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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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尤年年她們之前就知道陳家是個大家族了
畢竟五世同堂, 還很幸運的全部孩子都長大了，那人肯定不能少。但是這再了解，再知道，這沒看到人都感覺還好, 這真等到人聚在一起了
那烏壓壓一大群的, 光是自家人都能辦一個酒席了
這就親親的兒子媳婦女兒女婿的, 全部加起來，都得上百人去了。這但凡再往外面擴散一些，這人數是真的不得了
尤其是在家裏老人都還在的時候, 那凝聚力真不是一般家庭能比的
當然，這會人肯定沒有全部回來，但是一眼看過去，那也是坐了幾大桌子的人
他們一家人的長相極為統一，濃眉大眼, 五官端正，身形高挑, 只有極少數的人五官柔和清俊，隨了沈錦文這一波
陳家的人基本上都有工作, 平日也是忙碌, 因此這一次過來的人多是小輩的
像是比歲歲輩分大的這一波, 也就陳融和他媳婦, 還有陳二伯伯和他媳婦到場, 其他的往下就是歲歲這一輩的孩子了
呃，倒也不能說是孩子，畢竟這些人年紀真不小, 甚至好些比歲歲親爹陳晉這個長輩還要大
這些個人年齡越大，工作時間越長, 工作職位越高，一個個壓迫性滿滿的，身板打的挺直，低聲交談，音量都控制得很低
什麽政治經濟，哪個省哪個區哪個會議的
歲歲坐在主桌上，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再看看桌子上還沒上滿的菜，繼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我想去那桌”歲歲湊到尤年年的耳邊輕輕哈氣，慫頭慫腦的，明顯有些害怕
作為從小的墻頭草種子選手，歲歲在趨利避害這方面直覺是相當準的，這些人啊，一看就不好相處，她要開溜
“別鬧”尤年年拍拍歲歲的後背，聲音淡淡的，“坐好了”
歲歲癟了癟嘴，好好坐在位置上，看著焉噠噠的
她們今天過來的也不是陳家的小洋樓那邊，而是一家專門的酒樓，坐等著上菜就好了。
這上上來的菜看著倒是都是些稀罕物，但是歲歲感覺還好，她本來也說不上多饞嘴的人
再好的東西，反正她也只能吃幾口
“歲歲是不是餓了？餓了咱們就先吃”沈錦文慈祥地看向歲歲，“今天歲歲才是主角，想吃什麽咱們吃什麽”
“不餓”見有人和自己說話，歲歲坐直了幾分，搖了搖頭，禮貌之餘疏離也是滿滿的
“今天在學校好玩嗎？”沈錦文又道，“本來今天還說要過去看看的，但是趕巧了要忙的事情多”
“挺好玩的，比我們縣裏面的要精彩多了”歲歲也是去過縣裏比賽過的，那差別其實還真的挺大的
看著歲歲疏離的模樣，沈錦文在心裏深深嘆氣，只能安慰自己不著急，現在人也能看到了，不能急
再看看歲歲旁邊的尤年年，這都四十出頭的人了，看著依舊端莊大氣，在一眾比她小的侄媳婦當中一點不顯老，明明在鄉下呆了幾十年了，看著甚至還更是從容
真不愧是以前易家精心教育出來的孩子
說實話，最開始知道陳晉和尤年年的事情的時候，沈錦文是非常不樂意的
不說她以前資本家孩子的身份，就說她這結過婚帶著孩子還比自家老五大幾歲的事情，她就挺看不上的
所以陳晉走後，她隊尤年年母女倆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不存在，想著過些年等孩子大了，陳晉這邊有新生活了，給她們母女安排工作
畢竟這當時他們能在一起也是因為陳晉遭了難，什麽都不記得了，這記憶回來了，這兩人各方面都生活能適應？
更別說尤年年資本家身份，基本上是一票否決了
陳晉工作本就機密，連她們這些家裏人都不能說的，因著和尤年年這段感情，當初回去沒少被盤問
甚至於，他這些年被看得這麽嚴，連家都不能回，也少不了這個原因
按照正常來說，這兩人也就相處了那麽一年多，還是陳晉失憶的時候。這人恢覆了，過個兩三年三四年也忘得差不多了吧？
這情誼能和她們這些正經的革命友誼比？那肯定不能啊
但是這小子也不知道和誰學的癡情種，這就堅持自己是有老婆有孩子的，非要堅持這份姻緣
那就堅持吧，那就繼續關著
反正東西沒弄出來之前，為了安全起見，那就別出來了
沈錦文都不知道是該氣這傻兒子，還是該得意他們家家風好
不過比起那些，最該慶幸的是，這小子的堅持還是值得的，總比自己在哪裏傻傻堅持，回來發現老婆孩子都是別人家的
那才搞笑了
而且吧，這兒子三十歲的時候能挑，這快四十歲了，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她這當娘的還在想什麽一婚二婚的，那就純屬腦子有問題了
更別說，現在的尤家也不是之前的在鄉下什麽都沒有打尤家了，三個名牌大學生，誰能說不優秀呢？
這年紀大了，也沒那麽多精力去想那麽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看著就好了
“你們也是，要說正事回去說，這出來吃個飯都是唧唧歪歪說個不停的，煩不煩？”
