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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葉開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他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仍是那般深邃無底,叫人摸不清他的想法,但那麽一瞬間映在葉開眼中卻像是冬日早晨的微光,雖被北風裹上了絲絲縷縷的寒氣,照在身上卻還是叫人心生暖意。
不過當他把目光移開的時候,眉間忽然一凜,如冰雕雪塑一般的面容散出一股子孤絕冷冽的氣息,好像比平日更難叫人靠近了。
感受到棉被的溫暖,葉開望著眼前的黑衣青年,咬了咬略顯幹澀的嘴唇,有些不確信地說道:“你剛才走掉就是為了去幫我拿被子?”
傅紅雪漠然無語地背對著他坐在一個長凳子上,似乎並不打算回答。
葉開眉間一顫,知道自己應該算是猜對了,可心頭如亂麻一般糾纏一團,條條縷縷的根本理不清楚。
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麽才好?
葉開一直都很會說話,現在卻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因為這孤高冷傲的黑衣青年必定能聽出他剛才話中的疏離之意,也絕不會一轉頭就忘記他的態度。
葉開只好歪了歪頭,支支吾吾道:“額……那個……剛才,我……”
可惜越到後面他的話音就越模糊不清,像是隔了一層屏障說話似的。
傅紅雪坐在那張蒙了一層暗塵的矮木桌前,身形不動如山,面色沈凝如海。
而傅紅雪越是這樣,葉開就越是心中不安,到後來就像是有千百根綿細如毛的小針紮在他心頭,痛中帶癢。
葉開好像忘了他剛才還替這青年擋過一劍,也好像忘了欠別人一條命的人該是傅紅雪。
他本不用這樣惴惴不安,卻不知為何開始在意起這冷傲青年的想法。
這實在是種奇妙的聯系。
傅紅雪終於起了身,走到葉開身邊,一臉冷漠地看向他。
葉開努力地逼出一道和善的微笑,但一不小心將唇角彎起的弧度太大,反而顯得有些僵硬。
他好像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不該害怕眼前的人。
傅紅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後慢慢地拿出一把飛刀放在他的身邊。
葉開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向那把飛刀。
那把飛刀長約三寸七分,刀身線條流暢,光芒內斂,細看之下會發現有股金屬的冷光流連而過,似乎帶著股奪人心魄的力量。
這是他剛來到這裏時身上帶的刀。
傅紅雪半闔上眼,聲音冷然無波道:“這是葉開的。”
葉開一瞬間以為他在叫自己,但又很快反應過來事實並非如此。壓下心底湧上的異樣之感後,他用一雙明澈的眼睛看向面寒如水的傅紅雪,皺著眉頭道:“你打算把它給我?”
傅紅雪道:“只是借你。”
說完,他緊緊地閉上了嘴,似乎不打算再回答任何問題。
葉開看向那把安靜地躺在他身邊的飛刀,微微撇了撇嘴。
“但是我想……我應該是沒機會還他了。”
傅紅雪立時看向他。
葉開的目光縮了一下,些猶疑地迎上了那張堅若磐石的臉。
“額,你應該知道他可能已經……”
傅紅雪冷冷道:“我知道。”
葉開疑惑地眨了眨清明如水的眸子,張口問道:“你不傷心嗎?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
傅紅雪容色淡淡道:“他不是。”
他回答得很快,像是已經在心底準備了千萬次一樣,也很堅定,如銷金斷玉一般,。
葉開的眼睛在一瞬間因為驚訝而睜大。
“那你一開始為什麽還對我那樣?這完全不合情理。”
傅紅雪忽然目光如電地看向他,冷冷道:“話少的人會活得久。”
他其實本不用添上後一句,單就那泛著冷光的眸子就足以讓葉開安靜下來。
葉開馬上緊緊地閉上了嘴,可卻一刻也不忘記盯著傅紅雪。有無盡的驚疑從他眸眼裏溢出。
但無論什麽時候,他的眸子都是那樣的純明,像是有疏朗月輝伴著漫漫星光在眼中靜流成河,交融無際。
跟他同名同姓的那個青年不會有這樣的目光,而且現在的江湖上已經甚少能看到這樣的目光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其實並不算是什麽好事。
傅紅雪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毫不猶豫地走了。
葉開這次卻沒有再猶豫。
“餵,你要走啊?”
傅紅雪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也沒有解釋。
他那孤獨的影子拖在地上,似乎比平時長了幾分,也暗沈了幾分。
葉開撅起嘴,道:“就算要走,你也總該告訴我你要去哪裏和什麽時候回來吧?”
雖然傅紅雪已警告過他,但葉開還是忍不住要多話,尤其是在這種緊要的關頭。
傅紅雪眉間微斂,卻是避而不答道:“別走出門。”
葉開目光一閃,不可置信道:“為什麽?你到底是要去幹嘛啊?”
