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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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還沒睡
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至於陳玉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他把被子拉起來，整張臉都捂在裏面，最後實在沒忍住, 抱著被子打了個滾。
滿溢的甜蜜幾乎要把他淹沒，陳玉著實沒想到, 暗戀的人喜歡自己這件事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個人還是楚子瑜！
大概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陳玉不由得回憶起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痕跡。
但他記憶最深的還是開學之後, 那些獨屬於他的偏愛好像每一件都清晰可數。
好開心。
陳玉喜滋滋地想著, 高興得冒了半天的泡泡。
是真的嗎？真的不是他誤會了嗎？但不論謝正則還是李瑉都這麽說了。
陳玉還是更想相信這樣的結果。
他躺在床上, 看著宿舍裏的燈光透過床簾照進來，隱約能看見床簾上的星星。這是楚子瑜給他選的圖案，和楚子瑜宿舍裏用的圖案是一樣的。
並非同款，而是一模一樣，就好像他們睡在同一片天空下。
哎呀。
陳玉又臉紅起來,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和心裏都甜得咕嚕咕嚕在冒泡，高興了好久都沒緩過來，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
但還有一點陳玉也沒忘記。
他把楚子瑜給婉拒了的那件事……
他應該和楚子瑜開誠布公嗎？
可他已經錯過最佳的時機了……
想告白, 但是不敢。
即使知道楚子瑜又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喜歡他, 他依舊有些膽怯。
這可能就是謝正則說的, 喜歡是顧慮吧。
即使到了現在，陳玉也依舊會擔心是不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畢竟楚子瑜並沒有明確地說喜歡他。
陳玉清楚, 一個人的記憶大部分時候都是經過大腦補充之後美化的, 有些記憶裏十分篤定的事, 當時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情況。
他現在在謝正則和李瑉給的暗示下，會覺得那時候楚子瑜看向他的眼神深情, 也有可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
他經歷過兩年前的事情之後，性格變得有些太自卑了。大概是害怕受傷，總是習慣逃避、藏起來，不想去面對。
但即使如此，現在的陳玉也已經好太多了。他願意去回憶，去想象，去相信。
如果能夠再多一點行動就更好了。
陳玉鼓勵著自己。
那麽多困難都克服過來了，現在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反正他們兩家關系好，即使告白失敗了尷尬，過年的年夜飯不還是得坐一桌吃。
這一晚，陳玉給自己找了好多好多借口，讓自己鼓起勇氣來。
即使不是正面的告白，也可以稍稍試探一下。
試探一下總沒問題的吧？不說太明白的話，只要楚子瑜能聽懂，要是委婉地拒絕了，兩個人之後也不會尷尬。
陳玉想，楚子瑜當時是不是也像這樣考慮過呢？生怕把他嚇跑了，才用著這麽委婉的方式詢問……
他實在有些難以控制心中的喜悅，雖然好像已經過了睡覺的點，但陳玉還是沒忍住，偷偷給楚子瑜發了條消息過去。
知玉：睡覺啦，晚安！
楚子瑜這個點肯定已經睡了。
陳玉想。
但他還是很想看到回覆。
陳玉盯著微信對話框最頂端的那個名字，期待著上面的變化和動靜。
說起來，為什麽楚子瑜的社交賬號要叫“懷書”呢？
陳玉正思考著，突然就看見頂頭的名字發生了變化。
對方正在輸入中…
陳玉：！！！
但楚子瑜最終只給他發了一條短短的語音過來，三秒的時間，讓陳玉戳下去的手都有點兒抖。他飛快找來耳機戴上，還是兩只耳機一起。
“哥，怎麽現在才睡啊。”
楚子瑜大概是已經睡下了，聲音聽上去都帶著絲慵懶，低沈而略微沙啞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就像貼在他身邊說話一樣。
