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早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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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早戀
我猛地擡頭，直直地撞入了他的那雙眼睛。下意識就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擺，把他整個人向下一拉。他離我很近很近，垂著眸就這樣看著我，光亮在兩個人輪廓之間傾斜而下，像是踱上了一層金邊。
我剛想開口，就見他眼睛隨意往旁邊一瞥，立刻拉著我的手腕躲進了一旁的器材室。
“別出聲，外面有老師。”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是個“不允許談戀愛”的高中生，在這個時代，更是把這種事情視為洪水猛獸。
“蘇青州？”
我突然出聲，深知我們之間的鴻溝與距離，更是在此刻多了許多不確定，手腕上還能感受到他的力氣。
“你能幫幫我嗎？”
我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站在少年面前，看著他17歲意氣風發的模樣，覺得這句話有些唐突。畢竟人家說到底和你八竿子打不著，哪兒裏的自信就說別人會幫你？
我感受到上方掃視而來的視線，緊張地低下了頭，睫毛垂落。心跳砰砰地響著，透過手腕，摩擦過蘇青州的皮膚，像是無形的傳導線。
蘇青州低頭看著我，灼熱的目光裏似乎混雜著難以言喻的情緒，又或者說是我這句話，觸及到了他的某個敏感領域，濺起水花，蕩起漣漪。
他突然揚起笑容，聲音越發明朗，我擡眸向他看去。
“救命恩人都發話了，我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我松了口氣，對他笑了笑。
我們兩個人坐在仰臥起坐的墊子上，開始了一場成年人的對話。
“周安是你媽媽？”
我點了點頭，突然被他這麽一問還莫名有些不太適應的。
“你什麽時候穿越過來的？”
蘇青州的眼神頓了頓，有意避開了我的目光，輕咳了一聲，開口說，
“魏漣？”
“嗯？”
突然被喚自己的名字，我自然是下意識地就往他那個方向看過去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是穿越，而我不是？”
我眨著眼，腦內卻進行著高速旋轉。我和蘇青州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點——年齡。
我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我註定是要回去的。可是蘇青州不是，他在這個世界裏面有身份，有經歷，他會在這裏一直生活下去。
所以，他在另外一個世界，已經死了？
“重生？”
我小聲地說出自己的猜想，蘇青州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在這個話題耽擱太久，怕也是知道這個話題在我們之間討論會太過沈重。他很快就轉頭問起我和周安的事情。
我和我媽的事，說覆雜吧也不至於很覆雜，但是一定是沒有那麽簡單就能說完的。
蘇青州一直很耐心地聽我絮絮叨叨地說著。
我就那樣撐著腦袋，幾乎碎碎念講完了我所知周安女士的一生。
說到最後，我整個人就如洩了氣的氣球一般，趴在膝蓋上，仰頭看著天空。
他見我這樣兒，輕嗤一聲。
“餵，你笑什麽？”
我舔了舔有些幹裂地唇，揚著頭看著他。
“就是覺得，”
我把手伸到了窗口塵埃散落的位置，細碎的塵埃仿佛在我的指尖跳舞，光就這樣照了下來。
“這個世界還挺不錯？”
蘇青州順著光看去，天像被藍色墨水洗過一般，泛出一種波光粼粼的色澤。
“我也這麽覺得。”
語氣帶著一些灑脫，我看著他的側臉，時間仿佛在此定格。
器材室的窗戶半開著，操場上少年們的氣息濃縮在空氣裏面，在整個空間裏面肆意蔓延著。
而我聽到了身邊的人，慢慢開口。
“魏漣？”
“謝謝你。”
他慢慢起身，微微伸了一下手臂。整個人身材高大，俯身眼角帶著笑。
