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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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死
*
兩日後染翊樓。
“卿卿要嫁給我二哥了，她說這是她自願的。”吳從仁把信遞給了徐逸文。
“怎麽可能？難道她就那麽狠心？我不信！”徐逸文拿起那封信就撕爛扔在了地上，他無助地流著淚倒在那堆紙屑裏面傻笑著。
“聿彥看開點，你不是非她不可，你可以再娶的。”吳從仁陪他一起坐在地上，遞給了他一壺酒。
“假的，肯定是假的。”他自嘲一聲飲了一口酒。
“這是她自己寫的，或許就像她在香粉裏藏的那張紙條一樣，她不愛你了。”
“世汝，你說我有什麽不好的？我改還不行嗎，為什麽要改嫁，她就真的那麽狠心嗎？”他閉上眼睛，淚水從臉頰劃到脖頸，呈現一條曲線，在朦朧的光中他好似再也找不到屬於他的一處角落。
吳從仁知道她在想什麽，也知道她此時此刻無顏見徐逸文，就讓徐逸文這樣恨下去，或許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她可以改嫁，你可以再娶，管那麽多幹什麽，感情這個東西本就虛無縹緲的。”
吳從仁有些後悔了，他似乎不是把她當做一顆棋子，而是一個朋友，他算好了這一切，可是他沒算準心，他才是這個世界上的罪人。
為了坐上皇位，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是他親手把傅綰之推入深淵，他又有什麽資格指責她？這一切都是他的謀劃罷了，若他從一開始就只是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的暗衛來培養，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這個地步？
“她肯定是在怪我，怪我沒有保護好她，怪我把她落得這個地步，她一定是被逼無奈的，這怎麽可能是真的？”徐逸文笑著說道，他是不會相信的。
她真的沒有愛過他嗎？難道那些日日夜夜都是假的嗎？是他不好，在她嫁過來的第一刻起，便沒過過什麽好日子，她小時候的創傷從不願告訴他，他自己都忍受不了自己的長輩，卻要她替他承受這一切的苦楚。
日日提心吊膽，害怕就沒有明天了，她不願意多花他一分錢，每日都是精打細算，她亦不似尋常女子，喜歡卻又不直言，擔心浪費錢。
她總會鬧完脾氣後哭著和自己道歉，但是他知道她一直都沒有安全感，害怕他離開她。
徐逸文感嘆自己可笑，當初是自己上奏朝廷戶部的腐敗，才害的她被拋棄這麽多年，就連自己都顧不上的時候，還叫他忘了她，還叫他不要怪任何人。
都是他的錯，是他太貪婪，她現在的一切都是他害的，又憑什麽要求她愛著他？
“吳從恩不是什麽好東西，卿卿不能嫁給他。”
“是，所以呢？你要搶婚嗎？”吳從仁冷笑一聲，這一切都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嗯，現在就去。”說完徐逸文就起身準備帶暗衛殺過去。
“你清醒一點！現在晚了，再做什麽都來不及了！”
“我怎麽清醒？你讓我怎麽清醒？”徐逸文哭著搖晃吳從仁的身軀，他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保持清醒，可是這次他不行，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沒有辦法清醒！
“卿卿已經死了。”吳從仁推開了他的手，倒在椅子上，無力地說道。
“世汝你開什麽玩笑？她好好地嫁過去怎麽會死？”徐逸文看著吳從仁的樣子忍不住笑道，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打擊。
“這是卿卿叫我明日給你的，現在是亥時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
