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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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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江采如今日先是遞了帖子給皇後,那皇後可是林希玥的親姨母,聽聞江采如被人打了,二話不說將人給擡進坤寧宮,再見她臉上無一處完好,頓時怒從中來,便捎著她一道來奉天殿告狀。

有了皇後撐腰,皇帝自然得慎重。

只是他正要重用王書淮用兵西楚,這個節骨眼江采如指認謝雲初,也甚是令皇帝頭疼。

殿外不時起了風,掀起江采如淩亂的發梢,江澄進殿時還沒顧上細瞧,這會兒見江采如臉一晃,瞧見那只眼睛紅青發紫,心一瞬間揪了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江采如捂著臉不敢看爹爹,指著謝雲初的方向抽噎著道,

“是那謝雲初,她暗中遣人打了女兒,爹爹,女兒長了這麽大,何時被人碰過一個手指頭……”

江澄聽聞她指認謝雲初臉色就變了,他往王書淮夫婦方向瞥一眼,面帶狐疑。

皇帝見此情景稍稍苦笑,吩咐內侍將江采如所說的前因後果又敘述一遍,江澄聽聞女兒主動去書院挑事,方才心疼的那股勁瞬間化作怒火,恨鐵不成鋼罵道,

“王少夫人籌建書院,乃是開化明智之盛舉,百世流芳的好事,你卻無端生事,你簡直胡作非為…”

江采如辯道,“誰知道她揣著什麽主意,在貢院對面建個書院,少男少女裹在一處,萬一出什麽事呢,姑娘家自當在家宅安分守己,女兒看不下去,方…”

長公主冷漠地打斷她,“那你安分守己嗎?”

江采如倏忽閉了嘴。

江澄還能不明白女兒的性子,無非是心存妒忌挑撥離間,氣得胸口一抽,兩眼發黑,司禮監掌印見他臉色不對,連忙上前摻了一把,“江都督小心身子。”

江澄一面惱恨女兒愚蠢,丟人現眼吃了大虧,一面又悔恨平日過於驕縱她,導致她無法無天得罪了人,一時氣血倒湧,人便啞在那裏。

鎮國公心裏雖責怪兒媳婦過於輕浮,見她被打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當著親家的面,無論如何得給自家人說話,遂朝皇帝拱手,“陛下,還請陛下查明緣故,以正視聽。”

皇後又道,“陛下,此事蹊蹺,無論是誰,都給查出來給采如一個交代。”

皇帝頷首,挪了挪禦案上的鎮紙,看向謝雲初,

“謝氏,今日江氏在書院聚眾鬧事,可有此事?”

謝雲初從容上前來,滿臉茫然,“回陛下的話,今日著實有人在書院鬧事,至於背後主使是誰,臣婦不得而知,既是上達天聽,驚動了聖上,那還請陛下一道將此事查個究竟。”

皇帝聽了謝雲初這話,沈吟未語。

謝雲初說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也意味著不承認江采如的指控。

國公爺坐在一旁錦杌往江采如指了指,跟謝雲初道,“方才林家媳婦已承認,是她主使人在書院鬧事。”

謝雲初聞言立即下拜道,“今日那仆婦喬裝成官宦婦人,往書院門口潑臟水,此舉有傷風化不說,也是對長公主殿下的大不敬,還請陛下與殿下替臣婦做主。”

江采如扭頭駁道,“那你就能打人了?”

謝雲初滿臉疑惑,“林夫人,你這話便叫我納悶,你被人打了,怎的無緣無故賴在我身上?”

江采如往陛下跟前一跪,大哭道,“陛下,臣婦便是在書院對面的茶樓被打,不是謝雲初又是誰?一介命婦竟然敢毆打朝官之女,她仗著丈夫權勢熏天,眼裏根本就沒王法。”

謝雲初面色一寒,說白了江采如倚仗的就是皇帝對王家的猜忌,裝無辜嘛,誰還不會了。

謝雲初登時眼眶泛紅,“陛下…臣婦無緣無故蒙受不白之冤,如同晴天霹靂,惶惶不已,說來,也不知這江姑娘為何三番五次尋臣婦的不是,三年前在臣婦生辰宴上鬧事,如今又空口白牙誣陷臣婦打她…”謝雲初哽咽幾聲,將淚一拂,

“罷了,鎮國公府權勢顯赫,兩江總督府又是傲視群雄,他們兩家一南一北握著我大晉水陸要塞,有如此強勁的夫家與娘家撐腰,她才敢當著聖上與長公主的面,指鹿為馬,指黑為白…”

謝雲初炮語連珠一席話將江采如給砸蒙了。

江澄聞言額角又是一陣猛抽,噗通一聲跪下來,

“陛下,是臣教女無方,還請陛下恕罪。”

長公主漫不經心撥動著手中的紫檀手持,問江采如道,

“本宮問你,三年前你何故在王家搬弄是非?”