對於尤家人沈錦文理虧不能說什麽，但是在家裏，那就是當之無愧的說一不二了
別看沈錦文現在一天天現在家裏，那是她退休了，這真要論起職位，在場的沒幾個比得上她
這會她一說話，所有人都閉嘴了，包括陳越，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丈夫
“不說了不說了”
陳越比起沈錦文還要小個兩歲，這會看著還精神得很，在場的陳家人大多都像他，但是真說起性子，他這人倒是樂呵呵的，看著好脾氣的樣子
“這一晃都這麽多年過去了，歲歲都這麽大了啊。爺爺我也沒什麽給的，這家裏那棟小洋樓，以後就給歲歲了”陳越樂呵呵說道
“咦？”
這話題一下子從國家大事轉移到自己身上，歲歲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他說了什麽，歲歲立馬搖著腦瓜子
“我不要”
無功不受祿，歲歲覺得和他們都不熟悉，哪裏能拿這東西？房子哎，和平時那些個小東西可不一樣
“歲歲不喜歡小洋樓？那四合院要不要？”陳越也不生氣，繼續樂呵呵說著
歲歲繼續晃腦袋，聲音清清脆脆，底氣十足道，“不要，我娘會給我買的”
說到這個話題，在場的人神色帶著幾分異樣地看著他們
小洋樓啊，就陳越和沈錦文住著的小洋樓，現在沒個大幾萬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這房子可不僅僅是房子，裏面的東西可是不少
更進一步說，這就相當於是個免死金牌，知道這裏面，意味著只要她以後不幹觸犯底線的事情，就住在哪裏，周圍鄰居都會為她保駕護航
雖然知道陳越沈錦文夫妻倆重視歲歲這個在鄉下長大的孩子，這送房子，又是他們沒想到的
這房子價值和平日那些個小恩小惠的可不一樣了
但是在場的，除了陳融和陳二伯兩對夫妻，其他的人全都是小輩
平時說話也就算了，在這種大事情上是完全說不上話的。他們就算心裏對此有意見，也不敢在這會說，只想著回頭去找家裏長輩再商量商量
這房子可不是小事情，家裏這麽多孫子曾孫都是他們夫妻倆看著長大的，這半點沒商量就把東西給了歲歲這麽個外面的孩子，很難讓他們不產生想法
不過，再是想法也就只能是想法了
沈錦文看了看在座的小輩們的神情，搖了搖頭
他們還沒死呢，這些東可還輪不到這些個小輩來惦記，他們這一輩啊，享受著長輩的福蔭已經不過得不能再幸福了
他們夫妻倆想幹什麽可不用看這些小輩的臉色
“你娘給你買的是你娘買的，我們給的是我們給的，多幾套房子挺好的，小姑娘啊就是要精細養”陳越樂呵呵的
歲歲皺了皺鼻子，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不要，無功不受祿，不能隨便拿別人東西”
這個別人，就相當紮心了
陳越都快笑不出來了，幹咳一下，道
“這我們也不是別人，是吧，小尤？這小姑娘長大了多點財產也有底氣些。
我們這房子啊，別看老是老了點，但是結實著呢，周圍鄰居也和善，還是挺不錯的，適合女孩子居住”
尤年年坐在歲歲的旁邊，對此不知可否，這那女孩子多些家底自然是好的，就是這有些東西不好拿
不過
“歲歲，謝謝爺爺奶奶”尤年年拍了拍歲歲的腦袋，坦然讓歲歲接下東西
她雖然對陳家心有芥蒂，但是自家小崽子能拿東西為什麽不拿？說難聽點，就這房子加東西都小十萬的，更別說這其後的人脈
她為什麽要為了一口氣不要東西呢？她家小崽子的日子過好才是真的，歲歲身體一直不好，再沒有什麽比豐厚的財產還有權勢相護更好的了
尤年年商家出生，更多的還是權衡利弊
這微微低頭，換自家孩子一生平安，怎麽都是劃算的交易。更何況，陳家也是真心實意的
倘若陳家只是帶著算計嫌棄而來，尤年年怎麽都也不會讓歲歲來委曲求全，但是他們是誠心誠意的
雖然這個誠心，是在陳晉的面子上的，但是也已經足夠了
看到她點頭，沈錦文和陳越也有些如釋重負
這有些東西不用明說，他們拿出這麽大的籌碼，那相應的，想要的自然也不可能是像之前一樣，就是能看看孩子這麽簡單
和聰明人談話就是簡單
現在雙方大人都是同意了，輪到歲歲這個當事人了
她沒說話
尤年年看向歲歲
歲歲低著腦袋，小嘴抿得緊緊的，一聲不吭
“歲歲”尤年年喊人
“我不要”歲歲緊緊抿著小嘴，眼睛紅通通的，帶著幾分倔強，搖著頭，“我不要小洋樓”
尤年年頓住，神色帶著些覆雜，她伸手摸著歲歲的腦袋，聲音輕柔了起來
“這是怎麽了？”
歲歲緊緊抿著嘴，紅著眼睛，好一會伸手抱住尤年年，抽抽噎噎道，“我要回家，娘，我想回家”
尤年年手一頓，輕輕說道，“歲歲是不是知道了？”
“不知道，歲歲什麽都不知道，歲歲要回家，娘，回家，嗚嗚”歲歲搖著頭，緊緊抱著尤年年，一心只想離開這裏
歲歲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親爹不是個好東西，她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跑了，留下她和她娘
這麽多年以來，生活裏也沒有爹這種生物的存在，現在好像突然就出現了
歲歲一直都沒把陳家和她爹這邊聯系上，畢竟她們的送東西或者其他的什麽，歲歲也並不覺得有什麽
