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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清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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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清罪孽

我站了起來,抹了抹自己眼下的淚水,死死地看著那些如蜂巢一般而湧來的人群。

“把路讓開。”

領頭的男人脖子上帶著一根很粗的金項鏈,我記得他,他就是剛才那個對魏轍的對手狠下痛手的人。他眼睛很小,咧嘴笑的時候讓人覺得他的五官少了一官。

魏轍已經把蘇青州背好,我和他一起走下臺,剛好被那個大金鏈子男人擋住了前路。

“我再說一遍,讓開。”

我手上摩挲著蘇青州的手表,另一只手在褲子口袋裏準備掏出來。

那男的直接指向我身後的魏轍,開口。

“把他交出來,我就放你離開。”

我冰冷地看著他,血液仿佛已經逆流,從溫熱變得無比寒冷。

“不可能。”

前面黑壓壓的一群人在我面前,說不害怕是假的。這種情景突然讓我想到了燒烤攤的那個夜晚,敵眾我寡,不過這一次,我真得是孤身一人。

我看了看身後,兩個掛彩,其中一個還昏迷不醒。

“他們兩個,我今天一定要帶走。”

“你們剛弄死了一個,還想再來一個,真得不怕進監獄嗎?”

說著,我往前踏了一步,死死地看著他。

大金鏈子看著我,雙手一攤。

“誰死了?我只是把這位兄弟留下來聊聊而已,我們這兒是文明社會,不是□□。”

說完,後面的人紛紛附和,我笑了笑,危險地瞇了瞇眼,把褲子口袋裏的匕首拿了出來。

那是蘇青州上臺前偷偷塞給我的,我直接把匕首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是嗎?”

“我如果在這裏死了,沒了命,不知道我家裏人會不會來找你們算賬?”

大金鏈子似乎是沒想到我的作法,有些警惕地看著我,然後說。

“小丫頭片子,你以為你是誰,刀拿在手上你敢割下去嗎?再說了,你家裏人有誰呀?”

我看著他,笑著,把匕首往自己的脖子上割,鮮血順著匕首的弧度流下去,滴了下去。

“你以為那個男的死了沒人看見嗎?你以為我是一般人嗎?徐澤民,認識吧?”

那大金鏈子有點怵地往後一退,揚起聲音來說。

“徐澤民是誰?”

“好像,好像是”

“新上任的市長。”

大金鏈子看著我,似乎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反而還往我這側走了一步。

“你說市長就市長啦,你這麽厲害,怎麽不再割深一點啊?我身上不在乎背多條人命,我只知道,你們幾個人的命,我要定了。”

我舔了舔下唇,幹裂出血,讓我十分清醒。

我看著他手腕上的紅繩,還有手臂上不知道從哪裏蹭上的蠟筆痕跡,以及他鞋子上的木屑,把手上的匕首拿了下來。

拿在手上不停把玩,脖子上的血液在緩慢向下流著。

“你有一個女兒吧,今年應該還沒上小學,家就在附近對吧?”

說到女兒的時候,我就敏銳地發現他瞳孔一緊,我笑著繼續說。

“你妻子應該經常去西邊的廟裏為你祈福對吧,我猜她們還不知道你在這兒有這檔子事,這麽,威風?”

我看著他胸前衣服的紋身,笑著拿匕首一指。

“連紋身都是假的,不知道你這群兄弟知不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

“你可不是亡命之徒,他們這群人。”

我掃視著後面黑壓壓的一片,粗略地抓住幾個具有特征的人。

“要麽天天酗酒如命,要麽為了錢沒有道德底線,要麽就是日日流浪,沒有歸宿。而你,在他們面前能夠得到這麽大的話語權,是為什麽?”

“是過命的交情嗎?”

“你們這群人,能夠對一個天天幫你們生錢的人倒戈相向,還會有所謂的情誼嗎?”

“嘶,那是什麽?”

“是你那天天燒香拜佛的妻子,還是不到六歲的小女兒,又或者是廟腳下的那家木匠店?”

“我說的沒錯吧?”

我看著大金鏈子,他的臉色通紅,於是我放大了聲音說。

“你們以為魏轍輸了,就想辦了他。可是他這麽久,也就才輸了這一次,你們真得要折斷這棵搖錢樹嗎?換下一棵搖嗎?如果你們寄期望在那個暈倒的男人身上,那我勸你們早日放棄,我不會讓他再登上拳場,不會破了這的規矩。”

“他不信徐澤民是市長,你們該不會不信吧?”

“如果這個地方真得被端了,你們連待的地方都沒有,怎麽實現你們的“夢想”?而且你們居然會瘋了一樣地聽這個男人的話,他有家庭,有兒女,是最豁不出去的人才對,怎麽可能會出事了以後護著你們?你們肯定會有人被推出來當替罪羊,是你,是你,還是你?”

我拿著匕首一個一個指著,他們看向大金鏈子的眼神逐漸變得疑惑起來。

我回頭望著魏轍,他示意蘇青州的情況還算穩定,我這才放了點心下來。

“我有徐澤民的私人號碼,不信的話,我當場報出來,你們大可以問。”

“只不過,這一問他也就知道了我的位置,我這個小輩無論如何,他都是要管的。你們,我就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了,畢竟,確實是死了一個人對吧。”

說到最後,在場的大多數人都白了臉,我握緊了拳頭,沒有想到,那個人真得被這群人給弄死了。

“還不讓路?”

有人開始離開,一個接著一個,直到大金鏈子還停在那裏。

他看著我,一把奪過我手中的匕首,揚起手臂向我指了過來。

“你是真得活膩了?還是以為,我真得不敢殺你?”

我害怕地往後一退,事實就是不會真得有人因為我和市長有關系而來幫我,也不會有人因為我的那番話而對大金鏈子做什麽。這裏的人都太過冷血,只有自己的既得利益,任何可能損失自我利益的事情,他們都會規避離開,不惹任何麻煩。

“你妻子很愛你,那個手鏈我媽為我求過,需要祈福人在廟裏抄誦佛經七天,她沒告訴過你對吧?”

“那個廟很靈的,就算是為了她,也為了你自己,放我們走吧。”

“你女兒不到六歲,我今年也才16歲,我還沒有成年,你希望你女兒以後遇上這種事情嗎?”

“這樣,被人用刀指著?”

我一句又一句逼問,發現他的面部表情逐漸松懈,然後繼續開口。

“我從小就沒有父親,雖然我媽對我很好,可是終究無法代替父愛,我真得很想有一天我的父親可以站在我的身後,保護我。”

我說著,眼淚順著眼眶掉落下來。

魏轍就站在我的身後,是我退半步就能觸碰到的滾燙的胸膛。

“你女兒應該很愛你對吧?能夠肆無忌憚地在父親手上畫畫,有些人生來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你真得敢賭嗎?你真得敢拿你的命,你的時間,來和我賭嗎?”

“你不僅僅是你,你還是父親,丈夫,兒子,你有沒有想過,你在這裏所做的一切,會讓你付出怎樣的代價?你也想讓你女兒,長大以後,和我一樣缺失父愛嗎?”

刀慢慢放下,匕首落地,我和魏轍瘋了一樣地沖了出去。

大金鏈子癱坐在地上,過了很久,才去洗手間把身上的血液,紋身沖洗幹凈,把所有賭註全部兌現。

後來,我在那裏,再也沒有看見過他。

只知道西邊廟宇下的木匠店裏多了一位疼愛妻子的丈夫,那一家人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去廟裏燒香拜佛,不知道是祈求家人平安還是希望贖清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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