江采如可不能承認自己覬覦過王書淮,嘴巴一下子啞了。

這時旁觀許久的喬芝韻整了整衣襟上前,朝皇帝跪下道,

“陛下,皇後娘娘,長公主殿下,此事皆由臣婦起,與雲初無關。”

皇帝微有詫異,“江夫人是什麽意思?”

喬芝韻木然看著前方,“回陛下的話,臣婦乃雲初生母,二十年前與國子監祭酒謝暉和離,後又改嫁江澄為妻,這江采如自幼便養在臣婦膝下,數年前臣婦隨江澄歸京述職,偶遇雲初,認出她來,采如一時無法接受我有親生女兒的事實,私下對雲初百般刁難,臣婦看不過去打她一巴掌,從此采如懷恨在心,但凡有什麽事便往雲初身上推,”

“今日想必是有歹人作祟,誤傷了她,她便以為是雲初所為,冒冒失失來宮廷告狀,陛下,無論如何,是臣婦教女無方,害您深更半夜為些孩子間的瑣事煩心,臣婦與夫君愧對天恩。”

喬芝韻說完伏地再拜。

“原來是這麽回事…”皇帝第一次聽說個中緣故,微微咋舌,原先那點子猜疑也消弭於無形,對著謝雲初反而生了幾分憐惜。

喬芝韻回眸神色覆雜看著謝雲初,哽咽道,“是臣婦對不住雲初,沒能盡母之責,還連累她百般受欺,陛下,今日是采如失禮,她又受了傷,還請陛下對她從輕發落。”

江采如聞言雙唇不由打顫,喬芝韻這哪裏是替她求情,分明是替謝雲初開脫罪名,

“不,陛下,不是這樣的,”她深吸一口氣,含著淚道,“臣婦承認對謝雲初心存妒忌,陛下要如何懲罰臣婦無話可說,可是臣婦這一身傷哪兒來的,還請陛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謝雲初聞言冷笑,立即責問她,“敢問林夫人,那歹人是什麽模樣,他傷了你何處?”

皇帝等人都看向江采如。

江采如努力回憶道,“大約兩三位黑衣男子,個子都十分高大,先用麻布套出我們的頭,對著我們拳打腳踢,臉上,身上…”

謝雲初聽到這裏,眸光一凜,露出幽笑,“陛下,既然林夫人面上身上都有傷,那臣婦懇求陛下請人來驗傷…”

江采如頓時神色大變,突兀地出聲,“不可…”驀地意識到自己行徑過於古怪,江采如瑟縮成一團,喃喃搖頭,“不能驗傷,我一個姑娘家的,豈能…不行,太失體面了…”

林希玥眼底閃過一絲鋒刃般的暗芒。

謝雲初等得就是這句話,她暗暗松了一口氣,林希玥此人舉止詭異,江采如對他又畏懼如虎,聯系前世王書雅死的不明不白,不難猜想夫妻之間的貓膩,於是她賭了一把,賭林希玥會出面收拾殘局。

林希玥果然面露冰霜朝皇帝拱手道,

“陛下,皇後娘娘,臣與采如成親那夜,乾王殿下遇刺,漢王殿下身隕,皇後娘娘又在林府出了事,采如大受刺激,總覺得婚事不吉利,憂思成疾,精神略有些失常,時不時要鬧著跟臣和離,甚至有自殘的跡象…”

皇帝等人聞言大為震驚。

江澄更是不可置信看著小女兒,眼底露出深深疼惜。

“不是的,不是的…”江采如又恨又懼地望著林希玥,身子不停往禦案下方瑟縮,“不是這樣的…”

眾人見她明顯驚慌失措,與過去那張揚囂張的模樣迥異,將林希玥這話信了個大概。

江澄心痛地望著女兒,“如兒,你過來,你來爹爹身邊,你別怕…”

江采如望著父親,又看了看他身後的林希玥,那張俊美得如同妖孽一般的臉,正陰森森盯著她,江采如畏懼地搖頭,最後痛苦地將臉埋在掌心,“不是這樣的…”

皇後聞言露出感傷,“果真是如此,那她也是個可憐人…只是她這一身傷,總該有個說法…”

長公主這時開口問司禮監掌印,

“劉掌印,方才不是遣東廠去查麽,可有結果了?”

