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衛簡只是盯著她看，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行為。

第二天早晨六點鐘，程九思習慣性地起床準備早飯。

她下床的時候，衛簡和孩子都還沒有醒過來。

程九思怕吵醒他們，所以動作很輕。

從臥室出來，她簡單地洗漱了一下，然後就去廚房忙活了。

衛簡長途奔波了十幾個小時，非常疲累，昨天夜裏又跟著她醒了好幾回，所以早上就有些睡過了。

……

衛簡是被孩子的哭聲吵醒的。

醒來以後，他揉了揉眼睛，然後起身到了嬰兒床前，拿起手邊的玩具開始逗兒子。

看到衛簡以後，孩子立馬就不哭了，開始像昨天晚上一樣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

程九思原本是在廚房忙活的，聽到孩子的哭聲，她連圍裙都沒來得及解開，就跑回了臥室。

結果，剛剛跑回去，就看到了衛簡拿著玩具哄孩子開心的場景。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程九思楞住了。

她一直覺得，衛簡不是特別喜歡孩子，也從沒想過他會對孩子有這麽大的耐心。

有些場景突然看到了，確實措手不及。

“他好像是餓了吧。”看到程九思進來，衛簡對她說：“早上是不是也該餵奶了。”

“嗯，我來吧。”程九思將圍裙解下來放到一邊，然後走到嬰兒床前將孩子抱起來。

其實衛簡剛剛也想抱孩子來著，但是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下手，之前從來沒有過這種經驗。

之前去看寧思的時候，他聽寧思說過，剛出生的小孩兒抱起來是特別有講究的。

不過具體是什麽樣的講究，他也沒深問。

當時衛簡覺得孩子這種生物離自己還很遙遠。

程九思抱孩子的動作很熟練，熟練到衛簡忍不住猜測她之前是不是已經生過一胎。

這個念頭從腦袋裏冒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被自己逗樂了。

可能女人照顧孩子本身就比較有天賦吧，想想寧思，好像抱孩子的動作也挺熟練的。

“那個……”

程九思將孩子抱起來，才想起來自己剛剛來的匆忙忘記關火了，竈上還熬著粥。

這種時候，她只能跟衛簡求助了。

“有話就說，別支支吾吾的。”衛簡抱胸看著她。

“我火上熬著粥，現在應該好了，你幫我關一下吧。”

說完自己的要求之後，程九思不忘和衛簡道謝，“謝謝你了。”

衛簡沒說話，聽過她的要求之後，直接走出了臥室。

臨走的時候，他還特意將她剛剛摘下來的圍裙帶走了。

圍裙是純白色的，周圍還帶了些木耳邊，看著……嗯，很有情趣。

……

衛簡走到廚房，看了一眼餐桌上已經準備好的早餐，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來。

他之前真的不知道，程九思也能這麽體貼。

衛簡按照程九思的要求關了火，看了看鍋裏的粥。

賣相不錯，吃起來應該也還好。

做完手頭的動作以後，衛簡就去洗漱了。

自打自己出來創業以後，他就沒再過過這麽悠閑的日子了。

他基本每天早出晚歸，一天三頓都靠盒飯活著。

偶爾會回衛家吃一頓好的，算是改善生活。

外面的東西再好吃，都沒有家的味道。

其實比起來山珍海味，他倒是更喜歡這種吃起來沒什麽味道的粥。

**

餵完孩子奶以後，程九思將孩子放回了嬰兒床裏，再次回到餐廳。

她回來的時候，衛簡也剛好洗漱完畢過來。

看到衛簡以後，程九思對他說：“我做了早飯，不介意的話你也吃一點吧。”

之前結婚的那段時間，她很少親自動手做東西，而且她也從來沒了解過衛簡喜歡吃什麽東西。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東西合不合衛簡的胃口。

“能吃你的做的東西，我應該高興才是。”衛簡勾起唇角，聲音裏隱隱帶了幾分諷刺的味道，“畢竟，我們還沒離婚的時候，我都沒吃過幾次你做的飯。”

想起來以前的事情，程九思沈默了。

但是她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那個時候她本身就是被威逼利誘著結婚的，而且她那個時候根本不喜歡他……當然不會為他做飯。

程九思的廚藝是跟宋靈安學的，當時宋靈安對她說，食物一定要做給最愛的人。

所以，她一直都只給宋懷憬做飯。

不過後來確實為衛簡做過一次，是因為他過生日。

那段時間衛簡對她很不錯，有一次她生病了渾身難受，結果吐了他一身。

他當時毫無怨言地將她吐出來的東西收拾幹凈，而且還為她換了衣服。

程九思覺得非常愧疚，想報答他。

那件事情過後幾天，正好趕上他的生日，所以她做了一頓飯替他慶祝。

她記得，那天衛簡挺高興的。

想到過去的事情，程九思心口莫名發酸。

其實和衛簡分開的這些年，她很少去回憶過去。

她一直覺得，衛簡是她生命中最大的陰影。

……

程九思回憶的時候，衛簡已經盛好了兩碗粥端過來。

他推了推她的肩膀，出聲提醒她：“吃早飯吧。”

