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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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江言的這一句“什麽都能修”徹底讓本來安靜的會場爆發出了一陣難以置信的驚呼聲。
在場的都是各國文物修覆的專家, 他們比起一般人更懂得什麽叫“術業有專攻”，也許在基礎的修覆上，他們可以勝任任何一種文物的修覆工作, 可是到了更精細的修覆上，他們是不敢說出這種話的。
每一個文物修覆師基本都有屬於自己的側重。
他們看著江言，這個年輕的東方人，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所說的這句話。
就連華夏的幾個專家的臉色也急切了起來。
剛還因為江言那一番振奮人心的話而翹起的嘴角一下就耷下來了。
“江館長這……”
也把話吹太大了。
“年輕人心氣高一點……”
也有人在幫她找補。
不過他們更多的還是擔心, 畢竟那個山本武司一看就來者不善，不然誰會花一個億來修一件文物啊
就算是他們平時對一些頂級文物的修覆也不可能能到這個價格的投入。
誘餌給得越高，這陷阱就越深啊。
而山本武司聽了這話神色便更玩味了幾分, 一點喜悅浮在他殘留著陰狠的眼底。
江言給他這麽大一個把柄，他不抓住可就太傻了。
果然還是年輕人。
山本武司笑道：“既然這樣, 那我也就不和江館長客氣了, 勞煩在座給我做一個見證, 一小時後我會將需要修覆的文物送來，到時候就勞煩江館長了。”
他看向江言，發現她的眉頭緊蹙著, 他嘲諷一笑，現在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可就晚了。
山本武司正想再“落井下石”幾句，就聽江言開口：“等等。”
果然, 這人沈不住氣了, 想反悔他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山本武司輕輕摩挲了一下拐杖：“江館長，華夏不是說言出必行嗎難道你想反悔”
江言搖搖頭答：“不是, 我是想問你這一個億是哪一國的錢。”
要是日元她可不就虧大了必須先問清楚！
山本武司一楞，只覺一陣牙癢, 陰狠的目光一閃：“那就要看江館長覺得自己要是輸了會賠哪一國的錢了。”
江言面上一喜，正想說“那必須得是人民幣啊”, 就聽山本武司話鋒一轉：“當然，我這裏說的是A元。”
山本武司認自己絕不可能輸，而江言在這種問題上糾結無非就是想給她自己留個後路，他可不會做這種好人。
她不是喜歡“賭”嗎那他就幫她加碼一下。
“……”
江言嘴角笑意凝固了。
這世上原來真的有這樣上趕著給送錢的冤大頭啊！果然不愧是小胡子他爹啊，這父子倆真是一脈相承的愛給她送錢。
早知道還有這種好事她早就來“拜訪”老胡子了！
山本武司把江言的這種沈默解讀為害怕，她可拿不出這麽多錢。
他故作大度：“江館長要是擔心的話，變成人民幣也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江言就大聲反駁道：“不行！說A元就是A元！”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是用A元！
不過……
江言又打量了一下這老胡子：“老胡……山本先生，雖然我們華夏古來就有君子協定這一說，可是……”
江言故意停頓一下，目光定格在老胡子身上又重重嘆口氣：“咱們還是找律師和公證人員把今天這個約定公正一遍吧。”
東亞人的“幽默”只有東亞人懂，在場的華夏專家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這江館長是在說山本不是君子啊。
包括山本在內的霓虹人們也聽懂了，都黑著臉，卻還聽一旁華夏專家故意拔高了一點聲音用流利e語和其他國家的專家講解江言的用意。
就聽一些專家連連點頭：“對，還是要有合同，契約精神！”
山本黑著臉惡狠狠看著江言：“好！只不過我怕到時候想毀約的是江館長你吧。”
他終於繃不住那副老好人的樣子忍不住明著“刺”了江言一下。
他不信這個人能拿出一億A元。
江言微微一笑：“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有這功夫，不如先去準備一億A元的流動資金吧。”
※
一小時後，江言看著剛公證的文書和面前的合同，只覺這些東西都鑲了金邊。
她微微彎著眼睛，掉進了錢眼，可這幅樣子落在外人眼裏卻是江言自覺勝券在握。
即便如此，各國專家還是有些擔憂這個年輕的文物修覆專家會因一時意氣背上巨債。
直到山本武司的人將要修覆的文物送來的時候，這種情緒達到巔峰。
山本武司將放在玻璃展櫃中的碎裂成至少十幾塊的唐三彩馬給所有專家都看了一遍，這才將其重新放回桌上。
華夏專家們在看到這個文物的時候臉色都不是太好。
除了因為這件唐三彩破損程度太高，需要拼接的地方過多之外，對於唐三彩來說，最難的其實是顏色的修覆。
而這件唐三彩的褪色程度幾乎已經到了“無色”的程度。
就算是最擅長修覆這類文物的專家也需要很長時間來判斷其色彩，還要經過各種調色，上色等艱難工序。
而調制唐三彩的色也是一大難事……
更別說上色了。
他們猜對了，這山本武司分明就是故意刁難江言的。
山本武司看著這些專家的表情神色稍霽，他轉頭準備欣賞一下江言的“震驚”，“後悔”與“無能為力”的時候，卻發現江言居然一個正眼都沒有看這件唐三彩——
她還在看那合同。
難道是已經認輸了想從合同裏找到一點不用賠錢的點
山本武司冷哼一聲，這人真是癡心妄想，這可是一份天衣無縫的合同。
她絕對會賠錢的。
山本武司開口提醒：“江館長，你對這件唐三彩有什麽看法”
江言這才擡眼，看了看那件玻璃展櫃裏的唐三彩，只是略一點頭：“能修。”
想修，想快點修，她已經看到她的一億A元在對她招手了！
“……”
山本武司想不到到了這個時候江言居然還是這麽嘴硬，他又一次咬牙：“那江館長需要多久時間呢”
他不可能給她太多時間的。
“江館長你也知道，只是屬於我的個人收藏品，所以可能不能讓你帶回華夏修覆，你長期滯留在霓虹也不行，所以……”
他是故意在一步步逼迫江言答應下短期修覆的。
文物修覆這種事很多時候都是在堆時間，一個小小的縫隙都要經過各種工序，才能真正開始修覆，而這一修覆，又是以年為單位在進行。
而短期修覆則會暴露出無數的問題。
他就是要讓江言被迫立於比敗之地。
這下無需華夏專家的解釋，在場專家也都發現了山本武司的意圖，一些有正義感的專家站起來發聲。
