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顆扭蛋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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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琪, 若琪, 快醒醒！別嚇我們……”
徐安安一睜眼，就發現五六個身穿白色校服的年輕男孩女孩正圍著自己, 一臉關切。
他們幾個人腦袋的縫隙之中露出了一方天空, 是那種極為好看的蔚藍。
咦？後背怎麽這麽紮……
她摸了摸身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操場的草坪上。
“囡囡，快出來！”
周圍的一切又靜止住了。
晉江囡囡：怎麽啦主人？
徐安安：我是進入第二顆扭蛋了嗎？這麽快？！
晉江囡囡：是的呀主人，第一顆扭蛋您已經順利通關啦。
徐安安：結束得這麽突然？我還想享受幾天甜文的情節哎！
或許是還沒完全從上一枚扭蛋的角色中走出來的緣故, 她心裏竟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晉江囡囡：主人怎麽這副表情？莫非你舍不得走？沒關系, 你想見的人以後都有機會再見的。
徐安安：有機會再見？什麽意思？
晉江囡囡：哎……？呃，那個, 就是, 就是……對了主人，介於機智的你已經出色完成了上一枚故事扭蛋的任務，我在新故事的開端可以給你提供一些詳細版的女主基本資料。
徐安安（默默想）：狡猾的系統，問你還不說, 有必要這麽神秘嗎……
晉江囡囡：你現在的名字叫韋若琪, 是一中的風雲人物，旁邊這個表情很用力的女孩子是你最好的閨蜜張雪。現在的時間是高一第二學期。怎麽樣，有沒有感覺我的服務更貼心了呢？
徐安安（汗然）：是哦, 比上次可“詳細”多了……
晉江囡囡：謝謝主人的誇獎，嘿嘿。嗷對了, 還有金手指呢！老規矩，0—100選一個數字。
徐安安：那就8好了。
晉江囡囡：叮！恭喜主人獲得“力大無窮”金手指。那麽現在新故事就正式開始啦。3, 2，1，start！
晉江囡囡的聲音一消失，周圍的人和物又都活動了起來——停滯在半空中的足球進入了球門，引得路過的男生一陣起哄喝彩；盤腿坐在跑道邊聊天的女生們不知因為什麽事又聚在一起紅著臉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體育老師又去抓體育課上想要偷偷跑回教室趕作業的學生，抓回來之後，估計說教兩個小時是起步價……
徐安安感覺自己也從虛空中降落入一個實實在在的軀殼。
“咳、咳……”她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張雪見韋若琪好像沒事了，連忙把她抽了起來，又細心地幫她撣掉了後背上粘的臟東西跟灰塵。男生們看她好像也沒什麽大礙，於是四散而去各自玩自己的了。
這些高中生的形象一個比一個青春陽光，尤其是女生們的白衣藍裙，就像是從少女漫中走出來的一樣，清麗而美好。而且這學校裏的女生幾乎都有化妝，做頭發，戴各種或誇張或甜美的飾物。
都是從高中時代過來的，徐安安看一眼便知道這應該是所貴族中學，至少大多數學生的家庭條件都在中產及以上。
好像目之所及，唯一一個素著臉也不戴飾品的就是張雪了。她大概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型女孩——樸素、整潔、矜持。
學校裏有些愛美的女同學嫌校服裙子太長，沒法顯示身材，便請人把它改短。這樣子再往身上一穿，竟有了種偶像女團的既視感。而張雪的校服明顯大她一號，雖不合身，卻沒做任何改動。她只拿了條黑色的皮帶把裙子在纖細的腰部束緊，形成了許多不規則的褶皺，背影看上去更像是一位一絲不茍的銀行職員。
張雪個頭中等、身材中等、形象也中等。面容不醜，但也絕對算不上漂亮。而這些在普通同齡人看來很“平庸”的特質，在一中這所學校裏居然成為了既顯眼又另類的存在。
徐安安註意到張雪頭上有一個進度條——“佩服：0%”。
“第二顆扭蛋的進度條關鍵字都這麽白話了嗎？”她不禁在心中感慨。
“我剛才……怎麽了？”她佯作一臉懵懂問張雪。
