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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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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今天是山海博物館的奇妙夜開始的第二天, 有了第一天的實際宣傳,這天一到晚上七點,門口來人就絡繹不絕。

為了烘托氛圍, 這次江言也就沒有再讓小明去門口檢票,畢竟修真界那群人估計也不敢再亂來了。

再加上沒有票的只能在外面鬼打墻,所以江言完全放心地搞起了“無人檢票”模式。

而在人群來往間,山海博物館的後門山崖處多了一個兔子洞。

一只體型相對普通兔子大上不少的白兔趁著夜色悄悄鉆出, 仿佛是在放哨。

緊接著各種動物都到了門口。

兔子眼睛紅紅,表情卻格外“兇狠”:“排隊排隊!還有,不許大聲!太大聲的就取消購買資格!!”

被他一說, 那些比他要大型好多的動物都開始夾著尾巴安安靜靜。

一只小花豹咬了咬前面大花豹的尾巴:“媽媽,我們是要去做賊嗎”

大花臂一尾巴把女兒的嘴給捂住:“我們是去憑票修煉。”

被捂住嘴的小花豹嗚嗚地開不了口, 只能垂頭喪氣地跟著媽媽往前走。

終於走到洞的深處, 就看到一頭黃牛格外人性化地坐在一張椅子裏, 前蹄裏夾著一疊票,旁邊還放著個銅盆,盆上歪歪扭扭刻著“聚寶盆”三個字, 而盆裏已經堆放了好多靈石。

他看到花豹母子倆只是稍微一點頭,把蹄子往銅盆上一放:“交錢吧。”

大花豹從善如流地把幾顆靈石扔了進去,就見黃牛皺了眉:“你這是什麽時候的價啊, 早就漲了, 你還帶個小的,不行啊!套票可不這個價!”

說著他又一指銅盆旁邊字寫得歪歪扭扭的“收費指南”。

大花豹忍住齜牙沖動, 又往盆裏扔了幾顆靈石。

黃牛這才從蹄子縫裏抽了一張套票給她,還囑咐:“記得變人形啊, 低調一點,這山海博物館裏難得管理這麽松啊, 你們也是來著了。”

大花豹點頭,領著小花豹到了門口才變作一對平凡母子。

沒了尾巴束縛,小花豹拉著媽媽手仰頭:“媽媽,黃牛叔叔現在怎麽那麽厲害了你們都聽他的。”

大花豹一齜牙,因為已經變了人,這個表情顯得像是牙疼:“他們黃牛精有門路,誰讓凡人裏還有他們的好兄弟呢”

也不知道那些凡人什麽毛病,居然還自稱黃牛,這不就讓這些真黃牛攀上關系了嗎

怎麽就沒有凡人說自己是花豹真沒審美。

大花豹牽著女兒走到山海博物館門口,她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手裏和套票一起發下來的《偽裝人類指南》。

【指南一:不要露出尾巴。】

大花豹趕緊去摸自己身後,很好,尾巴牧出來。

她剛松一口氣,就覺得背後有風,低頭一看就見女兒那條尾巴在背後搖搖晃晃。

“!”

大花豹一把把女兒尾巴按回去:“今晚不許變尾巴出來!不然……不然……”

她想了一會兒堅定地說:“不然會被抓去動物園!”

本來還有些不服氣的小花豹一聽這話立馬慫了,太可怕了!居然要被送去動物園!

見女兒安靜下來,大花豹這才拉著女兒進了山海博物館。

順利進門,大花豹就立刻感覺到周圍靈氣的變化,果然那黃牛沒有騙她,這裏真的是修煉的洞天福地!

小花豹仰著頭:“媽媽,這裏好舒服喲,我感覺我要長長長了!”

大花豹欣慰地摸她頭:“這就對了,你努力長,一定要比咱們家隔壁那頭熊貓長得好!”

不就是個比他們高級點的保護動物嗎那麽肥碩,還傻乎乎的,一點也不像他們花豹一族矯健,也不知道人類喜歡他們什麽,讓他們天天在家躺著都有信仰之力。

哼,沒有眼光的人類!