小崽子從小條件就好，家裏人給她買的東西也很少有便宜貨。所以這段時間陳旻江她們送過來的吃的玩的歲歲也只當她們為了上次動物園的事情
還有就是，她歲歲崽本來就招人喜歡的，別人給她送東西，奇怪嗎？那是一點都不奇怪的啊
在這個小崽子收紅包還論分的時候，歲歲現在收紅包都已經一塊錢起步了，這還是少數的，大部分其實都是十塊錢了
所以小恩小惠根本收買不到歲歲，她只會覺得挺正常的，一般般而已
但是，房子就不一樣了
歲歲去過陳家，知道他家的小洋樓，也好奇地和尤月月討論過價格
反正是她買不起的，超級超級貴的
現在送給她，那怎麽都不對勁了
都說無事獻殷勤個非奸即盜，歲歲反正就是覺得不對，但是她娘還同意了
為什麽啊，歲歲理解不了
歲歲這也才第一次把爺爺奶奶這個平日禮貌性的稱呼和爺爺奶奶真正含義聯系上
歲歲不能接受，也不覺得自己需要爺爺奶奶還有親爹這種生物
眼看著尤年年和陳家在小洋樓的事情上達成統一，歲歲不樂意了
她才不想要小洋樓，她們現在租的房子挺好的，再不行大隊上的房子也可以
歲歲不喜歡小洋樓，也不想住小洋樓，她只想回家
“我要回家”歲歲眼睛紅紅，從椅子上跳了下去，拉著尤年年就想要離開
歲歲吵鬧的時候不像一般孩子一樣會大喊大鬧，她聲音軟綿綿的，癟著嘴，鼻子一吸一吸的眼淚花一顆一顆的掉
“我要回家，娘我不要小洋樓”歲歲抽抽噎噎的，緊緊攥著尤年年的手
“走，走了”
那小模樣看的人可是心疼了
尤年年就很心疼，拿出手絹給歲歲擦著眼淚花，聲音輕輕的
“別哭了，好好坐著，一會兒還要吃飯呢”
“不不吃，我要回家”歲歲抽抽噎噎，繼續拽尤年年，不依不饒
“尤歲歲”尤年年靜靜地看著歲歲，道，“不許撒潑，把眼淚擦了，好好說話”
歲歲眼淚花流得更厲害了，她下意識往尤月月尤餘餘她們她們
姨甥倆也很心疼
尤其是尤餘餘，這看歲歲比自己崽子還要細心的，這會眼看著歲歲哭的可憐兮兮的，她立馬想要把人抱回來
剛動了一下，就被尤月月給拉住了
“別添亂了”尤月月搖頭
“我怎麽就添亂了？小崽子多可憐啊，不就是小洋樓嗎？咱們自己買也行啊，我有錢”尤餘餘低聲碎碎念念，但是還是沒起身
眼看著都沒人幫她了，歲歲癟著嘴，一轉頭又對上尤年年平靜的目光，歲歲委屈慘了
“哭夠了嗎？”說著讓歲歲自己擦眼淚，結果尤年年還是沒忍住給她擦著，不過目光平靜，語氣也盡量平淡
“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嗎？哭什麽？哭解決不了問題”
歲歲癟著嘴，強忍著哭意，有些抽抽噎噎的，但還是盡量平靜的提出請求
“那，那，我們回家吃飯好不好？”
然後尤年年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行，菜都上桌了，這麽多人都過來給你過生日了，這樣很不禮貌”
歲歲眼淚花又要出來了，但是看著尤年年正經的模樣發，還是強忍著憋著，眼淚在眼眶裏轉著，委屈巴巴
“也，也不是我讓他們來的呀”
“來都來了”尤年年還是這個話，她平靜地幫歲歲擦了擦臉，理了理頭發
“有什麽事我們回去說，但是現在回位子上坐著吃飯”
歲歲沒有動，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怎麽看怎麽都是不願意的
“尤歲歲”尤年年聲音加重了幾分
歲歲這才慢吞吞動了動，一點一點的，不情不願的，又回到位子上坐好，不過坐著也就就低著腦袋，不想理人
“說謝謝”尤年年繼續
歲歲眼淚花又要出來了，她艱難的憋著，眼淚汪在眼眶裏
這一番哭鬧下來，她眼睛紅紅，臉蛋鼻尖紅紅，那小嘴癟著，配上要落不落的眼淚花，看著別提多可憐了
“沒事沒事，多大點事啊，孩子不想叫就不叫了，以後慢慢來”沈錦文看著都心疼了，給歲歲說著好話
“有什麽咱們好好說，看把孩子給嚇的”
尤年年搖了搖頭，轉頭看著歲歲癟著嘴，倔頭倔腦的模樣，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不過她面上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伸手去摸了摸歲歲的腦袋
“歲歲乖，要有禮貌”
歲歲就坐在那裏，過了好一會兒，雖然還是不情不願的，但是也忍著，抽抽噎噎地開口
“謝謝爺爺奶奶”
雖然這不情不願的小模樣可明顯的，但是沈錦文和陳越等人臉上還是不由露出了欣喜
不過看著歲歲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模樣，他們趕緊把那過於明顯的高興憋了回去，招呼著人
“哎，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等回去就把房子過到歲歲名下，以後咱們歲歲就有小洋樓了，想什麽時候過去就什麽時候過去。”
“來來來，菜都上齊了，快開飯了，玩了一下午了，歲歲累了吧？”
……
這些飯菜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什麽天上飛的，海裏游的地上跑的都有
據說這做飯的師傅家裏是以前的禦廚後代，手藝一絕，那味道，確實是普通店裏不能比得
