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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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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作為一個一心為主敢想敢做的忠仆,既然發現癥結所在,杜若又怎能不想辦法為主分憂呢?

冬至是個好日子,杜若提前三日便拉著小院上下的人開始準備,剪紙的剪紙,掛燈的掛燈,好不熱鬧。

柳綽從宮中請安回來,小院已經面目全非,夾角旮旯裏都展示著喜慶,柳綽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今兒已經是冬至了。

她兀自站在院中,無聲地發了一會兒呆,最後招來杜若:“你們跟我從柳府嫁來三皇子府,戰戰兢兢,這些日子也辛苦了。今兒冬至,我這邊就不用伺候了,回去團圓吧。”

啊這,杜若呆了,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呢?那她忙叨這麽多日豈不是白忙了?不,她得再努力一下!

“今兒冬至,殿下祭完祖回來肯定得來咱們院裏用膳,若是沒有人伺候,只怕不太方便?”

柳綽:“年關將至,各地郡王進京賀歲。鎮南侯鎮守南境掌西南兵權,位高權重,是各皇子都想要拉攏的人。今夜他在府擺酒設宴會友,燕輝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所以不用管,和賬房說一聲,每人賞一個月的月錢,領完就回家團圓去吧。”

三皇子府中沒有側妃,杜若想著冬至這麽大的日子燕輝怎麽也會來柳綽這邊,她竟然完全沒有想到還會有這一種可能性!杜若哭了。

她瞄見柳綽淡淡的、不辨哀喜的表情,越看越覺得李廚說得有道理。三殿下對她家姑娘雖好,但除了大婚當晚,就沒再留宿過。她家姑娘性子雖淡,但想必也是傷心的。

就在杜若絞盡腦汁想要琢磨出個花樣讓柳綽開心起來的時候,她看見燕輝風風火火地闖進了院中。

“總算擺脫了那些人,累死我了,”他一把抓住柳綽的手腕,臉上的笑容十分耀眼,就像是冬日的暖陽,“走走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柳綽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見燕輝,還是杜若反應快,當即蹦了起來,興高采烈地將披風給柳綽重新系了回去:“是要出去嗎?需要準備什麽?我立馬去準備!”

“不用,”燕輝心情不錯,拉著柳綽就向外走,“和府裏上下說一聲,冬至給大家放假,有家的回家,沒家的訪友,實在沒事洗洗早睡也可以哈。”

“好嘞!”沒有什麽比看見自家姑娘和姑爺相處甚歡更讓杜若愉悅的事情了,她一臉姨母笑地看著柳綽和燕輝的背影,嗯,真相配!

“相配”的柳綽卻完全沒有體會到杜若的快樂,她幾乎是僵著背被燕輝推上的馬車。燕輝這個時間回府讓她始料未及,而他的行為更是讓她出乎意料,燕輝想要做什麽?要帶她去哪?

馬車行駛了半個時辰,最終停在了一個馬場前。燕輝跳下車,自然地伸出一只手,“你會騎馬吧,走,先去挑匹馬,接下來的路馬車走不了。”

柳綽出身將門,騎馬自然是會的,她不明白的是燕輝到底要做什麽。她狐疑地挑了一匹額頭帶白斑的烏騅馬,換了一身騎馬的行裝,跟著燕輝走小道穿過密林。

林間的樹很高,雖然都落了葉,但依然遮住了視線。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終於明亮起來,盡頭處是一片山谷,被皚皚白雪蓋著,紅梅大片盛開,在茫茫雪白中顯得格外傲然。一陣風吹來,滿面的梅花混雜雪的清香。

燕輝看見柳綽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艷,眼角眉梢都下意識地帶上了笑意:“我練習馬術的時候偶然瞧見的,猜想你肯定喜歡。”

空曠而又寂靜的山谷讓柳綽的心難得平靜下來,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獨留漫山的白雪和艷艷紅梅。壯麗的景色有時候確實能讓人放松和想開,烈烈寒風混雜梅香吹走了積壓在柳綽心口多日的沈郁,她杏眼微闔,感受著繚繞在山谷中的冷香。

燕輝看著柳綽的側臉,被毛茸茸的銀白圍領籠著,隱隱帶著一種寧靜的暢然,美得仿佛不似凡塵。

“殿下在練習馬術?”