小花豹卻很為難:“可是媽媽,隔壁的花花天天給我帶小蘋果,我們是好朋友。”

“……”

大花豹“恨鐵不成鋼”給了女兒後腦勺一個大比兜:“趕緊修煉,這次咱們可是把你爸的私房錢都榨幹了,回去還要聽他嚎呢,你可得抓緊時間直接進階!”

一想到自己那沒用的老公估計現在還躺家門口哭呢,大花豹就又想拿尾巴扇人了,丟人東西,她這不也是不想他們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他們對面山的那只小孔雀比他們家孩子還小兩百歲呢,昨天來了之後就會開屏啦!

那尾巴毛亮得,看得她都想拔幾根。

想著大花豹就按照手冊第二條說的在博物館靠外的位置找了一個角落,開始變小鉆洞修煉。

小花豹嚶嚶嚶:“媽媽,我們又不是蚯蚓叔叔,我不想鉆土裏。”

大花豹瞪她:“靈氣這麽充裕的土別說鉆,讓你吃都行!”

“記得把心眼關上,不要有任何感嘆!”

【指南三:不要做評價。】

說著把小花豹團吧團吧摁了進去,自己才鉆進去堵住洞口。



江言正坐在辦公室裏練字,有了昨天的盛況和游客們超好的反饋,她已經完全不擔心今天了。

於是她就在辦公室裏安然練字,時不時看看APP的“監控”畫面。

她看著APP界面上整個博物館秩序井然,很是欣慰。

很好,沒有任何異常。

看來自從上次“整頓”了修真界,再也沒有人亂來了。

江言正高興著,就看到評論系統裏跳出來一條紅色的評論,和其他的都不一樣。

江言心裏一緊,難道還是差評

她馬上點開那條紅色評論。

【特殊游客小花豹:不想修煉,想回家和花花玩。】

“”

什麽特殊游客,還花豹現在APP游客都有自己的代號啦

江言想了想還是覺得反常必有妖,於是開始看起了整個APP界面。

她拉著那幅工筆畫看來看去,除了頭上頂著“游客”頭銜的人類,就是偶爾幾個修真界幸運兒了。

她默默給那幾個人點了個讚,這都能搶到票,牛啊。

聽小明說現在修真界搶他們博物館的票的難度不亞於河南高考。

江言正感嘆著,突然在一棵樹下發現了一個特別不起眼的小紅點。

她屏幕花了

想著江言就去拿了酒精棉片擦手機屏幕,可是反覆擦拭下那紅點也沒有消失。

不但沒有消失,江言還發現了很多其他的小紅點,因為太小,她之前並沒有註意。

這些是什麽啊!

江言立馬起身到了窗邊去戳了戳在那兒曬月亮的黑貓:“玄哥,咱們APP好像又中病毒了,你看這小紅點。”

她把手機遞過去,黑貓本來還在晃蕩的九條尾巴突然就凝固了。

黑貓臉上那點輕微的“不耐煩”瞬間變作“震驚”,“不可思議”,“怒其不爭”等各種覆雜情緒。

江言看它連嘴角都開始抽動,貓胡須一抖一抖,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立馬喊道:“陶五!小明!抄家夥啦!”

連黑貓都被嚇成這樣了,難道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江言默默在桌上拿了一個鎮紙防身,心裏祈禱:應該不是鬼吧

下一秒聞訊而來的陶五和小明就到了窗邊。

黑貓早已經炸著毛頭也不回地溜了。

“”

江言看著黑貓消失的“決絕”背影疑惑道:“這……”

陶五低頭看著江言手機了然一笑:“沒事的師父,只是咱們家裏進小賊了。”

江言瞬間瞪圓了眼睛:“這還沒事咱們那麽多國寶!不行!我馬上報警!”

說著她一捋袖子就要打110。

陶五擡手蓋住她手機:“師父,只是一群來偷靈氣的小妖,無需介懷。”

哦,只是來偷靈氣的小妖啊。

江言上一秒剛“理所當然”地點頭,下一秒就瞪圓了眼睛:“什麽情況咱們的票務系統又被破譯了”

不應該啊!她可是設置了非人類的購票比例的!