我能意識到這一刻睫毛的扇動，甚至是情緒的變化。我剛想開口說什麽，就看到窗口親愛的教導主任正在微笑看著我們兩個。
他比老班還要配得上“教導主任”四個字。
兩只手背在後面，想必應該是老神在在巡視的時候，把我倆給抓到的……
我就跟個兔子一樣，嗖得一下就站了起來，飛快地躲到了蘇青州的身後。不得不承認，這本質上和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裏一樣，沒什麽區別……
蘇青州不愧是比我多吃了二十年飯的人，見過大場面啊，絲毫不慌。
他一看就是那種早已進入社會的人，和我這種依舊掙紮在大學教堂裏的人是不一樣的……
他微微擡起右手，護著我。
教導主任的微笑越來越詭異，直接就打算把門打開，結果不知道門早就被我倆反鎖了。所以失敗而來的他幹脆就站在窗口，說。
“你們兩個是自己出來，還是我進去？”
這，真不是一道特別好的選擇題。
蘇青州最後拉著我的手把門打開了，當然，他這樣的行為被教導主任嚴厲地呵斥了。
如果他知道蘇青州其實比我大十九歲，都能生下我了，他一定不會有這種想法……畢竟我看，面前這位主任的心理年齡都說不準有蘇青州一半成熟呢？
“這小手還牽上了？”
“快給我放開！”
我倆的手現在就和“苦命鴛鴦”一樣，他就是那個棒槌。
“你們班主任是誰？”
班主任？叫什麽來著？
我可真是魚的記憶啊，尤其是經歷的昨晚那麽具有沖擊性的事情以後，我還真的是沒什麽心思放在這上面了。
蘇青州看著我這樣，無奈地嘟囔著嘴，仿佛在說著：你是怎麽考上大學的啊？
就在他對我擠眉弄眼的時候，下一秒，就恭恭敬敬地對著教導主任報上了班主任的名字。
“戴老師，戴中明。”
教導主任“哼”了一聲，這樣兒也不知道是和戴老師來往得多還是來往得少？
“餵，戴老師吧？你應該還在學校裏吧，麻煩來一趟我辦公室。”
“對，你班上學生出了點事。”
“很嚴肅，非常嚴肅！”
能有多嚴肅？
要是真幹了什麽事情，我還會不關窗戶，不拉窗簾？
什麽陳舊思想，真的是一點兒都不過腦子……
教導主任辦公室
我和蘇青州沒站多久，就看到班主任戴老師過來了。
他有些急，額頭上還冒著一層汗珠，整個人感覺剛剛從課上趕過來一樣。右手食指指腹和中指指節處都帶著厚重的粉筆灰，灰色的褲子上也占著灰跡，他進來首先是看了我倆一眼，用極不成器的眼神投向我們。
我下意識地就想縮一縮脖子，但是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好笑，只能撇撇嘴等著看教導主任如何控告我的罪狀！
“這兩個學生。”
教導主任手上拿著茶杯，裏面是他剛才倒得滾燙開水，他就這麽拿著，也不喝，就是間歇性地吹一下。
我實在是不太能理解，這樣的用意在哪兒。
“是你班上的吧？”
戴老師點了點頭，這自己班上的學生被教導主任抓了，還是一男一女是個老師，只要是沒瞎，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對，他倆是犯了什麽事啊？我回去一定會好好教訓他們！”
教導主任突然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那麽一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把我都下了一大跳。
“光天化日之下啊！這兩個人好好的體育課不上，孤男寡女就在器械室，待了整整一節課！還把門給反鎖了！戴老師您說，您要是站在我這個位置上，這件事情有多嚴重？”
被這麽一說，戴老師頭上的冷汗好像更重了一般。他也不看我倆了，畢竟看了就挺糟心的，至少在我這應該是這樣滴。
“那您說？”
教導主任的眼神就沒有那麽“溫柔”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連茶杯都好像震了一震。
“叫家長！一定要叫家長！這可是就高三啊！高三啊！”
“就後天！明天我開會，後天早上你們兩個把家長叫過來，我親自和他們說！”
蘇青州的眼神好像頓了一頓，非常遲緩，他後知後覺才和我一塊兒出了門。這個點早就已經放學了，戴老師在那兒和教導主任還在聊，不知道是不是在給我倆求情呢？
我看著蘇青州，他整個人魂不守舍的，就跟著我的步伐那樣走著。
我皺著眉，偏頭看了他一眼，晃了下他的手臂。
“餵！”
這麽一叫喚，他才算是清醒過來了。
