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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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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你你你,半路上突然尖叫嚇人,還想碰瓷我們?”解雨洋將蘇淩護在身後,冷冷盯著大蚌殼裏的少年。

他立刻知道這只攔路蚌族將他們當成了冤大頭。

“咦?”蚌族少年眨了眨腫眼泡後終於看清眼前兩人,在看到解雨洋的時候他微怔後眼中閃過欣喜,但在看到蘇淩時他又疑惑起來。

“大兄弟,你們快賠錢!”蚌裏的少年沖解雨洋叫喊,一幅很委屈的模樣從左腰摸出個大龜殼:“剛才我好不容易捕撈到兩只活蹦亂跳的海蟹,結果你們就踩了我的殼,害得蟹都跑掉了。”

“你手裏的是活物?”蘇淩自解雨洋身後探頭問。

“當然!”少年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你別看它現在縮頭縮腦,這可是正宗逆星海大烏龜,放沙上就能爬。”

少年的目光又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見解雨洋用破爛的半條西褲包著大腿拄著拐杖,兩人又一副苦哈哈模樣,遂同情的嘆口氣:“人魚族呀,看你們可憐,少交點,一顆人魚淚就過路。”

蘇淩一臉黑線。

解雨洋翻個白眼,攔路打劫還說的好像是什麽天大的恩賜,若放以往,他早就撲上去打爆狗頭。

“大兄弟,你要是再不賠償,我就叫大螃蟹來咬你了。”少年又從右腰側掏出一只臉盆大的螃蟹,威脅的搖動著螃蟹的大鉗子。

“別急,你是本地人吧,先跟我們說說怎麽弄到食物?”蘇淩的目光看向少年手裏的螃蟹與烏龜,咽了口唾沫:“還有淡水。”

少年一看蘇淩那虎視眈眈的眼神,飛快將烏龜跟螃蟹藏回身後:“這倆是我的寵物,不能吃。”

蘇淩從兜裏掏出顆解雨洋之前哭的人魚淚,朝蚌族少年一展。

少年眼睛瞬間亮了,盯著那顆人魚淚哈喇子幾乎流出來,但他很快又一皺眉:“咱們海島蚌族一向熱情,你就算不掏這顆珠子,本來我也應請你們吃一頓大餐。誰知道這段時間海獸頻繁出沒,我也沒多餘的食物儲備。這片沙灘的食物基本上都被海蟹跟變異食人鯊掏光,剩下的都是一些臭魚爛蝦,我自己都吃不飽。”

蘇淩聽完少年的話,上下打量蚌族少年一眼:“變異食人鯊最喜歡的就是吃你這樣的軟貝系。我也喜歡,既然如此,倒不如把你抓來當做晚餐。”

蚌男驚的眉頭一立,頓時警覺:“就憑你們這兩個天殘地缺?”

解雨洋一叉腰,拍了拍胸膛,朝他一瞪眼,嘶啞著嗓子兇神惡煞:“就憑我們!怎麽著,想試試?”

眼見蚌族少年露出害怕模樣,蘇淩又從荷包裏掏出兩顆人魚淚珍珠:“三顆珠子,食物,水,還要把我們送到海島裏面的城鎮。”

“成交!你倆等著。”少年立刻從後腰摸出個防風打火機,一下跳出殼子站好,他身材高大健壯竟比解雨洋還高小半個頭,上身穿的白色舊背心吊的老長,露出結實強壯的胸肌,皮膚是正宗巧克力古銅色,粗糙黝黑。

少年飛快從蘇淩手心收走報酬,生怕她反悔。隨後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不遠處的礁石,沒一會兒便挖出兩條早就昏死過去的大海蛇。