不過她並沒有煩惱多久,就笑了:“所以玄哥剛才急哄哄地跑出去,是怕那些妖丟他貓臉啊”

陶五溫和一笑:“應該是吧。”

“那這熱鬧我可得去看看!”

說著江言就看著手機APP上黑貓的位置追了過去。

只是她剛到,就見一只漂亮的小花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嗚嗚嗚你不要欺負我媽媽,都是我沒有遵守守則,你打我吧!”

毛茸茸的小花豹炸著毛顯得圓鼓鼓胖墩墩,臉上卻寫滿可憐,濕漉漉的大眼睛滿是委屈。

而另一邊一只身軀矯健的大花豹被黑貓踩在地上。

江言一個健步沖上去:“玄哥!你幹什麽!這是國家保護動物!!”

而且豹豹那麽可愛!你幹什麽欺負她!

“……”

黑貓看著江言滿臉都寫著控訴,一時無語,腳下力道就是一松。

那只大花豹當即認清形勢,立馬把自己縮小,忍著“屈辱”湊到江言腳邊使勁蹭,還發出去“嬌柔”的叫聲。

小花豹在一邊看楞了:這是我媽媽嗎

大花豹一尾巴扇過去,轉頭目光示意:快賣萌!學隔壁熊貓那樣!

被一尾巴差點扇翻的小花豹確認了,是她媽。

不過還是乖乖湊過去,對著江言翻了個肚皮。

“!!”

江言立馬蹲下身對著兩只毛絨絨就開始擼。

這是什麽人間極樂,毛絨絨對她撒嬌,這誰受得了

沒有毛絨絨地球都不轉了!

“……”

黑貓在一旁冷哼:“她們是妖,逃票進來的!”

他以為說到這個江言就會和對那群修士一樣立刻把他們趕走,誰知江言一擰眉:“小動物進來算什麽逃票而且你也是妖!”

你還沒有人家可愛。

黑貓咬牙切齒,一旁陶五和小明卻偏頭忍笑。

小明默默在自己的《館長觀察日記》裏寫下:館長喜歡毛絨絨。

大花豹見狀立馬小聲道:“不是的,我們買票了的。”

說著把手裏的套票遞了過來。

江言一聽更理直氣壯了:“你看!她們買票了!”

毛絨絨都買票了還要她們怎麽樣!

她捏著票低頭一看,呃,這好像是他們專門賣給人類的票啊……

黑貓又哼了一聲,九條尾巴搖得啪啪作響。

江言略一心虛,本著“一視同仁”的心還是問了:“這票你們在哪裏買的這不是給你們非人類的票啊。”

大花豹呆了一下,立馬露出尖牙:“那只死黃牛精居然敢騙老娘!等老娘出去不把他變黃牛肉我就……”

她正說著,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賣萌求生”,立馬消了氣焰,又小小聲說道:“是一只黃牛精賣給我們的,我們妖族一向避世而居,不會用人類現在那什麽網,但是又聽說這裏是修煉聖地,就想來試試,結果那黃牛精說他有門道可以幫我們買到票,這套票要了我十五顆靈石呢!”

“”

多少她賣給那群修士才一顆靈石呢!這黃牛精居然翻十五倍比她還黑心

那可不行!

江言露出一個“兇狠”的笑容:“玄哥!找到那只黃牛精!”

黃牛可不是什麽保護動物,也不是毛絨絨!

說著她又看向了陶五和小明:“你們去把博物館其他妖都找出來,就先帶到我辦公室裏吧。”

“好。”



“大哥!這生意可太好做了!只需要分那些人類黃牛一點錢就能賺這麽多靈石,我們是要發達了啊!”

兔子洞裏,兔子圍著那頭那個銅盆打轉,滿臉興奮。

而黃牛在一旁也得意洋洋:“還得是我們黃牛啊。”

“不過這還只是個開始,等下次我們再找那些人類黃牛多批發一點,嘿嘿,等這次其他妖嘗到甜頭,這個價格嘛也可以再提一提。”

兔子豎起爪子:“大哥,還是你高明!”