“你這是不道德的行為，短期修覆會出現很多問題！”
“並且這對文物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你是想毀了這件唐三彩嗎”
“你需要給她更多的時間，就算她是一個天才，也不能在短期內成功修覆這一件破損度極高的文物。”
質疑聲此起彼伏，山本武司不為所動，最多也就是彎腰鞠了一躬：“抱歉，但是這是我和江館長的賭約，她也並未拒絕。”
而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江言面帶微笑：“是啊，我不但不會拒絕，還希望這個時間越短越好。”
“一周，怎麽樣這時間也得寫進合同裏。”
不然到時候他反悔怎麽辦要是可以的話，她是希望一天！
一天凈賺一億A元，華爾街都必須有她的姓名！
可惜，要是一天完成修覆就太逆天，她還得考慮一下大家的接受程度。
“……”
本來想提出一個月修覆時間的山本武司也震驚了，這一瞬間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江言到底有什麽目的，居然還幫著他。
可是轉念一想，又只覺得她這是犯了一些年輕天才的通病，太過心高氣傲，經不得激。
對付這種人，只要給一個直勾，她都能自己咬上來。
看來之前還是太高估她了。
山本武司的臉上帶了幾分清晰的不屑然後說：“那就尊重江館長的意思，一周之後我們還是在這裏，在這些行業專家面前驗收成果。”
說完他還又佯裝大度道：“當然，江館長所需要的一切修覆場地和用具我們都會提供，只要江館長開口，我們隨時會給你送來。”
這個“隨時”就十分靈性。
江言略一聳肩，這擺明就是在提醒她他們會監視她，她必須獨立完成修覆。
不過，無所謂。
江言對等在一邊的小明打了個顏色，小明就上前來搬那玻璃展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小明給山本這群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還是因為她單手就擡起來兩個男人才能搬上來的展櫃太過駭人，山本的保鏢迅速後退，給江言和小明讓出了一條道來。
所有人目送江言走到門口，見她停了腳步，在場人都屏住了呼吸，以為她又會說出什麽驚人之語。
江言正色：“哦，對了，你們管飯是吧餐補最高標準是多少”
有便宜不占，是小王八蛋！
“……”
會場裏再次陷入一片安靜。
※
江言剛回到酒店，正打算睡一個回籠覺，就聽自己手機響了，一看果然是林家軒。
林館長還真是消息靈通，還愛操心啊，看來這回籠覺一時半會兒是睡不了了。
江言頗為遺憾地接起電話，剛問了聲好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電話那頭本來怒氣值已經到了臨界點的林家軒沈默了。
他本來打電話來是想教育一下江言這個“莽撞人”，這孩子哪裏都好，就是心氣太高，經不起激，那種條件也是能隨便答應的嗎
可是這一哈欠下來，他啞火了。
這人哪裏像有半點急切的樣子啊，明明淡定得不行！根本沒有他想象中不知所措，極度後悔，急成熱鍋上螞蟻的樣子。
難道她真有把握一周之內修覆好那一匹唐三彩馬
不可能……他可是問過他們京市博物館裏最擅長修覆唐三彩的專家的。
那專家只說了一句：要是能一周修好，我頭給你。
他可不想要那老家夥的頭，他就是擔心！
林家軒嘆口氣：“小江啊，你這……”
江言秒答：“林館長您放心，我有把握。”
“……”
你有什麽把握有把握背巨債嗎
林家軒到嘴邊的話又轉了好幾圈，最終一個字也說不出，這合同都簽了，還能怎麽辦
還不如別打擊孩子積極性讓她去試試了。
到時候他再去咨詢幾個國內律師吧。
林家軒嘆口氣，頗有些沈重地說道：“你好好加油吧，就當攢個經驗，不要擔心太多。”
“對了，你修覆那唐三彩也要按照章程來，工作筆記得做，不然到時候他們從這方面挑你毛病……”
說著林家軒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根本就修不好，這麽大毛病在這兒擺著，還能挑這種小刺
江言聽著林家軒語氣裏的關心會心一笑，她坐直身體聞言道：“林館長，您就放心吧，我真的可以，到時候等我贏了回來給咱們修覆院捐幾件大設備！”
反正不差錢了，總得做點回饋！
林家軒聽了這話直搖頭。
等掛了林家軒電話後，江言順手把手機開成了勿擾模式。
還是不要再刺激國內那些人呢。
不過江言還是依言翻出了工作手冊來擺到桌面上，這還是今天她去參會發的。
做完樣子，江言這才把目光對上在一旁商量怎麽“烹飪”老胡子的三個人。
她立馬正色道：“不許傷害他！”
那可是她行走的一億A元呢！
說完，江言又默默拿了桌面上的撲克鄭重其事地放到面前。
“來吧，今天教你們一項人類創造的超有意義的運動！”
沒辦法，為了做樣子她可是得在這裏至少待上一周呢，總得找點樂子打發時間。
小明一臉欣然。
陶五面露興趣。
黑貓“嫌棄”卻跳了過來。
江言修覆唐三彩的第0天：打牌。
※
而此時，各國社交媒體上都開始不約而同的討論起了這次國際文物修覆研討會。
要知道以往這個會議除了圈內人會關註之外，是完全不會有這麽高的熱度的。
可是這次不管是微博還是油管推特炸了鍋。
微博熱一：天價修覆費。
【頭一次見到修覆費用比文物本身價值還高的……這年頭錢都不值錢了嗎】
【我覺得江言這次要翻車啊，雖然我不懂文物修覆，但是一周我就是捏個泥巴人，也做不到多精細好吧江言還是太年輕了，經不起激啊。】
【但是江言要是真的修覆成了，那不就是一夜暴富了嗎她還開什麽博物館啊！直接退休好吧！】
【有沒有可能江言不缺錢，就是想爭一口氣呢你們忘了她那博物館裏的花和魚什麽價不過我也覺得她這次吹牛吹大了。】
【文盲，不懂，路過求個專業人士來講講這事，比如修覆難度啊什麽的，就想吃個全方位的瓜。】
【詳細瓜來了，有個文物博主剛傳了一期視頻，大家去看看，看懂之後我更覺得江言這次完了（鏈接）。】
眾吃瓜網友們紛紛點開了鏈接的那個視頻。
【一個小文物修覆師：先說一下我的觀點，那就是江言這次肯定輸定了，巨額債務背定了。
先不說唐三彩的其他修覆難度，光是一個色彩就需要很多年的經驗沈澱。
首先就是色彩把握，要判斷原色然後調和原色，這個不難，經驗註意都行，但是江言這麽年輕，在這一步我就要對她打一個問號了。
再就是這個上色和我們普通的繪畫上色區別很大，是在破損縫隙上也要上色的，而這種縫隙有一個問題，就是會“吃色”，即便你調色對了，同一個色塊，你上上去的顏色深淺是和其他旁邊完好地方的深淺有差的，而且你還要考慮顏色幹了之後的變化，又是一個靠經驗的預判。
這還是不提反覆補色，各種光線之下的調補，你們就說江言她靠什麽來完成這些