張雪叉著腰，忿忿道：“都怪那個趙子墨！他們競賽班男生那邊在修足球課，某些人學藝不精，練習的時候一下把球踢飛了，還砸在你頭上。剛才簡直嚇死人了！話說若琪，我們去醫務室看看吧？”
徐安安貌似並沒有感覺到太劇烈的痛感，於是搖了搖頭說：“沒事的，不用了。”
張雪眼神放空，貌似在思考著什麽。
徐安安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雪，想什麽呢？”
她回過神來，用十分認真的神情對徐安安說：“我還是很生氣，剛才其他男生都知道來看看你怎麽樣了、有沒有被砸壞，趙子墨自己呢？不行，我們一定要讓他道歉！”
“沒關系，我真的還好。餵小雪，不用了吧……”
盡管她覺得沒必要，可奈不住張雪的生拉硬拽，硬是把她拽到了看臺邊緣。
那裏有一個清瘦高挑的男孩子和一個低著頭、手上拿著一個粉紅色紙質提袋的女孩子。
男生身穿學校的運動服，靠在看臺座位上的姿勢很是不羈，褲腿還擼起了大半截。他貌似剛剛運動完，汗水打濕了前襟，也讓雙鬢處的碎發緊緊貼在臉上。但不得不說，這家夥還是蠻好看的，側臉像極了《情書》裏的柏原崇，只不過頭發更短些。
想必這面容好看、身材瘦高的男生就是罪魁禍首趙子墨了。
他頭上也有進度條——“心動：0%”
……什麽？這就是要攻略的對象？徐安安暗自覺得這家夥應該不太好搞。
“幹嘛不說話，你手上的水和毛巾是給我的嗎？”趙子墨對眼前這位女孩子的緊張視若不見，說話時一副不耐煩的語氣。
“你怎麽知道是水和毛巾？”女生的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鉆進地縫裏去，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這還用猜？你們女生不都是這兩下子嗎？”
“好像是這樣……”
徐安安能感覺到她的餘光正在努力打量周圍，生怕被認識的人看到自己在給心儀的男生獻殷勤。
趙子墨懶洋洋地伸出了手，說：“那還楞著幹什麽，快給我啊。”
女生聽見後，滿眼都是難掩的欣喜。她雖用力抿著嘴，不想把情緒過多地暴露在喜歡的人面前，可雙眸中的喜悅卻讓人感到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給你……”她手忙腳亂地從紙袋裏拿出了給趙子墨準備的東西。遞給他時，甚至不敢直視他。
趙子墨似乎一點要感謝的意思都沒有，而是把這一切都當作理所應當。他一口氣喝完了半瓶水，又拿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汗珠。
“餵，你們是來送什麽的？水嗎？還是巧克力？”他註意到了徐安安和張雪，“要送的話就趕快，戳那裏擋著我曬太陽。”
那個女生發現自己剛才的行為被兩個陌生人全程圍觀了，捂著臉就跑開了。看著她慌張逃遁的背影，趙子墨在背後發出了一聲悶悶的壞笑，好像他剛才是故意這樣、只為了嚇走人家似的。
還不等徐安安這個當事人說什麽，張雪就沖了上去，指著趙子墨的鼻子罵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砸到人了？砸完人家女孩子，不僅不道歉還在這裏悠哉游哉的，你這個人有沒有素質啊？！”
趙子墨聽了，歪嘴一笑：“哦，原來我砸的是這個倒黴蛋啊。不過好奇怪，被砸了一下的是她，你激動個什麽勁兒？”
張雪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麽才能在氣勢上懟回去，但還是挺起了胸膛：“我……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獨來獨往沒有朋友的！”
趙子墨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他拍了拍巴掌，輕聲嘲弄道：“優秀，真優秀。這位同學，我都沒見過你，你居然知道我‘獨來獨往沒有朋友’。你該不會也和剛才那個女生一樣暗戀我吧？”
張雪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耳朵尖的顏色也飛速和雙頰保持了一致：“你……你是不是神經病啊？我看上誰都不可能看上你這種人的！”
“這麽巧，我也一樣。你要跟我告白的話還是別說出口了，不可能成功的。你旁邊這位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他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三言兩語就能戳到別人最生氣的點。