就在兩只開始數靈石的時候,洞口傳來了一聲貓叫,下一秒一牛一兔就被提溜了出來。

兩只臉著地地趴著,兔子當即跳起來:“誰誰敢害我大哥!是不是活膩了!”

說著他擡起頭,就看到面前只是一只黑貓,頓時底氣更足了:“小貓我勸你識相點,你知道我牛哥……”

他正吹著,就被一旁瑟瑟發抖的黃牛一下把頭重新按回了地裏:“別說了!”

兔子在地裏呆了呆,就看到月光下那黑貓的尾巴在地上映了九條……

“九尾靈貓!”

下一秒兔子兩眼一翻嚇暈了過去,四腳朝天一蹬一蹬。

黃牛也嚇得不行,哆哆嗦嗦:“貓大人,我……”

他正說著,就見一個女人走了過來,圍著他打量了一會兒,然後說:“真是頭牛啊。”

他悄悄擡頭,就被那人通身功德金光照得睜不開眼。

他知道這是誰了,是這家博物館的館長!

江言打量完格外“冷酷”地說道:“就是你倒賣我們博物館的票”

黃牛不敢答話。

“你還賣十五靈石!”

黃牛識趣地把銅盆推了過去。

江言看著那麽多靈石眼睛都綠了,這人居然比他賺得多!

絕對不能忍!

黑貓看著江言沒有打算包庇這只妖族,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不過還是極為傲嬌地問:“怎麽處理”

江言道:“給他們找兩個廠子上班吧。”

“嗯”

黑貓難得疑惑。

江言“惡狠狠”道:“這黃牛送去牛肉加工廠,兔子送去熊貓市!”

“不要!我不要去熊貓市!!”

一聽這話本來還在裝暈的兔子立馬跳了起來,在他們兔妖界有一個最可怕的傳說,那就是沒有一只兔子可以活著走出熊貓市!

他站起來撒腿就要跑,結果還沒有跑出一步就被黑貓尾巴摁住了。

黃牛涕泗橫流:“嗚嗚,我只是學人類賣個黃牛票!罪不至死啊!”

江言冷哼:“誰讓你們死了,你們就是去廠裏打工!”

雖然好像是殘忍了一點……不過,誰讓他們比她賺得多!

是可忍孰不可忍。

黑貓沒有說話,卻也點頭應允,給兩只不知道打了什麽標記,然後開口:“就按她說的做。”

下一秒一牛一兔變成人形,開始僵硬著身體往山下走,找廠子上班去了。

解決掉兩只罪魁禍首,江言回到了辦公室,推門而入就看到一屋子的……毛絨絨。

江言眼神一亮,自動過濾掉那些長得不好看不毛絨絨的妖。

她想了想道:“唔,你,你,你……你們走吧,以後不許買黃牛票了,這次就算了。”

說著她把桌上放著的宣傳手冊一人給了一張:“這上面有我們正規的買票地址,才一靈石一張,下次買票入園。”

這個宣傳手冊上的非人類網址只有非人類才能看到。

這群妖一聽能走,立馬拔腿就往外跑。

太可怕了,這裏不但有九尾貓妖還有龍還有劍修!

而剩下那群漂亮毛絨絨頓時抱團害怕,他們難道不能走

誰知江言走過去,挨個摸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你們長這麽漂亮,幹什麽要去買黃牛票呢你們到門口說一聲不就能進了嗎”

“”

本來還對江言處理態度格外滿意的黑貓再次震怒。

這財迷今天怎麽回事

那些妖族也楞了一下:“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的。”

江言點頭:“我知道。”

毛絨絨能犯什麽錯呢

說著她拿出手機,在APP購票頁面上開了一個毛絨絨專用票務通道。

悄悄給毛絨絨多了一點票。

“你們以後就在這個地址購票就好了,不過,這是毛絨絨小可愛專用啊,我會檢票的!”