有什麽東西帶著癢意咻地向下一竄。
陳玉：“……”
他感覺自己的戀愛腦大概是好不了了，而且還越發嚴重。
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楚子瑜啊。
陳玉打了半天的字，突然刪掉，小小聲地也給對方發了個語音過去。
“今天玩得很開心，有點睡不著。”
悄悄夾帶私貨一下說自己和楚子瑜一起待了一天所以很高興不過分吧？
只是他的語音剛發過去，楚子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陳玉：！！！
即使看清是語音通話了，陳玉還是下意識地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然後鄭重地按下接通鍵。
楚子瑜躺著的時候說話的聲音和平時不同，夾雜了些低沈的喑啞，聽上去要成熟許多，聽得陳玉腿都快軟了。
他抱著被子挪了挪，找到個舒服的位置，都還沒來得及開口，楚子瑜就像是開了攝像頭似的，提醒道：“哥，好好蓋被子，別又感冒了。”
陳玉心虛地手腳並用踢著被子，把自己裹裹好。
他將自己裹成了一個只剩個腦袋在外面的“蛹”之後，才邀功似的回答道：“蓋好了！”
對面自然而然的低笑聲在耳邊響起時，陳玉感覺自己的耳根子都在癢。
他在心裏瘋狂地大喊了好多聲好喜歡，最後慫巴巴地只吐出來一句話。
“你不是睡了嗎？快去睡覺啦。”
“監督你別再興奮了，現在睡覺，我等你睡著再睡。”
陳玉又想打滾兒了。
他想，楚子瑜肯定喜歡他。
他沒忍住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問：“怎麽我一給你發消息就醒了，你半夜不關靜音嗎？總是被吵醒影響睡眠的。”
“哥。”對面喚了他一聲，“不要再興奮了，現在睡覺，明天告訴你好不好？”
陳玉喜滋滋地聽著楚子瑜哄他，就開心：“可是你不跟我說我睡不著。”
“晚上睡覺的時候開了消息免打擾，除了電話手機是不會響的。”楚子瑜說，“不過你的消息都在白名單。”
陳玉裹在被子裏，嘴角瘋狂上揚，差點又在床上滾起來。
“哦……”他說，“那我以後晚上不給你發消息了。”
陳玉隔著屏幕好像都能看見楚子瑜疑惑地敲出個問號。
“有事還是要跟我說，白名單就是專門給你開的。無聊了，沒事睡不著也可以找我，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陳玉被楚子瑜撩得小心臟怦怦亂跳。
這怎麽睡得著啊。
本來就夠興奮了，給楚子瑜發消息一定是個錯誤的選擇。
但他還是很想聽到對方的聲音。
但今天楚子瑜又是開車接送又是和他們一起玩的，肯定已經很累了。
陳玉有些心疼。
“睡前故事就不要了，我馬上睡覺，你睡吧。”
對方淺淺嘆了口氣：“那你別掛電話，我監督。”
“哦。”陳玉癟著嘴應了聲，乖乖躺好沒有一點兒動靜了。
他聽到耳機裏傳來楚子瑜放緩了的聲音。
“晚安。”楚子瑜說。
陳玉悄悄回：“晚安。”
他聲音很小，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到。
原本以為自己會徹夜難眠，但因為害怕吵著楚子瑜睡覺，陳玉啥都不敢做，在床上翻滾了會兒就睡著了。
後面隱約好像感覺到有人掀了一下他的床簾，但那時候陳玉已經差不多睡得迷迷糊糊的了，只以為是錯覺。
第二天一早，因為是周末，陳玉昨天晚上又睡得晚，今天醒來之後除了陸端，其他人都已經起來了。
陳玉才發現他的耳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沒電了，畢竟昨天出去玩，他的耳機還是工作了有一會兒的，沒能撐到和楚子瑜說早安。
不過這不重要，他可以給楚子瑜發消息。
對面很快就回了，說馬上到他們宿舍，問陳玉想不想吃學校門口的腸粉或者生煎，他可以順便帶過來。
他們學校附近的早餐店種類雖然多，但大多都是預制菜，除了生煎和腸粉，就只有煎餅果子之類的，陳玉也不是很喜歡那些，除了李瑉做的早飯，唯二喜歡的就這兩樣。
不過昨天晚上回來得太晚，李瑉今天的早餐大概會做得比較簡便，陳玉撩開床簾問其他人吃什麽。
“已經和楚子瑜說了，你跟他說你要吃什麽吧。”李瑉回答道。
“哦，好。”陳玉坐在床邊回消息。
“玉崽，跟你說個事兒。”謝正則站在樓下，正靠在床邊。
陳玉在那清微信消息，聞言移開視線，看向謝正則。
“昨天晚上大半夜的你們家那口子可是專門給我發消息，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好好蓋被子啊。”
陳玉：“………………”