他將蛇的毒囊擠出,取了血液滴在沙地,又將蛇皮剝下來,然後將蛇肉分割成一片片,用鋒利的貝殼邊緣劃成碎片,最後攏了一堆柴火用打火機點著,將蛇肉放到火堆上烤。

“快來快來,正好趕上這頓中飯。”巧克力少年朝兩人愉快招手,又從腰後摸出剛才還是“寵物”的海龜跟大螃蟹生錘後大卸八塊。

蘇淩跟解雨洋互相支撐著走到火堆邊坐下,兩個人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

蘇淩最怕的是蚌殼少年還有同夥潛伏在附近,萬一遇到見財眼開的家夥,免不得又是一場惡戰。

解雨洋害怕的是蚌族少年會用蛇毒騙他們吃下去,再把他們賣給人販子。能在敦刻爾克區這種三不管地帶混的人,哪怕只是個看起來比他還小的少年,都不會是什麽善茬。

“抓過蛇嗎?”少年突然看向解雨洋,隱含期待的問道。

“沒,但烤蛇肉沒問題。”解雨洋隨手撿起一根樹枝,挑起一片蛇肉插進火堆中,蛇肉立刻冒起熱騰騰的煙霧。他學著少年,撿了塊貝殼用邊緣小心翼翼將熟了的蛇肉割成漂亮的四方形,這才遞到蘇淩的唇邊:“嘗嘗。”

蘇淩因突然送到唇邊的蛇肉怔了怔,但她不過遲疑一瞬間,便張開嘴吃了進去:“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一點兒。”解雨洋看蘇淩吃東西就覺得心裏特高興,立刻興奮的又去烤更多蛇肉。

“大兄弟,我叫柯大寶,島上人送外號柯小爺,你叫什麽名字?”少年問道。

“我叫解雨洋。”

“哈哈,好巧啊,咱倆都是三個字呢。對了,你們兩個都是從外海域來的?”

“是。”

“其實......我也是。”柯大寶又瞥了解雨洋一眼:“你真沒抓過蛇?”

解雨洋心裏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抓沒抓過蛇這個問題對眼前的少年很重要嗎?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柯大寶又說:“沒什麽,只是一看到你就想起我兩個大哥來。我兩個哥都厲害的狠,大哥徒手撕海蛇,二哥在敦刻爾克區更是響當當一號人物,手下有小弟三千呢!”

蘇淩跟解雨洋看著黑炭頭似得柯大寶,沒接話,眼中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收了三顆人魚淚的柯大寶這時卻非常自來熟:“你們也不用再找其他人。正好我最近閑著,這幾天我就當你們的向導,免費帶你們入區熟悉環境,找房子安置,看傷。這次我也不收錢,怎麽樣?”

“好!”不收錢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柯小爺的提議正是蘇淩跟解雨洋急需,所以他們一口答應。

吃過一頓烤蛇宴後,柯大寶邀請兩人坐進自己那一米多長兩瓣貝殼中,從後背伸出兩條超長咬肌黏住外殼:“坐好了,發動!”

柯大寶大腳一擡在前飛奔,大貝殼霎時成了雲霄飛車,在沙地上咻咻移動。蘇淩跟解雨洋在起初的東倒西歪後立刻覺出這沙地飛車的有趣,畢竟都年輕,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貝殼人力車一路在沙地上暢通無阻,很快來到一座山峰下。

柯大寶指著山腳說道:“那邊都是出租屋,我給你們找個最通風的。”

“好啊。”解雨洋欣喜點頭。

柯大寶又拖著貝殼往上方走了一會兒,直到沙地盡頭才讓兩人下貝殼車,又帶著兩人往遠處眺望風景。

“大兄弟,你看,不遠處那個就是敦刻爾克區的一個小海神殿,就在前面的那個島上。”柯大寶指著一棟十分覆古外墻粘滿各色貝殼的尖頂建築說。

蘇淩和解雨洋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卻見那片島上還有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的女孩在嬉鬧,女人們都穿著暴露,衣裙下露出雪白修長的雙腿。

“哇,好多美女。”解雨洋驚嘆。

“嘿嘿,那個島上的女孩都是稀有的Omega,且全都是我的女朋友哦,大兄弟你想要什麽女朋友盡管開口,我絕對會滿足你的需求!”柯大寶瞟了一眼解雨洋,得意道。

“那你是?”解雨洋上下打量少年一眼。

柯大寶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是個普通beta蚌族,但女孩們都愛我,她們說我是婦女之友。”