除此之外，那個唐三彩我看了，碎片程度那麽高，光是要把它重新補成型都困難。
總之，這一次江言是百分百要失敗了，至於她說她修覆好了《洛神賦圖》，我只想說我已經買票了，準備等山海博物館一開門就去看個究竟。
當然，對這個我個人也表示：不信。
最後，希望江言少吹牛，想為國爭光是好的，但是現在這樣只會把咱們面子扔地上給踩。】
【果然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嗎我本來還有點期待江言把小霓虹臉打腫了，這麽一看是我太天真了。】
【……一想到一億A元的債務，我就膽戰心驚。】
【剛去外網逛了一圈，都在說我們華夏人就愛吹牛了，個人行為能不能別上升集體啊！氣死了！】
【點蠟。】
※
江言修覆唐三彩的第一天：打牌。
“小明，我是地主，你其實不該幫我的。”
雖然這麽說，江言還是眉開眼笑，畢竟有了小明這個“內奸”，她如願以償地贏了。
她又撕下了一張紙條，沾了一點水，給面前的陶五和小明貼臉上。
至於黑貓，它已經因為全貓上下都被貼滿再無可貼之地而被江言開除出了牌搭子陣營。
它現在正蹲在一旁桌上，徹底淪為一只紙片白貓。
江言無視了黑貓氣鼓鼓的聲音，繼續洗牌。
而這時她的門響了，江言看了看時間，差不多是午飯了，於是她站起身來走過去開門。
只是今天來送飯的並不是之前那個有些矮的可愛小姑娘，而是一個高大的男性工作人員。
他推著餐車卻是全程低著頭，只是目光還時不時往裏瞥，好像是在找什麽。
江言順著他目光看去，發現他是在看桌上那個放著唐三彩馬的玻璃展櫃。
她一挑眉，沒說話，反而大大方方讓開了身體，讓人看個仔細。
見江言好像毫無防備，那人又道：“需要我幫您把餐送進去嗎”
江言秒答：“好啊。”
她倒是要看看這人玩什麽花樣。
得到了江言的肯定答覆，推餐車的人楞了一下，然後步履匆忙地推著餐車進了門，江言抱臂站在一邊。
此時的房間裏陶五和黑貓已經隱去了身形，而小明則背過身去。
江言忍住笑，她知道小明這是怕人看到她滿臉的紙條。
那人把餐車停在一個極為靠近唐三彩展櫃的地方，他不動聲色地靠近那展櫃，並且試圖將那櫃子往外拉一點。
可是他眼疾手快用力一拉，那展櫃紋絲不動。
“……”
而江言看著突然壓住展櫃的陶五和黑貓，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忙問：“拉得動嗎需要我幫忙嗎”
推餐車的人立馬呆在原地，將餐車一放就往外沖去，江言也不攔他，只在門口探頭喊了一句：“下次做這種事隱蔽點。”
不然可太蠢了。
江言用腳想也知道這估計又是那老胡子派來的人，只是他沒有想到這老胡子真這麽蠢。
居然還想找人來對唐三彩馬進行二次破壞。
是覺得她眼瞎嗎
下次見面真的要去勸勸那老胡子去查一查腦袋了，這些操作沒個三年腦梗估計做不出來。
江言還想腹誹，突然就打住了，不，不能這麽罵“金.主”！
那可是要給她一億A元的，還是蠢點好。
而此時，那個“做蠢事未遂”的高大男人拐進了拐角另一間房間。
房間裏山本武司正在喝茶。
高大男人一下就跪坐到他面前：“山本先生，A計劃沒有成功。”
山本武司點點頭，本來他就沒有指望過這個“二次破壞”的計劃能夠成功，這不過是麻痹江言的一個小手段罷了。
“那其他呢”
高大男人重重點頭：“竊聽器已經安裝好，還有，我發現她根本就還沒有開始修覆工作。”
一聽這話，山本武司的眉頭一挑，居然還有意外收獲難道江言已經認清現實，開始放棄了
山本武司嘲弄一笑，沒再說話，而是命令一旁人打開竊聽裝置。
裝置一被打開，先是一陣很刺耳的雜音激得山本武司皺起了眉頭，旁邊他立馬重新開始調試，可是調了很久依舊是雜音。
調試的人臉色一陣發白，一邊道歉一邊手忙腳亂地繼續。
直到山本武司快要忍耐不下去的時候，那噪音才消失，一個清亮的女聲從裏面傳來。
“餵餵能聽到嗎老胡子你帶翻譯了吧”
江言的話清晰地在整間屋子裏回蕩。
山本武司神色格外難看，而去安監聽器的人卻立馬垂下了頭：“怎麽可能被發現，我明明……”
他明明聲東擊西，還是把竊聽器安在餐車的滾輪上，隨著滾動會嵌入地毯裏，那個竊聽器的款式還是正好照著地毯來做的，絕對不會被發現。
而竊聽器那頭的江言繼續說：“有這閑工夫幹蠢事，不如把錢準備好吧”
江言話說得格外囂張，偏偏這竊聽器還是單向的，山本武司想反駁都不行。
“還有，老胡子如果你實在閑得不行，建議你出門右轉掛個腦科，腦梗這種事，早發現早治療。”
“你！”
山本武司氣得一拍桌，卻聽江言又說：“對了，還有一件事……”
他重新坐直身子，準備聽聽看這江言還能說出什麽混賬話。
可是下一刻竊聽器裏再次傳來了一陣刺耳雜音，把江言後面的話完全掩蓋住了。
“……”
山本武司瞪大了眼睛，她最後說的是什麽怎麽斷在這裏！
這一次，一向大權在握的山本武司嘗到了讓人“抓心撓肝”的斷章感。
而另一邊，故意如此的江言神色輕松，她就是要讓這老胡子今晚睡覺都在琢磨她說了什麽。
誰讓他老是來招惹她。
至於那個竊聽器……江言看著那被黑貓一爪子拍碎的殘渣，心說算了，她都要暴富了，就不在乎這點錢了。
※
“她根本還沒有開始修覆，山本先生其實不用這麽擔心，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不可能發生什麽奇跡了。”
山本武司的人現在很是有信心，通過這幾天送餐，他們已經完全掌握了江言的修覆進程。
令人驚訝的是居然完全為“0”。
不過對於山本武司這邊的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山本武司的臉色也終於是見晴了，他一邊整著衣裝，一邊說道：“所有的媒體都聯系到場了嗎”
“當然，各國媒體現在都已經在會場了，我們還買通了幾家媒體，一會兒江言一到會場我們就搶先發通稿。”
山本武司點頭，其實他一開始並不準備做這麽絕的，只要那江言服個軟，他還是會答應她讓她私下用《洛神賦圖》來抵債的。
這是他一開始就計劃好的。
只是這人實在太讓人惱火了，不讓她身敗名裂，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他才請了世界各國的權威媒體，就為了讓江言從此在這一行不可能再做下去。
要怪就怪她沒有相應能力還愛露鋒芒吧。
山本武司“仁慈”地想著，又看了看墻上鐘表，距離參會還有三個小時。
另一邊，江言終於有了一點暑假最後一天趕作業的急切了！
不過倒不是因為修覆問題，而是——
這修覆工作筆記到底該怎麽寫啊難道她要寫第一天打牌，第二天打牌，第三天打牌……
第七天：早知道就不打牌了！
這樣嗎
江言覺得有些頭痛，於是準備先把唐三彩馬修了。
她點開了APP的技能欄，這一次不帶一點心疼，沒有半分猶豫地兌換了一次修覆術。