他就說自己半夢半醒的好像是覺得有誰掀了一下他的床簾！竟然真的有這回事！
難不成是昨天晚上睡覺之前在床上滾來滾去的，讓楚子瑜給聽見了？怕他踢被子，又不想叫醒他，所以才叫謝正則……
陳玉那張臉都紅了，本來都坐床邊了，又縮了回去，換好衣服才下樓洗漱的。
他以往都是先洗漱完才去換衣服，睡衣被水弄濕了也沒關系。
還好謝正則只是跟他說了昨晚的事，就沒再追著他八卦了。
陳玉真得感謝自己情商超高的兩個室友，不然他起碼得在宿舍煎熬一早上。
他洗漱完出來，陸端也被叫了起來，眾人收拾好，李瑉將早飯端上桌，然後十分默契地都沒動筷子。
大概過了六七分鐘，門鎖響動，是楚子瑜帶著早餐過來了。
屋裏做的的外面買的，滿滿一大桌，看上去就十分豐盛。
人多的好處就在於，所有想吃的東西都能吃上一口。
謝正則他們自動給楚子瑜留出了陳玉旁邊的位置，自從楚子瑜經常過來之後，陳玉的桌子下就多了一張椅子，楚子瑜什麽時候來都有坐的。
雖然昨天晚上發生了那樣的對話，但是李瑉和謝正則兩個人都默契地沒向楚子瑜透露。
倒不是不能給兩個人牽線，但這種事情還是由當事人自己主動去解決比較好。如果連最開始的告白都要由其他人起哄解決，今後如果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不會永遠都有其他人來幫忙的。
飯後，陸端依舊是去補回籠覺，說是打算再睡兩個小時起來打游戲。謝正則要去美容院做護理，昨天晚上因為頭發上有味道在宿舍洗了頭，沒做到足夠的保養。
而李瑉則是訂了上午的機票，打算出門找素材。
楚子瑜這周沒什麽別的事，除了去圖書館，還可以安排點其他的。
謝正則想搭楚子瑜的順風車，慫恿陳玉要不要去市區逛逛，剪個頭發什麽的。
陳玉還真有要去市區辦理的事，他答應了去老孫那裏當學徒，但這幾個星期的周末都沒有時間。
本來攝影棚就是周末的時候最忙，陳玉免費上課還幫不上什麽忙，這周正好有空，他就打算過去幫一天的忙，然後明天陪楚子瑜泡圖書館。
“正好我也要去理發店修剪一下頭發，我送你們過去吧。”楚子瑜提議道。
“那簡直太好了。”謝正則大手一揮，穿過陳玉的後頸，一手搭在了楚子瑜的肩膀上，把兩個人一起拐跑了。
楚子瑜原本還想問要不要把李瑉送去機場，李瑉說預約了專車。
“我都想要不要去考個駕照算了，想去哪兒都比較方便。”李瑉和他們一同出門的時候說道。
“有時候其實打車比開車方便。”楚子瑜被謝正則隔“山”勾著，也沒拒絕，反而就著這個站位和李瑉閑聊道，“不過會開車還是能免去不少麻煩，就是現在停車位不大好找。”
“也是。”
“哈哈，我已經預約了下周的考試，考完就可以去拿本本，到時候我載你。”謝正則大放厥詞。
陳玉被擠在謝正則和楚子瑜之間，都不知道該往哪邊靠。
昨天晚上還雄心壯志地想要試探，今天慫得跟只鴕鳥似的，脖子都不敢伸直，更別說告白了，他也就敢隔著手機和楚子瑜撒撒嬌。
這可怎麽辦啊。
陳玉愁著，被塞到了副駕駛，一路到了市區，他都沒發覺這段路竟然這麽短。
楚子瑜辦卡的發廊不在這片商業區，放陳玉他們下來之後就要離開了。陳玉都還沒來得及和楚子瑜多說幾句話。
明明他昨天晚上才知道對方的心意。
他有些惆悵，卻見楚子瑜直接將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
“贅婿你不是要去剪頭發嗎？”
“晚點去也行，想在這邊買點東西。”
謝正則發出十分內涵的笑聲。
陳玉：“……”
完了，現在他看什麽都覺得楚子瑜是喜歡他了。
明明可以把他們丟下的，還說什麽買東西。
陳玉鼓起勇氣：“你要買什麽？要我幫忙參考嗎？”
“好啊。”楚子瑜將車停進車位。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約會了，明天見！”
陳玉臉紅紅地和謝正則說了再見，慢吞吞地下車，試圖用拖延時間的方式讓自己臉上不自然的紅暈消下去。
三人分了路，得虧底下停車場的光線不足，才不至於被看到。
陳玉一邊覺得自己好沒用，一邊又想被楚子瑜發現。
他真的沒那個勇氣開口，但是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機會還能不能再有。
二人乘坐直升電梯上樓，陳玉也不知道楚子瑜想買什麽，最後兩個人逛了一大圈，楚子瑜才終於買了……一小盆多肉。
陳玉：“……”
他是真的有東西要買嗎？不會是為了留下來找的借口吧。
陳玉還得給楚子瑜臺階下，直誇那盆多肉可愛。
確實很可愛，就是大費周章逛半天就買了個這玩意兒著實可疑。
“最近用電腦的時間有點多，旁邊放點綠色對眼睛好，你要不要也帶一盆？”
陳玉想了想自己在宿舍裏養的貓草，宿舍的陽臺上還有李瑉種的薄荷、迷疊香之類的香料，其實他隨便搬一盆進來就行了。
不過他還是想在書桌上放個同款。