就算在座的都是吃慣了好吃的，這會也都是讚不絕口的
不過，明顯不包括歲歲了
等到晚飯吃完，歲歲還被拉著去切了蛋糕拍了照，那小模樣，怎麽看怎麽委屈，看的一群大人好氣又好笑
這小崽子拿了他們這些把不得的好東西，這會倒還委屈巴巴了，他們才是對好吧？
沈錦文和陳晉這些人好東西不少，但是他們都極為公平，基本就是各家孩子出生，過大歲，結婚這些時候才送出去，而且也都是算不得貴重的
現在這歲歲一回來，這小洋樓說簡單點是房子，說那個一點，這就是財產大頭了
這總不能到時候房子分了，還把裏面的家具古董這些都單獨分吧？這老兩口可幹不出這種事的
他們才該委屈的好吧？
小崽子一下子就衣食無憂下半輩子躺著吃飯了，這隨便出門都是大領導，隨便哭一頓都有人出頭了，委屈個啥呀？
但是小崽子才不會想他們那麽多呢，什麽小洋樓不小洋樓的，歲歲心裏就是委屈
她娘以前可沒有強迫她幹什麽，這今天就強迫她了，她都哭得這麽傷心這麽委屈了，她不哄她就算了，還讓她走過場
歲歲心裏委屈
歲歲一上車就哇一下大哭了起來
“你，你們欺負人，你們不要歲歲了，嗚嗚，我不回去了”
尤年年：……
“你這小沒良心的小崽子”尤年年又心疼又好笑地把人抱在懷裏，戳著她的額頭，“誰不要你了？給你好東西你還不識好”
要不是為了這小崽子，她一開始都不會理會陳家人
“嗚嗚娘壞”歲歲揪著人的袖子繼續哭
“好了好了，哭什麽？這不是一樣的嗎？咱們就隨便叫叫，歲歲不還是娘的孩子嗎？
以後還是我們一家子過，那小洋樓就放在哪裏，等歲歲打了，要是不喜歡我們就把它賣了換錢……”
尤年年一邊給歲歲擦著眼淚一遍哄著人，和之前說哭沒用的好像是兩個人一般
“好了好了，親親我們歲歲寶貝，這再哭明天臉壞了可怎麽辦？以後就變成□□歲歲了”
“不，不會，明天就好了”
歲歲繼續哭著，反正就是沒完沒了了
這邊哭著尤年年壞，那邊又說著尤月月和尤餘餘也壞，都欺負她一個小崽子，她們就是有新崽子不想要她了，她不回家了……
尤年年幾個看著是又心疼又好笑，一群人手忙腳亂的，挨個把人抱過去哄了半天，人才抽抽噎噎，好歹是不流眼淚了
尤年年把人抱在懷裏，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看著車窗外的街燈，思索著該怎麽和歲歲說今天這事
她雖然接東西挺快了，但是對後面怎麽和陳家人相處，也還是有些沒想好的。
尤年年想到以前的事情，又想到現在的情況，在心裏嘆了嘆氣，還是輕輕地和歲歲說起了這些事情
挑挑揀揀說一遍
總的來說就是，陳晉其實也不是什麽太渣的渣爹，只是身不由己。
陳家這幾年也是關心著她的，對她沒有壞心思，就當普通親戚處著就好了，不用想太多
最後，她那一直沒出現過的親爹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
……
尤年年一邊拍著歲歲的後背，一邊輕輕地和她說著這些，她說著說著都不知道她說這些要幹嘛呢
讓歲歲不認人？好像也不行
讓歲歲認人？又不太甘心
“唉，歲歲就先聽聽，到時候人回來再看吧，就當普通人一樣，不討厭也不喜歡就好。
這些事情亂七八糟的，娘會處理的，咱們歲歲聽聽就好，後面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有錢不要是王八蛋，到時候咱們，先把你那親爹的錢先拿了，再給歲歲買個大四合院好不好……”
尤年年說著，歲歲一直沒個回應，她嘆了嘆氣，低頭一看
好家夥，剛才還哭哭啼啼的小崽子這會已經睡得香得不得了了
“……她什麽時候睡的？”尤年年忍不住咬了咬牙，看向尤月月幾個
“呃，在你說話前”尤月月老實說道
這意思就是，尤年年醞釀了半天的關於歲歲親爹的話，她小崽子是一個字都沒聽到
尤年年：……
很好，同樣的話，她覺得她後面已經說不出第二次了
看著尤年年咬牙切齒暴躁的模樣，尤月月默默往旁邊移了移，生怕她娘殺人滅口。倒是尤餘餘非常不怕死地湊了上去，聽了半天，她就記住了一句
“姐，你說那王八蛋這麽多年能有多少錢？”
尤年年沈默了，目光靜靜地看著尤餘餘，看的尤餘餘有些心虛的時候，她目光移向了最前面開車的陳融
“陳晉一個月能有多少錢？”
聽了半天她們怎麽過河拆橋的陳融也沈默了，這個問題問他真的好嗎？能不能避點嫌？
車中一片沈默
就在尤年年他們都以為陳融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一點兄弟情不帶地把親弟弟的私房說了個徹底
“保守估計五十萬”
陳融今年都三十七了，從大學開始就是領著補貼的，出國留學外加回國發展，總共快二十年的時間，算上基本工資補貼還有獎金
這些都是小錢
他那小子運氣好，小時候就沒少找到真貨，買進買出的
當初在國外留學的時候，還不小心買到個什麽好東西，具體的陳融不知道，但是陳晉當時狠狠賺了一筆，還有什麽炒股的……
“他很有錢，非常多的錢”陳融再次強調
對不起了老五，為了挽救你岌岌可危的家庭關系，私房錢就貢獻出來吧
尤家人：……
