的茶水瞧。

千金公主滿臉春風道:“這位是誰,我就不介紹了,大家在宮宴上都見過面。你們都坐下,大家吃吃喝喝。”

千金公主攜武婧兒在右手邊坐下。常樂公主仿佛這才回過神來,擡頭道:“我道是誰讓千金你親自去迎接,原來是永豐公主,失敬失敬。”

武婧兒頷首,打招呼:“常樂公主殿下。”

宮女們捧上一盞茶和一杯酒。千金公主轉頭對武婧兒說道:“你是品茶的大家,你嘗嘗我家的茶好不好?”

武婧兒低頭,只見茶湯清澈潤明,茶香清透雅致,呷一口,滋味甘甜鮮爽,讚道:“是難得的上品好茶。”

千金公主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道:“我原先喝不慣這樣的清茶,後來我家郎君硬要我嘗嘗,我推辭不過抿了一口,結果喝完驚為天人。”

武婧兒見千金公主喜茶,說道:“只要是好茶,不管接沒接觸過,都會喜歡上的。我還有一道奶茶的方子,老少皆宜,等回去我抄給你。”

千金公主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誰不知道連宮裏的禦廚都要向你家的廚師學習?”

常樂公主見兩人言笑晏晏,心中鄙棄,千金公主和她那個阿諛奉承宮人出生的娘一個樣子,堂堂大唐公主竟然和一個外八路的異性公主說到一起,真是丟了皇家的顏面。

“永豐公主,這樣的茶葉多少錢一斤?你家中若有,我也買上幾斤。”常樂公主放下茶盞,含笑看向武婧兒道。

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可巧了,武家正是商人起家。常樂公主這樣問,就是向武婧兒發難。

“桌上那麽多的果子都堵不上你的嘴。”千金公主立馬出聲道:“常樂你要是看不上我這個姐姐舉行的賞菊宴就別來。”

常樂公主不樂意道:“咱們諸姊妹死的死,去的去,活著的沒幾個。咱們不親近,你和誰親近?你喜歡喝茶,我做個妹妹的從永豐那裏買幾斤茶葉給你,也是我的心意。”

呸!

千金公主在心中啐了一口,兩人年齡相近,為了爭奪阿耶寵愛,從小就開始扯頭花,兩人之間的姐妹親情比水還清,比紙還薄。

千金公主正要說話,武婧兒氣定神閑道:“茶園中最好的茶已經送到皇宮了,常樂公主難道沒有收到陛下和娘娘的賞賜?”

“是哩,前幾日娘娘聽說我愛茶,還賜給我一罐,讓我慢慢吃。該死,我竟然不知道常樂妹妹沒有好茶吃。來人,將娘娘賞賜的茶給妹妹包上帶走。”

千金公主說完,又一臉憐愛地看著常樂,道:“這世上的東西哪有宮裏的精貴?妹妹盡管吃,吃完我再去宮中討。娘娘慷慨,定不會吝嗇茶葉的。”

常樂公主氣結道:“我才不喜歡吃什麽清茶,沒滋沒味,有什麽好茶你自己留著吧。”

“常樂妹妹小時候就愛吃些口味重的東西,吃糖吃多了把乳齒吃壞了,不敢說話,只抿著嘴板著臉,看起來很可愛,阿耶兄長都愛逗她。”千金公主說罷大笑起來。

幼年黑歷史被扒了出來,常樂公主氣得臉色通紅,猛地起身,帶著宮女氣沖沖地離開了水榭。

千金公主不在意,對眾人說道:“她小時就是小心眼,現在當了母親還和孩子一樣,咱們不理她,大家來吃酒。”

千金公主舉杯邀請,武婧兒跟著喝了兩杯。喝罷酒,千金公主又邀請眾人入席,府上的舞伎魚躍而入。

常樂公主的離去沒有影響到宴會的氣氛,眾人一邊吃飯,一邊觀賞歌舞,觥籌交錯,不亦樂乎。

宴席散去,千金公主苦留,武婧兒婉言拒絕。千金公主一路將武婧兒送到門外,路上努著嘴,小聲道:“就常樂那個樣子,還想和娘娘結親,做夢比較快些。”

武婧兒聽了,精神一震,轉頭道:“太子不是翻了年娶太子妃,她難道要送女兒當妾室?”