“海神殿?”兩人對話間,蘇淩望著遠處的建築喃喃自語。她突然說:“不如先去那邊看看,反正也不遠。”

解雨洋雖想先去醫院,但蘇淩既然發話,他便立刻附和:“去,去。”

好在兩個海島相距很近,柯大寶大腳片子一甩,通過另一條沙地小路,又將兩人拖到了海神廟附近:“不能再往前啦,被我那幫女朋友們看見,咱們兩個雄性海族只怕一晚都走不脫。”

雖然沒有徑直到達海神殿裏面,但外側也能隱約看到海神殿的環境。

海神殿內側的幾塊土地上成片的深色四瓣紅花迎風招展,數千根圍欄外的每一根木柱上都雕刻著不同的海族美人圖,圖上的海水中還能看見許許多多的小海怪,十分精致。

屍腦花?蘇淩看見紅花時頓像被針紮了一樣額角猛跳。

目光隨即掃向那些海族美人圖,不經意間又看到她書房中曾掛的那副《海洋星空雨與魚》,頓時一怔。

“怎麽了?”解雨洋見蘇淩神色僵硬,緊張問。

“啊,沒事。解大哥,你看那兒還有一顆珠子,那是什麽?”蘇淩立刻轉移視線,指著神廟廣場上供奉的一顆巨型紅色珊瑚說道。

那棵紅色珊瑚足有半尺長,頂端一顆寶珠散發著淡藍色的熒光,晶瑩剔透,十分誘人。

“你喜歡?我去摘來給你瞧瞧。”解雨洋立刻拄著拐杖想要走過去為她摘下那珠子,不過他還沒走兩步就被柯大寶從後攔下:“你瘋了,海神殿的東西也敢誰便碰!”柯大寶話音剛落,從海神殿裏就走出幾名十分魁梧的黑甲巡邏士兵,身後背著巨型激光槍。

解雨洋沒想到一個小破海神殿竟然守衛森嚴,還有士兵守護,頓時洩了氣。

他狠狠盯了那珠子兩眼,不發一言重新回到蘇淩身邊。見解雨洋情緒低落,蘇淩立刻又說:“海神殿不過如此,也沒什麽好看的,走吧。”

兩人重新坐上貝殼車。

不過半個多小時,赤著一雙腳的柯大寶便把兩人拉到一處柏油馬路邊,收了殼又輕車熟路將他們帶到一個小型私人醫院,費用不高不低剛好是兩人手裏珍珠能承受的範圍。

醫院用消炎特效藥極好,解雨洋兩針下去,傷口就收斂了大半。蘇淩補充的特效營養針也沒摻水,內傷檢查後竟也恢覆良好,只是受損的一些經絡還需臥床多休息不可用力,這點讓兩人都相當滿意。

之後柯大寶又給他們找了間不錯的貝殼小屋安置,跑前跑後給他們買了很多正缺少的食品調料,洗漱用品,床上用品,衣物等等並配齊了藥箱,貼心至極。

柯大寶忙完這一切,蘇淩自然不虧待他,又給了他一顆人魚眼淚當報酬。

“你們養好傷後準備什麽時候離開?”柯大寶報酬在手,離開小屋前更加大獻殷勤,站在門口沖解雨洋熱情說:“我們這兒風景優美,如果有空的話可以留下來,我帶你們到處逛逛,保證你們喜歡。”

“我們暫時還不打算離開,不過倒是需要兩張遠距傳送陣的通行令,能搞到嗎?”解雨洋低聲問。

“這......”柯大寶有些遲疑。

“十顆人魚淚,明天現哭給你。”解雨洋靠在門框邊,朝他伸出十根手指擺了擺,親昵的擠了擠眼睛。這柯大寶辦事麻利,談吐真誠是個爽快人,很符合解雨洋交朋友的口味。

“大哥,我實話跟你說,放在以往是不難,但現在敦刻爾克區外松內緊,外來戶都要嚴查身份,你們是想通過傳送陣去哪兒?”