一群毛絨絨探頭,然後用力點頭。

而江言在又把這群毛絨絨擼.了一遍之後才心滿意足地放他們離開。

大花豹領著小花豹走到山海博物館門口,她回望了一下山海博物館的大門,然後低頭對著女兒道:“你以後多和隔壁熊貓玩!”

學一學他們是怎麽賣萌的。

果然賣萌有前途!

另一批被江言提前“踢出來”的妖族憤憤不平:“妖界應該禁止物種歧視啊!”

而此時修真界連夜開會,氣氛格外沈重。

“沒想到妖界居然這麽卑鄙,居然使出這麽一招,這完全就是不公平競爭啊!”

“真是詭計多端的妖族,為了爭這修煉之地,居然如此無恥地放下身段學那些走獸姿態!簡直可恥!”

“還是我們修士太正直了,我們早該發現江館長的偏好的,她博物館內那只大妖不也是常年以原形姿態現身嗎明明他化人形是很方便的事。”

“唉!妖界這次占了大便宜了!還是我們模仿不來那種!真是居心歹毒啊!”

“還是想想對策吧,總不能讓妖界一直占大頭。”

“還能怎麽辦難道讓我們也披上皮毛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江館長真的會喜歡嗎”

“……我最近研究凡人,發現他們喜歡搞個什麽選秀,在凡人之間人氣格外高,江館長會不會也喜歡”

“你的意思是”

“我們來搞一個修士101吧!”

而此時剛送走了一屋子毛絨絨的江言心情極好,果然毛絨絨就是世界的瑰寶。

她正高興著,突然發現自己桌上幾張剛寫的字不見了。

她四處找了找,卻依舊沒有發現那帖字的蹤跡,幹脆就算了。

反正也是她隨意練筆之作,也不是什麽值錢東西,估計是剛才她出去抓黃牛沒有關窗被風給吹走了。

她不甚在意地重新研墨練字。

現在的她對於書畫和雕刻早就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排斥,反而從骨子裏生出來喜歡來。

雖然一開始是被學習大禮包和釘子戶們壓著學的,但是等真的上了手才發現這些不愧是他們華夏的藝術瑰寶。

就和那些文物一樣,傳承的是華夏的輝煌。

江言沒事就在辦公室裏練練,雖然沒有在書山裏進步得那麽快,可是也小有進益。

她在紙上提筆寫下:毛絨絨就是最棒的。

嗯,很不錯!

果然有真情實感的字就是好,不然裱起來吧

江言正做著打算,窗外突然吹來一陣風,她低頭再看那幅字旁邊多了兩個字。

“尚可。”

“”

江言往窗外看去,果然就見那三扇門裏其中一扇開了一個縫隙。

估計是書老師。

只是怎麽還帶突然批改作業的啊一點準備都不給她,早知道她就再專註一點了。

這種平時作業被老師拿去檢查的窘迫感實在太真實了。

而且居然還悄悄“監視”她,這和高中班主任偷偷趴窗戶上看的恐怖場面有什麽區別啊!

書老師你別太離譜啊!

不過……至少評價還可以,江言努努嘴。

畢竟她也知道自己的斤兩,比起在書山上攀爬的那些歷代名家,她確實還差了很多火候,能得個“尚可”已經算是很高評價了。

想到這裏江言就心滿意足地把這幅字用鎮紙壓好,以免再被風吹走。

做完這一切,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閉園的點了,她放下筆就去送游客們了。



山海博物館為期一周的夜訪博物館活動終於圓滿結束。

江言看著APP裏的超高評價和網上的反饋,心情格外輕松。

照這樣下去,他們博物館肯定是在盈利的路上一去不回頭啊!