果真，張雪也和剛那個女孩一樣跑開了。
“小雪……”徐安安想去追，可沒跑出去幾步就被人給拽回來了。她回頭一看，正是趙子墨。
她臉上實在有點掛不住了，便轉過頭來對他說：“同學，你非要叫住我的話可以，你拉我也可以，但能不能別從背後拉我襯衫領？”
畢竟對方比自己高一頭，這樣像拎小雞一樣被拎回來實在是不好看。
“那你叫什麽呢？”
“韋若琪。”徐安安沒好氣道。
“好吧，下次我註意。”他說，“走，去醫務室。”
徐安安急著去追張雪，所以搪塞道：“沒事，沒有那麽誇張，我不用看校醫了。”
“誰說是帶你去看？我是讓你陪我去看。”說罷，他換了一種方式，拉住了徐安安的胳膊往醫務室的方向走。
徐安安這才註意到他走路時腳一拐一拐的——就是他擼起半截褲管的那條腿。仔細一看，才發現趙子墨腳踝處有點紅腫。
“請B1—B5班的同學速速回教室，填寫文理分科志願表。請B1—B5班的同學速速回教室，填寫文理分科志願表。”正在這時，校園廣播開始播放這樣的通知。好幾個班的班長也到操場上來喊人：
“B3班的同學快回去填表了，魯老師在班裏等著大家！”
“B2班的同學，抓緊時間回班啦！”
一中每個年級都有三種班：A1班和A2班是競賽班，B1—B5班是高考班，C1—C4班是出國班。
每種班級的孩子日常生活都是很不一樣的：學科競賽班忙著集訓，所有人都在努力從校隊跳省隊，有出息的還會從省隊跳國家隊。一中的競賽成績很不錯，每年都有大把人通過數學、生物和計算機等競賽被國內各大名校錄取。高考班是最常規的學生，和其他中學的孩子一樣忙著刷題和模考。出國班埋頭準備托福雅思和SAT，偶爾刷一些小型比賽和公益活動。
三類班級，三種生活。不同類型班級的學生很可能一學期都見不了彼此幾面，只能在開學典禮和每周一的升旗儀式上和對方打個招呼。這種設置倒是和徐安安以前的高中母校如出一轍。
徐安安掏出了放在兜裏的胸牌，上面寫著“韋若琪高一B1班”。
“聽到通知了嗎？要去填文理分科志願表了，我該走了。”她淡淡撂下一句話。
可誰知對方一副無賴相：“聽到了啊，不過填這種表跟我有什麽關系？我是A1班的。”
服了……徹徹底底的服了！
徐安安被他的騷操作搞得懷疑人生——媽呀？扭蛋機該不會是在玩兒她吧？她不僅不太喜歡趙子墨，甚至有點反感他。讓她攻略這樣一個極度自戀又以自我為中心的人……EXM？？
“你聽著，是你踢足球的時候砸到了我的頭，害得我在操場上躺了好久才起來。你沒有道歉就算了，居然還理直氣壯地氣走了我的朋友，又強行讓我陪你去醫務室，你有病嗎？有病吃藥去啊！”她忍不住教訓起人來。可是話一出口她就有點後悔了——要一直是這種狀態的話，這次的任務是鐵定要黃了吧！
一個路過的男生被爭吵吸引住了目光，他推一推鼻梁上的眼睛，看清了人之後一臉驚訝道：“唉？趙子墨？你怎麽還在學校，天都快黑了！”
他的“還”字拖得很長，仿佛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他這一嗓子之後，更多人註意到了操場上的趙子墨。
幾乎所有競賽班的男生都在驚呼：
“子墨，你居然現在還在？神了……”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啦，天都快黑了子墨還在學校。哎？話說你一定是為了旁邊這個美女才留下的吧。還不快給我們介紹一下？”
另一個人拉住了前者，小聲提醒道：“噓……這個就是B1班的韋若琪。韋若琪你沒聽說過嗎？就是傳說中所有高考班裏長得最漂亮的那個。”
“原來這就是韋若琪啊，果真名不虛傳……人家可比咱們競賽班的一群恐龍好看太多了！真是羨慕高考班的男生啊。”
“呵呵，羨慕什麽？哼哧哼哧努力四年，還是大把的人連上海交大都上不了。不過這妹子是真的漂亮。”
“哎呀你小聲一點！教練說了讓咱們不要DISS高考班，影響內部團結。再說了如果我們競賽不出成績被硬性退役，那才是真的連211都上不了直接被打入凡塵了呢……”
徐安安真想擦擦額頭上的汗：這幫大學神們頻道也跳轉得太快了吧，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換了無數個討論主題了。
不過他們關於競賽的體驗倒是喚醒了她遙遠的記憶——畢竟她當年也是競賽受阻自請退役然後半截才開始準備高考的。那是段不容易的日子，要不是最終結果不錯，她怕是再也不願意回顧自己的高中時光了。