眼神逐漸變得清明，揚了揚下巴，示意沒什麽事情。
就在我和蘇青州回教室拿包的時候，就看到我媽正靠在墻上單肩背著包，右手還提著我的包。
聽到聲響，她擡眸看著我。
“來了？”
可能是天生對周安女士膽怯，在教導主任面前都能振振有詞的我，居然有些心虛。
“昂。”
蘇青州和我對視了一眼，就進去拿著包從後門走了。他速度很快，我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晚霞鋪展開來，光影被他踩在腳下。我在他的身上，卻看到了深深的孤獨。那是一個獨行者的印章。
“人都走了，還看著呢？”
周安起身，把包遞到了我的手上，拍了拍我的肩，大步向前走去。
“周安女士？”
我邁著小碎步跟在後面，聲音裏面帶著些討好的意味。
“你有被叫過家長嗎？”
說到這兒，都走到了樓梯口，周安女士突然制止住了步伐。她轉頭看著我，我都能看到她嘴角不懷好心的笑意。
她確實是笑出了聲，我很確定那是嘲諷……
“不是，魏漣，你可真夠能耐的？”
語氣裏倒不是責怪，甚至我還聽到了那麽一丟丟佩服？
“你和蘇青州，什麽時候好的？”
她邁著步伐，直接就連走了幾節樓梯，甚至感覺她還有些歡喜？
不過，我覺得要是上個世界的周安女士一定會很樂意見到這樣的場面，說不準就上趕著來見親家了呢。
“沒，餵！你從哪兒聽來的？”
我倆從前後跟著逐漸演化成了一追一趕，樓梯間全是我們兩個人的笑聲，如果教導主任經過又要說我倆是瘋婆子了……
“這不是寫在你臉上的嘛？”
“哪兒就寫在我臉上了啊？你才是快給我出個主意啊？”
最後我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等著我的女軍師為我出謀劃策。
“你說，阿姨會生我氣嗎？”
周安額前的碎發隨風飄動，她爽朗的聲音飄逸在風中。她經過小巷的時候，眼神頓了頓，又回了回神接著回答著我的問題。
“這恐怕你就要試試了。”
“哎呀，真的是，怎麽就被他撞上了呢？”
周安無奈笑著，聲音裏面帶著一些寵溺。她好像是已經自然而然地把我當成了需要關照的妹妹，所有的行為舉止真得是挑不出一丁點錯。
“你倆真沒好啊？”
又這麽一說，我是真的快炸毛了！
“沒！我倆總共也沒見過幾面呢！”
“行行行，咱不提了……”
回到家以後，我顫顫巍巍地上桌吃飯。飯菜裏很多都是我最愛吃的，可是我卻有些提不起來興趣。
在周韻女士眼裏，我應該就是一只焉了的梔子花吧……
周韻有些擔心地看了我好幾眼，後來幹脆就直接打在了周安女士的筷子上。周安表示很無辜，這聲音倒是夠大的，把我嚇了一個激靈。
“漣漣啊，今天在學校裏過得怎麽樣啊？”
我咬著筷子，看了一眼她。
“阿姨？”
“唉！”
我眨了眨眼，還不忘一邊給周安使著眼色。不過很顯然，她直接醉心於飯菜，就跟個局外人一樣。看來這一次是想要做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了。
“教導主任，後天要見我家長。”
“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面對周韻女士熱烈的註視，我只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美其名曰我是和蘇青州探討學習，不小心把門反鎖的，也沒有在那兒呆一節課，就是一小會兒。
全部都是教導主任片面思想，以點蓋面……
周韻女士當然不會這麽輕易相信我一個人的說辭，所以她下意識就看了周安一眼，周安還能怎麽辦，她也幹不出來那種當面拆我臺的人……
“對。”
就這樣，我算是成功地搞定了這一關。我和周安後來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當然，準確來說周安在看書。
嘶，這一次好像是莎士比亞。
果然是她啊……
她一看書就是真得沈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裏，怕是只有周韻的聲音可以把她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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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擡頭，直直地撞入了他的那雙眼睛。下意識就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擺，把他整個人向下一拉。他離我很近很近，垂著眸就這樣看著我，光亮在兩個人輪廓之間傾斜而下，像是踱上了一層金邊。