陳玉磨磨唧唧地挑了老半天，盯著某對兒情侶款式的花盆好久，視線在上面掃來掃去好幾次，最終才鼓起勇氣，指了指其中一盆。
“我想買這個。”他將其中一個小花盆端起來。
這兩個小花盆的設計是可以嵌合的，分開時不規則的形狀樣式很獨特，合到一起又會變得對稱而完美，就像它們本來就該拼在一起。
“但是兩個桌面放不下了，你要不要買另一個。”
楚子瑜頓了頓：“好啊。”
雖然陳玉選的這盆多肉綠色非常少，完全違背了楚子瑜的初衷，但楚子瑜都沒猶豫，就將自己手頭的放下，拿了放在陳玉那個小花盆旁邊的另一盆。
陳玉心裏都炸開了花，腦袋裏喜滋滋得直冒泡泡，表面卻保持得很好。
矜持，矜持，不能傻笑。
他把花盆拿去前臺，最後和楚子瑜的一起結賬，兩盆都是他付的錢。
“喏，車費。”陳玉說。
楚子瑜笑了笑：“這個車費有點多，我晚上也過來接你好了。”
“好啊。”陳玉壓不住的嘴角瘋狂上揚。
楚子瑜讓店員把兩盆花都裝到一起，打算先拎回去養著，晚上再給陳玉拿過去。
陳玉覺得這家夥就是找借口來見他的，楚子瑜肯定喜歡他。
他心情好得小尾巴都要翹起來，走在路上的腳步都在飄。
楚子瑜說把他送到攝影棚，坐一會兒再走，順便也跟著偷個師。
楚子瑜哪有偷師的必要呢？只要他想學，陳玉都會毫無保留地教到會。
兩個人散步似的慢慢走到了攝影棚。今天的拍攝時間是在十點，總共會使用兩個小時的棚子，不過來拍攝的顧客會提前一點過來化妝換衣服。
他們攝影棚在這方面還是比較人性化的，不僅提供了更衣室和化妝間，還可以租衣服和約化妝師，屬於圈外人想來拍照都可以直接選角色拍攝的方便程度。
不過他們攝影棚比影樓更好的一點在於，整個工作室的人基本上都混二次元，對於cosplay的服化道包括後期都比較熟悉，不會像普通影樓拍出來的那麽流水線工程，還原度也比較高，除了價格貴簡直找不到任何缺點。
陳玉他們到的時候才九點半，今天準備拍攝的顧客已經到了，正在化妝間裏準備。
他以為楚子瑜把他送到了就會離開，沒想到楚子瑜還真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好像是打算等他正式開工了才會走。
陳玉放下東西就開始和主攝影老孫對接信息，大到整體計劃小到顧客特殊需求都確認了一遍。兩個小時的時間說長不長，全程下來可能會拍幾百張照片，最終能用的也不過十來張。
今天來的顧客總共有三個人，不僅要拍個人的還要拍cp拉郎和合照，兩個小時確實比較緊。
陳玉在和老孫確認的時候，偶爾也會偷看一旁坐著的楚子瑜。可他每次偷看都會被抓包，每次被抓包就會心虛地收回視線，然後感受自己的耳朵一點點變熱。
他記錄著信息，沒忘記處理手頭的事情，因此也沒想到。
根本不是他偷看被抓包，而是楚子瑜一直在看他，所以他每次偷看都會撞上視線。
陳玉努力地集中精力在工作上，做好筆記確認完之後才松一口氣。老孫去和今天要來的顧客進行最終確認和告知了，陳玉留在現場幫忙搬東西準備道具。
他正調整著打光和布置，突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嘖，我真是服了你了，告訴你啊，絕對不可能！”
那宛如噩夢一般的聲音，不誇張的說，真的是屬於化成灰陳玉都能聽出來。
“就一回！拜托拜托~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把照片都發給姑媽！”陌生的女聲響起，像是把陳玉從曾經的噩夢裏喚醒過來。
“你敢！劉佳佳，不想活了是吧。”
“啊！”女生被“揍”得抱頭鼠竄，當然不是真的揍下去，比起動怒，更像是一種打鬧。
幾個人在攝影棚裏又笑又吵的，還追逐著跑起來，其中一人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線，直接將攝影棚裏的補光燈給拉倒了。
陳玉被一把拽進了某個熟悉的懷抱，但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站在原地呆楞了半天，連呼吸都快忘記了。
熟悉的恐懼讓他動彈不得，曾經籠罩在心頭的陰影再次卷土重來。
他以為自己離開曾經的學校，已經逃到了夠遠的地方，卻還是遇到了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的人。
那只是結痂卻還沒愈合的傷口突然被整塊撕開了血痂，曾經造成傷口的兇器此刻正步步逼近。
“嘖。”那再耳熟不過的、不耐煩的咋舌聲響起，讓陳玉幾乎是應激地狠狠抖了一下。
棚裏的工作人員呵斥幾人不要在大鵬裏奔跑打鬧，幾個人也乖乖道歉了。
“不好意思，是我沒註意……”為首那人一邊道歉一邊朝這方走來，打算扶起倒在地上的補光燈，還沒邁開步子，就看見了不遠處的人，當即楞住了。