趁著亂，她趕緊溜上了教學樓，邊爬樓邊思考：天黑了還在學校有什麽好奇怪的嗎？為什麽競賽班的人一看到趙子墨快天黑了還在，一個個都驚訝得不得了？神奇……
她一層層找，好不容易找到了B1班。一進去才發現所有人都已經落座，正在安安心心地填表，就差她一個了。
班主任陶蓉註意到她，溫柔向站在門口的她招招手，說：“若琪，快回座位填表吧，空白表格已經放在你桌子上了。”
落座之後，徐安安發現自己旁邊桌子坐著的正是張雪。
於是她寫了個小紙條丟給了她，上面寫著：小雪，剛才的事你別放在心上，人生在世誰還沒遇過幾個奇葩了？你走之後我已經幫你把他罵了一頓了，替你出出氣。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毫無疑問，徐安安的心情是忐忑的，因為她知道青春期女生的心思一個頂一個的細膩，剛才趙子墨那句“你給我告白我不接受，你旁邊那個可以”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張雪要是大咧咧的那種人還好，可如果她本身比較文靜內向，那……
無論如何，她可不想因為這個損失掉韋若琪一直以來關系最親近的閨蜜。
沒過多久，張雪就丟回來一張新的紙條：沒關系啦，我也覺得那是個神經病，我們不理他就好了！
徐安安擡頭一看，張雪正沖自己甜甜笑著——看樣子是真的沒事了。
她拿起桌上的中性筆，填完名字和班級，正打算想一想要勾選哪個科目，表格就被人直接抽走了。
“趙子墨？你來幹什麽？”
只見他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在臉上掛著，面色和嘴唇的顏色在教室中日光燈的照耀下顯得比剛才還要慘白。
……中間發生了什麽事讓他一下子變化這麽大？
“這位同學，你是哪個班的？怎麽不敲門就直接進來了呀？”陶蓉連忙從講臺上走了下來。
班裏男生大多不認識這是誰，而女生幾乎人人都認得——這是女孩們私下流傳的“一中顏值瑯玡榜榜首”趙子墨。用人話說也就是校草。
趙子墨二話不說，就把韋若琪的志願表撕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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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安一睜眼，就發現五六個身穿白色校服的年輕男孩女孩正圍著自己, 一臉關切。
他們幾個人腦袋的縫隙之中露出了一方天空, 是那種極為好看的蔚藍。
咦？後背怎麽這麽紮……
她摸了摸身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操場的草坪上。
“囡囡，快出來！”
周圍的一切又靜止住了。
晉江囡囡：怎麽啦主人？
徐安安：我是進入第二顆扭蛋了嗎？這麽快？！
晉江囡囡：是的呀主人，第一顆扭蛋您已經順利通關啦。
徐安安：結束得這麽突然？我還想享受幾天甜文的情節哎！
或許是還沒完全從上一枚扭蛋的角色中走出來的緣故, 她心裏竟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晉江囡囡：主人怎麽這副表情？莫非你舍不得走？沒關系, 你想見的人以後都有機會再見的。
徐安安：有機會再見？什麽意思？
晉江囡囡：哎……？呃，那個, 就是, 就是……對了主人，介於機智的你已經出色完成了上一枚故事扭蛋的任務，我在新故事的開端可以給你提供一些詳細版的女主基本資料。
徐安安（默默想）：狡猾的系統，問你還不說, 有必要這麽神秘嗎……
晉江囡囡：你現在的名字叫韋若琪, 是一中的風雲人物，旁邊這個表情很用力的女孩子是你最好的閨蜜張雪。現在的時間是高一第二學期。怎麽樣，有沒有感覺我的服務更貼心了呢？
徐安安（汗然）：是哦, 比上次可“詳細”多了……
晉江囡囡：謝謝主人的誇獎，嘿嘿。嗷對了, 還有金手指呢！老規矩，0—100選一個數字。
徐安安：那就8好了。
晉江囡囡：叮！恭喜主人獲得“力大無窮”金手指。那麽現在新故事就正式開始啦。3, 2，1，start！
