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征兆的動作，寧思大腦空了幾秒鐘，反應過來的時候，臥室的門已經關上了。

宋懷憬和她面對面，腳步緩慢地邁著。

寧思被他逼得步步後退，最後跌倒在床上。

她覺得自己有點兒慫，剛想站起來，宋懷憬就棲身壓了上來。

他一只手摁著她的肩膀，壓得她動彈不得。

寧思覺得他態度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剛剛還那麽冷淡的一個人，現在就跟餓狼似的。

“宋先生，您這是要驗貨嗎？”寧思莞爾一笑，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臉上看不出一丁點不好意思。

“想清楚了。”即使兩個人的距離這麽近，宋懷憬的態度依舊是冷冰冰的。

“宋先生是在恐嚇我麽？”寧思舔了舔嘴唇，弓起身子往他耳邊湊了湊，“沒關系，我不怕。”

女人的氣息在耳畔散開，宋懷憬下意識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寧思被掐疼了，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要什麽，你知道？”宋懷憬問她。

寧思笑著點點頭，自信地說：“無論宋先生想要聽話的情人，還是高度配合的M，我都可以。”

通過剛剛的幾個動作，寧思已經可以判斷網上說他混字母圈的傳聞的真假了。

所以，她很赤裸地對他說出了那些圈內的術語。

寧思一直都在觀察宋懷憬的表情。

在她說出那個詞的時候，宋懷憬眼神有很明顯的變化。

“情人的名額已經滿了。”沈默了將近一分鐘，他終於開口說話。

寧思猜不透他話裏的意思。

她輕笑，擡起手摸上他的腹肌，指尖貼著他小腹的線條緩緩摩挲。

“那宋先生想讓我扮演什麽角色呢？”

宋懷憬看著她的笑，嘴唇微動，“合法的奴隸。”

“好啊，宋先生讓我演什麽我都願意。”寧思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下來，她只當這是他們圈子裏的一種情-趣，完全沒往別的地方想。

“合法等於結婚。”宋懷憬掂起她的下巴，“你懂？”

“結婚”兩個字，成功地讓寧思傻了眼。

宋懷憬自然能看出她的震驚，他面無表情地松開她，從床上起來。

寧思見他這樣，趕緊跟著站起來，追到他面前擋住他。

“宋先生。”她擡起頭仰視著他，“您誤會我了，我從來沒想過要名分。”

“我不需要情人和M。”宋懷憬說，“你的選擇只有一個。”

他的語調很平靜，不怒自威。

寧思看著他，突然就詞窮了，一句話都說不出。

結婚……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宋先生，可以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嗎？”寧思挑了挑眉，“您突然這樣，我有些嚇到了呢。”

“三天。”他說，“逾期不候。”

**

從酒店出來之後，寧思一直處在震驚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她自認為心理素質挺好的，臉皮也夠厚。

今天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意外。

果然啊，有錢人的心思難猜，宋懷憬的心思更難猜。

一陣冷風吹過，寧思打了個寒戰，她下意識地抱緊自己。

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出來的時候忘記拿外套了。

剛剛宋懷憬把她的外套脫在了客廳……想起來剛剛發生的事情，寧思又有些頭疼。

她寧願凍著，也不會再回去取外套了。

寧思打車回到家裏的時候，江文正坐在茶幾邊兒上吃外賣。

看到寧思出現，江文嚇了一跳。

“我去，你詐屍呢！”江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她臉色有些不對，忍不住問：“你這是勾引計劃失敗了？”

寧思換了鞋，走到沙發上坐下來，愁容滿面。

江文見她不說話，更擔心了，繼續盤問她：“到底怎麽回事兒？你見到宋懷憬了沒？”

“見到了。”寧思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但是他提的要求，我還沒想清楚。”

“他提什麽要求了？”江文迅速提起警覺，“他該不會是讓你跟他玩兒那些變態東西吧？”

“沒有。”寧思搖搖頭，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擡頭和江文對視，緩緩地開口：“他讓我跟他結婚。”

“噗——咳咳咳咳——”

江文剛喝到嘴裏的飲料差點兒噴出來。

她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嘴，不停地咳嗽著。

寧思知道，她這是嚇著了。

她完全能理解江文，因為她剛剛也是這樣。

“寧思，你沒跟我開玩笑吧？”江文不停地拍著胸口，“你說宋懷憬要跟你結婚？他親口跟你說的？”

“嗯唄，差點兒嚇死我。”寧思撇撇嘴，“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發燒了。”

“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麽回答的……”江文一臉八卦地湊上來，“你答應了沒？”

“還沒，”寧思說，“我得好好想一想。”

“其實我覺得挺靠譜的。”江文摸著下巴，認真為她分析，“你看啊，你嫁給宋懷憬就等於有保障了，就算你們離婚，你也能分一筆贍養費。”

“反正結婚跟當情人也沒什麽區別，你還不如趕緊給自己爭取個名分呢。”江文越說越起勁兒，“我想想啊，到時候如果有人曝光宋懷憬結婚……嘖嘖，微博估計得癱瘓了吧。”

“拉倒吧你，”寧思翻了個白眼，“我還沒想清楚呢，頭疼。”