畢竟這次可不虧！還賺大發了！
江言看著修覆術那個技能亮起，她點擊了一下，APP出現了修覆界面。
因為已經有了修覆《洛神賦圖》的經驗，所以這次江言很是得心應手。
她先點開修覆界面的拍照功能，然後對準桌上的唐三彩拍了三張照片。
照片一上傳，修覆界面就出現多個選項，江言按照順序點擊了“組裝”、“上色”等選項。
只見照片上的唐三彩馬瞬間變成了3d立體的完整樣子。
到這裏修覆其實已經差不多了，江言又點了一下“整體修覆”。
這個鍵一按，那照片上的唐三彩馬好似開了美顏一樣，瞬間變得光彩照人。
不過卻還保留了它作為文物的一些滄桑感。
這時修覆頁面跳出：修覆成功。
江言又去點擊下載修覆品，界面上開始出現一個藍色進度條。
等進度條一滿，江言桌上的唐三彩馬已經變成了剛才修覆界面裏修覆好的樣子了。
江言把那玻璃展櫃重新蓋上，舒了一口氣，卻沒有急著站起來。
她閉上眼睛任由剛才關於唐三彩修覆的知識進入腦中。
她早就發現，這個APP所有的技能好像都是會在使用一次之後印刻進她腦海的。
比如現在，如果下次再遇到唐三彩的修覆，她應該就不需要再使用技能就能把它們修覆好了。
只是不會是這麽快而已。
授之於魚不如授之於漁，這APP是懂教學的。
江言把腦海裏知識梳理了一遍，決定回去之後再實踐幾次鞏固，畢竟真的學到手的才是自己的。
做完這一切，江言又把目光落到了那個修覆工作筆記上。
“……”
APP能不能幫她啊！送佛送到西不行嗎
其實要寫江言也是可以，只要把剛才腦海裏的那種修覆過程一一添加上去就好了。
只是……她這今天打牌打到手腕疼，果然沒有山海博物館的靈氣就是不行！
最終江言一咬牙，在筆記上寫下了……
※
文物修覆交流研討會的會場內擠滿了人，比起第一天好像又多了快一半人。
這其中有一些聞訊趕來的專家學者和各種文物行業相關人員，包括一些收藏家們，還有就是密密麻麻的記者了。
會場的講臺前架滿了機器，這樣的盛況讓平素“默默無聞”的文物修覆專家們都開了眼。
然後紛紛討論起來。
“他們為什麽來難道不知道這是一場註定失敗的個人秀嗎”
“對一個年輕人來說，這樣的打擊未免打過了。”
“可是是她自己提出的一切，所以這都是她應得的。”
“比起這些，其實我更想聽她繼續分享關於那個華夏失傳技法的事，可惜了……”
而這些人中，華夏的專家們則都沈著一張臉，他們可看不得自家新晉的小天才吃這種虧。
想了想一個華夏專家開口：“一會兒大家再把準備好的勸慰話背熟一點，別讓孩子心理壓力太大……”
“錢，慢慢來，技術還是不能丟的。”
“唉，也怪我們當時沒有把人攔住。”
就在這各種嘈雜裏，山本武司率先進來了，他走到講臺一邊的特等席上坐下，記者馬上聞風而動。
“請問山本先生您覺得這次江言能夠把唐三彩修覆好嗎”
“山本先生真的要向其索要一億A元嗎”
“萬一她真的成功了您怎麽辦”
記者們搶著發問，山本對著鏡頭笑得很是“和藹”：“這件事能否成功我不知道，當然，對於我個人和整個文物圈，大家應該都是希望江館長可以成功的，盡管這聽起來有些不可能，不過我敢保證，如果江館長成功了，那麽我會立馬履行合約，一個億A元，我已經準備好了，只是不知道江館長有沒有準備好了。”
山本這話聽著溫和，其實明裏暗裏都在說“江言輸了，快點賠錢”。
記者們都是人精，也都把這話給記錄下來。
而這時，江言來了。
她一推開會場的門先是一楞，然後道：“這麽熱鬧啊”
“……”
本來對著她不停閃閃光燈的記者們都一時有些無語，這人看起來居然還是胸有成竹的樣子，難道她真的成功了
那不可能，來之前他們可都是做過相關調查的。
不過他們每一個人的目光還是落在了江言身後那個由小明拿著的蓋著一塊布的玻璃展櫃上。
搞得這麽神秘，不還是只有一個結果嗎
這些記者中有些人和山本那邊的人打了一個眼色，他們點頭，然後低頭發送了信息。
【關於江言的通稿可以發了。】
他們這可不是虛假報道，只是為了搶占新聞先機罷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事會以江言失敗告終，可是誰先把這個現在萬眾矚目的答案發出去，誰就能得到更好的流量。
他們不過是想搶個先罷了。
而此時，江言站上臺，他目光在記者裏逡巡一圈，最終落在了山本武司身上。
“回答一下剛才你的話，那就是那一億A元，我沒有準備。”
因為她根本不需要準備。
說著江言不再廢話，走到了小明面前，將那蓋在上面的布一把掀開。
一個完整的精美的記錄著大唐盛世風光裏一點吉光片羽的唐三彩，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會場裏的專家們爆發出了一陣驚呼。
“不可能！”
山本武司激動地站了起來，拄著拐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怎麽可能修覆成功了，明明昨天他派去送餐的人才看過她的進度……
明明昨天還沒有任何進展的，只是一天而已，怎麽可能修覆好！！
山本踉蹌幾步上前，把之前自持身份的儀態全部扔了，幾乎瘋狂地看著那個玻璃展櫃裏的唐三彩。
“不可能！你騙人！這一定是假的！”
碎成那樣怎麽可能短時間修覆好
江言微微一笑看著無能狂怒的山本武司：“在場這麽多文物專家，讓他們當場鑒定一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說著江言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就見下面好幾個專家都沖了上來。
他們心裏也不信，可是……
就在他們鑒定的時候，山本武司的臉色滿是蒼白，語氣卻很是狠辣：“就算這是真的，也可能是你用其他真貨來充數的！”
江言一聳肩：“你是不是忘了，當時咱們簽合同的時候，公證人員為避免這種情況，是做了完全的取證的，你可以讓他們來隨便驗。”
“……”
山本武司咬著牙，沒有回話。
直到一個專家率先開口：“這確實是真的，而且……”
這個專家看向了江言：“這修覆得太漂亮了，這樣高超的技術和完美的成果讓我也不敢相信這居然是在一周時間被完成的。”
說著這個專家向江言遞了一張名片，名片上寫著意國文物修覆學院院長法爾斯。
那個傳說沒有人能畢業的最強文物修覆學院
“江館長，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我可以邀請您去我們學校當教授，這樣精湛的技藝，需要……”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山本武司壓著聲音說：“我說了，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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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的這一句“什麽都能修”徹底讓本來安靜的會場爆發出了一陣難以置信的驚呼聲。