晉江囡囡的聲音一消失，周圍的人和物又都活動了起來——停滯在半空中的足球進入了球門，引得路過的男生一陣起哄喝彩；盤腿坐在跑道邊聊天的女生們不知因為什麽事又聚在一起紅著臉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體育老師又去抓體育課上想要偷偷跑回教室趕作業的學生，抓回來之後，估計說教兩個小時是起步價……
徐安安感覺自己也從虛空中降落入一個實實在在的軀殼。
“咳、咳……”她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張雪見韋若琪好像沒事了，連忙把她抽了起來，又細心地幫她撣掉了後背上粘的臟東西跟灰塵。男生們看她好像也沒什麽大礙，於是四散而去各自玩自己的了。
這些高中生的形象一個比一個青春陽光，尤其是女生們的白衣藍裙，就像是從少女漫中走出來的一樣，清麗而美好。而且這學校裏的女生幾乎都有化妝，做頭發，戴各種或誇張或甜美的飾物。
都是從高中時代過來的，徐安安看一眼便知道這應該是所貴族中學，至少大多數學生的家庭條件都在中產及以上。
好像目之所及，唯一一個素著臉也不戴飾品的就是張雪了。她大概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型女孩——樸素、整潔、矜持。
學校裏有些愛美的女同學嫌校服裙子太長，沒法顯示身材，便請人把它改短。這樣子再往身上一穿，竟有了種偶像女團的既視感。而張雪的校服明顯大她一號，雖不合身，卻沒做任何改動。她只拿了條黑色的皮帶把裙子在纖細的腰部束緊，形成了許多不規則的褶皺，背影看上去更像是一位一絲不茍的銀行職員。
張雪個頭中等、身材中等、形象也中等。面容不醜，但也絕對算不上漂亮。而這些在普通同齡人看來很“平庸”的特質，在一中這所學校裏居然成為了既顯眼又另類的存在。
徐安安註意到張雪頭上有一個進度條——“佩服：0%”。
“第二顆扭蛋的進度條關鍵字都這麽白話了嗎？”她不禁在心中感慨。
“我剛才……怎麽了？”她佯作一臉懵懂問張雪。
張雪叉著腰，忿忿道：“都怪那個趙子墨！他們競賽班男生那邊在修足球課，某些人學藝不精，練習的時候一下把球踢飛了，還砸在你頭上。剛才簡直嚇死人了！話說若琪，我們去醫務室看看吧？”
徐安安貌似並沒有感覺到太劇烈的痛感，於是搖了搖頭說：“沒事的，不用了。”
張雪眼神放空，貌似在思考著什麽。
徐安安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雪，想什麽呢？”
她回過神來，用十分認真的神情對徐安安說：“我還是很生氣，剛才其他男生都知道來看看你怎麽樣了、有沒有被砸壞，趙子墨自己呢？不行，我們一定要讓他道歉！”
“沒關系，我真的還好。餵小雪，不用了吧……”
盡管她覺得沒必要，可奈不住張雪的生拉硬拽，硬是把她拽到了看臺邊緣。
那裏有一個清瘦高挑的男孩子和一個低著頭、手上拿著一個粉紅色紙質提袋的女孩子。
男生身穿學校的運動服，靠在看臺座位上的姿勢很是不羈，褲腿還擼起了大半截。他貌似剛剛運動完，汗水打濕了前襟，也讓雙鬢處的碎發緊緊貼在臉上。但不得不說，這家夥還是蠻好看的，側臉像極了《情書》裏的柏原崇，只不過頭發更短些。
想必這面容好看、身材瘦高的男生就是罪魁禍首趙子墨了。
他頭上也有進度條——“心動：0%”
……什麽？這就是要攻略的對象？徐安安暗自覺得這家夥應該不太好搞。
“幹嘛不說話，你手上的水和毛巾是給我的嗎？”趙子墨對眼前這位女孩子的緊張視若不見，說話時一副不耐煩的語氣。
“你怎麽知道是水和毛巾？”女生的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鉆進地縫裏去，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這還用猜？你們女生不都是這兩下子嗎？”
“好像是這樣……”
徐安安能感覺到她的餘光正在努力打量周圍，生怕被認識的人看到自己在給心儀的男生獻殷勤。
趙子墨懶洋洋地伸出了手，說：“那還楞著幹什麽，快給我啊。”
女生聽見後，滿眼都是難掩的欣喜。她雖用力抿著嘴，不想把情緒過多地暴露在喜歡的人面前，可雙眸中的喜悅卻讓人感到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給你……”她手忙腳亂地從紙袋裏拿出了給趙子墨準備的東西。遞給他時，甚至不敢直視他。