“人族地盤。”

解雨洋話一出口柯大寶便瘋狂搖頭,再加多少珍珠都應承不了。解雨洋不明所以追問,柯大寶才低聲告訴他:“想通過傳送陣去人族,除非使用敦刻爾克區特別通行令......”

敦刻爾克區雖是三不管地帶,但也有自己的規則,幕後最大的實際控制老板明恩就是一位人族跟龍族通吃的兩面派。

“雙面人奸你懂吧,明恩跟人族那邊的巨佬明宣將軍沾親帶故。他身為人族貴族Omega,卻匹配了龍族Alpha老婆。他在那強勢老婆面前特別能做小伏低,還給龍族生了一兒一女,又將兒子質押在人族,兩面兒討好。”

“特別通行令都有固定編碼,現在整個地下光陣通行交易都歸他管,沒有他發話,哪家老大都不敢隨便給出去。萬一送走了不該送的人,就是茲——”柯大寶用手掌做了個殺雞抹脖子的手勢。

解雨洋無法只得先讓他離開,準備自己再想辦法。

柯大寶給兩人找的小木屋剛好兩室一廳,入夜後本該一人一間房,但吃過晚飯的解雨洋獨自睡在房間裏,明明累到眼睛都睜不開,就是無法合眼。

一會兒想起那顆蘇淩想看他卻沒能搞到手的珠子,一會兒腦海裏又浮現出他跟蘇淩躺在舢板上靜靜看星空的畫面,一會兒更離譜,腦子裏竟閃過柯大寶那雙腫眼泡,耳邊全是他莫名其妙的問句:“大哥,你會捉蛇嗎?”

一個晃悠悠的破舢板上同蘇淩躺了半個月,身旁一下空落落,他竟十分不安穩,不習慣。

就這麽翻滾了半夜,解雨洋猛地坐起身,杵著拐杖一瘸一拐輕輕推開房門來到客廳的沙發躺下。

破舊的沙發剛躺上去就發出噗的一串空氣屁聲,蘇淩的房門幾乎閃電般被從內推開。

解雨洋嚇得立刻縮進沙發,但見蘇淩揉著黑眼圈從房間裏走出。

她徑直走到他的沙發旁,一雙黑黝黝的眼珠子就那樣定定盯著他,盯得解雨洋頭皮一陣陣發緊:“淩妹妹,你也失眠呀!”

蘇淩嗯了一聲,目光在狹小的沙發上轉了一圈,那上面只得躺一個人。

“解大哥,介意打個地鋪嗎?”

“啊?”

“你,去我房間,打個地鋪!”這次蘇淩換了命令的語氣,她說的極不客氣,說完轉身就走。

解雨洋卻歡喜極了,一下從沙發裏站起身,抱著自己的毛毯一瘸一拐跟進了房間麻溜的打了個地鋪。

同一房間後,雖然一個在床上睡,一個在地上躺。

但兩個人都迅速進入深度睡眠,不一會兒全都熟睡。

淩晨三點,解雨洋突然被一陣心悸驚醒,剛睜開眼睛就看到正對面的窗戶上貼著兩個圓溜溜的大餅,每個餅上還有一個燈泡大的眼珠子,正瞪著他瞧。

豁——他瞬間嚇得汗毛倒豎,差點叫出聲,卻在張嘴的最後一秒將聲音咬在牙齒縫。

蘇淩還睡的正香呢。

窗外詭異的燈泡大眼見他醒來,竟還滴溜溜轉了一圈,愈發像張恐怖的嚇人鬼臉。

解雨洋撐著拐杖,輕手輕腳走到窗邊,慢斯條理翻窗而出後又關緊窗戶。

一擡頭,見那兩顆眼珠子還懸在屋檐上方瞪他,解雨洋在心中冷笑一聲,擡起拐杖直朝大眼珠狠狠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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