在場的都是各國文物修覆的專家, 他們比起一般人更懂得什麽叫“術業有專攻”，也許在基礎的修覆上，他們可以勝任任何一種文物的修覆工作, 可是到了更精細的修覆上，他們是不敢說出這種話的。
每一個文物修覆師基本都有屬於自己的側重。
他們看著江言，這個年輕的東方人，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所說的這句話。
就連華夏的幾個專家的臉色也急切了起來。
剛還因為江言那一番振奮人心的話而翹起的嘴角一下就耷下來了。
“江館長這……”
也把話吹太大了。
“年輕人心氣高一點……”
也有人在幫她找補。
不過他們更多的還是擔心, 畢竟那個山本武司一看就來者不善，不然誰會花一個億來修一件文物啊
就算是他們平時對一些頂級文物的修覆也不可能能到這個價格的投入。
誘餌給得越高，這陷阱就越深啊。
而山本武司聽了這話神色便更玩味了幾分, 一點喜悅浮在他殘留著陰狠的眼底。
江言給他這麽大一個把柄，他不抓住可就太傻了。
果然還是年輕人。
山本武司笑道：“既然這樣, 那我也就不和江館長客氣了, 勞煩在座給我做一個見證, 一小時後我會將需要修覆的文物送來，到時候就勞煩江館長了。”
他看向江言，發現她的眉頭緊蹙著, 他嘲諷一笑，現在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可就晚了。
山本武司正想再“落井下石”幾句，就聽江言開口：“等等。”
果然, 這人沈不住氣了, 想反悔他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山本武司輕輕摩挲了一下拐杖：“江館長，華夏不是說言出必行嗎難道你想反悔”
江言搖搖頭答：“不是, 我是想問你這一個億是哪一國的錢。”
要是日元她可不就虧大了必須先問清楚！
山本武司一楞，只覺一陣牙癢, 陰狠的目光一閃：“那就要看江館長覺得自己要是輸了會賠哪一國的錢了。”
江言面上一喜，正想說“那必須得是人民幣啊”, 就聽山本武司話鋒一轉：“當然，我這裏說的是A元。”
山本武司認自己絕不可能輸，而江言在這種問題上糾結無非就是想給她自己留個後路，他可不會做這種好人。
她不是喜歡“賭”嗎那他就幫她加碼一下。
“……”
江言嘴角笑意凝固了。
這世上原來真的有這樣上趕著給送錢的冤大頭啊！果然不愧是小胡子他爹啊，這父子倆真是一脈相承的愛給她送錢。
早知道還有這種好事她早就來“拜訪”老胡子了！
山本武司把江言的這種沈默解讀為害怕，她可拿不出這麽多錢。
他故作大度：“江館長要是擔心的話，變成人民幣也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江言就大聲反駁道：“不行！說A元就是A元！”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是用A元！
不過……
江言又打量了一下這老胡子：“老胡……山本先生，雖然我們華夏古來就有君子協定這一說，可是……”
江言故意停頓一下，目光定格在老胡子身上又重重嘆口氣：“咱們還是找律師和公證人員把今天這個約定公正一遍吧。”
東亞人的“幽默”只有東亞人懂，在場的華夏專家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這江館長是在說山本不是君子啊。
包括山本在內的霓虹人們也聽懂了，都黑著臉，卻還聽一旁華夏專家故意拔高了一點聲音用流利e語和其他國家的專家講解江言的用意。
就聽一些專家連連點頭：“對，還是要有合同，契約精神！”
山本黑著臉惡狠狠看著江言：“好！只不過我怕到時候想毀約的是江館長你吧。”
他終於繃不住那副老好人的樣子忍不住明著“刺”了江言一下。
他不信這個人能拿出一億A元。
江言微微一笑：“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有這功夫，不如先去準備一億A元的流動資金吧。”
※
一小時後，江言看著剛公證的文書和面前的合同，只覺這些東西都鑲了金邊。
她微微彎著眼睛，掉進了錢眼，可這幅樣子落在外人眼裏卻是江言自覺勝券在握。
即便如此，各國專家還是有些擔憂這個年輕的文物修覆專家會因一時意氣背上巨債。
直到山本武司的人將要修覆的文物送來的時候，這種情緒達到巔峰。
山本武司將放在玻璃展櫃中的碎裂成至少十幾塊的唐三彩馬給所有專家都看了一遍，這才將其重新放回桌上。
華夏專家們在看到這個文物的時候臉色都不是太好。
除了因為這件唐三彩破損程度太高，需要拼接的地方過多之外，對於唐三彩來說，最難的其實是顏色的修覆。
而這件唐三彩的褪色程度幾乎已經到了“無色”的程度。
就算是最擅長修覆這類文物的專家也需要很長時間來判斷其色彩，還要經過各種調色，上色等艱難工序。
而調制唐三彩的色也是一大難事……
更別說上色了。
他們猜對了，這山本武司分明就是故意刁難江言的。
山本武司看著這些專家的表情神色稍霽，他轉頭準備欣賞一下江言的“震驚”，“後悔”與“無能為力”的時候，卻發現江言居然一個正眼都沒有看這件唐三彩——
她還在看那合同。
難道是已經認輸了想從合同裏找到一點不用賠錢的點
山本武司冷哼一聲，這人真是癡心妄想，這可是一份天衣無縫的合同。
她絕對會賠錢的。
山本武司開口提醒：“江館長，你對這件唐三彩有什麽看法”
江言這才擡眼，看了看那件玻璃展櫃裏的唐三彩，只是略一點頭：“能修。”
想修，想快點修，她已經看到她的一億A元在對她招手了！
“……”
山本武司想不到到了這個時候江言居然還是這麽嘴硬，他又一次咬牙：“那江館長需要多久時間呢”
他不可能給她太多時間的。
“江館長你也知道，只是屬於我的個人收藏品，所以可能不能讓你帶回華夏修覆，你長期滯留在霓虹也不行，所以……”
他是故意在一步步逼迫江言答應下短期修覆的。
文物修覆這種事很多時候都是在堆時間，一個小小的縫隙都要經過各種工序，才能真正開始修覆，而這一修覆，又是以年為單位在進行。
而短期修覆則會暴露出無數的問題。
他就是要讓江言被迫立於比敗之地。
這下無需華夏專家的解釋，在場專家也都發現了山本武司的意圖，一些有正義感的專家站起來發聲。
“你這是不道德的行為，短期修覆會出現很多問題！”