江言躺在院子裏的銀杏樹下感嘆了一會兒,就又點進了微博,準備再刷刷反饋的好評。

可是這剛點進去,就看到微博熱搜上有個鮮紅的“爆”字。

#異國天才書法家橫空出世,才比書聖王羲之#

居然敢打“才比王羲之”的旗號

江言想到自己爬書山的時候看到在書山之巔繼續攀登的那個背影,那時心裏的震撼已經無以言表。

這天才能有那麽厲害

很好,你已經成功引起我的註意了。

說著江言點開了那個熱搜,那是一個視頻采訪。

視頻裏一個H國的男人正滿臉不屑地看著對面的華夏記者。

“不,我不認為我應該和你們華夏的王羲之做比較,我們唯一相同的一點不過是我也寫的是行書罷了。”

江言點頭,這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啊。

結果視頻裏那個男人繼續說道:“因為我認為我比他寫得更好,我更懂得什麽是書法之道!”

“而且我比他更有未來,他已經是個作古的人了,而我還年輕,我還有無限的可能。”

“雖然書法起源於你們華夏,可是在現在你們華夏還有和我一樣年輕有為的書法家嗎”

“你們沒有,所以你們輸了,未來的書法界應當是我們大H國的天下。”

江言看著視頻裏大言不慚的人皺了眉,什麽水平啊,敢說這種大話,你上作品來看看啊!

她正準備拉進度條去看這個人作品,就聽他繼續說:“華夏記者,你好像很不滿我的話,那麽這樣,我一周後將在你們華夏的京市展出我的新作,到時候你們可以來人與我挑戰,要是能比我的新作品更優秀……”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

那華夏記者咬牙:“那如果真的有呢”

H國男人不屑一笑:“那我就跳進漢江大喊華夏萬歲。”

“並且,我還會獻上一幅我家傳的王羲之真跡。”

王羲之真跡!江言一下就來了興趣,這可是至寶啊!

不過什麽就你的家傳,能不能要一點臉你們H國還有王羲之啊

“當然我也有要求,來找我挑戰的人不能超過22歲,畢竟我們是同年齡層的戰鬥,我們是代表著各自國家的書法未來。”

要求還挺多,不就是怕被國內書法大家們打臉嗎

江言冷哼一聲去拉進度條,卻發現整個視頻居然都沒有展示任何一幅他的書法作品。

藏得這麽嚴實,難道還真準備一鳴驚人

江言又去看了看評論區。

【一種植物,不愧是H國人啊,吹牛也不怕真的閃了舌頭嗎什麽成分啊敢在我們華夏書法圈面前裝大哥。】

【不過確實有點年輕,聽說才20歲,國內有20歲的書法家嗎我好像沒有聽說過啊。】

【這年頭年輕人誰還練書法啊,就算有愛好者這個年紀歷練也太少了,不成氣候吧】

【聽說這個金正熙是H國書法世家出生,從三歲起就開始學書法了,從一開始就是臨的王羲之的帖,就是他說拿出來當獎勵那個,之前十幾歲上電視就說要振興H國的書法。】

【我呸,書法藝術的根在華夏好嗎要一點臉啊!能不能來一個咱們華夏的尖子生打他臉啊!】

就是,能不能來一個尖子生把這人臉打腫啊!

江言心裏跟著附和,不過也沒有多想,畢竟華夏人才輩出,肯定有人肯出戰的。

她又刷新了一下微博,果然看到已經有好幾個青年書法家發了微博準備應戰了。

看著這些熱血沸騰的年輕人,江言格外欣慰,看吧,這就是咱們華夏的年輕人,一到這種時刻就會站出來!

真棒!

江言高高興興地點開了那幾個人的微博,發現大多數都是華夏青年書法協會的會員。

這不就穩了嗎

江言挨個給這些青年書法家點了讚,然後就看到又刷出一條。

【杜詩琴v:@金正熙,請多指教。】

比起前面那幾個的含蓄,這個杜詩琴更直接了當,正面應敵。

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很快那個金正熙就回了這條微博。

【金正熙V:應戰!】

也還不錯嘛,至少堂堂正正,江言看著這個回覆點了點頭。



“詩琴啊,書法並不是拿來逞兇鬥狠的工具,你就算是去比,也是要保持著一顆交流學習的心。”