趙子墨似乎一點要感謝的意思都沒有，而是把這一切都當作理所應當。他一口氣喝完了半瓶水，又拿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汗珠。
“餵，你們是來送什麽的？水嗎？還是巧克力？”他註意到了徐安安和張雪，“要送的話就趕快，戳那裏擋著我曬太陽。”
那個女生發現自己剛才的行為被兩個陌生人全程圍觀了，捂著臉就跑開了。看著她慌張逃遁的背影，趙子墨在背後發出了一聲悶悶的壞笑，好像他剛才是故意這樣、只為了嚇走人家似的。
還不等徐安安這個當事人說什麽，張雪就沖了上去，指著趙子墨的鼻子罵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砸到人了？砸完人家女孩子，不僅不道歉還在這裏悠哉游哉的，你這個人有沒有素質啊？！”
趙子墨聽了，歪嘴一笑：“哦，原來我砸的是這個倒黴蛋啊。不過好奇怪，被砸了一下的是她，你激動個什麽勁兒？”
張雪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麽才能在氣勢上懟回去，但還是挺起了胸膛：“我……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獨來獨往沒有朋友的！”
趙子墨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他拍了拍巴掌，輕聲嘲弄道：“優秀，真優秀。這位同學，我都沒見過你，你居然知道我‘獨來獨往沒有朋友’。你該不會也和剛才那個女生一樣暗戀我吧？”
張雪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耳朵尖的顏色也飛速和雙頰保持了一致：“你……你是不是神經病啊？我看上誰都不可能看上你這種人的！”
“這麽巧，我也一樣。你要跟我告白的話還是別說出口了，不可能成功的。你旁邊這位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他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三言兩語就能戳到別人最生氣的點。
果真，張雪也和剛那個女孩一樣跑開了。
“小雪……”徐安安想去追，可沒跑出去幾步就被人給拽回來了。她回頭一看，正是趙子墨。
她臉上實在有點掛不住了，便轉過頭來對他說：“同學，你非要叫住我的話可以，你拉我也可以，但能不能別從背後拉我襯衫領？”
畢竟對方比自己高一頭，這樣像拎小雞一樣被拎回來實在是不好看。
“那你叫什麽呢？”
“韋若琪。”徐安安沒好氣道。
“好吧，下次我註意。”他說，“走，去醫務室。”
徐安安急著去追張雪，所以搪塞道：“沒事，沒有那麽誇張，我不用看校醫了。”
“誰說是帶你去看？我是讓你陪我去看。”說罷，他換了一種方式，拉住了徐安安的胳膊往醫務室的方向走。
徐安安這才註意到他走路時腳一拐一拐的——就是他擼起半截褲管的那條腿。仔細一看，才發現趙子墨腳踝處有點紅腫。
“請B1—B5班的同學速速回教室，填寫文理分科志願表。請B1—B5班的同學速速回教室，填寫文理分科志願表。”正在這時，校園廣播開始播放這樣的通知。好幾個班的班長也到操場上來喊人：
“B3班的同學快回去填表了，魯老師在班裏等著大家！”
“B2班的同學，抓緊時間回班啦！”
一中每個年級都有三種班：A1班和A2班是競賽班，B1—B5班是高考班，C1—C4班是出國班。
每種班級的孩子日常生活都是很不一樣的：學科競賽班忙著集訓，所有人都在努力從校隊跳省隊，有出息的還會從省隊跳國家隊。一中的競賽成績很不錯，每年都有大把人通過數學、生物和計算機等競賽被國內各大名校錄取。高考班是最常規的學生，和其他中學的孩子一樣忙著刷題和模考。出國班埋頭準備托福雅思和SAT，偶爾刷一些小型比賽和公益活動。
三類班級，三種生活。不同類型班級的學生很可能一學期都見不了彼此幾面，只能在開學典禮和每周一的升旗儀式上和對方打個招呼。這種設置倒是和徐安安以前的高中母校如出一轍。
徐安安掏出了放在兜裏的胸牌，上面寫著“韋若琪高一B1班”。
“聽到通知了嗎？要去填文理分科志願表了，我該走了。”她淡淡撂下一句話。
可誰知對方一副無賴相：“聽到了啊，不過填這種表跟我有什麽關系？我是A1班的。”
服了……徹徹底底的服了！
徐安安被他的騷操作搞得懷疑人生——媽呀？扭蛋機該不會是在玩兒她吧？她不僅不太喜歡趙子墨，甚至有點反感他。讓她攻略這樣一個極度自戀又以自我為中心的人……EXM？？