“不是,常樂的女兒才十一歲,她倒想將人嫁給太子,太子可等不了那麽長時間。她呀,看上了沛王。”千金公主一臉樂子人的表情。

武婧兒想了想,沒想起武媚娘諸子中有姓趙的兒媳,便道:“諸王要娶妃,需要娘娘點頭。”

千金公主:“就是這個理,即使她女兒嫁給了大王,娘娘不喜歡,有我那外甥女好日子過呢。”

千金公主是公主之尊,舅姑對她十分尊重。但嫁到皇家的女子,再尊貴能尊貴過皇後去,還不一樣要遵守倫理綱常。

武婧兒對千金公主的話十分讚同:“但願她能想明白。”

千金公主看了眼武婧兒惋惜道:“你要是有個女兒,我就和你結親家。你性格好,眼明心明,教出的女兒一定是人中龍鳳。我竟是沒這個福分。”

武婧兒笑道:“千萬別這麽說。我是蓬門蓽戶,你是世家大族,門戶不對,強行結親,怕夫妻不睦。”

千金公主聽了,想起家中諸般規矩,對武婧兒訴苦道:“罷了,不來這家受苦是對的。說句話就要斟酌三四遍,族中支脈眾多,富的富,窮的窮,外面瞧著花團錦簇,內裏就是一地雞毛。娶親時看上人家娘子嫁妝,又鄙棄人家娘子出身粗俗,軟飯硬吃,著實令人厭惡。”

“我瞧著這些世家大族已經有氣盡之相。想當年王謝之家是何等氣象,現在五姓七家又是什麽光景,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窮講究罷了。”

千金公主想起在平時在鄭家所見所聞郁悶不已,拉拉雜雜說了一堆,才放武婧兒上車。

只見一個眼熟的侍衛跟在武婧兒之後也進了馬車,千金公主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武婧兒掀開車簾,笑著再次和千金公主告別,千金公主揮著手帕,目送馬車遠去。

千金公主扶著宮女的手回到府中,一面走一面說道:“你記著那個侍衛的臉了。以後他來,務必以禮相待。”

宮女笑著告罪:“是我的錯,竟然忘了這事。”

千金公主道:“永豐比常樂大氣,以後註意就是。”

宮女遲疑了下,問道:“下次永豐公主過來,可要府上養著的郎君過來伺候?”

千金公主沈吟了一會兒,道:“她家的那個從並州就跟過來,現在還得用。咱們就照常接待,別不小心得罪人。”

武婧兒喝了幾杯酒,臉若紅霞,暈乎乎,靠在雲川身上,閉目休息。

“怎麽今日喝了這麽多酒?”雲川攬著她的肩膀問道。

武婧兒哼哼唧唧道:“千金熱情,推辭不過,喝了兩杯,不妨事,我靠著你歇會兒。”

等回到公主府,武婧兒已經睡著了,雲川不忍心叫醒她,抱著將人送進了屋內。

賀蘭敏之斷腿躺在床上喝藥,不能出來興風作浪。

武婧兒身心輕快,跟著千金公主去了幾家宴會,無非是吃吃喝喝,討論衣裳首飾,相看兒女,最多就是為家中丈夫兒子求官。

因著有武媚娘這位掌握權勢的姐妹在,武婧兒她自己就是大唐最頂尖最靠近權利核心的那一撥權貴,自然無須逢迎別人邀得功名利祿,她也無意結成自己的勢力。

因此她對這些宴的興趣減淡之後,武婧兒就去皇宮探望武媚娘,告知她自己要去長安郊外的莊子上住。

武媚娘喜歡花團錦簇前呼後擁熱熱鬧鬧,對武婧兒這種行為十分不能理解。

“顯兒和旭輪一直念叨要去你府上,你把這兩個也帶走吧。”武媚娘說道。

最近要忙太子婚事,對兩個小的顧不上,偏這兩個小家夥被寵壞了,逃學鬥雞樣樣都學。

武媚娘索性將人送到了武婧兒這裏,雖然學的東西不成體系,但多少知道做人的道理以及自娛自樂。

李顯和李旭輪十分高興,當日就跟著武婧兒回到公主府,生怕武媚娘後悔似的。

李顯將手搭到李旭輪頭上,對武婧兒說道:“姨娘你真好,還記得我們倆。”

武婧兒伸手點下李顯的額頭,道:“是你娘說讓我帶你們出去玩。不然,你們一個周王,一個殷王,我哪敢帶你們出去。”

李顯嘿笑一聲道:“我知道。但我們兄弟去的是姨娘的莊子啊,叨擾姨娘了。”

李旭輪學舌道:“叨擾姨娘了。”

武婧兒拿果幹餵李旭輪,問李顯道:“我怎麽聽說,你最近不學好,逃學和人家鬥雞?”