“並且這對文物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你是想毀了這件唐三彩嗎”
“你需要給她更多的時間，就算她是一個天才，也不能在短期內成功修覆這一件破損度極高的文物。”
質疑聲此起彼伏，山本武司不為所動，最多也就是彎腰鞠了一躬：“抱歉，但是這是我和江館長的賭約，她也並未拒絕。”
而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江言面帶微笑：“是啊，我不但不會拒絕，還希望這個時間越短越好。”
“一周，怎麽樣這時間也得寫進合同裏。”
不然到時候他反悔怎麽辦要是可以的話，她是希望一天！
一天凈賺一億A元，華爾街都必須有她的姓名！
可惜，要是一天完成修覆就太逆天，她還得考慮一下大家的接受程度。
“……”
本來想提出一個月修覆時間的山本武司也震驚了，這一瞬間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江言到底有什麽目的，居然還幫著他。
可是轉念一想，又只覺得她這是犯了一些年輕天才的通病，太過心高氣傲，經不得激。
對付這種人，只要給一個直勾，她都能自己咬上來。
看來之前還是太高估她了。
山本武司的臉上帶了幾分清晰的不屑然後說：“那就尊重江館長的意思，一周之後我們還是在這裏，在這些行業專家面前驗收成果。”
說完他還又佯裝大度道：“當然，江館長所需要的一切修覆場地和用具我們都會提供，只要江館長開口，我們隨時會給你送來。”
這個“隨時”就十分靈性。
江言略一聳肩，這擺明就是在提醒她他們會監視她，她必須獨立完成修覆。
不過，無所謂。
江言對等在一邊的小明打了個顏色，小明就上前來搬那玻璃展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小明給山本這群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還是因為她單手就擡起來兩個男人才能搬上來的展櫃太過駭人，山本的保鏢迅速後退，給江言和小明讓出了一條道來。
所有人目送江言走到門口，見她停了腳步，在場人都屏住了呼吸，以為她又會說出什麽驚人之語。
江言正色：“哦，對了，你們管飯是吧餐補最高標準是多少”
有便宜不占，是小王八蛋！
“……”
會場裏再次陷入一片安靜。
※
江言剛回到酒店，正打算睡一個回籠覺，就聽自己手機響了，一看果然是林家軒。
林館長還真是消息靈通，還愛操心啊，看來這回籠覺一時半會兒是睡不了了。
江言頗為遺憾地接起電話，剛問了聲好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電話那頭本來怒氣值已經到了臨界點的林家軒沈默了。
他本來打電話來是想教育一下江言這個“莽撞人”，這孩子哪裏都好，就是心氣太高，經不起激，那種條件也是能隨便答應的嗎
可是這一哈欠下來，他啞火了。
這人哪裏像有半點急切的樣子啊，明明淡定得不行！根本沒有他想象中不知所措，極度後悔，急成熱鍋上螞蟻的樣子。
難道她真有把握一周之內修覆好那一匹唐三彩馬
不可能……他可是問過他們京市博物館裏最擅長修覆唐三彩的專家的。
那專家只說了一句：要是能一周修好，我頭給你。
他可不想要那老家夥的頭，他就是擔心！
林家軒嘆口氣：“小江啊，你這……”
江言秒答：“林館長您放心，我有把握。”
“……”
你有什麽把握有把握背巨債嗎
林家軒到嘴邊的話又轉了好幾圈，最終一個字也說不出，這合同都簽了，還能怎麽辦
還不如別打擊孩子積極性讓她去試試了。
到時候他再去咨詢幾個國內律師吧。
林家軒嘆口氣，頗有些沈重地說道：“你好好加油吧，就當攢個經驗，不要擔心太多。”
“對了，你修覆那唐三彩也要按照章程來，工作筆記得做，不然到時候他們從這方面挑你毛病……”
說著林家軒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根本就修不好，這麽大毛病在這兒擺著，還能挑這種小刺
江言聽著林家軒語氣裏的關心會心一笑，她坐直身體聞言道：“林館長，您就放心吧，我真的可以，到時候等我贏了回來給咱們修覆院捐幾件大設備！”
反正不差錢了，總得做點回饋！
林家軒聽了這話直搖頭。
等掛了林家軒電話後，江言順手把手機開成了勿擾模式。
還是不要再刺激國內那些人呢。
不過江言還是依言翻出了工作手冊來擺到桌面上，這還是今天她去參會發的。
做完樣子，江言這才把目光對上在一旁商量怎麽“烹飪”老胡子的三個人。
她立馬正色道：“不許傷害他！”
那可是她行走的一億A元呢！
說完，江言又默默拿了桌面上的撲克鄭重其事地放到面前。
“來吧，今天教你們一項人類創造的超有意義的運動！”
沒辦法，為了做樣子她可是得在這裏至少待上一周呢，總得找點樂子打發時間。
小明一臉欣然。
陶五面露興趣。
黑貓“嫌棄”卻跳了過來。
江言修覆唐三彩的第0天：打牌。
※
而此時，各國社交媒體上都開始不約而同的討論起了這次國際文物修覆研討會。
要知道以往這個會議除了圈內人會關註之外，是完全不會有這麽高的熱度的。
可是這次不管是微博還是油管推特炸了鍋。
微博熱一：天價修覆費。
【頭一次見到修覆費用比文物本身價值還高的……這年頭錢都不值錢了嗎】
【我覺得江言這次要翻車啊，雖然我不懂文物修覆，但是一周我就是捏個泥巴人，也做不到多精細好吧江言還是太年輕了，經不起激啊。】
【但是江言要是真的修覆成了，那不就是一夜暴富了嗎她還開什麽博物館啊！直接退休好吧！】
【有沒有可能江言不缺錢，就是想爭一口氣呢你們忘了她那博物館裏的花和魚什麽價不過我也覺得她這次吹牛吹大了。】
【文盲，不懂，路過求個專業人士來講講這事，比如修覆難度啊什麽的，就想吃個全方位的瓜。】
【詳細瓜來了，有個文物博主剛傳了一期視頻，大家去看看，看懂之後我更覺得江言這次完了（鏈接）。】
眾吃瓜網友們紛紛點開了鏈接的那個視頻。
【一個小文物修覆師：先說一下我的觀點，那就是江言這次肯定輸定了，巨額債務背定了。
先不說唐三彩的其他修覆難度，光是一個色彩就需要很多年的經驗沈澱。
首先就是色彩把握，要判斷原色然後調和原色，這個不難，經驗註意都行，但是江言這麽年輕，在這一步我就要對她打一個問號了。
再就是這個上色和我們普通的繪畫上色區別很大，是在破損縫隙上也要上色的，而這種縫隙有一個問題，就是會“吃色”，即便你調色對了，同一個色塊，你上上去的顏色深淺是和其他旁邊完好地方的深淺有差的，而且你還要考慮顏色幹了之後的變化，又是一個靠經驗的預判。
這還是不提反覆補色，各種光線之下的調補，你們就說江言她靠什麽來完成這些
除此之外，那個唐三彩我看了，碎片程度那麽高，光是要把它重新補成型都困難。