“你聽著，是你踢足球的時候砸到了我的頭，害得我在操場上躺了好久才起來。你沒有道歉就算了，居然還理直氣壯地氣走了我的朋友，又強行讓我陪你去醫務室，你有病嗎？有病吃藥去啊！”她忍不住教訓起人來。可是話一出口她就有點後悔了——要一直是這種狀態的話，這次的任務是鐵定要黃了吧！
一個路過的男生被爭吵吸引住了目光，他推一推鼻梁上的眼睛，看清了人之後一臉驚訝道：“唉？趙子墨？你怎麽還在學校，天都快黑了！”
他的“還”字拖得很長，仿佛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他這一嗓子之後，更多人註意到了操場上的趙子墨。
幾乎所有競賽班的男生都在驚呼：
“子墨，你居然現在還在？神了……”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啦，天都快黑了子墨還在學校。哎？話說你一定是為了旁邊這個美女才留下的吧。還不快給我們介紹一下？”
另一個人拉住了前者，小聲提醒道：“噓……這個就是B1班的韋若琪。韋若琪你沒聽說過嗎？就是傳說中所有高考班裏長得最漂亮的那個。”
“原來這就是韋若琪啊，果真名不虛傳……人家可比咱們競賽班的一群恐龍好看太多了！真是羨慕高考班的男生啊。”
“呵呵，羨慕什麽？哼哧哼哧努力四年，還是大把的人連上海交大都上不了。不過這妹子是真的漂亮。”
“哎呀你小聲一點！教練說了讓咱們不要DISS高考班，影響內部團結。再說了如果我們競賽不出成績被硬性退役，那才是真的連211都上不了直接被打入凡塵了呢……”
徐安安真想擦擦額頭上的汗：這幫大學神們頻道也跳轉得太快了吧，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換了無數個討論主題了。
不過他們關於競賽的體驗倒是喚醒了她遙遠的記憶——畢竟她當年也是競賽受阻自請退役然後半截才開始準備高考的。那是段不容易的日子，要不是最終結果不錯，她怕是再也不願意回顧自己的高中時光了。
趁著亂，她趕緊溜上了教學樓，邊爬樓邊思考：天黑了還在學校有什麽好奇怪的嗎？為什麽競賽班的人一看到趙子墨快天黑了還在，一個個都驚訝得不得了？神奇……
她一層層找，好不容易找到了B1班。一進去才發現所有人都已經落座，正在安安心心地填表，就差她一個了。
班主任陶蓉註意到她，溫柔向站在門口的她招招手，說：“若琪，快回座位填表吧，空白表格已經放在你桌子上了。”
落座之後，徐安安發現自己旁邊桌子坐著的正是張雪。
於是她寫了個小紙條丟給了她，上面寫著：小雪，剛才的事你別放在心上，人生在世誰還沒遇過幾個奇葩了？你走之後我已經幫你把他罵了一頓了，替你出出氣。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毫無疑問，徐安安的心情是忐忑的，因為她知道青春期女生的心思一個頂一個的細膩，剛才趙子墨那句“你給我告白我不接受，你旁邊那個可以”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張雪要是大咧咧的那種人還好，可如果她本身比較文靜內向，那……
無論如何，她可不想因為這個損失掉韋若琪一直以來關系最親近的閨蜜。
沒過多久，張雪就丟回來一張新的紙條：沒關系啦，我也覺得那是個神經病，我們不理他就好了！
徐安安擡頭一看，張雪正沖自己甜甜笑著——看樣子是真的沒事了。
她拿起桌上的中性筆，填完名字和班級，正打算想一想要勾選哪個科目，表格就被人直接抽走了。
“趙子墨？你來幹什麽？”
只見他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在臉上掛著，面色和嘴唇的顏色在教室中日光燈的照耀下顯得比剛才還要慘白。
……中間發生了什麽事讓他一下子變化這麽大？
“這位同學，你是哪個班的？怎麽不敲門就直接進來了呀？”陶蓉連忙從講臺上走了下來。
班裏男生大多不認識這是誰，而女生幾乎人人都認得——這是女孩們私下流傳的“一中顏值瑯玡榜榜首”趙子墨。用人話說也就是校草。
趙子墨二話不說，就把韋若琪的志願表撕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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