我蓋著蓋頭坐在床上，內心毫無波瀾。
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恨我，但我希望徐逸文可以不恨我，下輩子我一定會嫁給他。
吳從恩揭開我的蓋頭，看著我的樣子淚流滿面，“卿卿你今日真美。”
“嗯，我們該喝交杯酒了殿下。”我起身拿起酒杯，一杯遞給他一杯拿在手裏面。
他沒有起疑很快便一飲而盡，我噙著淚也把酒吞進了肚子裏。
“卿卿你會永遠陪著我嗎？”吳從恩拉著我的手，滿臉笑意地問道。
“會，我們死也會在一起。”
吳從恩擦拭著我的淚水，訓斥道：“新婚夜說什麽死不死？卿卿想多了。”
“瑾瑜回頭吧。”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叫他，但也是最後一次。
“什麽回頭啊卿卿？”他不解地看著我的眼睛詢問道。
“皇位不屬於你，不要再殺人了好不好？”我鼓足勇氣看著他的眼睛，只要他答應我了，我便會給他解藥，只留我一人赴死就好，因為這本就是我罪有應得罷了。
“卿卿到時候你就可以當皇後，你為什麽就對他念念不忘？！”
“你就沒有心嗎？你難道從未愛過我嗎？難道你嫁給我就只是為了讓徐逸文活著嗎？傅綰之你對得起我嗎？”他松開我的手，一臉不可置信地質問道。
“我承認我從始至終都是對不起你的，那你呢？你又是真的愛我嗎？愛我為什麽會囚禁我？為什麽會給我下毒？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你為什麽要用我最討厭的方式愛著我！”
“我是對不起你，所以我這條命是你的，只要你答應我，你說你不要皇位了，你說你不再殺人了，我就把解藥給你。”我拉起他的手，妄圖讓他迷途知返。
他一把推開我摔到了地上，冷嘲道：“這個皇位本就該是我的，吳從仁有什麽資格坐上？誰也別想讓我放棄，就算是你也不行。”
“我要親手毀了你所珍視的一切，這樣你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被他甩到地上以後，我便開始腹痛，捂著肚子說不出來一句話。
“卿卿我們以後會有孩子的，這個就不要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目睹血一點點蔓延到地上，嘴角竟然揚起一抹笑意。
我看著火勢越來越大，忍不住笑道：“看吧這就是你的報應，曾經你欺負的人，是現在殺死你的人。”
“那又如何？”隨後他便一腳把門踹開了。
我轉過頭便對上了徐逸文的眼睛，他似乎變了，初見的時候他的眼神是那麽冰涼，現在竟有了些許慌張。
“徐將軍，你要殺了本王不成？”吳從恩冷嘲道。
還沒等他繼續說下去，沈鈺便把他按到了地上跪著。
徐逸文把我抱在懷裏面沖了出去，身後的寢室燃燒起熊熊烈火，那些侍衛婢女早就逃了，這火便是他們放的。
把我放到地上以後，我噴出了一口鮮血，此毒若不在兩刻鐘裏面服用解藥，便會失血過多而死。
“卿卿，你怎麽就那麽傻，你為什麽總是要做傻事？你為什麽就不能告訴我！”徐逸文對著我怒吼道，眼裏全是淚水，還顫抖著手撫摸我的臉頰。
“對不起。”我嘴角不停地溢出血液，怎麽都止不住，我不忍讓他看著我的樣子，便摟著他的脖子抱住了他。
“會死嗎？”他絕望地問著我。
“嗯。”我用一個鼻音回覆道，和他說的話已經在信裏面悉數說明了。
“你又要拋棄我一個人嗎？我到底哪裏不好，我改好不好？能不能不要這樣丟下我一個人？”他摟著我的手緊了好幾分，抽泣著央求道。
“對不起。”
“對不起。”
“你能不能...不要恨我？”
我每說一個字便狂吐著鮮血，喉嚨裏面的腥味讓我作嘔。
“你既不想讓我恨你，那你便活著，否則我會恨你，我會恨你一輩子，我會重新娶妻，會納好多妾。”
“嗯。”我努力咽下那些血，想著多和他說幾句話。
他松開了抱緊我的手，撫摸著我蒼白的臉龐，而我剛開口卻把那些血全部吐了出來。
“你就是個傻子，我會恨你，你不活著我便恨你。”他拿出帕子不停地給我擦拭著嘴角。
“活著。”
“我愛你徐逸文。”我閉上眼睛流下最後一滴淚便失去了意識。