看在錢的份上，好像，也不是不能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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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年年她們之前就知道陳家是個大家族了
畢竟五世同堂, 還很幸運的全部孩子都長大了，那人肯定不能少。但是這再了解，再知道，這沒看到人都感覺還好, 這真等到人聚在一起了
那烏壓壓一大群的, 光是自家人都能辦一個酒席了
這就親親的兒子媳婦女兒女婿的, 全部加起來，都得上百人去了。這但凡再往外面擴散一些，這人數是真的不得了
尤其是在家裏老人都還在的時候, 那凝聚力真不是一般家庭能比的
當然，這會人肯定沒有全部回來，但是一眼看過去，那也是坐了幾大桌子的人
他們一家人的長相極為統一，濃眉大眼, 五官端正，身形高挑, 只有極少數的人五官柔和清俊，隨了沈錦文這一波
陳家的人基本上都有工作, 平日也是忙碌, 因此這一次過來的人多是小輩的
像是比歲歲輩分大的這一波, 也就陳融和他媳婦, 還有陳二伯伯和他媳婦到場, 其他的往下就是歲歲這一輩的孩子了
呃，倒也不能說是孩子，畢竟這些人年紀真不小, 甚至好些比歲歲親爹陳晉這個長輩還要大
這些個人年齡越大，工作時間越長, 工作職位越高，一個個壓迫性滿滿的，身板打的挺直，低聲交談，音量都控制得很低
什麽政治經濟，哪個省哪個區哪個會議的
歲歲坐在主桌上，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再看看桌子上還沒上滿的菜，繼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我想去那桌”歲歲湊到尤年年的耳邊輕輕哈氣，慫頭慫腦的，明顯有些害怕
作為從小的墻頭草種子選手，歲歲在趨利避害這方面直覺是相當準的，這些人啊，一看就不好相處，她要開溜
“別鬧”尤年年拍拍歲歲的後背，聲音淡淡的，“坐好了”
歲歲癟了癟嘴，好好坐在位置上，看著焉噠噠的
她們今天過來的也不是陳家的小洋樓那邊，而是一家專門的酒樓，坐等著上菜就好了。
這上上來的菜看著倒是都是些稀罕物，但是歲歲感覺還好，她本來也說不上多饞嘴的人
再好的東西，反正她也只能吃幾口
“歲歲是不是餓了？餓了咱們就先吃”沈錦文慈祥地看向歲歲，“今天歲歲才是主角，想吃什麽咱們吃什麽”
“不餓”見有人和自己說話，歲歲坐直了幾分，搖了搖頭，禮貌之餘疏離也是滿滿的
“今天在學校好玩嗎？”沈錦文又道，“本來今天還說要過去看看的，但是趕巧了要忙的事情多”
“挺好玩的，比我們縣裏面的要精彩多了”歲歲也是去過縣裏比賽過的，那差別其實還真的挺大的
看著歲歲疏離的模樣，沈錦文在心裏深深嘆氣，只能安慰自己不著急，現在人也能看到了，不能急
再看看歲歲旁邊的尤年年，這都四十出頭的人了，看著依舊端莊大氣，在一眾比她小的侄媳婦當中一點不顯老，明明在鄉下呆了幾十年了，看著甚至還更是從容
真不愧是以前易家精心教育出來的孩子
說實話，最開始知道陳晉和尤年年的事情的時候，沈錦文是非常不樂意的
不說她以前資本家孩子的身份，就說她這結過婚帶著孩子還比自家老五大幾歲的事情，她就挺看不上的
所以陳晉走後，她隊尤年年母女倆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不存在，想著過些年等孩子大了，陳晉這邊有新生活了，給她們母女安排工作
畢竟這當時他們能在一起也是因為陳晉遭了難，什麽都不記得了，這記憶回來了，這兩人各方面都生活能適應？
更別說尤年年資本家身份，基本上是一票否決了
陳晉工作本就機密，連她們這些家裏人都不能說的，因著和尤年年這段感情，當初回去沒少被盤問
甚至於，他這些年被看得這麽嚴，連家都不能回，也少不了這個原因
按照正常來說，這兩人也就相處了那麽一年多，還是陳晉失憶的時候。這人恢覆了，過個兩三年三四年也忘得差不多了吧？
這情誼能和她們這些正經的革命友誼比？那肯定不能啊
但是這小子也不知道和誰學的癡情種，這就堅持自己是有老婆有孩子的，非要堅持這份姻緣
那就堅持吧，那就繼續關著
反正東西沒弄出來之前，為了安全起見，那就別出來了
沈錦文都不知道是該氣這傻兒子，還是該得意他們家家風好
不過比起那些，最該慶幸的是，這小子的堅持還是值得的，總比自己在哪裏傻傻堅持，回來發現老婆孩子都是別人家的
那才搞笑了
而且吧，這兒子三十歲的時候能挑，這快四十歲了，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她這當娘的還在想什麽一婚二婚的，那就純屬腦子有問題了
更別說，現在的尤家也不是之前的在鄉下什麽都沒有打尤家了，三個名牌大學生，誰能說不優秀呢？
這年紀大了，也沒那麽多精力去想那麽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看著就好了
“你們也是，要說正事回去說，這出來吃個飯都是唧唧歪歪說個不停的，煩不煩？”
對於尤家人沈錦文理虧不能說什麽，但是在家裏，那就是當之無愧的說一不二了