他不敢相信剛才的舉動會是最後的關心。
傅紅雪卻只是淡漠道:“殺人。”
說完,他再也未多說一字,決絕無比地拖著一條瘸腿向前走去,眉宇間的冷肅之意似比這迎面撲來的凜凜冷風更濃,更深。
葉開一楞,立刻不顧胸口的痛楚,奮力掙開周身的被子。
可等他擡頭,卻發現傅紅雪早已沒了人影。
入了秋,小鎮郊外已是風蕭草長,鎮區街上也是長門緊閉,只有三三兩兩的人走著,實在不能與前幾日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相比。
一切都退得太快,變得太快。
傅紅雪慢慢地在街上走著,影子在夕陽下拉長了幾分,更添了幾分寂寥。
看他那專註的模樣好像永遠也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
可路總有盡頭,人也總會有停下來的時候。
他停了下來,跟上次一樣,停在了同一家客棧門前,看到了同一個人。
但這停下來的理由卻不一樣了。
何所思躺在了客棧門前擺放著的藤椅上,他的面上滿是倦色,如池中開敗了的殘荷一般,在風中萎靡不振,一雙眸子似開非開,他似乎隨時都要睡過去。
世間之事真是奇妙。
上次他們見面時也是這般光景,可如今時移物轉,心中所想也再也不像當時那般。
傅紅雪卻沒有說話,全身上下連一絲殺氣也無,他只是站在風中,如一道在海邊遙望萬年的石像,帶著雋永的沈默。
何所思也沒有動,他好像一點也沒有看到面前迎風而立的傅紅雪。
韓掌櫃走了出來,哈著腰停在這衣著寒酸的書生前,滿臉恭敬道:“薛爺,事情已經辦妥了。”
聽這口氣,這客棧的老板也是蠅王薛定無手下的其中之一。這也難怪他能掌握傅紅雪和葉開的行蹤。
何所思睜開眼,眼裏竟少見地露出幾分欣慰之意,他緩緩道:“你做得不錯,下去吧。”
韓掌櫃受寵若驚似的點了點頭,退了下去,中間不動聲色地看了傅紅雪一眼,那目光似是意味深長。然後他進了客棧,緩緩地關上了店門。門關上以後,那裏面的聲音好像也隨之消失一樣。
何所思終於看向傅紅雪,也不起身,只目光平和道:“你來了。”
他這樣平靜坦然地說著,好像是在迎接一個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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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葉開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他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仍是那般深邃無底,叫人摸不清他的想法,但那麽一瞬間映在葉開眼中卻像是冬日早晨的微光,雖被北風裹上了絲絲縷縷的寒氣,照在身上卻還是叫人心生暖意。
不過當他把目光移開的時候,眉間忽然一凜,如冰雕雪塑一般的面容散出一股子孤絕冷冽的氣息,好像比平日更難叫人靠近了。
感受到棉被的溫暖,葉開望著眼前的黑衣青年,咬了咬略顯幹澀的嘴唇,有些不確信地說道:“你剛才走掉就是為了去幫我拿被子?”
傅紅雪漠然無語地背對著他坐在一個長凳子上,似乎並不打算回答。
葉開眉間一顫,知道自己應該算是猜對了,可心頭如亂麻一般糾纏一團,條條縷縷的根本理不清楚。
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麽才好?
葉開一直都很會說話,現在卻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因為這孤高冷傲的黑衣青年必定能聽出他剛才話中的疏離之意,也絕不會一轉頭就忘記他的態度。
葉開只好歪了歪頭,支支吾吾道:“額……那個……剛才,我……”
可惜越到後面他的話音就越模糊不清,像是隔了一層屏障說話似的。
傅紅雪坐在那張蒙了一層暗塵的矮木桌前,身形不動如山,面色沈凝如海。
而傅紅雪越是這樣,葉開就越是心中不安,到後來就像是有千百根綿細如毛的小針紮在他心頭,痛中帶癢。
葉開好像忘了他剛才還替這青年擋過一劍,也好像忘了欠別人一條命的人該是傅紅雪。
他本不用這樣惴惴不安,卻不知為何開始在意起這冷傲青年的想法。
這實在是種奇妙的聯系。
傅紅雪終於起了身,走到葉開身邊,一臉冷漠地看向他。
葉開努力地逼出一道和善的微笑,但一不小心將唇角彎起的弧度太大,反而顯得有些僵硬。
他好像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不該害怕眼前的人。
傅紅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後慢慢地拿出一把飛刀放在他的身邊。
葉開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向那把飛刀。
那把飛刀長約三寸七分,刀身線條流暢,光芒內斂,細看之下會發現有股金屬的冷光流連而過,似乎帶著股奪人心魄的力量。
這是他剛來到這裏時身上帶的刀。
傅紅雪半闔上眼,聲音冷然無波道:“這是葉開的。”
葉開一瞬間以為他在叫自己,但又很快反應過來事實並非如此。壓下心底湧上的異樣之感後,他用一雙明澈的眼睛看向面寒如水的傅紅雪,皺著眉頭道:“你打算把它給我?”
