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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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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

餘秉空、夏忠良與青提皆是手握第一手信息,甚至有的還親身經歷過,其對所知之事,俱是言無不盡,加上此前林未期與林婆的描述,很快十幾年來南境發生之事的全貌漸漸清晰起來。

而今撫仙鎮三股勢力重新團結起來,加上銀刀門劍南道分舵和張聞京的努力,現下劍南道的叛軍已基本肅清。與此同時,此行二人最想弄清楚的事情——林玉山的身份也得到了確認,再待下去也是無用,因而二人當即決定不日便啟程回京城。

眾人出議事廳時,日已偏西,杜雪衣一腳跨過門檻,卻突然頓了頓,同夏忠良道:“這次回京城,我想把阿橙也帶上,她如今的武功可是今非昔比,幫了我們不少忙呢。”

“一個女孩子家家能幫得上什麽忙?”一聽到夏橙,夏忠良臉色瞬間陰了幾分,沒過腦子就回了一句。待得反應過來時才意識到失禮,忙道,“可不是每個姑娘都與杜門主一樣擁有絕頂天資,她能得到您的指導,已經是走了大運了。”

“可不是僅靠天賦異稟,就能練成‘天下第一刀’的。”杜雪衣冷聲回道,“阿橙也不是小姑娘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抱負,還請夏將軍再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夏忠良說得毫無回旋餘地,“要不是我上一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們根本不可能出得了這撫仙鎮。”

杜雪衣見此路不通,立馬換了個思路:“夏將軍,您也知道我們有一個同生共死的朋友,但現在被抓走了,他多次救我們於危難之中,阿橙平日裏與他的關系也不錯,論江湖道義,我們也應該先一起把他救回來,您說是吧?”

杜雪衣這道義論在武林人中屢試不爽,但夏忠良可不是江湖中人,全然不吃這一套。

只見他冷著聲,對這話題已有些不耐煩:“那個叫懷無的小和尚?他不就是駙馬一族如今唯一的血脈?”

“雖然如此,但他從小皈依佛門,一片赤誠之心,斷不可能做出叛亂之事。”杜雪衣說道。

“之前我不清楚,但他現在的立場可就不一定了。”夏忠良冷道,“剛才你們談及他時,我就想說了。”

“他當年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稚童,與這些毫無關系,您.......”杜雪衣這才想起,他和馮憑可是摯友,他同張聞京、國師大抵應該是一類人。許是肩上擔子過重,以至於認為事情非黑即白,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若當年您真的趕盡殺絕,如今還哪來的這血脈?”夏忠良毫不避諱直言道。

杜雪衣即將出口的話登時被堵了回去。

“你們在江南和京城的事情我都有所耳聞,百曉生嚴不知更是將許多細節同我說了。”

夏忠良也知道這話題再繼續下去,必定同杜雪衣起爭執,索性自己先移開話頭:“此行爾等確實是幹了許多了不得的事情,但你們二人是天之驕子,身負天降之大任。阿橙卻不過是一個小姑娘而已,我們家世代都未離開過這片土地,她已經算得上幸運。現在好了,她去轉了一圈回來,她要看的江湖她也看了,甚至最崇拜的兩個人都指導過她的武功,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這之後,也該收收心,談婚論嫁了。”

杜雪衣聞言險些罵出聲來,李征鴻眼疾手快把她按到身後,道:“夏將軍,我們也知曉前路兇險萬分,您定是擔心她的安危。但如今大嘉朝岌岌可危,正是需要用人之際,阿橙姑娘在刀法上的造化大家有目共睹,您......”