劉掌印笑著回,“奴婢這就去問問…”

他將浮塵擱在手肘處,快步出了禦書房。

這個空隙,王書淮親自將謝雲初攙起,拉著她立在一旁。

謝雲初看向丈夫,王書淮眉目清俊怡然,輕輕按了按她掌心,示意她放心。

少頃,劉掌印帶著東廠內衛入殿,那內衛稟道,

“稟陛下,臣帶著人將貢院與女子書院附近搜查了一遍,又去了一趟京兆尹,審問了那些鬧事的老嫗,查到江姑娘重金收買城郊水上城一喚做李媚娘的老鴇,從她處雇了五六名老嫗偽裝成官宦夫人在書院鬧事,江姑娘起先許了一千兩銀子,事後嫌棄聲勢不夠浩大,只給了五百兩,為那老鴇所恨,老鴇忌憚她身份貴重不敢得罪,私下遣人將她打了一頓洩氣。”

江采如:“……”

她震驚地看著謝雲初和王書淮,“不…”

話還未出嗓音,林希玥忽然閃身過來徑直捂住了她的嘴,他俊臉泛青,

“你鬧夠了沒有,你有什麽事沖我來,別再興風作浪了…”

江采如對上林希玥警告的眼神,想起他那些整人的手段,眼底的光驟然欺滅了。

長公主聽到那水上城,皺眉道,“什麽水上城?”

那東廠的人再道,“水上城便是由十三艘畫舫連成的水塢,名是青樓妓院,實則是京城一家地下黑市,暗地裏專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臣查訪時還發現有人在倒賣弩機。”

皇帝與長公主聞言相視一眼,想起乾王被流民截殺一案還不曾有結果,心思立即便被吸引過去,“查,給朕查清楚,是什麽人在倒賣弩機。”

長公主在這時深深瞥了一眼王書淮。

王書淮眼觀鼻鼻觀心,只垂眸拉著謝雲初不動。

弄到最後發現是一場鬧劇,皇帝臉色極是難看,

皇後自然是給江采如求情,

“陛下,瞧這孩子精神恍惚,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事,還請您看在鎮國公和臣妾的面上,饒了她一回…”

王書淮在這時,忽然松開謝雲初的手,越步而出,往皇帝再拜道,

“陛下,內子性情溫軟柔弱,平日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遑論打人,今日江氏無緣無故誣陷她不說,又鬧事生非,若就這麽放過她,臣心裏不服,還請陛下秉公處理。”

皇後噎了噎。

江澄進退兩難,喬芝韻面色冷淡明顯支持王書淮的提議。

鎮國公揩了揩額尖的汗,瞥一眼林希玥。

林希玥擰著江采如,不見半分求情。

一邊是兩江總督府和鎮國公府,一邊是王國公府,哪邊都輕怠不得,皇帝看向長公主,

“皇妹覺著此事如何處置?”

長公主對江采如行徑厭惡之至,只是看她模樣可憐,父親又位高權重,長公主也是頭一回生了幾分遲疑,

“今後不許她進宮,待她傷勢痊愈後,親自去書院登門賠罪,江家也給王家一個交代吧。”

江澄自然是說好,“臣會遣人奉上厚禮給王少夫人賠罪。”

王書淮還要說什麽,謝雲初朝他使眼色,江采如今日的行徑已經踩了林希玥的底線,料理江采如的事還是交給林希玥去做,王書淮沈吟之際,那頭林希玥已經冷淡開口,

“陛下,長公主殿下,王大人,今日之事罪責在我,我會將人帶回去管教。”

皇帝擔心王書淮不依不饒,立即指著江澄喝罵道,

“江愛卿,若非看在你和鎮國公的面子,此事絕不輕易揭過,再有下次,朕叫你們好看。”

江澄等人連忙跪下謝恩。

皇帝又安撫了一番謝雲初,只留下國公爺,擺擺手示意眾人離去。

夜風四起,蒼穹如墨。

下了奉天殿的臺階,來到廣闊的丹樨上,喬芝韻行至江采如跟前,江采如由林希玥攙著,面色恍恍惚惚,眼神空洞如木偶。

喬芝韻冷漠地看著她警告道,“你若再尋雲初麻煩,只要我在江家一日,你便別想回府。”

江采如氣懨懨的,眼珠無神轉動半圈,什麽話都沒說。

江澄攙著鎮國公後下來,見到喬芝韻朝謝雲初走過去,江澄便往女兒這邊來,又是一番責罵叮囑,江采如倚在林希玥懷裏,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林希玥對著岳父面上露出極淺的笑,

“岳丈放心,小婿一定照料好采如。”

江采如卻從他那抹輕笑裏看到了陰戾,一種瀕死的絕望湧上心頭,她忽然拉住江澄,“爹爹,你帶我回去吧。”

林希玥眸光一閃,立即露出溫和的神色,將她胳膊給扯回來,“傻丫頭,你已經是我林家婦,豈能跟你爹爹回府?”

