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思觀察了一下宋懷憬的坐姿，看樣子，他應該是過來挺久的了。

她剛剛說的那些的臺詞，他應該也都聽了去了。

寧思現在只是短暫地休息一下，也沒辦法上去跟他說話。

她收回視線，從兜裏拿出來紙巾擦了擦眼淚，化妝師趁著休息的空檔給寧思補了補妝。

導演和副導演坐在一排，將剛剛拍完的那場戲過了一遍，然後對寧思和阮庭說：“剛剛那場OK了，等會兒對視繼續往後走，即興發揮很好，繼續保持！”

聽到導演的命令，寧思和阮庭馬上恢覆到原來的站位，等待導演喊action。

他們兩個站的距離很近，寧思的目光落在阮庭的嘴唇上。

從宋懷憬這個角度看過去，看得一清二楚。

秦勵就站在宋懷憬邊兒上，當然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在旁邊站著，掌心已經滲出了汗珠。

秦勵一直在觀察自家老板的表情，生怕他失控。

秦勵跟在宋懷憬身邊這麽多年，對他的習性算是比較了解的。

看到這種場景，他不生氣才怪。

秦勵在心裏為寧思捏了一把汗，他琢磨著，下戲以後，寧思可得費勁兒哄他了……

……

宋懷憬在現場，還是給寧思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她原本拍吻戲還挺坦然的，也不會不好意思。

但是，因為宋懷憬在，她現在渾身不自然。

劇本裏是很狂野地吻上去的，寧思現在完全演不出那種感覺。

她隱約能感受到一道視線盯著她，就在斜前方，她根本不敢造次。

連著吻了兩次，寧思都沒能演出那種主動、至死方休的感覺。

“卡！”

這已經是導演第三次喊哢了，寧思松開阮庭，從兜裏拿了一顆薄荷糖放到嘴裏。

“別緊張。”阮庭湊到寧思耳邊寬慰她，“實在不行，你咬我也成，看你感覺來。”

“好……”

寧思完全不敢擡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對上宋懷憬的目光。

吃完一顆薄荷糖以後，導演第四次喊下action。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長痛不如短痛。

寧思這次幹脆就豁出去了。

她閉上眼睛，兩條胳膊勾住阮庭的脖子，發狠一般地啃上他的嘴唇。

寧思做出這個動作以後，秦勵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涼氣，目光再次看向宋懷憬。

此時此刻，宋懷憬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寧思看。

他的目光很淡，看不出什麽情緒。

他表現得越平靜，秦勵就越覺得不正常。

暴風雨前的寧靜，說得大概就是這個吧。

寧思和阮庭吻著吻著就滾到了床上，兩個人在雙人床上滾了一圈，然後是阮庭化被動為主動。

鏡頭上移，拍了五秒的空鏡頭以後，導演終於喊了“卡”。

這一場戲結束，寧思感覺自己身子都被掏空了。

其實，如果沒有宋懷憬在，她拍這場戲應該挺容易。

……

寧思端著水杯到衛生間漱口，漱完口之後轉身準備去找宋懷憬，發現他已經不在了。

寧思走出房間，看到宋懷憬正在角落裏站著抽煙，秦勵不知去了哪裏，只有他一個人在。

唔，這是生氣了？

寧思一邊想，一邊走上去。

她在宋懷憬面前停下來，擡頭看著他的眼睛。

宋懷憬早就察覺到了寧思的腳步聲，只是一直沒有朝她看過去。

這會兒寧思主動湊上來，一雙眼睛直直地撞了進來。

看到她這樣的眼神，宋懷憬就想起了她剛剛演戲的模樣。

來廈門之前，她說過，想憑這部戲拿最佳女主角。

想到這裏，宋懷憬將煙頭掐滅，扔到一旁的垃圾筒裏。

他擡手捏住寧思的下巴，指尖還殘留著濃烈的煙草味。

寧思聞著這個味道，突然有些想抽煙了。

她紅了以後，就不敢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地在大街上抽煙了，只有回到家裏才能抽一根解解饞。

在片場，更不能抽。

寧思下意識地低頭深嗅了一下，表情有些沈醉。

宋懷憬見她這樣，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不少。

寧思被他捏得疼了，回過神來看著他。

“宋先生來給我探班啊？”寧思笑著問他，“來之前應該打一聲招呼嘛。”

如果他提前說一聲，也總不至於看到這樣的戲份啊。

“怎麽。”宋懷憬明知故問。

“就……吻戲啊。”寧思很坦然地朝他解釋，“我是宋先生的人嘛，跟別人拍吻戲雖然是工作需要，但是宋先生看到肯定不開心啊。所以，宋先生來探班之前應該提前告訴我，這樣你就不必看到這種場面了。”

“工作需要。”宋懷憬面無表情地把寧思說過的話重覆了一遍。

寧思這下能肯定了，他確實是生氣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寧思立馬向他妥協：“好嘛，宋先生，我記得自己的身份。”

