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

*

徐逸文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但這一次她好像真的消失了。

他看著滿是回憶的街道，卻感受不到她的氣息和她存在的證據，難道她就這麽恨他嗎？為什麽總要把委屈憋在心裏呢？

看著最後一個未曾搜尋的地方——永寧侯府，他遲疑了，或許沒有他，她會過的很好。

——

我拖著茍延殘喘的身軀，回到黑暗的客房，點上一盞紅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滿是淚痕的臉頰，蒼白的雙唇，泛紅的鼻尖，百感交集。

走到窗邊，我打開窗戶，靜靜地吹著冷風，突然一道閃電在我眼前劃過，很刺眼，也許這是世界上我最後聽見的聲音了。

摸著隆起的小腹，我苦笑著說道：“你會不會怪娘親？娘親自己都活不好，還要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受苦，娘親是不是很自私？”

既然如此，那就讓記憶永遠留在這一刻吧。

我拿出一把剪刀，在紅燭的微光下，從尾部往上剪著床簾，嘩啦的聲音彌漫在這周圍，充斥著我的耳蝸，就這樣扔上了房梁。

站在椅子上俯瞰這個房間，荒涼孤寂，似乎有那麽一點光在閃耀，但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

——

徐逸文帶著幾個人來了永寧侯府，傅恒慎臉上沒了笑意，一切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卿卿在客房，估計睡下了，你自己去看看吧。”傅恒慎背過身去，不願見徐逸文。

那種不安在他的心中隱隱作祟，但時間沒有那麽多，他必須確認她的安全。

他一腳踹開了客房的門，看見的是上吊了的傅綰之。

那一刻他的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他早該想到她那樣的呆子，會想不開，為什麽他沒有早點到？為什麽他這麽沒用？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是他親手害死了她和自己的孩子。

——

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站了了很多人，也跪了很多人，我別過身去，不願意看見這些人的嘴臉，為什麽我沒死？為什麽要救我？留著一條命，使勁折磨嗎？

“卿卿，對不起。”熟悉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而我只是楞在床上，沒有做出一點反應。

“我知道你恨我，那我這條命給你，不奢求得到你的原諒，只求你活著。”

“我曾說過，為了你，什麽都值得，哪怕是付出生命。”

我起身看著他的臉，沒有哭，也沒有鬧，更沒有嚷，像一塊木頭，沒有表情，沒有想法。

“如果殺了我，你的心裏就會好受一點，那我這條命就給你。”他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拿出一把刀放在了我的手上。

跪著的人臉色都陰了下來，我也低下了頭，看著手中的刀，捫心自問我恨他嗎？可他又做錯了什麽？難道我真的忍心殺他嗎？

“你這又是在做什麽？”徐老夫人看著我手中的刀怒吼道，她無法發洩自己的憤懣，只能用拐杖敲擊著地面，還是和以前一樣，標準的三下，但這次我無動於衷。

“祖母您別管了，卿卿要殺我便殺，我絕無怨言。”他心疼地撫摸著我臉上的淚水，看起來毫不在意生死。

“卿卿最怕疼了，死亡那麽痛苦，就讓我替你承受好不好？”他吻了吻我冰涼的額頭，一股炙熱從那一刻匯入血液，流入五臟六腑，柔暖著我冰涼的身軀和如死灰般沈寂的心。

“啪嗒——”一滴淚水落到了右手握的刀柄上。

“啪嗒噠——”相繼一滴淚水低落在了女子的左手手心。

或許這就是被問有沒有喜歡女子時，因心動而遲疑的懲罰，或許這就是賞花宴那夜因相思而濺落的墨水，或許這就是此刻他因癡愛而凝結的證據……

“為你死，我榮幸之至。”他溫柔地笑著，可女子並沒有擡頭看著他的臉，而是一直低頭看著手心的淚水。

以前都是我哭著鬧著，現在是他在為我流淚。

從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刻，我的目標都是逆轉他為救我而離去的結局，那我昨夜又是在做什麽傻事？

也許我早就回不去了，也許他根本就不是陳義白，也許這只是我和他之間獨特的緣分。

我真的愛他嗎？還是愛著那個和他擁有同一張臉的人？

既然回不去了，那就留下來和你長相廝守，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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