夏忠良冷聲打斷:“林家寨比武,她的武功確實是有目共睹。”

“要不這樣吧?”杜雪衣插著腰,身後是燒紅了半邊天的晚霞,“和幾月前一般,在夏府後院的校場裏,再來一場比武,讓你軍中的能人異士都過來,和夏橙比一比。”

“這是何必?”夏忠良不屑中又帶著一絲疑惑。

“這可不是普通玩鬧,我和征鴻,或許能看看您這夏家軍......”杜雪衣故意頓在此處。

夏忠良果然如杜雪衣所料,聽到此處,面上表情已有些松動。

“夏將軍,要不咱們順便來賭一把吧。”李征鴻乘勝追擊,拍拍夏忠良的肩笑道,“我們夫婦二人就賭,要是夏橙參加比試,定能奪魁。”

夏忠良倒是不含糊,直接喊道:“好。”

杜雪衣往後仰了仰,隔著夏忠良高大魁梧的身影,朝其身後的李征鴻投去讚許的目光,同時心中難免有些疑惑——

這囂張的口氣,要是在她杜雪衣說出來的倒是全然不違和,但李征鴻說起來就讓人有些意外了。

看來這夫妻二人相處久了,果然是會相互影響啊。

杜雪衣暗自感嘆。

***

“玉山姐......”夏橙被杜雪衣強行從房間裏拽了出來,腳步凝滯,一臉為難道,“還嫌我在林家寨還不夠丟人嗎?”

杜雪衣索性也放開手,反問道:“那你說,這次回來,夏將軍肯讓你輕易離開嗎?”

夏橙一楞。

杜雪衣知道,夏橙當時決定回來時有兩大顧慮,其一是擔心懷無,其二就是這次出門鬧這麽大動靜,夏忠良定然不會那麽容易便讓她離開。

“我方才和征鴻朝他說之後帶上你,被他給堵了回來,還說之後要讓你收收心,準備嫁人。”

“他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夏橙嘆了口氣,顯然並不意外。

“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你比武奪魁,讓大家你把你爹架上去,同時他也能放心讓你跟著我們去冒險。”杜雪衣還湊到她耳邊,“他剛說了,上次要不是他故意放我們走,我們兩個恐怕連離開都難。”

夏橙驀地擡眼,眼中盡是無措,她原本正打算趁他爹不備偷偷溜走的。

“走吧,你可是我‘天下第一刀’親手教出來的徒弟,還有如如道人、柯為和、懷無這麽多高手的指點,要打敗區區這些夏家軍,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見夏橙依舊一臉沮喪,杜雪衣拍拍她的肩,笑道:“阿橙,此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你明明在練習時無懈可擊,然而一旦同人比試,就一直施展不開了。”

“之前還以為是經驗不夠,以至於走岔了道,直到今晨我聽征鴻說你昨日在林家寨比武的場面,突然就明白了。”

“無一勝績,給映月刀丟臉了。”夏橙耷拉著腦袋被杜雪衣推著走進了校場。

“這就是原因。”杜雪衣認真道,“因為你預想的對手是我,還有懷無、吳少他們。我當然什麽招式都能看出破綻,這是我與生俱來的天賦,因而每次同你在模擬連招之時都會直戳痛處。而懷無他們也不是等閑之輩,這就導致你同別人打架時,就算對方與你的能力天差地別,你仍會覺得對手同我們一樣,一眼能看出你招式的破綻。所以你每次才表現得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對嗎?”

夏橙懵懵懂懂地聽了進去。

夏家軍軍紀嚴明,效率頗高,其時擂臺上第一對比試者已經敲鑼打鼓聲中開始了。擂臺之下最中間的坐席上,李征鴻、夏忠良、青提、餘秉空正在交談。

杜雪衣指著擂臺上二人,問夏橙:“這兩人比試的結果,你怎麽看?”