林希玥深指抵住她腰窩,江采如噤若寒蟬。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江澄長嘆一聲,插不上手,只囑咐林希玥請個大夫給江采如瞧一瞧,林希玥溫聲道好。

謝雲初這邊,母女相望無言站在夜風裏,喬芝韻已近許久不曾見到謝雲初,望著那張酷似自己的臉,眼底泛著淚光,滿腔的擔憂與愧疚遲遲縈繞在唇齒脫不出口,“初兒…”

謝雲初垂眸,視線落在她胸襟前的如意結,輕聲道謝,“今日多謝您幫襯。”

她原打算將與喬芝韻的淵源跟皇帝和盤托出,再利用林希玥為自己洗脫嫌疑,不成想喬芝韻主動將事情解釋明白,站在了她這一邊。

喬芝韻萬千心緒在心頭滾過,又擔心自己逾越引起謝雲初的反感,終是什麽都沒說,最後忍著淚道,“你萬要好好保重身子,切莫累著了。”

謝雲初失笑,她這幾日籌備開學,著實乏累不堪,“您放心,我知道了。”

喬芝韻不再多言,轉過身,見鎮國公府的人已走遠,獨江澄在候著她,便朝他邁去。

謝雲初直到她離開,方擡目去看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下來。

王書淮見她凝神不語,往前握住她冰冷的手,溫聲道,“咱們回去吧。”

謝雲初神色寂寥跟在他身後走。

出了奉天殿東角門,便是一處白玉石橋,往東過文淵閣,穿過一個園子方到東華門。

路程尚遠,謝雲初忙了一日已是精疲力盡,任由王書淮牽著,步子卻跟灌了鉛似的不太挪得動。

腦子裏時不時浮現喬芝韻那張臉,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王書淮回眸,瞧她面上滿是倦色,神情寥寥落落不知在想什麽,忽然就松開她的手,高大的身子在她面前蹲下,

“上來,我背你。”

謝雲初神色一晃,楞楞盯著他,那修長的背脊攜著一抹冷淡的月色寬闊地鋪在眼前,

她環顧四周,有些窘迫,“這裏是皇宮,不大好吧…”

王書淮溫聲道,“你走不動路了,我背你出去,無礙的。”

謝雲初喉嚨黏了黏,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遲疑什麽。

王書淮擡手從後方摟住她小腿肚,將人往前一勾,再適時接住她的身子,人就這麽被他給背起來,王書淮緩步往前走。

謝雲初覆在他後背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男人的俊臉近在咫尺,輪廓分明,風朗清舉,天邊的月,水中搖曳的燈火,不及他冷冷雙眸裏流轉的那抹光色。

王書淮察覺她貼得不是很緊,往上顛了下,兩個人都尋到了更舒適的姿勢,謝雲初雙手圈住他脖頸,輕輕靠在他後脊。

呼吸柔軟地潑在他脖頸,如同輕羽落在肌膚,滋生一些癢意。

王書淮很難形容這種感覺,背她的念頭是一時興起,回過神來也懷疑是不是過於輕浮,直到感受後背有一片溫軟覆著,那片柔軟一瞬間直抵他堅硬的內心,便覺著,背著的仿佛不是一個人,是一方歲月靜好。

“今日是你第一回 打人?”

身後傳來謝雲初狡黠的笑意,“很出乎你意料吧?”

王書淮頷首,又問,“高不高興?”

謝雲初行為舉止一向穩妥,這回是她第一次出格,她盈盈笑道,

“還挺舒爽的,看著她鼻青臉腫,無論她怎麽口舌如簧,我都覺得解氣。你瞧見了吧,聖上和長公主忌憚江澄不會把她怎麽著,皇後娘娘又護短,我若不打她,這口氣便出不了,先打了再說。”

有幾分小孩子似的天真。

王書淮忽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面,很鮮活的一面,

“雲初,這樣就很好,你過去太守規矩了,周全了別人,委屈了自己。”

“我王書淮的妻子在外頭可不能受氣。”

“你不怕,以後遇到了惹你不高興的,繼續打,打完我替你收拾首尾。”

謝雲初怔怔望著他的面頰,說不出話來。

謝暉自來對她管教極嚴,不許她行錯一步,又沒有親生母親護著,謝雲初從來不習慣與人訴苦,底下還有弟弟妹妹,她要以身作則,嫁了人,更不可能肆無忌憚。

只是…誰不渴望有一份獨一無二的偏寵呢。

眼眶忽的湧上一抹酸氣,密密麻麻的顫意流竄至心尖,她紅著眼望著幽深的蒼穹,將淚水吞回去,最後覆在他肩口慢騰騰悶出一聲“好”。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王書淮會背著她,行走在這寂靜的宮道,初秋的暗夜…

有那麽一瞬便想,今生就這樣吧,上輩子那個坎擱在心裏或許永遠越不過,又怎樣,把餘生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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