燕輝沒料到柳綽會突然回頭,他慌亂地移開目光,空曠的山谷中他仿佛能聽到自己心跳的回響聲。

柳綽註意到燕輝的反應,有點奇怪,但她也沒有太過在意,反而是練習馬術這件事更讓她疑惑,“我記得殿下的騎射俱佳,是三位皇子中最為出色的。”最近也沒有什麽大事發生,好端端地為什麽會突然想著練習馬術?

“啊,哦,”燕輝咳了一聲,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背手望著山谷,廣袖飄飄,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樣,“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嘛。”

齊澤林妹妹一家發生的事情給燕輝敲響了警鐘,也讓他再一次真切地意識到自己所處的時代。這不是一個人人與善的年代,混亂戰爭隨時會有性命之憂才是這裏的常態。隨遇而安並不代表要將自己的性命交在其他人手上,既然要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怎麽也得掌握一點這個時代的保命技能。

“對了,我聽說你的馬術也不錯,”燕輝笑逐顏開,“來都來了,要不要賽個馬?”

柳綽看見燕輝興致勃勃的模樣沈默了,這人是怎麽能把如此生硬的話題轉得這麽順理成章?但賽馬......不可否認,柳綽有一丟丟心動。

安京城繁華卻逼仄,世家的姑娘更是有數不盡的規矩。自從她父親回京任職後她就再也沒有去過邊塞,這些年的循規蹈矩讓她都快忘記在遼闊的天地中策馬的那種自在和舒暢了。

“來吧來吧,”燕輝難得從柳綽的臉上看出心動的情緒,再接再厲,“要不然再加一個彩頭,若你贏了可以要我做一件事情,我能力範圍內的,什麽都可以。”

柳綽狐疑地打量著燕輝,這種承諾對他們這種身份的人來說可不一般,燕輝是想算計她嗎?

“那若是殿下贏了呢?”

燕輝眉眼的笑意格外張揚:“沒有懸念的事情還要什麽彩頭?”

這麽囂張??

柳綽被燕輝激起了一點罕見的勝負欲,她翻身上馬,回首一笑:“那殿下說話可要算話。”

燕輝被柳綽的笑晃了眼,皚皚白雪中的漫山紅梅仿佛都失了色。待燕輝反應過來時——靠,美人計,狡猾啊,燕輝連忙翻身上馬追趕。

獵獵寒風呼嘯地迎面向二人刮過,帶走了所有的枷鎖和責任,天地間靜得只有耳邊的風聲。烏騅的馬蹄揚起飛雪,久違的恣意和自由充斥在柳綽的胸膛。沒有人能在飛馳的馬上看清柳綽的表情,所以她無需偽裝,也無需虛與委蛇。

這一程明明很長,但柳綽卻覺得短的只有一瞬。

柳綽拉韁制住瘋奔的駿馬,馬蹄在馬場前高高揚起,落下後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她將心中的意猶未盡勉強地壓了下去,一呼一吸間已恢覆平日的恭敬守禮。

林間賽馬本就危險,燕輝說得囂張但實際上並沒有想要真正和柳綽比,但柳綽的馬技卻著實讓他有了些許驚艷。

“厲害啊,”燕輝長腿一邁從馬上下來,他上次偶然聽杜若提起柳綽會騎馬,沒想到這個“會”是這麽會,他扶著柳綽下馬,笑容可掬,“你贏了,想要我做什麽?”

隨性而為一會兒也就罷了,柳綽沒有在燕輝面前太過放肆的打算,更何況她看得出燕輝並沒有盡全力。

“殿下說笑了,妾身淺薄之藝,若不是殿下相讓,怎麽可能勝過殿下。”

“這可不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燕輝的眼睛很明亮,“你若覺得比得不盡興,不如來年春天長草了再比一次?”

承諾一旦出口柳綽總會盡力做到,是以在這件事情上柳綽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淺淺地笑了一下,不留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殿下的承諾可有時限?”

“三年之內吧,”燕輝怕時間說長柳綽說不定就忘記了。

三年?元平二十一年?柳綽思緒幾轉,但沒有在表情上表現出來。

冬日天黑得很快,來回跑個馬的時間太陽就沈入了山背,因為賽馬激起的暖意在寒風的侵襲下已經散去大半,可是柳綽沒有在燕輝身上看到打道回府的意圖。這麽晚了,還能在馬場做什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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