夏橙皺著眉看了看,認真道:“高個子武功比小個子高出很多,應該是高個子勝。”

“小個子沒機會了嗎?”杜雪衣問。

“有。”夏橙又琢磨了一會,“大個子力大無窮,刀法大開大合,但也因此不拘小節,破綻百出。小個子的雙劍雖力道不如他,但若是能直攻他的薄弱之處——應該是左膝,定會事半功倍。”

杜雪衣抱著手點點頭:“確實如此,但以這個小個子的境界,壓根不可能看出來破綻所在,即使讓他不小心誤打誤撞,找到了薄弱處,但沒有懷無、如如道人那般一等一的身形移動速度,沒有葉當歸那樣的絕妙劍法,沒有飛景那樣的磅礴內力,三樣缺了一樣,照樣無濟於事。”

“所以,他一點勝算都沒有。”

杜雪衣揚眉,續道:“你同別人過的每一招,都會先想對方會怎麽破,卻從未想過你們的勢力懸殊,對方根本不可能看出破綻,更不能將其付諸實現。林家寨那些人的功夫我此前見過,不過爾爾,與現在的你比起來更是相差甚遠。若你真的對自己有信心,大可將其輕松打敗,這才是你的問題所在。”

夏橙聞言若有所思起來。

“姐!”夏田從人群中蹦跳著跑到位於角落的二人身旁,一臉歡快,“爹讓我來跟你說,下一個輪到你了!”

片刻後,夕陽已落,昏暗天幕下的校場四周燃起了燈火。夏田和杜雪衣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站在校場最外沿,眼神緊盯著擂臺的方向。

“玉山姐,你說姐能贏嗎?”

“你應該問能不能奪魁。”杜雪衣說得輕飄飄的。

夏田睜大眼詫道:“阿姐已經這麽厲害了嗎?”

杜雪衣摸摸他的頭:“若是她能想明白的話。”

夏田撓撓頭,望著夏橙單薄的身影走上擂臺:“那她如果想不明白呢?”

話剛說完,他便覺氣氛不對,他轉頭,果然是杜雪衣在瞪他。

夏田趕忙識趣地捂住嘴巴。

夏橙第一個對手就是方才那高個子。

此人武功不高,況且夏橙已找到其薄弱處,杜雪衣倒是不怎麽擔心。

在最初的起點上,夏橙聽完杜雪衣一言後,終於重拾信心,放開了手腳,很快就將高個子打下擂臺,而後她乘勝追擊,連挑兩名士卒,臺下叫好聲一片。

夏田看得兩眼放光,抓著杜雪衣的衣擺激動道:“姐好厲害!”

“不夠,還不夠。”杜雪衣搖著頭,顯然還不滿意。

她的腦子正飛速運轉,在雷動的掌聲中,一名高瘦的士卒已經縱身上臺。

僅是這一動作,杜雪衣心中便是一凜,忙問夏田:“這位是?”

“他現在是一個頭領,此前是我們夏家軍的斥候,整個夏家軍,沒人跑得比他快。”夏田雖小小年紀,但自小和夏橙一樣在軍中長大,對夏家軍的情況也是了如指掌,“不過他的武功好像一般,還不如剛才那個呢,怎麽了玉山姐?”

杜雪衣目不轉睛盯著臺上即將開打的二人,皺眉道:“快給你姐加油,動靜越大越好。”

夏田不明就裏,但他心中早就巴不得沖到人群之中給夏橙搖旗吶喊,但怕嚇到夏橙才一忍再忍,如今得了指示,激動地手舞足蹈,一蹦蹦得老高:“姐!加油!姐!你是最棒的!”

夏橙忽然聽得臺下這麽大動靜,詫異地轉頭,見一跳一跳的夏田旁邊,杜雪衣一襲淺紫色衣裙,右手擡起繞著自己的左手,帶著左手手腕輕輕轉動,似是想傳遞什麽信息。

夏橙一時領會不出其中之意,其時對手已經出招,她只得慌忙將註意力轉回擂臺之上。

那高瘦將軍刀法、內力皆與夏橙有很大差距,但身形移動之快,出招的靈活程度,卻絲毫不遜色於夏橙。他使得是一柄長刀,對上夏橙的短刀,又讓他的長處得以擴大。

“怎麽辦怎麽辦......”眼見夏橙節節敗退,夏田急得滿頭大汗,口中不停地念叨著,慌亂間,他瞥見杜雪衣一直保持著方才握著手腕的姿勢一動不動,不禁疑惑道,“玉山姐,你的手怎麽了?方才摔到了嗎?”