李顯聽了,興致勃勃對武婧兒說道:“姨娘,莊園裏有雞嗎?我教你鬥雞,可好玩了。”

“哎呀。”

武婧兒伸手彈了下李顯的腦門,沒好氣道:“不學。我們去莊園吃黃燜雞、三杯雞、炸雞、燒雞、烤雞、宮保雞丁、白切雞、鹽焗雞、叫花雞、大盤雞……你還鬥不鬥雞?”

李顯吞了吞口水,顯然嘴饞了。

李旭輪出聲道:“我不鬥雞。”

武婧兒和顏悅色對李旭輪道:“回公主府,我就讓人先給你做這幾道菜。”

“謝謝姨娘。”李旭輪嘴角上揚。

李顯期期艾艾道:“姨娘,我也想吃。”

時至深秋,公主府中幾棵楓樹紅了葉子,撒在一眾金黃的葉叢中,極目遠眺十分賞心悅目。池塘裏的水清透透的,倒映著搖曳的垂柳。

早有侍衛飛奔回去,吩咐府中仆婦布置小游樂園。

李顯和李旭輪一來到公主府,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小游樂園。武婧兒坐在秋千上,看著兩人玩耍。

李顯只比李賢小一歲,但現在還是一團孩子氣,只見他正拿著木劍和一個侍衛比劃來比劃去。李旭輪坐在梧桐樹下的搖搖馬上優哉游哉。

武婧兒只覺得歲月靜好,想將此刻留下來。於是,她起身叫宮女拿來畫具。

不知過了多久,武婧兒畫完最後一筆,耳邊響了一道童聲。

“姨娘,畫得好像啊。”李顯讚道。

“嗯嗯。”李旭輪連連點頭。

武婧兒擡起頭看向太陽,懊惱道:“我怎麽把時間忘了,你們餓不餓?”

李顯道:“剛才不餓,現在餓了。姨娘這幅畫可以給我嗎?”

李旭輪眼巴巴看著武婧兒,顯然也十分想要。

武婧兒叫人收起畫具,領著兩人往客廳走,說道:“這份我自己留著。你們走之前,我一人畫一副給你們,好不好?”

李顯聞言道:“姨娘要把我畫得英武些。”

“我也是。”李旭輪道。

武婧兒答應下來。廚上做了全雞宴,顯然符合這兩兄弟的胃口。

武婧兒囑咐他們慢點吃,說:“明天去莊子上給你們還做全雞宴。”

務必讓李顯這個皇子,一見到雞,想到的不是鬥雞,而是吃雞。

次日一早,武婧兒就帶著兩位皇子來到莊園上。李顯照舊住進了石榴院,石榴樹上掛著紅彤彤的大石榴。

李顯興奮地拉著李旭輪去找他親手栽種的石榴樹。

只見那棵石榴樹上碩果累累,李顯踮起腳摘了兩個,一個給姨娘,一個給弟弟。自己又摘了一個,掰開一看,晶瑩剔透的石榴籽整齊排列,比紅寶石還漂亮。

李顯吃了幾顆石榴籽,酸甜可口,他一臉興奮道:“姨娘,我要把這棵樹上的石榴摘下來送給阿耶和阿娘。”

武婧兒聽了,笑道:“可以。旭輪要給阿耶阿娘帶什麽回去嗎?”

李旭輪道:“我要摘林檎給阿耶阿娘吃。”

兩筐果實在宮門將要關上的時候入了宮,李治和武媚娘知道這果實的由來大為高興。

“難為這兩個臭小子出去了還不忘給我們送吃的。”李治笑道。

武媚娘親手掰石榴削林檎,分給李治一部分:“石榴是顯兒種的,林檎是旭輪從林子裏一個個選的。這兩個孩子平時鬧騰,但心裏都孝順著呢。”

李治接過邊吃邊感慨道:“一眨眼孩子都長這麽大了,等弘兒成了親,就輪到賢兒和顯兒了。”

武媚娘心中一動,道:“陛下對賢兒的婚事有看好的人家嗎?”

李治沈吟下道:“我之前偶然路過房先忠的宅邸,見他家女兒進退都雅,容貌秀美,堪配賢兒。”

“房先忠?哦,是他家啊,他的父親房仁裕忠心耿耿。我相信陛下的眼光,趕明兒我見了房家夫人提點幾句,陛下都說是好姑娘,可不能讓別人搶先了。”

武媚娘思緒一轉,對這門婚事沒什麽意見。房仁裕是廢王立武的支持者,深得二人信任,只可惜幾年前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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