“……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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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至於陳玉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他把被子拉起來，整張臉都捂在裏面，最後實在沒忍住, 抱著被子打了個滾。
滿溢的甜蜜幾乎要把他淹沒，陳玉著實沒想到, 暗戀的人喜歡自己這件事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個人還是楚子瑜！
大概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陳玉不由得回憶起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痕跡。
但他記憶最深的還是開學之後, 那些獨屬於他的偏愛好像每一件都清晰可數。
好開心。
陳玉喜滋滋地想著, 高興得冒了半天的泡泡。
是真的嗎？真的不是他誤會了嗎？但不論謝正則還是李瑉都這麽說了。
陳玉還是更想相信這樣的結果。
他躺在床上, 看著宿舍裏的燈光透過床簾照進來，隱約能看見床簾上的星星。這是楚子瑜給他選的圖案，和楚子瑜宿舍裏用的圖案是一樣的。
並非同款，而是一模一樣，就好像他們睡在同一片天空下。
哎呀。
陳玉又臉紅起來,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和心裏都甜得咕嚕咕嚕在冒泡，高興了好久都沒緩過來，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
但還有一點陳玉也沒忘記。
他把楚子瑜給婉拒了的那件事……
他應該和楚子瑜開誠布公嗎？
可他已經錯過最佳的時機了……
想告白, 但是不敢。
即使知道楚子瑜又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喜歡他, 他依舊有些膽怯。
這可能就是謝正則說的, 喜歡是顧慮吧。
即使到了現在，陳玉也依舊會擔心是不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畢竟楚子瑜並沒有明確地說喜歡他。
陳玉清楚, 一個人的記憶大部分時候都是經過大腦補充之後美化的, 有些記憶裏十分篤定的事, 當時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情況。
他現在在謝正則和李瑉給的暗示下，會覺得那時候楚子瑜看向他的眼神深情, 也有可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
他經歷過兩年前的事情之後，性格變得有些太自卑了。大概是害怕受傷，總是習慣逃避、藏起來，不想去面對。
但即使如此，現在的陳玉也已經好太多了。他願意去回憶，去想象，去相信。
如果能夠再多一點行動就更好了。
陳玉鼓勵著自己。
那麽多困難都克服過來了，現在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反正他們兩家關系好，即使告白失敗了尷尬，過年的年夜飯不還是得坐一桌吃。
這一晚，陳玉給自己找了好多好多借口，讓自己鼓起勇氣來。
即使不是正面的告白，也可以稍稍試探一下。
試探一下總沒問題的吧？不說太明白的話，只要楚子瑜能聽懂，要是委婉地拒絕了，兩個人之後也不會尷尬。
陳玉想，楚子瑜當時是不是也像這樣考慮過呢？生怕把他嚇跑了，才用著這麽委婉的方式詢問……
他實在有些難以控制心中的喜悅，雖然好像已經過了睡覺的點，但陳玉還是沒忍住，偷偷給楚子瑜發了條消息過去。
知玉：睡覺啦，晚安！
楚子瑜這個點肯定已經睡了。
陳玉想。
但他還是很想看到回覆。
陳玉盯著微信對話框最頂端的那個名字，期待著上面的變化和動靜。
說起來，為什麽楚子瑜的社交賬號要叫“懷書”呢？
陳玉正思考著，突然就看見頂頭的名字發生了變化。
對方正在輸入中…
陳玉：！！！
但楚子瑜最終只給他發了一條短短的語音過來，三秒的時間，讓陳玉戳下去的手都有點兒抖。他飛快找來耳機戴上，還是兩只耳機一起。
“哥，怎麽現在才睡啊。”
楚子瑜大概是已經睡下了，聲音聽上去都帶著絲慵懶，低沈而略微沙啞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就像貼在他身邊說話一樣。
有什麽東西帶著癢意咻地向下一竄。
陳玉：“……”
他感覺自己的戀愛腦大概是好不了了，而且還越發嚴重。