“以後我拍吻戲都借位，你看這樣可以嗎？”

寧思還沒傻到去跟宋懷憬據理力爭。

現在她要仰仗著宋懷憬謀發展，所以宋懷憬的話就是天理，她沒資格反抗。

不管什麽事兒，先答應下來再說，以卵擊石從來不是明智之舉。

現在答應下來也不會吃虧，畢竟宋懷憬那麽忙，肯定是沒時間把她演過的電視劇都研究一遍的。

先表明自己的態度，能不能做到那是以後的事兒了。

說完這番話以後，寧思覺得宋懷憬的表情比剛剛稍微緩和了一些。

看樣子是她的話起了一些作用。

寧思並沒有在吻戲這件事情上繼續做文章，她主動和宋懷憬聊起了別的事情。

“今天不忙嗎？”寧思笑著問宋懷憬：“我以為你出差會很忙呢，沒想到你還抽時間來看我，太感動了。”

寧思今天精神抖擻，完全看不出來她昨天病得那麽厲害。

……

宋懷憬正盯著寧思看，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聽到手機鈴聲以後，寧思很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宋懷憬將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又看了一眼寧思。

“要我回避嗎？”寧思倒是自覺得很。

“不用。”宋懷憬說完這句話，便摁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

“我到江城了，你怎麽不在？”

電話是葉七夕打來的，她剛剛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從米蘭趕回江城，聲音聽起來很是疲憊。

寧思和宋懷憬中間的距離也就一米多，這個時候周圍安靜得很，她沒有偷聽的意思，但那邊說話的內容她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聲音有些熟悉，寧思先前和葉七夕打過照面，能認出她的聲音。

她也知道，葉七夕在宋懷憬面前一直都比較放肆。

大概是因為宋懷憬肯慣著她吧。

寧思對葉七夕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只當她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前輩。

至於她和宋懷憬是什麽關系，又會有怎樣的發展，這個不在她的幹涉範圍之內。

“我晚上回去。”宋懷憬對葉七夕說，“回去再說。”

一通電話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寧思也沒空深究。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五點十分了。

“宋先生今晚要回江城，還是早些去機場吧。”寧思好意提醒他，“這會兒路上可能會堵車呢。”

不管什麽時候，只要和宋懷憬說話，寧思臉上肯定是掛著笑的。

不過，宋懷憬似乎很討厭看她的笑容，面對她的好意提醒，一句話都沒有回，直接繞過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寧思拿起手機屏幕當鏡子照了照，然後對著屏幕露出一個笑容。

唔，很好看啊。

她的粉絲都說她笑起來好看，怎麽到宋老板這裏就不喜歡了。

**

宋懷憬連夜從廈門趕回江城，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鐘了。

宋懷憬進門的時候，葉七夕剛剛洗完澡，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帶睡裙，頭發還在滴水。

宋懷憬看到她這個樣子，直接轉過了身子。

“你幹嘛？”葉七夕一臉莫名地看著他。

“把衣服穿好。”宋懷憬冷聲警告她，“不然就出去住。”

“你這麽激動做什麽？”葉七夕這下更納悶了，“我穿內衣了，你不至於吧？以前我不穿內衣在你面前晃你都沒這麽大反應。”

“影響不好。”宋懷憬執意，“你穿上。”

葉七夕實在是惹不起宋懷憬了，她從衣櫃裏翻出來一件長袖套在身上，然後對他說：“行了，穿好了，你現在能轉過來了嗎？”

聽葉七夕這麽說，宋懷憬這才轉過身。

葉七夕坐到沙發上，將茶幾上的文件拿起來遞給宋懷憬。

宋懷憬瞥了一眼，問她：“什麽。”

“離婚協議書，潘霖找人送來的。”葉七夕說，“你看看，除了錢和房子，我還有什麽可要的。”

“孩子。”宋懷憬提醒她。

“孩子我不要。”葉七夕的態度很堅定，“希希不在他身邊，他豈不是更自由了。”

“你還喜歡他。”宋懷憬說的是肯定句，“喜歡就不離。”

“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要離啊。”葉七夕嘆了口氣，似笑非笑地說：“我不希望我的愛情最後被婚姻磨得剩下一堆渣。停在現在也挺好的。”

宋懷憬遲遲沒有回應，葉七夕搖了搖頭，“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

“我明天去和潘霖辦手續，你陪我一起吧。”葉七夕問宋懷憬，“你老婆不介意吧？”

“哦還有，”葉七夕繼續說，“我打算繼續拍電影了，盛唐簽我麽？”

**

宋懷憬短暫的到訪並沒有打亂寧思在劇組的生活，她照常還是拍戲。

宋懷憬離開之後的一天，寧思一直拍到晚上八點鐘才結束。

回酒店的路上，她正瞇著，旁邊的江文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嘆。

“怎麽了？”寧思被她吵到了，皺眉問她。

“……我懷疑，你真的要失寵了。”江文揉了揉眉心，把手機遞給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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