總之，這一次江言是百分百要失敗了，至於她說她修覆好了《洛神賦圖》，我只想說我已經買票了，準備等山海博物館一開門就去看個究竟。
當然，對這個我個人也表示：不信。
最後，希望江言少吹牛，想為國爭光是好的，但是現在這樣只會把咱們面子扔地上給踩。】
【果然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嗎我本來還有點期待江言把小霓虹臉打腫了，這麽一看是我太天真了。】
【……一想到一億A元的債務，我就膽戰心驚。】
【剛去外網逛了一圈，都在說我們華夏人就愛吹牛了，個人行為能不能別上升集體啊！氣死了！】
【點蠟。】
※
江言修覆唐三彩的第一天：打牌。
“小明，我是地主，你其實不該幫我的。”
雖然這麽說，江言還是眉開眼笑，畢竟有了小明這個“內奸”，她如願以償地贏了。
她又撕下了一張紙條，沾了一點水，給面前的陶五和小明貼臉上。
至於黑貓，它已經因為全貓上下都被貼滿再無可貼之地而被江言開除出了牌搭子陣營。
它現在正蹲在一旁桌上，徹底淪為一只紙片白貓。
江言無視了黑貓氣鼓鼓的聲音，繼續洗牌。
而這時她的門響了，江言看了看時間，差不多是午飯了，於是她站起身來走過去開門。
只是今天來送飯的並不是之前那個有些矮的可愛小姑娘，而是一個高大的男性工作人員。
他推著餐車卻是全程低著頭，只是目光還時不時往裏瞥，好像是在找什麽。
江言順著他目光看去，發現他是在看桌上那個放著唐三彩馬的玻璃展櫃。
她一挑眉，沒說話，反而大大方方讓開了身體，讓人看個仔細。
見江言好像毫無防備，那人又道：“需要我幫您把餐送進去嗎”
江言秒答：“好啊。”
她倒是要看看這人玩什麽花樣。
得到了江言的肯定答覆，推餐車的人楞了一下，然後步履匆忙地推著餐車進了門，江言抱臂站在一邊。
此時的房間裏陶五和黑貓已經隱去了身形，而小明則背過身去。
江言忍住笑，她知道小明這是怕人看到她滿臉的紙條。
那人把餐車停在一個極為靠近唐三彩展櫃的地方，他不動聲色地靠近那展櫃，並且試圖將那櫃子往外拉一點。
可是他眼疾手快用力一拉，那展櫃紋絲不動。
“……”
而江言看著突然壓住展櫃的陶五和黑貓，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忙問：“拉得動嗎需要我幫忙嗎”
推餐車的人立馬呆在原地，將餐車一放就往外沖去，江言也不攔他，只在門口探頭喊了一句：“下次做這種事隱蔽點。”
不然可太蠢了。
江言用腳想也知道這估計又是那老胡子派來的人，只是他沒有想到這老胡子真這麽蠢。
居然還想找人來對唐三彩馬進行二次破壞。
是覺得她眼瞎嗎
下次見面真的要去勸勸那老胡子去查一查腦袋了，這些操作沒個三年腦梗估計做不出來。
江言還想腹誹，突然就打住了，不，不能這麽罵“金.主”！
那可是要給她一億A元的，還是蠢點好。
而此時，那個“做蠢事未遂”的高大男人拐進了拐角另一間房間。
房間裏山本武司正在喝茶。
高大男人一下就跪坐到他面前：“山本先生，A計劃沒有成功。”
山本武司點點頭，本來他就沒有指望過這個“二次破壞”的計劃能夠成功，這不過是麻痹江言的一個小手段罷了。
“那其他呢”
高大男人重重點頭：“竊聽器已經安裝好，還有，我發現她根本就還沒有開始修覆工作。”
一聽這話，山本武司的眉頭一挑，居然還有意外收獲難道江言已經認清現實，開始放棄了
山本武司嘲弄一笑，沒再說話，而是命令一旁人打開竊聽裝置。
裝置一被打開，先是一陣很刺耳的雜音激得山本武司皺起了眉頭，旁邊他立馬重新開始調試，可是調了很久依舊是雜音。
調試的人臉色一陣發白，一邊道歉一邊手忙腳亂地繼續。
直到山本武司快要忍耐不下去的時候，那噪音才消失，一個清亮的女聲從裏面傳來。
“餵餵能聽到嗎老胡子你帶翻譯了吧”
江言的話清晰地在整間屋子裏回蕩。
山本武司神色格外難看，而去安監聽器的人卻立馬垂下了頭：“怎麽可能被發現，我明明……”
他明明聲東擊西，還是把竊聽器安在餐車的滾輪上，隨著滾動會嵌入地毯裏，那個竊聽器的款式還是正好照著地毯來做的，絕對不會被發現。
而竊聽器那頭的江言繼續說：“有這閑工夫幹蠢事，不如把錢準備好吧”
江言話說得格外囂張，偏偏這竊聽器還是單向的，山本武司想反駁都不行。
“還有，老胡子如果你實在閑得不行，建議你出門右轉掛個腦科，腦梗這種事，早發現早治療。”
“你！”
山本武司氣得一拍桌，卻聽江言又說：“對了，還有一件事……”
他重新坐直身子，準備聽聽看這江言還能說出什麽混賬話。
可是下一刻竊聽器裏再次傳來了一陣刺耳雜音，把江言後面的話完全掩蓋住了。
“……”
山本武司瞪大了眼睛，她最後說的是什麽怎麽斷在這裏！
這一次，一向大權在握的山本武司嘗到了讓人“抓心撓肝”的斷章感。
而另一邊，故意如此的江言神色輕松，她就是要讓這老胡子今晚睡覺都在琢磨她說了什麽。
誰讓他老是來招惹她。
至於那個竊聽器……江言看著那被黑貓一爪子拍碎的殘渣，心說算了，她都要暴富了，就不在乎這點錢了。
※
“她根本還沒有開始修覆，山本先生其實不用這麽擔心，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不可能發生什麽奇跡了。”
山本武司的人現在很是有信心，通過這幾天送餐，他們已經完全掌握了江言的修覆進程。
令人驚訝的是居然完全為“0”。
不過對於山本武司這邊的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山本武司的臉色也終於是見晴了，他一邊整著衣裝，一邊說道：“所有的媒體都聯系到場了嗎”
“當然，各國媒體現在都已經在會場了，我們還買通了幾家媒體，一會兒江言一到會場我們就搶先發通稿。”
山本武司點頭，其實他一開始並不準備做這麽絕的，只要那江言服個軟，他還是會答應她讓她私下用《洛神賦圖》來抵債的。
這是他一開始就計劃好的。
只是這人實在太讓人惱火了，不讓她身敗名裂，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他才請了世界各國的權威媒體，就為了讓江言從此在這一行不可能再做下去。
要怪就怪她沒有相應能力還愛露鋒芒吧。
山本武司“仁慈”地想著，又看了看墻上鐘表，距離參會還有三個小時。
另一邊，江言終於有了一點暑假最後一天趕作業的急切了！
不過倒不是因為修覆問題，而是——
這修覆工作筆記到底該怎麽寫啊難道她要寫第一天打牌，第二天打牌，第三天打牌……
第七天：早知道就不打牌了！
這樣嗎
江言覺得有些頭痛，於是準備先把唐三彩馬修了。
她點開了APP的技能欄，這一次不帶一點心疼，沒有半分猶豫地兌換了一次修覆術。
畢竟這次可不虧！還賺大發了！
江言看著修覆術那個技能亮起，她點擊了一下，APP出現了修覆界面。