杜詩琴站在門口聽著她爺爺的話用力點頭,然後說:“知道了爺爺,還不到我們切磋的時候呢,今天就是那個金正熙讓我去提前欣賞一下他的新作,就是交流交流。”

杜爺爺一聽也眉開眼笑:“很好,年輕人就是要多交流,現在還熱愛書法藝術的其實也少了,他雖然是個外國人,又有幾分狂氣,但是能真的熱愛也不錯,你好好和人交流。”

“好!爺爺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杜詩琴對著爺爺揮了揮手就出門上了出租車。

等到了金正熙住的酒店,就有一個人已經在大門口等她了。

那人很高,目光裏寫滿了和金正熙如出一轍的傲慢,看得杜詩琴極為不舒服。

“你就是杜詩琴吧,這邊請。”

這人說話帶著一股很濃的口音,應該也是H國人。

杜詩琴禮貌點頭:“是的,你好。”

那人沒有答她話,還故意哼笑一聲,然後直接向前走了。

杜詩琴楞了一會兒還是跟著他走了進去。

他們來到了酒店頂樓的套房裏,杜詩琴進門就看到幾幅字被放在一邊,用白布細致的蓋著。

金正熙正站在那裏,看著杜詩琴來了也沒有打招呼,而是直接說:“你確定要和我比嗎”

杜詩琴微微皺了皺眉,然後點頭:“當然,不過我不是為了和你爭個……”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金正熙打斷:“stop!我知道你們華夏人的虛偽,不用再說了,我只是怕你到時候現場輸給我太難看了,所以才讓你來先看看我的作品的。”

“這樣你也好直接知難而退。”

他話說得格外不客氣,杜詩琴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金正熙繼續說道:“你確定真的想看我的書法嗎你可不要後悔啊,畢竟這將是你一輩子不可能到達的高度。”

杜詩琴抿了抿嘴唇:“我是來交流的,當然要看。”

她也是自小學書法,向來勤奮又有天賦,得過很多大獎,同齡人之間,她不覺得自己會和別人差距太大。

在這一點上她有著絕對的自信。

金正熙故意遺憾地搖了搖頭:“那就可惜了,我只是擔心你看了之後會自卑得再也提不了筆了。”

這麽說著他卻沒有半分猶豫,而是直接把那幾幅書法上的白布揭開。

“看吧,我的大作。”

金正熙的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杜詩琴的目光落在那些字上,臉色瞬間煞白。

他們學書法,最開始學的就是鑒賞,要知道什麽是好字,才能寫出好字。

而她面前這幾幅字……剛柔相濟,八面出鋒。

這絕對是大家之作。

如果說現在告訴她這是某位名家之作她都能信。

可是這居然是面前這個和她差不多歲數的人能寫出來的

她爺爺就常說,一個人的字就像酒一樣,越陳越香,閱歷所賦予他們的一切都會反映在字上。

所以才會有字如其人的說法。

而眼前這幾幅字,外露鋒芒,內含神光。

一瞬間杜詩琴覺得自己過去二十年的學習都仿佛是一個笑話。

她自詡自己有天賦,又對書法愛得極深,日日練習,沒有一天有過松懈,她總覺得天賦加上勤奮,總能讓她在書法一道上徐徐圖之。

可是現在現實給了她一個巨大的耳光。

原來真的有天才嗎

杜詩琴的眼眶有些發紅,她卻沒有哭,但是平常握筆的那只手卻是微微發抖。

金正熙看著這樣的她大笑兩聲:“後悔嗎現在知道了自己和我的差距了嗎我們之間就是有天塹有鴻溝的。”

“你覺得自己能寫出能比過我這幾幅字的書法作品嗎還是說你覺得其他人能”

“哈哈,你拿什麽和我比”

金正熙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鋼刀一樣插/進杜詩琴的心裏,她突然覺得自己過去的努力好像是一個笑話。

她和金正熙之間確實隔著無法跨越的鴻溝。

她……贏不了。

一瞬間杜詩琴就像被壓垮了一般,她垂著頭低聲說了一句:“我輸了。”

然後轉身向外跑去。

她聽著身後金正熙猖狂的笑意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等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她爺爺一下就看出她不對勁:“詩琴,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你和爺爺說!”