別看沈錦文現在一天天現在家裏，那是她退休了，這真要論起職位，在場的沒幾個比得上她
這會她一說話，所有人都閉嘴了，包括陳越，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丈夫
“不說了不說了”
陳越比起沈錦文還要小個兩歲，這會看著還精神得很，在場的陳家人大多都像他，但是真說起性子，他這人倒是樂呵呵的，看著好脾氣的樣子
“這一晃都這麽多年過去了，歲歲都這麽大了啊。爺爺我也沒什麽給的，這家裏那棟小洋樓，以後就給歲歲了”陳越樂呵呵說道
“咦？”
這話題一下子從國家大事轉移到自己身上，歲歲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他說了什麽，歲歲立馬搖著腦瓜子
“我不要”
無功不受祿，歲歲覺得和他們都不熟悉，哪裏能拿這東西？房子哎，和平時那些個小東西可不一樣
“歲歲不喜歡小洋樓？那四合院要不要？”陳越也不生氣，繼續樂呵呵說著
歲歲繼續晃腦袋，聲音清清脆脆，底氣十足道，“不要，我娘會給我買的”
說到這個話題，在場的人神色帶著幾分異樣地看著他們
小洋樓啊，就陳越和沈錦文住著的小洋樓，現在沒個大幾萬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這房子可不僅僅是房子，裏面的東西可是不少
更進一步說，這就相當於是個免死金牌，知道這裏面，意味著只要她以後不幹觸犯底線的事情，就住在哪裏，周圍鄰居都會為她保駕護航
雖然知道陳越沈錦文夫妻倆重視歲歲這個在鄉下長大的孩子，這送房子，又是他們沒想到的
這房子價值和平日那些個小恩小惠的可不一樣了
但是在場的，除了陳融和陳二伯兩對夫妻，其他的人全都是小輩
平時說話也就算了，在這種大事情上是完全說不上話的。他們就算心裏對此有意見，也不敢在這會說，只想著回頭去找家裏長輩再商量商量
這房子可不是小事情，家裏這麽多孫子曾孫都是他們夫妻倆看著長大的，這半點沒商量就把東西給了歲歲這麽個外面的孩子，很難讓他們不產生想法
不過，再是想法也就只能是想法了
沈錦文看了看在座的小輩們的神情，搖了搖頭
他們還沒死呢，這些東可還輪不到這些個小輩來惦記，他們這一輩啊，享受著長輩的福蔭已經不過得不能再幸福了
他們夫妻倆想幹什麽可不用看這些小輩的臉色
“你娘給你買的是你娘買的，我們給的是我們給的，多幾套房子挺好的，小姑娘啊就是要精細養”陳越樂呵呵的
歲歲皺了皺鼻子，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不要，無功不受祿，不能隨便拿別人東西”
這個別人，就相當紮心了
陳越都快笑不出來了，幹咳一下，道
“這我們也不是別人，是吧，小尤？這小姑娘長大了多點財產也有底氣些。
我們這房子啊，別看老是老了點，但是結實著呢，周圍鄰居也和善，還是挺不錯的，適合女孩子居住”
尤年年坐在歲歲的旁邊，對此不知可否，這那女孩子多些家底自然是好的，就是這有些東西不好拿
不過
“歲歲，謝謝爺爺奶奶”尤年年拍了拍歲歲的腦袋，坦然讓歲歲接下東西
她雖然對陳家心有芥蒂，但是自家小崽子能拿東西為什麽不拿？說難聽點，就這房子加東西都小十萬的，更別說這其後的人脈
她為什麽要為了一口氣不要東西呢？她家小崽子的日子過好才是真的，歲歲身體一直不好，再沒有什麽比豐厚的財產還有權勢相護更好的了
尤年年商家出生，更多的還是權衡利弊
這微微低頭，換自家孩子一生平安，怎麽都是劃算的交易。更何況，陳家也是真心實意的
倘若陳家只是帶著算計嫌棄而來，尤年年怎麽都也不會讓歲歲來委曲求全，但是他們是誠心誠意的
雖然這個誠心，是在陳晉的面子上的，但是也已經足夠了
看到她點頭，沈錦文和陳越也有些如釋重負
這有些東西不用明說，他們拿出這麽大的籌碼，那相應的，想要的自然也不可能是像之前一樣，就是能看看孩子這麽簡單
和聰明人談話就是簡單
現在雙方大人都是同意了，輪到歲歲這個當事人了
她沒說話
尤年年看向歲歲
歲歲低著腦袋，小嘴抿得緊緊的，一聲不吭
“歲歲”尤年年喊人
“我不要”歲歲緊緊抿著小嘴，眼睛紅通通的，帶著幾分倔強，搖著頭，“我不要小洋樓”
尤年年頓住，神色帶著些覆雜，她伸手摸著歲歲的腦袋，聲音輕柔了起來
“這是怎麽了？”
歲歲緊緊抿著嘴，紅著眼睛，好一會伸手抱住尤年年，抽抽噎噎道，“我要回家，娘，我想回家”
尤年年手一頓，輕輕說道，“歲歲是不是知道了？”
“不知道，歲歲什麽都不知道，歲歲要回家，娘，回家，嗚嗚”歲歲搖著頭，緊緊抱著尤年年，一心只想離開這裏
歲歲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親爹不是個好東西，她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跑了，留下她和她娘
這麽多年以來，生活裏也沒有爹這種生物的存在，現在好像突然就出現了
歲歲一直都沒把陳家和她爹這邊聯系上，畢竟她們的送東西或者其他的什麽，歲歲也並不覺得有什麽
小崽子從小條件就好，家裏人給她買的東西也很少有便宜貨。所以這段時間陳旻江她們送過來的吃的玩的歲歲也只當她們為了上次動物園的事情