我剛想開口，就見他眼睛隨意往旁邊一瞥，立刻拉著我的手腕躲進了一旁的器材室。
“別出聲，外面有老師。”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是個“不允許談戀愛”的高中生，在這個時代，更是把這種事情視為洪水猛獸。
“蘇青州？”
我突然出聲，深知我們之間的鴻溝與距離，更是在此刻多了許多不確定，手腕上還能感受到他的力氣。
“你能幫幫我嗎？”
我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站在少年面前，看著他17歲意氣風發的模樣，覺得這句話有些唐突。畢竟人家說到底和你八竿子打不著，哪兒裏的自信就說別人會幫你？
我感受到上方掃視而來的視線，緊張地低下了頭，睫毛垂落。心跳砰砰地響著，透過手腕，摩擦過蘇青州的皮膚，像是無形的傳導線。
蘇青州低頭看著我，灼熱的目光裏似乎混雜著難以言喻的情緒，又或者說是我這句話，觸及到了他的某個敏感領域，濺起水花，蕩起漣漪。
他突然揚起笑容，聲音越發明朗，我擡眸向他看去。
“救命恩人都發話了，我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我松了口氣，對他笑了笑。
我們兩個人坐在仰臥起坐的墊子上，開始了一場成年人的對話。
“周安是你媽媽？”
我點了點頭，突然被他這麽一問還莫名有些不太適應的。
“你什麽時候穿越過來的？”
蘇青州的眼神頓了頓，有意避開了我的目光，輕咳了一聲，開口說，
“魏漣？”
“嗯？”
突然被喚自己的名字，我自然是下意識地就往他那個方向看過去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是穿越，而我不是？”
我眨著眼，腦內卻進行著高速旋轉。我和蘇青州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點——年齡。
我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我註定是要回去的。可是蘇青州不是，他在這個世界裏面有身份，有經歷，他會在這裏一直生活下去。
所以，他在另外一個世界，已經死了？
“重生？”
我小聲地說出自己的猜想，蘇青州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在這個話題耽擱太久，怕也是知道這個話題在我們之間討論會太過沈重。他很快就轉頭問起我和周安的事情。
我和我媽的事，說覆雜吧也不至於很覆雜，但是一定是沒有那麽簡單就能說完的。
蘇青州一直很耐心地聽我絮絮叨叨地說著。
我就那樣撐著腦袋，幾乎碎碎念講完了我所知周安女士的一生。
說到最後，我整個人就如洩了氣的氣球一般，趴在膝蓋上，仰頭看著天空。
他見我這樣兒，輕嗤一聲。
“餵，你笑什麽？”
我舔了舔有些幹裂地唇，揚著頭看著他。
“就是覺得，”
我把手伸到了窗口塵埃散落的位置，細碎的塵埃仿佛在我的指尖跳舞，光就這樣照了下來。
“這個世界還挺不錯？”
蘇青州順著光看去，天像被藍色墨水洗過一般，泛出一種波光粼粼的色澤。
“我也這麽覺得。”
語氣帶著一些灑脫，我看著他的側臉，時間仿佛在此定格。
器材室的窗戶半開著，操場上少年們的氣息濃縮在空氣裏面，在整個空間裏面肆意蔓延著。
而我聽到了身邊的人，慢慢開口。
“魏漣？”
“謝謝你。”
他慢慢起身，微微伸了一下手臂。整個人身材高大，俯身眼角帶著笑。
我能意識到這一刻睫毛的扇動，甚至是情緒的變化。我剛想開口說什麽，就看到窗口親愛的教導主任正在微笑看著我們兩個。
他比老班還要配得上“教導主任”四個字。
兩只手背在後面，想必應該是老神在在巡視的時候，把我倆給抓到的……
我就跟個兔子一樣，嗖得一下就站了起來，飛快地躲到了蘇青州的身後。不得不承認，這本質上和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裏一樣，沒什麽區別……