杜雪衣沒搭理他,就這樣過了片刻。卻見她驀地睜大眼睛,拍著夏田的肩叫道:“快喊!”

夏田一頭霧水,下意識地喊道:“姐加油!”

這句話聲音不大,然在此緊張時刻,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在這種情況下,夏田這一句反倒是鉆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裏。

夏橙揮刀抵擋之時聞言楞了一楞,隨即一改手上已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招式,轉而挽起一個刀花。

繼而她身子往下一探,右手出其不意使出一招詭異的刀法,此刀法尋常人手指的構造斷不能駕馭,但夏橙何等人也,她可是杜雪衣一眼便相中的慧根,其右手無名指較一般人靈活,再加上她所贈的映月短刀,更是錦上添花。

高瘦將軍原以為勝券在握,已有些懈怠,不料眨眼之間變故陡生。他應變能力也是不俗,趕忙回身護住命門,但仍被截下一段衣袍。

“姐的刀好快!”夏田嘆道。

夏橙仿佛開了竅一般,局勢立時逆轉。只見她舞著手中的映月短刀,成步步緊逼之勢,她也越發得心應手,不再拘泥於只用自己右手較為靈活的長處與對方硬碰硬,而是通過身形、步法、刀法、內力相互配合。

杜雪衣嘴角勾起,一臉欣慰。

之前幾人,俱是全方面不如夏橙,剛頓悟的她這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取勝。但是眼前這位高瘦將軍,雖說各方面與夏橙皆有差距,但他有一技之長,甚至其速度還比夏橙還快,她一時間來不及轉換思路,又回到此前瞻前顧後的狀態。

好在杜雪衣憑借絕頂判斷力,及時看出夏橙若按之前趨勢,三步之後,短刀必定會被打飛。於是她當機立斷然讓夏田提醒夏橙,夏橙也終在關鍵時刻明白了到杜雪衣的意圖——不能因對方長處而蒙蔽了雙眼,她自己也有長處,甚至除了速度,她自己其他每一方面都勝於對手。

想到此處,夏橙這才重燃信心,恢覆到正常狀態。

——“二小姐,勝!”

歡呼聲中,杜雪衣抱著手,眼神對上轉過頭來的李征鴻,驕傲之色盡顯。

“你去。”臺下夏忠良臉色陰沈,低聲朝身旁的副將說道。

隨著副將邁著穩健的步伐往臺上而去,軍中將士議論紛紛。

——“副將打小就跟著夏將軍,可是他親手培養大的。”

——“副將竟然上了,會不會有點大材小用了?”

——“二小姐怎麽可能打得過夏家軍的第一武士?”

“既然在夏家軍的校場中比武,自然我們最厲害的也不能藏著掖著,你們說是也不是?”夏忠良摸著胡子,臉上總算露出些許笑意。

眾人聽罷紛紛附和道:“大將軍說得對!可不能讓林家和餘家小瞧了咱們夏家軍!”

“阿橙的刀法的確不差,但要成為高手,無論是經驗,還是實力卻都遠遠不夠,想必諸位也看得出來。”夏忠良看似隨意地朝身旁的餘秉空和李征鴻說道。

李征鴻暗暗往杜雪衣望去,示意道會不會太過了。

杜雪衣卻擺著一副運籌帷幄的表情,讓他放心。

隨後她朝咬著嘴唇神游天外的夏田說道:“田田,最後一戰了,咱們去前面,看得清楚些。”