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楚子瑜啊。
陳玉打了半天的字，突然刪掉，小小聲地也給對方發了個語音過去。
“今天玩得很開心，有點睡不著。”
悄悄夾帶私貨一下說自己和楚子瑜一起待了一天所以很高興不過分吧？
只是他的語音剛發過去，楚子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陳玉：！！！
即使看清是語音通話了，陳玉還是下意識地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然後鄭重地按下接通鍵。
楚子瑜躺著的時候說話的聲音和平時不同，夾雜了些低沈的喑啞，聽上去要成熟許多，聽得陳玉腿都快軟了。
他抱著被子挪了挪，找到個舒服的位置，都還沒來得及開口，楚子瑜就像是開了攝像頭似的，提醒道：“哥，好好蓋被子，別又感冒了。”
陳玉心虛地手腳並用踢著被子，把自己裹裹好。
他將自己裹成了一個只剩個腦袋在外面的“蛹”之後，才邀功似的回答道：“蓋好了！”
對面自然而然的低笑聲在耳邊響起時，陳玉感覺自己的耳根子都在癢。
他在心裏瘋狂地大喊了好多聲好喜歡，最後慫巴巴地只吐出來一句話。
“你不是睡了嗎？快去睡覺啦。”
“監督你別再興奮了，現在睡覺，我等你睡著再睡。”
陳玉又想打滾兒了。
他想，楚子瑜肯定喜歡他。
他沒忍住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問：“怎麽我一給你發消息就醒了，你半夜不關靜音嗎？總是被吵醒影響睡眠的。”
“哥。”對面喚了他一聲，“不要再興奮了，現在睡覺，明天告訴你好不好？”
陳玉喜滋滋地聽著楚子瑜哄他，就開心：“可是你不跟我說我睡不著。”
“晚上睡覺的時候開了消息免打擾，除了電話手機是不會響的。”楚子瑜說，“不過你的消息都在白名單。”
陳玉裹在被子裏，嘴角瘋狂上揚，差點又在床上滾起來。
“哦……”他說，“那我以後晚上不給你發消息了。”
陳玉隔著屏幕好像都能看見楚子瑜疑惑地敲出個問號。
“有事還是要跟我說，白名單就是專門給你開的。無聊了，沒事睡不著也可以找我，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陳玉被楚子瑜撩得小心臟怦怦亂跳。
這怎麽睡得著啊。
本來就夠興奮了，給楚子瑜發消息一定是個錯誤的選擇。
但他還是很想聽到對方的聲音。
但今天楚子瑜又是開車接送又是和他們一起玩的，肯定已經很累了。
陳玉有些心疼。
“睡前故事就不要了，我馬上睡覺，你睡吧。”
對方淺淺嘆了口氣：“那你別掛電話，我監督。”
“哦。”陳玉癟著嘴應了聲，乖乖躺好沒有一點兒動靜了。
他聽到耳機裏傳來楚子瑜放緩了的聲音。
“晚安。”楚子瑜說。
陳玉悄悄回：“晚安。”
他聲音很小，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到。
原本以為自己會徹夜難眠，但因為害怕吵著楚子瑜睡覺，陳玉啥都不敢做，在床上翻滾了會兒就睡著了。
後面隱約好像感覺到有人掀了一下他的床簾，但那時候陳玉已經差不多睡得迷迷糊糊的了，只以為是錯覺。
第二天一早，因為是周末，陳玉昨天晚上又睡得晚，今天醒來之後除了陸端，其他人都已經起來了。
陳玉才發現他的耳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沒電了，畢竟昨天出去玩，他的耳機還是工作了有一會兒的，沒能撐到和楚子瑜說早安。
不過這不重要，他可以給楚子瑜發消息。
對面很快就回了，說馬上到他們宿舍，問陳玉想不想吃學校門口的腸粉或者生煎，他可以順便帶過來。
他們學校附近的早餐店種類雖然多，但大多都是預制菜，除了生煎和腸粉，就只有煎餅果子之類的，陳玉也不是很喜歡那些，除了李瑉做的早飯，唯二喜歡的就這兩樣。
不過昨天晚上回來得太晚，李瑉今天的早餐大概會做得比較簡便，陳玉撩開床簾問其他人吃什麽。
“已經和楚子瑜說了，你跟他說你要吃什麽吧。”李瑉回答道。
“哦，好。”陳玉坐在床邊回消息。
“玉崽，跟你說個事兒。”謝正則站在樓下，正靠在床邊。
陳玉在那清微信消息，聞言移開視線，看向謝正則。
“昨天晚上大半夜的你們家那口子可是專門給我發消息，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好好蓋被子啊。”
陳玉：“………………”
他就說自己半夢半醒的好像是覺得有誰掀了一下他的床簾！竟然真的有這回事！
難不成是昨天晚上睡覺之前在床上滾來滾去的，讓楚子瑜給聽見了？怕他踢被子，又不想叫醒他，所以才叫謝正則……