聽到衛簡的聲音以後，程九思回過神來，看到了擺在桌上的兩碗粥。

她這才知道，衛簡替她盛了一碗。

“謝謝你。”程九思向他道謝，然後坐下來，拿起勺子開始喝粥。

她現在要餵孩子吃奶，所以每一餐都得好好吃。

衛簡真的很少見她這樣主動吃東西的，他盯著程九思看了一會兒，然後笑著問她：“怎麽現在這麽愛吃飯了？”

程九思沒想到衛簡會突然談論這個問題，她楞了楞，然後才回答他：“噢，那個……寶貝要吃奶，我必須多吃一點。”

“你還沒給孩子取名字？”好像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一直都在喊孩子“寶貝”。

“嗯，還沒有時間想這個。”

孩子出生還沒滿一個月，她這段時間每天都忙得團團轉。

之前和蘇木一起想過幾個名字，但是都不算滿意，所以就把取名字這件事情暫時擱置了。

“嗯，成，我知道了。”衛簡說，“回江城了讓我爸媽取吧。”

這種事情，還是長輩比較擅長。

聽衛簡說到回江城，程九思手上的動作略微頓了頓。

她這個反應，衛簡全部都看在眼裏。

他心裏很清楚，程九思答應跟他回去，並不是心甘情願的。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準備一下，等會兒去公司辦辭職吧。”衛簡淡淡地朝著程九思拋出了這句話。

程九思聽完之後有些楞怔，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知道，既然答應了衛簡，肯定就是要說到做到的。

只是……今天就出去辭職，好像有點太快了。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孩子上午還要吃奶，我……走不開。”

說這話的時候，程九思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垂下頭，緊張地抿了抿嘴唇。

“你速戰速決。”衛簡似乎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兩個小時辦妥了回來，孩子不會餓到的。”

“嗯，好吧。”程九思想了想，衛簡說的話也挺有道理的。

她到時候速戰速決就好了。

其實這份工作來得聽不容易的，公司規模大，待遇好，領導又比較重視她，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願意辭職。

可是現在，她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

為了孩子，只能放棄了。

當建築設計師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現在看來，以後也沒辦法繼續了。

想到這裏，程九思隱隱有些難過。

“你很舍不得這份工作？”衛簡看出了她的失落，於是開始盤問她。

這一次，程九思並沒有隱瞞他，而是如實點了點頭。

她很少在他面前表現得如此坦誠。

看到她點頭的動作之後，衛簡突然發出一聲嗤笑。

“是舍不得工作還是舍不得人？”

想起來昨天晚上造訪的俞疆，衛簡的臉色立馬就垮了。

看俞疆那個架勢，絕對是這裏的常客。而且，程九思明顯對他一點兒防備都沒有。

“都舍不得。”

程九思並沒有聽出衛簡這話的另外一層意思，所以很坦誠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呵，舍不得你的俞總監？”衛簡冷笑著問出了這個問題。

“嗯，俞疆和蘇木都對我很好，他們是我在巴黎僅有的兩個朋友……”

說到這裏，程九思的表情更加失落了。

真要離開的話，她確實舍不得。

“吃完飯就趕緊去辦離職，別磨蹭。”衛簡不耐煩地催促了她一聲。

這會兒他心裏不舒服，就不繼續跟她聊天給自己添堵了。

“哦哦。”程九思答應了一聲，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她很快就吃完飯了。

放下碗以後，她就去臥室換了一套衣服。

雖然生完孩子以後她稍微長胖了一些，但是以前的衣服仍然穿得上。

換過衣服以後，程九思就去公司了。

**

程九思突然過來公司，部門的人都被她嚇了一跳。

尤其是俞疆和蘇木。

俞疆是程九思的直屬領導，提辭職的話，肯定是要和俞疆提的。

所以，程九思直接跟著俞疆去了辦公室。

從程九思口中聽到“辭職”兩個字的時候，俞疆整個人都楞住了。

“為什麽？”頓了幾秒鐘以後，他才發問，“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程九思有多喜歡這份工作，他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情況，她絕對不可能辭職。

“我、我要回江城了。”說到這裏，程九思垂下了頭，根本沒勇氣去看俞疆。

“原因呢？”俞疆追問她，“作為上司，下屬要離職的話，起碼要了解一下原因吧？”

原因……

程九思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看到程九思為難的樣子，俞疆基本已經猜到了。

其實在程九思說要辭職的時候，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只不過，有些話，他想聽程九思親口說出來，或者親口承認。

俞疆直接開口問她：“你和你前夫……和好了？”

程九思下意識地就想否認，可是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否認的話，俞疆一定還會繼續盤問下去。

不如……幹脆承認。

想到這裏，程九思點了點頭。“是的，我們和好了。”

“可是昨天晚上你還說，你們沒有關系。”俞疆犀利地指出她話裏的漏洞。

“我……”程九思停頓了一下，“你走以後，我們很認真地談過了，我還喜歡他，所以我們和好了。”

“九思，接下來這番話，我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對你說的。”

俞疆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我不知道你們當初是為什麽分開的，但是我能看出來他對你造成過很大的傷害。作為朋友，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

“……”

“當然，做什麽決定是你的權利，我無權幹涉。如果你覺得這些話會讓你不舒服，那我向你道歉。”

“沒有，不會的。”程九思搖了搖頭，他知道俞疆說這番話是為了她好，“我已經做好決定了，我相信他不會再對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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