這位副將是夏家軍中的神話人物,在軍中威望僅次於夏忠良。夏橙此時面上露出愜意,往臺下望去,卻不見杜雪衣和夏田,這更是讓她心慌起來。

當——

一聲銅鑼響,最後一戰也拉開序幕,夏橙只得硬著頭皮提刀而上。

“玉山姐,這視野還不如剛才呢。”夏田在人群中抱怨著。

二人擠著一路前進,好不容易定下身形來,眾人才後知後覺發現是夏小公子,忙讓出一片空地來,兩人這下子才能得以窺見擂臺上的情形。

只見這副將使的是長槍,夏橙此前鮮少對上此等武器。但是長槍對上短刀,在近戰中,夏橙反倒占了不少優勢。

二人正殺得有來有回,夏橙的氣勢漸漸起來,但這副將身經百戰,武功不凡,也已慢慢調整戰略,無時無刻都在尋找機會。

杜雪衣低著頭看著地上草地,又擡眼看看擂臺的底部,如此反覆,而後往一旁挪了幾步。

夏田則跟著人群一道,激動地吶喊助威。

其時夏橙因體力透支,加上這位副將本非凡輩,打起來隱隱已有些吃力。她正運起輕功,腳尖輕點長槍,往副將左臂劈去,躍起之時,餘光驀地瞥見人群中跳得最高的夏田,與此同時還有其旁邊的杜雪衣。

電光火石之間,夏橙感到腦中擋住光亮的巨石訇然中開,霎時間豁然開朗。

眾人只見夏橙在落地之後,不知緣何突然改攻為守,手中刀花一挽,側著身子成倒轉姿勢貼著副將長槍攻上去,其招式攻守兼備,出人意料卻既高明又合理,副將的長槍登時被牽制住了。

全場人大氣不敢喘一下,副將上場之後一直氣定神閑的夏忠良,此刻粗大的手正緊緊握著扶手。就連一名士卒在他耳邊稟告事情,頂著滿頭大汗的他,也只是心不在焉地聽著,眼神一刻不離臺上。

卻見占了上風的夏橙並沒有順勢而上,反倒是往斜前方一躍,似是放棄了大好優勢,轉而為守,這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幕引得全場一陣嘩然。

然而卻在下一刻,整個校場響起排山倒海的喝彩聲。

原就在剎那間,副將剛轉向的長槍被夏橙反握著的映月短刀斜裏挑開,長槍還未反映過來,短刀已在夏橙掌中再次轉了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直取副將手腕。

——“哇!好一招聲東擊西!”

——“咦,這不就是不久前二小姐在這打敗那叛徒盧賓的刀法!”

——“對對對!”

——“二小姐果真是繼承了夏大將軍的神武!”

整個校場只有杜雪衣一人毫不意外,溫暖的火光照亮了她單薄的身軀,她抱著手笑得粲然。此時的她不偏不倚,站的位置正是上次在校場指導夏橙的地方。

方才夏橙瞥見杜雪衣,俶爾明白了她換位置的深意。杜雪衣在第一次見面時朝她誇下的海口也湧入她的腦海——

“二小姐天資不錯,若肯聽在下一言,別說勝過臺上這位,往後這江湖上,要勝過你的恐怕也沒有幾個。”

長槍落地,聲響瞬間就被排山倒海的叫喊聲掩蓋住。

——“二小姐,勝!”

夏田激動地沖上臺去。

李征鴻的眼神則是第一時間逆著人潮落到杜雪衣身上,她絕色的妻子此時正插著腰,朝他神氣一笑。

就在此刻,一個洪亮卻又充斥著故事感的聲音破空而來。

“夏大將軍,您這女兒可真是文武雙全、天下無雙!”

也不知是因抑揚頓挫的語調,還是匪夷所思的內容,這句話立即便吸走了所有人的註意,眾人紛紛撇下臺上臺下的夏家父女齊齊轉頭,往聲音傳來之處——校場大門而去。

說這出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百曉生嚴不知。

夏忠良跟著轉頭,臉色陰得可怕,看架勢,仿佛下一刻就要勃然大怒,斥責下人不先通報就放任外人進入。

然而就在此時,他餘光瞥見旁邊站得筆直、且是全場唯一沒有轉身的小卒。他這才想起,這個小卒適才前來稟報的內容,似乎就是嚴不知在門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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