陳玉那張臉都紅了，本來都坐床邊了，又縮了回去，換好衣服才下樓洗漱的。
他以往都是先洗漱完才去換衣服，睡衣被水弄濕了也沒關系。
還好謝正則只是跟他說了昨晚的事，就沒再追著他八卦了。
陳玉真得感謝自己情商超高的兩個室友，不然他起碼得在宿舍煎熬一早上。
他洗漱完出來，陸端也被叫了起來，眾人收拾好，李瑉將早飯端上桌，然後十分默契地都沒動筷子。
大概過了六七分鐘，門鎖響動，是楚子瑜帶著早餐過來了。
屋裏做的的外面買的，滿滿一大桌，看上去就十分豐盛。
人多的好處就在於，所有想吃的東西都能吃上一口。
謝正則他們自動給楚子瑜留出了陳玉旁邊的位置，自從楚子瑜經常過來之後，陳玉的桌子下就多了一張椅子，楚子瑜什麽時候來都有坐的。
雖然昨天晚上發生了那樣的對話，但是李瑉和謝正則兩個人都默契地沒向楚子瑜透露。
倒不是不能給兩個人牽線，但這種事情還是由當事人自己主動去解決比較好。如果連最開始的告白都要由其他人起哄解決，今後如果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不會永遠都有其他人來幫忙的。
飯後，陸端依舊是去補回籠覺，說是打算再睡兩個小時起來打游戲。謝正則要去美容院做護理，昨天晚上因為頭發上有味道在宿舍洗了頭，沒做到足夠的保養。
而李瑉則是訂了上午的機票，打算出門找素材。
楚子瑜這周沒什麽別的事，除了去圖書館，還可以安排點其他的。
謝正則想搭楚子瑜的順風車，慫恿陳玉要不要去市區逛逛，剪個頭發什麽的。
陳玉還真有要去市區辦理的事，他答應了去老孫那裏當學徒，但這幾個星期的周末都沒有時間。
本來攝影棚就是周末的時候最忙，陳玉免費上課還幫不上什麽忙，這周正好有空，他就打算過去幫一天的忙，然後明天陪楚子瑜泡圖書館。
“正好我也要去理發店修剪一下頭發，我送你們過去吧。”楚子瑜提議道。
“那簡直太好了。”謝正則大手一揮，穿過陳玉的後頸，一手搭在了楚子瑜的肩膀上，把兩個人一起拐跑了。
楚子瑜原本還想問要不要把李瑉送去機場，李瑉說預約了專車。
“我都想要不要去考個駕照算了，想去哪兒都比較方便。”李瑉和他們一同出門的時候說道。
“有時候其實打車比開車方便。”楚子瑜被謝正則隔“山”勾著，也沒拒絕，反而就著這個站位和李瑉閑聊道，“不過會開車還是能免去不少麻煩，就是現在停車位不大好找。”
“也是。”
“哈哈，我已經預約了下周的考試，考完就可以去拿本本，到時候我載你。”謝正則大放厥詞。
陳玉被擠在謝正則和楚子瑜之間，都不知道該往哪邊靠。
昨天晚上還雄心壯志地想要試探，今天慫得跟只鴕鳥似的，脖子都不敢伸直，更別說告白了，他也就敢隔著手機和楚子瑜撒撒嬌。
這可怎麽辦啊。
陳玉愁著，被塞到了副駕駛，一路到了市區，他都沒發覺這段路竟然這麽短。
楚子瑜辦卡的發廊不在這片商業區，放陳玉他們下來之後就要離開了。陳玉都還沒來得及和楚子瑜多說幾句話。
明明他昨天晚上才知道對方的心意。
他有些惆悵，卻見楚子瑜直接將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
“贅婿你不是要去剪頭發嗎？”
“晚點去也行，想在這邊買點東西。”
謝正則發出十分內涵的笑聲。
陳玉：“……”
完了，現在他看什麽都覺得楚子瑜是喜歡他了。
明明可以把他們丟下的，還說什麽買東西。
陳玉鼓起勇氣：“你要買什麽？要我幫忙參考嗎？”
“好啊。”楚子瑜將車停進車位。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約會了，明天見！”
陳玉臉紅紅地和謝正則說了再見，慢吞吞地下車，試圖用拖延時間的方式讓自己臉上不自然的紅暈消下去。
三人分了路，得虧底下停車場的光線不足，才不至於被看到。
陳玉一邊覺得自己好沒用，一邊又想被楚子瑜發現。
他真的沒那個勇氣開口，但是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機會還能不能再有。
二人乘坐直升電梯上樓，陳玉也不知道楚子瑜想買什麽，最後兩個人逛了一大圈，楚子瑜才終於買了……一小盆多肉。
陳玉：“……”
他是真的有東西要買嗎？不會是為了留下來找的借口吧。
陳玉還得給楚子瑜臺階下，直誇那盆多肉可愛。
確實很可愛，就是大費周章逛半天就買了個這玩意兒著實可疑。
“最近用電腦的時間有點多，旁邊放點綠色對眼睛好，你要不要也帶一盆？”
陳玉想了想自己在宿舍裏養的貓草，宿舍的陽臺上還有李瑉種的薄荷、迷疊香之類的香料，其實他隨便搬一盆進來就行了。
不過他還是想在書桌上放個同款。
陳玉磨磨唧唧地挑了老半天，盯著某對兒情侶款式的花盆好久，視線在上面掃來掃去好幾次，最終才鼓起勇氣，指了指其中一盆。
“我想買這個。”他將其中一個小花盆端起來。