那一刻，傅綰之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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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染翊樓。
“卿卿要嫁給我二哥了，她說這是她自願的。”吳從仁把信遞給了徐逸文。
“怎麽可能？難道她就那麽狠心？我不信！”徐逸文拿起那封信就撕爛扔在了地上，他無助地流著淚倒在那堆紙屑裏面傻笑著。
“聿彥看開點，你不是非她不可，你可以再娶的。”吳從仁陪他一起坐在地上，遞給了他一壺酒。
“假的，肯定是假的。”他自嘲一聲飲了一口酒。
“這是她自己寫的，或許就像她在香粉裏藏的那張紙條一樣，她不愛你了。”
“世汝，你說我有什麽不好的？我改還不行嗎，為什麽要改嫁，她就真的那麽狠心嗎？”他閉上眼睛，淚水從臉頰劃到脖頸，呈現一條曲線，在朦朧的光中他好似再也找不到屬於他的一處角落。
吳從仁知道她在想什麽，也知道她此時此刻無顏見徐逸文，就讓徐逸文這樣恨下去，或許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她可以改嫁，你可以再娶，管那麽多幹什麽，感情這個東西本就虛無縹緲的。”
吳從仁有些後悔了，他似乎不是把她當做一顆棋子，而是一個朋友，他算好了這一切，可是他沒算準心，他才是這個世界上的罪人。
為了坐上皇位，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是他親手把傅綰之推入深淵，他又有什麽資格指責她？這一切都是他的謀劃罷了，若他從一開始就只是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的暗衛來培養，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這個地步？
“她肯定是在怪我，怪我沒有保護好她，怪我把她落得這個地步，她一定是被逼無奈的，這怎麽可能是真的？”徐逸文笑著說道，他是不會相信的。
她真的沒有愛過他嗎？難道那些日日夜夜都是假的嗎？是他不好，在她嫁過來的第一刻起，便沒過過什麽好日子，她小時候的創傷從不願告訴他，他自己都忍受不了自己的長輩，卻要她替他承受這一切的苦楚。
日日提心吊膽，害怕就沒有明天了，她不願意多花他一分錢，每日都是精打細算，她亦不似尋常女子，喜歡卻又不直言，擔心浪費錢。
她總會鬧完脾氣後哭著和自己道歉，但是他知道她一直都沒有安全感，害怕他離開她。
徐逸文感嘆自己可笑，當初是自己上奏朝廷戶部的腐敗，才害的她被拋棄這麽多年，就連自己都顧不上的時候，還叫他忘了她，還叫他不要怪任何人。
都是他的錯，是他太貪婪，她現在的一切都是他害的，又憑什麽要求她愛著他？
“吳從恩不是什麽好東西，卿卿不能嫁給他。”
“是，所以呢？你要搶婚嗎？”吳從仁冷笑一聲，這一切都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嗯，現在就去。”說完徐逸文就起身準備帶暗衛殺過去。
“你清醒一點！現在晚了，再做什麽都來不及了！”
“我怎麽清醒？你讓我怎麽清醒？”徐逸文哭著搖晃吳從仁的身軀，他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保持清醒，可是這次他不行，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沒有辦法清醒！
“卿卿已經死了。”吳從仁推開了他的手，倒在椅子上，無力地說道。
“世汝你開什麽玩笑？她好好地嫁過去怎麽會死？”徐逸文看著吳從仁的樣子忍不住笑道，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打擊。
“這是卿卿叫我明日給你的，現在是亥時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
我蓋著蓋頭坐在床上，內心毫無波瀾。