她剛二十，結婚這種事情之前從未考慮過。

當初跟謝瑾安，也只是純粹地談戀愛。

寧思不像別的小女生一樣對婚姻有迷信和期待，甚至還有些抗拒。

所以她需要權衡，在未來和單身中選一個。

這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越想越腦子疼，寧思習慣性地將事情推到了明天。

今天先睡個好覺再說。

**

寧思走後，宋懷憬來到客廳，打算繼續抽煙。

走到落地窗前的時候，他瞥見了她那件大紅色的毛呢外套。

宋懷憬走上前，彎腰將外套拎起來。

她衣服上很香，是脂粉氣和體味混合起來的味道。

宋懷憬低頭嗅了一口，腦袋裏不自覺地閃現剛剛那些旖旎的畫面。

小腹處有些麻。

宋懷憬拿著外套朝著衣櫃的方向走去。他打開衣櫃，從裏頭拿了一個衣架，將外套架起來，掛到衣櫃裏。

完成這些動作以後，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

宋懷憬走過去拿起手機，掃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接起電話。

“你最近還好嗎？”電話是許靜織打來的。

自打上次宋懷憬找過她之後，她就一直沒辦法放心。

“嗯。”宋懷憬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那種念頭還有過嗎？”許靜織繼續問他，“還有沒有……再跟那個人見面？”

“見過。”宋懷憬從不隱瞞她，“她來找我的。”

“如果你不給她機會，她是見不到你的。”許靜織拆穿他。

“我控制不住。”宋懷憬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闔上眼睛，“她說她願意配合我。”

“可是這樣的關系能維持多久呢？”許靜織提醒他，“你明明知道沒有女人可以忍受這種——”

“我會和她結婚。”宋懷憬打斷她的話，“已經給她時間去考慮了。”

“你瘋了……”許靜織的聲音都在發抖。

“是你告訴我的，這不可恥。”宋懷憬說完這句話便掐斷了電話。

寧思這一夜睡得還算安穩。

沒有鬧鐘打擾，她一覺睡到十二點鐘。

在家裏隨便吃了一點東西，寧思就出門了。

寧思算是土生土長的江城人，她小時候在江城的市中心生活，十幾年前，那裏還是狹窄小巷子。

後來城市發展越來越快，棚戶區改造，那一片的房子全都拆了。

寧思小時候念的幼兒園，現在變成了和平廣場。

雖然幼兒園不在了，但寧思還是時常來這邊坐著散心。

遇到煩心事兒的時候，她肯定會過來坐一坐。

工作日，廣場上沒什麽人。

寧思找了個小涼亭坐下來，看著廣場上的人群，腦袋裏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在她的記憶裏，幼兒園時期是沒有挨過打的。

所以她覺得那段時間特別美好。時常和美好搭配在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個詞：短暫。

寧思覺得語言文化真的挺神奇的，美好和短暫，這兩個詞用來形容她幼兒園時期的生活，真是再精準不過了。

想到這裏，寧思突然就笑了。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來這裏不是過來緬懷童年的。

結婚……

寧思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了宋懷憬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跟這樣的人結婚，婚後生活應該很無趣吧，她這樣想著。

而且，看宋懷憬昨天的反應，顯然就是混字母圈的。

她提到那些字眼的時候，他的眼睛都在放光。

雖然寧思對男歡女愛這種事情不算保守，但是這種程度的，她確實也得時間好好消化。

還有一點，她始終想不通，宋懷憬為什麽非得跟她提結婚。

寧思自認為長得不錯，但也不至於傾國傾城的地步。

宋懷憬見過的美女多了去了，總不至於因為她的臉跟她結婚。

很多事情，寧思都想不通。

……

寧思正發愁的時候，身邊突然來了一個小男孩。

他一邊走路一邊張望，眼眶還是紅的，看起來特別可憐。

寧思從凳子上下來，走到他面前蹲下來。

“寶貝兒，你怎麽啦？”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男孩懊惱地抓了抓腦袋，“我爸爸找不到我了，我也找不到他。”

“別著急啊寶貝兒，你剛剛是從什麽地方過來的？”寧思擡起手為小男孩擦了擦眼淚。

其實她並非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只是這個小男孩長得唇紅齒白的，實在是太好看了。

她是實打實的外貌協會，這麽可愛的一個小男孩兒，她哪裏忍心讓他走丟。

寧思帶著小男孩在廣場附近找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找到了他口中的那間“咖啡館”。

這哪裏是什麽咖啡館，分明是一家西裝定制店。

寧思帶著小男孩走進去，裏頭只有一個外國的中年男人。

寧思英語不好，只能咳嗽一聲，再朝他揮揮手。

對方聽到聲音之後，擡起頭看過來。

寧思趕緊把小男孩拉過來，然後又對著他對了幾個手勢。

“承希？”外國男人看到小男孩之後，立馬變了表情：“你不是跟你爸爸一起出門的嗎？”

“我跟爸爸走丟了，就只能來這裏找他了。”小男孩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叔叔，你趕緊給我爸爸打個電話，讓他回來接我啊。”

寧思看著小男孩和那個外國男人無障礙交流，這才反應過來，噢，原來這老外會中文。

寧思陪著小男孩在裁縫店裏等了十來分鐘，他爸爸終於過來了。

聽到小男孩喊“爸爸”的時候，寧思下意識地擡頭看過去。

只一眼，她就楞住了。

……怎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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