還有就是，她歲歲崽本來就招人喜歡的，別人給她送東西，奇怪嗎？那是一點都不奇怪的啊
在這個小崽子收紅包還論分的時候，歲歲現在收紅包都已經一塊錢起步了，這還是少數的，大部分其實都是十塊錢了
所以小恩小惠根本收買不到歲歲，她只會覺得挺正常的，一般般而已
但是，房子就不一樣了
歲歲去過陳家，知道他家的小洋樓，也好奇地和尤月月討論過價格
反正是她買不起的，超級超級貴的
現在送給她，那怎麽都不對勁了
都說無事獻殷勤個非奸即盜，歲歲反正就是覺得不對，但是她娘還同意了
為什麽啊，歲歲理解不了
歲歲這也才第一次把爺爺奶奶這個平日禮貌性的稱呼和爺爺奶奶真正含義聯系上
歲歲不能接受，也不覺得自己需要爺爺奶奶還有親爹這種生物
眼看著尤年年和陳家在小洋樓的事情上達成統一，歲歲不樂意了
她才不想要小洋樓，她們現在租的房子挺好的，再不行大隊上的房子也可以
歲歲不喜歡小洋樓，也不想住小洋樓，她只想回家
“我要回家”歲歲眼睛紅紅，從椅子上跳了下去，拉著尤年年就想要離開
歲歲吵鬧的時候不像一般孩子一樣會大喊大鬧，她聲音軟綿綿的，癟著嘴，鼻子一吸一吸的眼淚花一顆一顆的掉
“我要回家，娘我不要小洋樓”歲歲抽抽噎噎的，緊緊攥著尤年年的手
“走，走了”
那小模樣看的人可是心疼了
尤年年就很心疼，拿出手絹給歲歲擦著眼淚花，聲音輕輕的
“別哭了，好好坐著，一會兒還要吃飯呢”
“不不吃，我要回家”歲歲抽抽噎噎，繼續拽尤年年，不依不饒
“尤歲歲”尤年年靜靜地看著歲歲，道，“不許撒潑，把眼淚擦了，好好說話”
歲歲眼淚花流得更厲害了，她下意識往尤月月尤餘餘她們她們
姨甥倆也很心疼
尤其是尤餘餘，這看歲歲比自己崽子還要細心的，這會眼看著歲歲哭的可憐兮兮的，她立馬想要把人抱回來
剛動了一下，就被尤月月給拉住了
“別添亂了”尤月月搖頭
“我怎麽就添亂了？小崽子多可憐啊，不就是小洋樓嗎？咱們自己買也行啊，我有錢”尤餘餘低聲碎碎念念，但是還是沒起身
眼看著都沒人幫她了，歲歲癟著嘴，一轉頭又對上尤年年平靜的目光，歲歲委屈慘了
“哭夠了嗎？”說著讓歲歲自己擦眼淚，結果尤年年還是沒忍住給她擦著，不過目光平靜，語氣也盡量平淡
“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嗎？哭什麽？哭解決不了問題”
歲歲癟著嘴，強忍著哭意，有些抽抽噎噎的，但還是盡量平靜的提出請求
“那，那，我們回家吃飯好不好？”
然後尤年年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行，菜都上桌了，這麽多人都過來給你過生日了，這樣很不禮貌”
歲歲眼淚花又要出來了，但是看著尤年年正經的模樣發，還是強忍著憋著，眼淚在眼眶裏轉著，委屈巴巴
“也，也不是我讓他們來的呀”
“來都來了”尤年年還是這個話，她平靜地幫歲歲擦了擦臉，理了理頭發
“有什麽事我們回去說，但是現在回位子上坐著吃飯”
歲歲沒有動，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怎麽看怎麽都是不願意的
“尤歲歲”尤年年聲音加重了幾分
歲歲這才慢吞吞動了動，一點一點的，不情不願的，又回到位子上坐好，不過坐著也就就低著腦袋，不想理人
“說謝謝”尤年年繼續
歲歲眼淚花又要出來了，她艱難的憋著，眼淚汪在眼眶裏
這一番哭鬧下來，她眼睛紅紅，臉蛋鼻尖紅紅，那小嘴癟著，配上要落不落的眼淚花，看著別提多可憐了
“沒事沒事，多大點事啊，孩子不想叫就不叫了，以後慢慢來”沈錦文看著都心疼了，給歲歲說著好話
“有什麽咱們好好說，看把孩子給嚇的”
尤年年搖了搖頭，轉頭看著歲歲癟著嘴，倔頭倔腦的模樣，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不過她面上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伸手去摸了摸歲歲的腦袋
“歲歲乖，要有禮貌”
歲歲就坐在那裏，過了好一會兒，雖然還是不情不願的，但是也忍著，抽抽噎噎地開口
“謝謝爺爺奶奶”
雖然這不情不願的小模樣可明顯的，但是沈錦文和陳越等人臉上還是不由露出了欣喜
不過看著歲歲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模樣，他們趕緊把那過於明顯的高興憋了回去，招呼著人
“哎，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等回去就把房子過到歲歲名下，以後咱們歲歲就有小洋樓了，想什麽時候過去就什麽時候過去。”
“來來來，菜都上齊了，快開飯了，玩了一下午了，歲歲累了吧？”
……
這些飯菜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什麽天上飛的，海裏游的地上跑的都有
據說這做飯的師傅家裏是以前的禦廚後代，手藝一絕，那味道，確實是普通店裏不能比得
就算在座的都是吃慣了好吃的，這會也都是讚不絕口的
不過，明顯不包括歲歲了