這兩個小花盆的設計是可以嵌合的，分開時不規則的形狀樣式很獨特，合到一起又會變得對稱而完美，就像它們本來就該拼在一起。
“但是兩個桌面放不下了，你要不要買另一個。”
楚子瑜頓了頓：“好啊。”
雖然陳玉選的這盆多肉綠色非常少，完全違背了楚子瑜的初衷，但楚子瑜都沒猶豫，就將自己手頭的放下，拿了放在陳玉那個小花盆旁邊的另一盆。
陳玉心裏都炸開了花，腦袋裏喜滋滋得直冒泡泡，表面卻保持得很好。
矜持，矜持，不能傻笑。
他把花盆拿去前臺，最後和楚子瑜的一起結賬，兩盆都是他付的錢。
“喏，車費。”陳玉說。
楚子瑜笑了笑：“這個車費有點多，我晚上也過來接你好了。”
“好啊。”陳玉壓不住的嘴角瘋狂上揚。
楚子瑜讓店員把兩盆花都裝到一起，打算先拎回去養著，晚上再給陳玉拿過去。
陳玉覺得這家夥就是找借口來見他的，楚子瑜肯定喜歡他。
他心情好得小尾巴都要翹起來，走在路上的腳步都在飄。
楚子瑜說把他送到攝影棚，坐一會兒再走，順便也跟著偷個師。
楚子瑜哪有偷師的必要呢？只要他想學，陳玉都會毫無保留地教到會。
兩個人散步似的慢慢走到了攝影棚。今天的拍攝時間是在十點，總共會使用兩個小時的棚子，不過來拍攝的顧客會提前一點過來化妝換衣服。
他們攝影棚在這方面還是比較人性化的，不僅提供了更衣室和化妝間，還可以租衣服和約化妝師，屬於圈外人想來拍照都可以直接選角色拍攝的方便程度。
不過他們攝影棚比影樓更好的一點在於，整個工作室的人基本上都混二次元，對於cosplay的服化道包括後期都比較熟悉，不會像普通影樓拍出來的那麽流水線工程，還原度也比較高，除了價格貴簡直找不到任何缺點。
陳玉他們到的時候才九點半，今天準備拍攝的顧客已經到了，正在化妝間裏準備。
他以為楚子瑜把他送到了就會離開，沒想到楚子瑜還真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好像是打算等他正式開工了才會走。
陳玉放下東西就開始和主攝影老孫對接信息，大到整體計劃小到顧客特殊需求都確認了一遍。兩個小時的時間說長不長，全程下來可能會拍幾百張照片，最終能用的也不過十來張。
今天來的顧客總共有三個人，不僅要拍個人的還要拍cp拉郎和合照，兩個小時確實比較緊。
陳玉在和老孫確認的時候，偶爾也會偷看一旁坐著的楚子瑜。可他每次偷看都會被抓包，每次被抓包就會心虛地收回視線，然後感受自己的耳朵一點點變熱。
他記錄著信息，沒忘記處理手頭的事情，因此也沒想到。
根本不是他偷看被抓包，而是楚子瑜一直在看他，所以他每次偷看都會撞上視線。
陳玉努力地集中精力在工作上，做好筆記確認完之後才松一口氣。老孫去和今天要來的顧客進行最終確認和告知了，陳玉留在現場幫忙搬東西準備道具。
他正調整著打光和布置，突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嘖，我真是服了你了，告訴你啊，絕對不可能！”
那宛如噩夢一般的聲音，不誇張的說，真的是屬於化成灰陳玉都能聽出來。
“就一回！拜托拜托~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把照片都發給姑媽！”陌生的女聲響起，像是把陳玉從曾經的噩夢裏喚醒過來。
“你敢！劉佳佳，不想活了是吧。”
“啊！”女生被“揍”得抱頭鼠竄，當然不是真的揍下去，比起動怒，更像是一種打鬧。
幾個人在攝影棚裏又笑又吵的，還追逐著跑起來，其中一人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線，直接將攝影棚裏的補光燈給拉倒了。
陳玉被一把拽進了某個熟悉的懷抱，但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站在原地呆楞了半天，連呼吸都快忘記了。
熟悉的恐懼讓他動彈不得，曾經籠罩在心頭的陰影再次卷土重來。
他以為自己離開曾經的學校，已經逃到了夠遠的地方，卻還是遇到了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的人。
那只是結痂卻還沒愈合的傷口突然被整塊撕開了血痂，曾經造成傷口的兇器此刻正步步逼近。
“嘖。”那再耳熟不過的、不耐煩的咋舌聲響起，讓陳玉幾乎是應激地狠狠抖了一下。
棚裏的工作人員呵斥幾人不要在大鵬裏奔跑打鬧，幾個人也乖乖道歉了。
“不好意思，是我沒註意……”為首那人一邊道歉一邊朝這方走來，打算扶起倒在地上的補光燈，還沒邁開步子，就看見了不遠處的人，當即楞住了。
“……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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