傅紅雪道:“只是借你。”
說完,他緊緊地閉上了嘴,似乎不打算再回答任何問題。
葉開看向那把安靜地躺在他身邊的飛刀,微微撇了撇嘴。
“但是我想……我應該是沒機會還他了。”
傅紅雪立時看向他。
葉開的目光縮了一下,些猶疑地迎上了那張堅若磐石的臉。
“額,你應該知道他可能已經……”
傅紅雪冷冷道:“我知道。”
葉開疑惑地眨了眨清明如水的眸子,張口問道:“你不傷心嗎?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
傅紅雪容色淡淡道:“他不是。”
他回答得很快,像是已經在心底準備了千萬次一樣,也很堅定,如銷金斷玉一般,。
葉開的眼睛在一瞬間因為驚訝而睜大。
“那你一開始為什麽還對我那樣?這完全不合情理。”
傅紅雪忽然目光如電地看向他,冷冷道:“話少的人會活得久。”
他其實本不用添上後一句,單就那泛著冷光的眸子就足以讓葉開安靜下來。
葉開馬上緊緊地閉上了嘴,可卻一刻也不忘記盯著傅紅雪。有無盡的驚疑從他眸眼裏溢出。
但無論什麽時候,他的眸子都是那樣的純明,像是有疏朗月輝伴著漫漫星光在眼中靜流成河,交融無際。
跟他同名同姓的那個青年不會有這樣的目光,而且現在的江湖上已經甚少能看到這樣的目光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其實並不算是什麽好事。
傅紅雪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毫不猶豫地走了。
葉開這次卻沒有再猶豫。
“餵,你要走啊?”
傅紅雪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也沒有解釋。
他那孤獨的影子拖在地上,似乎比平時長了幾分,也暗沈了幾分。
葉開撅起嘴,道:“就算要走,你也總該告訴我你要去哪裏和什麽時候回來吧?”
雖然傅紅雪已警告過他,但葉開還是忍不住要多話,尤其是在這種緊要的關頭。
傅紅雪眉間微斂,卻是避而不答道:“別走出門。”
葉開目光一閃,不可置信道:“為什麽?你到底是要去幹嘛啊?”
他不敢相信剛才的舉動會是最後的關心。
傅紅雪卻只是淡漠道:“殺人。”
說完,他再也未多說一字,決絕無比地拖著一條瘸腿向前走去,眉宇間的冷肅之意似比這迎面撲來的凜凜冷風更濃,更深。
葉開一楞,立刻不顧胸口的痛楚,奮力掙開周身的被子。
可等他擡頭,卻發現傅紅雪早已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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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退得太快,變得太快。
傅紅雪慢慢地在街上走著,影子在夕陽下拉長了幾分,更添了幾分寂寥。
看他那專註的模樣好像永遠也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
可路總有盡頭,人也總會有停下來的時候。
他停了下來,跟上次一樣,停在了同一家客棧門前,看到了同一個人。
但這停下來的理由卻不一樣了。
何所思躺在了客棧門前擺放著的藤椅上,他的面上滿是倦色,如池中開敗了的殘荷一般,在風中萎靡不振,一雙眸子似開非開,他似乎隨時都要睡過去。
世間之事真是奇妙。
上次他們見面時也是這般光景,可如今時移物轉,心中所想也再也不像當時那般。
傅紅雪卻沒有說話,全身上下連一絲殺氣也無,他只是站在風中,如一道在海邊遙望萬年的石像,帶著雋永的沈默。
何所思也沒有動,他好像一點也沒有看到面前迎風而立的傅紅雪。
韓掌櫃走了出來,哈著腰停在這衣著寒酸的書生前,滿臉恭敬道:“薛爺,事情已經辦妥了。”
聽這口氣,這客棧的老板也是蠅王薛定無手下的其中之一。這也難怪他能掌握傅紅雪和葉開的行蹤。
何所思睜開眼,眼裏竟少見地露出幾分欣慰之意,他緩緩道:“你做得不錯,下去吧。”
韓掌櫃受寵若驚似的點了點頭,退了下去,中間不動聲色地看了傅紅雪一眼,那目光似是意味深長。然後他進了客棧,緩緩地關上了店門。門關上以後,那裏面的聲音好像也隨之消失一樣。
何所思終於看向傅紅雪,也不起身,只目光平和道:“你來了。”
他這樣平靜坦然地說著,好像是在迎接一個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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