等到晚飯吃完，歲歲還被拉著去切了蛋糕拍了照，那小模樣，怎麽看怎麽委屈，看的一群大人好氣又好笑
這小崽子拿了他們這些把不得的好東西，這會倒還委屈巴巴了，他們才是對好吧？
沈錦文和陳晉這些人好東西不少，但是他們都極為公平，基本就是各家孩子出生，過大歲，結婚這些時候才送出去，而且也都是算不得貴重的
現在這歲歲一回來，這小洋樓說簡單點是房子，說那個一點，這就是財產大頭了
這總不能到時候房子分了，還把裏面的家具古董這些都單獨分吧？這老兩口可幹不出這種事的
他們才該委屈的好吧？
小崽子一下子就衣食無憂下半輩子躺著吃飯了，這隨便出門都是大領導，隨便哭一頓都有人出頭了，委屈個啥呀？
但是小崽子才不會想他們那麽多呢，什麽小洋樓不小洋樓的，歲歲心裏就是委屈
她娘以前可沒有強迫她幹什麽，這今天就強迫她了，她都哭得這麽傷心這麽委屈了，她不哄她就算了，還讓她走過場
歲歲心裏委屈
歲歲一上車就哇一下大哭了起來
“你，你們欺負人，你們不要歲歲了，嗚嗚，我不回去了”
尤年年：……
“你這小沒良心的小崽子”尤年年又心疼又好笑地把人抱在懷裏，戳著她的額頭，“誰不要你了？給你好東西你還不識好”
要不是為了這小崽子，她一開始都不會理會陳家人
“嗚嗚娘壞”歲歲揪著人的袖子繼續哭
“好了好了，哭什麽？這不是一樣的嗎？咱們就隨便叫叫，歲歲不還是娘的孩子嗎？
以後還是我們一家子過，那小洋樓就放在哪裏，等歲歲打了，要是不喜歡我們就把它賣了換錢……”
尤年年一邊給歲歲擦著眼淚一遍哄著人，和之前說哭沒用的好像是兩個人一般
“好了好了，親親我們歲歲寶貝，這再哭明天臉壞了可怎麽辦？以後就變成□□歲歲了”
“不，不會，明天就好了”
歲歲繼續哭著，反正就是沒完沒了了
這邊哭著尤年年壞，那邊又說著尤月月和尤餘餘也壞，都欺負她一個小崽子，她們就是有新崽子不想要她了，她不回家了……
尤年年幾個看著是又心疼又好笑，一群人手忙腳亂的，挨個把人抱過去哄了半天，人才抽抽噎噎，好歹是不流眼淚了
尤年年把人抱在懷裏，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看著車窗外的街燈，思索著該怎麽和歲歲說今天這事
她雖然接東西挺快了，但是對後面怎麽和陳家人相處，也還是有些沒想好的。
尤年年想到以前的事情，又想到現在的情況，在心裏嘆了嘆氣，還是輕輕地和歲歲說起了這些事情
挑挑揀揀說一遍
總的來說就是，陳晉其實也不是什麽太渣的渣爹，只是身不由己。
陳家這幾年也是關心著她的，對她沒有壞心思，就當普通親戚處著就好了，不用想太多
最後，她那一直沒出現過的親爹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
……
尤年年一邊拍著歲歲的後背，一邊輕輕地和她說著這些，她說著說著都不知道她說這些要幹嘛呢
讓歲歲不認人？好像也不行
讓歲歲認人？又不太甘心
“唉，歲歲就先聽聽，到時候人回來再看吧，就當普通人一樣，不討厭也不喜歡就好。
這些事情亂七八糟的，娘會處理的，咱們歲歲聽聽就好，後面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有錢不要是王八蛋，到時候咱們，先把你那親爹的錢先拿了，再給歲歲買個大四合院好不好……”
尤年年說著，歲歲一直沒個回應，她嘆了嘆氣，低頭一看
好家夥，剛才還哭哭啼啼的小崽子這會已經睡得香得不得了了
“……她什麽時候睡的？”尤年年忍不住咬了咬牙，看向尤月月幾個
“呃，在你說話前”尤月月老實說道
這意思就是，尤年年醞釀了半天的關於歲歲親爹的話，她小崽子是一個字都沒聽到
尤年年：……
很好，同樣的話，她覺得她後面已經說不出第二次了
看著尤年年咬牙切齒暴躁的模樣，尤月月默默往旁邊移了移，生怕她娘殺人滅口。倒是尤餘餘非常不怕死地湊了上去，聽了半天，她就記住了一句
“姐，你說那王八蛋這麽多年能有多少錢？”
尤年年沈默了，目光靜靜地看著尤餘餘，看的尤餘餘有些心虛的時候，她目光移向了最前面開車的陳融
“陳晉一個月能有多少錢？”
聽了半天她們怎麽過河拆橋的陳融也沈默了，這個問題問他真的好嗎？能不能避點嫌？
車中一片沈默
就在尤年年他們都以為陳融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一點兄弟情不帶地把親弟弟的私房說了個徹底
“保守估計五十萬”
陳融今年都三十七了，從大學開始就是領著補貼的，出國留學外加回國發展，總共快二十年的時間，算上基本工資補貼還有獎金
這些都是小錢
他那小子運氣好，小時候就沒少找到真貨，買進買出的
當初在國外留學的時候，還不小心買到個什麽好東西，具體的陳融不知道，但是陳晉當時狠狠賺了一筆，還有什麽炒股的……
“他很有錢，非常多的錢”陳融再次強調
對不起了老五，為了挽救你岌岌可危的家庭關系，私房錢就貢獻出來吧
尤家人：……
看在錢的份上，好像，也不是不能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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