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恨我，但我希望徐逸文可以不恨我，下輩子我一定會嫁給他。
吳從恩揭開我的蓋頭，看著我的樣子淚流滿面，“卿卿你今日真美。”
“嗯，我們該喝交杯酒了殿下。”我起身拿起酒杯，一杯遞給他一杯拿在手裏面。
他沒有起疑很快便一飲而盡，我噙著淚也把酒吞進了肚子裏。
“卿卿你會永遠陪著我嗎？”吳從恩拉著我的手，滿臉笑意地問道。
“會，我們死也會在一起。”
吳從恩擦拭著我的淚水，訓斥道：“新婚夜說什麽死不死？卿卿想多了。”
“瑾瑜回頭吧。”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叫他，但也是最後一次。
“什麽回頭啊卿卿？”他不解地看著我的眼睛詢問道。
“皇位不屬於你，不要再殺人了好不好？”我鼓足勇氣看著他的眼睛，只要他答應我了，我便會給他解藥，只留我一人赴死就好，因為這本就是我罪有應得罷了。
“卿卿到時候你就可以當皇後，你為什麽就對他念念不忘？！”
“你就沒有心嗎？你難道從未愛過我嗎？難道你嫁給我就只是為了讓徐逸文活著嗎？傅綰之你對得起我嗎？”他松開我的手，一臉不可置信地質問道。
“我承認我從始至終都是對不起你的，那你呢？你又是真的愛我嗎？愛我為什麽會囚禁我？為什麽會給我下毒？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你為什麽要用我最討厭的方式愛著我！”
“我是對不起你，所以我這條命是你的，只要你答應我，你說你不要皇位了，你說你不再殺人了，我就把解藥給你。”我拉起他的手，妄圖讓他迷途知返。
他一把推開我摔到了地上，冷嘲道：“這個皇位本就該是我的，吳從仁有什麽資格坐上？誰也別想讓我放棄，就算是你也不行。”
“我要親手毀了你所珍視的一切，這樣你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被他甩到地上以後，我便開始腹痛，捂著肚子說不出來一句話。
“卿卿我們以後會有孩子的，這個就不要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目睹血一點點蔓延到地上，嘴角竟然揚起一抹笑意。
我看著火勢越來越大，忍不住笑道：“看吧這就是你的報應，曾經你欺負的人，是現在殺死你的人。”
“那又如何？”隨後他便一腳把門踹開了。
我轉過頭便對上了徐逸文的眼睛，他似乎變了，初見的時候他的眼神是那麽冰涼，現在竟有了些許慌張。
“徐將軍，你要殺了本王不成？”吳從恩冷嘲道。
還沒等他繼續說下去，沈鈺便把他按到了地上跪著。
徐逸文把我抱在懷裏面沖了出去，身後的寢室燃燒起熊熊烈火，那些侍衛婢女早就逃了，這火便是他們放的。
把我放到地上以後，我噴出了一口鮮血，此毒若不在兩刻鐘裏面服用解藥，便會失血過多而死。
“卿卿，你怎麽就那麽傻，你為什麽總是要做傻事？你為什麽就不能告訴我！”徐逸文對著我怒吼道，眼裏全是淚水，還顫抖著手撫摸我的臉頰。
“對不起。”我嘴角不停地溢出血液，怎麽都止不住，我不忍讓他看著我的樣子，便摟著他的脖子抱住了他。
“會死嗎？”他絕望地問著我。
“嗯。”我用一個鼻音回覆道，和他說的話已經在信裏面悉數說明了。
“你又要拋棄我一個人嗎？我到底哪裏不好，我改好不好？能不能不要這樣丟下我一個人？”他摟著我的手緊了好幾分，抽泣著央求道。
“對不起。”
“對不起。”
“你能不能...不要恨我？”
我每說一個字便狂吐著鮮血，喉嚨裏面的腥味讓我作嘔。
“你既不想讓我恨你，那你便活著，否則我會恨你，我會恨你一輩子，我會重新娶妻，會納好多妾。”
“嗯。”我努力咽下那些血，想著多和他說幾句話。
他松開了抱緊我的手，撫摸著我蒼白的臉龐，而我剛開口卻把那些血全部吐了出來。
“你就是個傻子，我會恨你，你不活著我便恨你。”他拿出帕子不停地給我擦拭著嘴角。
“活著。”
“我愛你徐逸文。”我閉上眼睛流下最後一滴淚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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