杜詩琴仰頭:“爺爺……我放棄書法了。”

杜爺爺楞在原地。



【杜詩琴V:我認輸了,以後我也不會再寫書法了,這個賬號就此關閉。】

微博上,杜詩琴的一則博文引起了熱議。

【怎麽回事前兩天不是還在積極練習,說要靜心準備的嗎妹妹你怎麽了啊!】

【不是吧這個也認輸了之前那幾個要和金正熙約戰的青年書法家好像都集體認輸了,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好像是那個H國人私下邀請了他們去看了他的新作,結果看完這些就都認輸了,那個H國人的書法真寫得那麽好】

【不是,輸了就輸了啊,幹嘛還封筆啊,杜詩琴的書法我之前在展覽時候看過,很有大家風範了,不出十年肯定成啊,現在放棄太可惜了吧】

【是被打擊了吧完了,我現在真的更好奇那個H國人的書法到底寫啥樣了,我去買票算了!】

【那咱們是不是全軍覆沒了真讓一個H國人在書法這上面壓在咱們華夏頭上這我可不服啊。】

【你不服有什麽用這種東西不就是誰行誰上嗎你要是能贏你去啊】

江言看著網上的這些討論也疑惑起來,她在之前就把包括杜詩琴在內的幾個對金正熙發起挑戰的青年書法家的作品都看了一遍。

以她現在水準來看,這些作品雖然還帶著一點稚嫩,可是也都是水平以上啊,他們缺的不過是時間的積累和沈澱,然後融會出自己的筆中真意罷了。

就算是真比不過,也不會是這種直接放棄的程度啊。

難道那個金正熙真的那麽天才

江言不太信,他又不可能和她一樣開過掛。

對於自己的書法水平,江言其實是很心虛的,她並不是和其他人一樣穩紮穩打一步一步學習的。

而是那幾個釘子戶給她開了掛。

這和APP給她灌輸其他知識不同,那些知識進了她腦子,也是需要她自己去消化去學習的。

然後才是實踐,到最後才能真的變成她的東西。

而書畫這一道,就算她現在寫得再好,她也不覺得自己能比過這些從一開始就真的熱愛並且勤學的書法家們。

她不過是個走捷徑的,算不得什麽。

所以她才會經常性地練習,她覺得只有靠自己努力更上一層樓之後,她學到的才會真的變成是她的。

在這一點上江言足夠清醒。

而現在的她不過是站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外掛上的占小便宜的人罷了。

不過……

江言拿出手機準備去搶一張那個金正熙的書法展的票,她倒是要去看看這個真的天才的作品到底是什麽樣的。

【此票已售罄。】

“”

江言看著手機上這個提示嘴角一抽,一向都是她讓別人買不到票,今天終於遭報應了嗎

這可怎麽辦難道她還得去買黃牛票

就在江言內心天人交戰的時候,她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江館長您好,我們是金正熙書法展的工作人員,希望可以邀請您參加這次書法展。”

嗯瞌睡來了就有人立馬送枕頭了

江言疑惑地問:“為什麽給我送”

她也不是書法圈的人吧

對面工作人員被噎住了,這個江館長好像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在文物圈的地位。

文物圈和他們文藝圈可不分家的啊。

聽了對方恭維一般的解釋之後,江言又道:“那……有幾張票啊我想帶幾個人一起。”

出門在外萬一不安全怎麽辦還是把她可愛的員工們帶上好。

反正就算她不帶這幾個也會想方設法跟去的。

“……可以的,江館長,不過我們這邊要先做一個登記。”

“好的好的,你登你登。”

江言從善如流地答。

等掛上電話,江言看了看手機露出一個笑容來:好耶!又省了一筆錢呢

想著她對著窗外喊:“玄哥,陶五,小明,準備準備,咱們出門看展,陶冶情操去!”

隨著她的聲音,那一排緊閉的門裏有一扇悄悄開了一個縫隙,一縷光鉆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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