因為已經有了修覆《洛神賦圖》的經驗，所以這次江言很是得心應手。
她先點開修覆界面的拍照功能，然後對準桌上的唐三彩拍了三張照片。
照片一上傳，修覆界面就出現多個選項，江言按照順序點擊了“組裝”、“上色”等選項。
只見照片上的唐三彩馬瞬間變成了3d立體的完整樣子。
到這裏修覆其實已經差不多了，江言又點了一下“整體修覆”。
這個鍵一按，那照片上的唐三彩馬好似開了美顏一樣，瞬間變得光彩照人。
不過卻還保留了它作為文物的一些滄桑感。
這時修覆頁面跳出：修覆成功。
江言又去點擊下載修覆品，界面上開始出現一個藍色進度條。
等進度條一滿，江言桌上的唐三彩馬已經變成了剛才修覆界面裏修覆好的樣子了。
江言把那玻璃展櫃重新蓋上，舒了一口氣，卻沒有急著站起來。
她閉上眼睛任由剛才關於唐三彩修覆的知識進入腦中。
她早就發現，這個APP所有的技能好像都是會在使用一次之後印刻進她腦海的。
比如現在，如果下次再遇到唐三彩的修覆，她應該就不需要再使用技能就能把它們修覆好了。
只是不會是這麽快而已。
授之於魚不如授之於漁，這APP是懂教學的。
江言把腦海裏知識梳理了一遍，決定回去之後再實踐幾次鞏固，畢竟真的學到手的才是自己的。
做完這一切，江言又把目光落到了那個修覆工作筆記上。
“……”
APP能不能幫她啊！送佛送到西不行嗎
其實要寫江言也是可以，只要把剛才腦海裏的那種修覆過程一一添加上去就好了。
只是……她這今天打牌打到手腕疼，果然沒有山海博物館的靈氣就是不行！
最終江言一咬牙，在筆記上寫下了……
※
文物修覆交流研討會的會場內擠滿了人，比起第一天好像又多了快一半人。
這其中有一些聞訊趕來的專家學者和各種文物行業相關人員，包括一些收藏家們，還有就是密密麻麻的記者了。
會場的講臺前架滿了機器，這樣的盛況讓平素“默默無聞”的文物修覆專家們都開了眼。
然後紛紛討論起來。
“他們為什麽來難道不知道這是一場註定失敗的個人秀嗎”
“對一個年輕人來說，這樣的打擊未免打過了。”
“可是是她自己提出的一切，所以這都是她應得的。”
“比起這些，其實我更想聽她繼續分享關於那個華夏失傳技法的事，可惜了……”
而這些人中，華夏的專家們則都沈著一張臉，他們可看不得自家新晉的小天才吃這種虧。
想了想一個華夏專家開口：“一會兒大家再把準備好的勸慰話背熟一點，別讓孩子心理壓力太大……”
“錢，慢慢來，技術還是不能丟的。”
“唉，也怪我們當時沒有把人攔住。”
就在這各種嘈雜裏，山本武司率先進來了，他走到講臺一邊的特等席上坐下，記者馬上聞風而動。
“請問山本先生您覺得這次江言能夠把唐三彩修覆好嗎”
“山本先生真的要向其索要一億A元嗎”
“萬一她真的成功了您怎麽辦”
記者們搶著發問，山本對著鏡頭笑得很是“和藹”：“這件事能否成功我不知道，當然，對於我個人和整個文物圈，大家應該都是希望江館長可以成功的，盡管這聽起來有些不可能，不過我敢保證，如果江館長成功了，那麽我會立馬履行合約，一個億A元，我已經準備好了，只是不知道江館長有沒有準備好了。”
山本這話聽著溫和，其實明裏暗裏都在說“江言輸了，快點賠錢”。
記者們都是人精，也都把這話給記錄下來。
而這時，江言來了。
她一推開會場的門先是一楞，然後道：“這麽熱鬧啊”
“……”
本來對著她不停閃閃光燈的記者們都一時有些無語，這人看起來居然還是胸有成竹的樣子，難道她真的成功了
那不可能，來之前他們可都是做過相關調查的。
不過他們每一個人的目光還是落在了江言身後那個由小明拿著的蓋著一塊布的玻璃展櫃上。
搞得這麽神秘，不還是只有一個結果嗎
這些記者中有些人和山本那邊的人打了一個眼色，他們點頭，然後低頭發送了信息。
【關於江言的通稿可以發了。】
他們這可不是虛假報道，只是為了搶占新聞先機罷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事會以江言失敗告終，可是誰先把這個現在萬眾矚目的答案發出去，誰就能得到更好的流量。
他們不過是想搶個先罷了。
而此時，江言站上臺，他目光在記者裏逡巡一圈，最終落在了山本武司身上。
“回答一下剛才你的話，那就是那一億A元，我沒有準備。”
因為她根本不需要準備。
說著江言不再廢話，走到了小明面前，將那蓋在上面的布一把掀開。
一個完整的精美的記錄著大唐盛世風光裏一點吉光片羽的唐三彩，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會場裏的專家們爆發出了一陣驚呼。
“不可能！”
山本武司激動地站了起來，拄著拐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怎麽可能修覆成功了，明明昨天他派去送餐的人才看過她的進度……
明明昨天還沒有任何進展的，只是一天而已，怎麽可能修覆好！！
山本踉蹌幾步上前，把之前自持身份的儀態全部扔了，幾乎瘋狂地看著那個玻璃展櫃裏的唐三彩。
“不可能！你騙人！這一定是假的！”
碎成那樣怎麽可能短時間修覆好
江言微微一笑看著無能狂怒的山本武司：“在場這麽多文物專家，讓他們當場鑒定一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說著江言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就見下面好幾個專家都沖了上來。
他們心裏也不信，可是……
就在他們鑒定的時候，山本武司的臉色滿是蒼白，語氣卻很是狠辣：“就算這是真的，也可能是你用其他真貨來充數的！”
江言一聳肩：“你是不是忘了，當時咱們簽合同的時候，公證人員為避免這種情況，是做了完全的取證的，你可以讓他們來隨便驗。”
“……”
山本武司咬著牙，沒有回話。
直到一個專家率先開口：“這確實是真的，而且……”
這個專家看向了江言：“這修覆得太漂亮了，這樣高超的技術和完美的成果讓我也不敢相信這居然是在一周時間被完成的。”
說著這個專家向江言遞了一張名片，名片上寫著意國文物修覆學院院長法爾斯。
那個傳說沒有人能畢業的最強文物修覆學院
“江館長，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我可以邀請您去我們學校當教授，這樣精湛的技藝，需要……”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山本武司壓著聲音說：“我說了，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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