蘇青州不愧是比我多吃了二十年飯的人，見過大場面啊，絲毫不慌。
他一看就是那種早已進入社會的人，和我這種依舊掙紮在大學教堂裏的人是不一樣的……
他微微擡起右手，護著我。
教導主任的微笑越來越詭異，直接就打算把門打開，結果不知道門早就被我倆反鎖了。所以失敗而來的他幹脆就站在窗口，說。
“你們兩個是自己出來，還是我進去？”
這，真不是一道特別好的選擇題。
蘇青州最後拉著我的手把門打開了，當然，他這樣的行為被教導主任嚴厲地呵斥了。
如果他知道蘇青州其實比我大十九歲，都能生下我了，他一定不會有這種想法……畢竟我看，面前這位主任的心理年齡都說不準有蘇青州一半成熟呢？
“這小手還牽上了？”
“快給我放開！”
我倆的手現在就和“苦命鴛鴦”一樣，他就是那個棒槌。
“你們班主任是誰？”
班主任？叫什麽來著？
我可真是魚的記憶啊，尤其是經歷的昨晚那麽具有沖擊性的事情以後，我還真的是沒什麽心思放在這上面了。
蘇青州看著我這樣，無奈地嘟囔著嘴，仿佛在說著：你是怎麽考上大學的啊？
就在他對我擠眉弄眼的時候，下一秒，就恭恭敬敬地對著教導主任報上了班主任的名字。
“戴老師，戴中明。”
教導主任“哼”了一聲，這樣兒也不知道是和戴老師來往得多還是來往得少？
“餵，戴老師吧？你應該還在學校裏吧，麻煩來一趟我辦公室。”
“對，你班上學生出了點事。”
“很嚴肅，非常嚴肅！”
能有多嚴肅？
要是真幹了什麽事情，我還會不關窗戶，不拉窗簾？
什麽陳舊思想，真的是一點兒都不過腦子……
教導主任辦公室
我和蘇青州沒站多久，就看到班主任戴老師過來了。
他有些急，額頭上還冒著一層汗珠，整個人感覺剛剛從課上趕過來一樣。右手食指指腹和中指指節處都帶著厚重的粉筆灰，灰色的褲子上也占著灰跡，他進來首先是看了我倆一眼，用極不成器的眼神投向我們。
我下意識地就想縮一縮脖子，但是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好笑，只能撇撇嘴等著看教導主任如何控告我的罪狀！
“這兩個學生。”
教導主任手上拿著茶杯，裏面是他剛才倒得滾燙開水，他就這麽拿著，也不喝，就是間歇性地吹一下。
我實在是不太能理解，這樣的用意在哪兒。
“是你班上的吧？”
戴老師點了點頭，這自己班上的學生被教導主任抓了，還是一男一女是個老師，只要是沒瞎，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對，他倆是犯了什麽事啊？我回去一定會好好教訓他們！”
教導主任突然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那麽一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把我都下了一大跳。
“光天化日之下啊！這兩個人好好的體育課不上，孤男寡女就在器械室，待了整整一節課！還把門給反鎖了！戴老師您說，您要是站在我這個位置上，這件事情有多嚴重？”
被這麽一說，戴老師頭上的冷汗好像更重了一般。他也不看我倆了，畢竟看了就挺糟心的，至少在我這應該是這樣滴。
“那您說？”
教導主任的眼神就沒有那麽“溫柔”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連茶杯都好像震了一震。
“叫家長！一定要叫家長！這可是就高三啊！高三啊！”
“就後天！明天我開會，後天早上你們兩個把家長叫過來，我親自和他們說！”
蘇青州的眼神好像頓了一頓，非常遲緩，他後知後覺才和我一塊兒出了門。這個點早就已經放學了，戴老師在那兒和教導主任還在聊，不知道是不是在給我倆求情呢？
我看著蘇青州，他整個人魂不守舍的，就跟著我的步伐那樣走著。
我皺著眉，偏頭看了他一眼，晃了下他的手臂。
“餵！”
這麽一叫喚，他才算是清醒過來了。
眼神逐漸變得清明，揚了揚下巴，示意沒什麽事情。
就在我和蘇青州回教室拿包的時候，就看到我媽正靠在墻上單肩背著包，右手還提著我的包。
聽到聲響，她擡眸看著我。
“來了？”
可能是天生對周安女士膽怯，在教導主任面前都能振振有詞的我，居然有些心虛。
“昂。”
蘇青州和我對視了一眼，就進去拿著包從後門走了。他速度很快，我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晚霞鋪展開來，光影被他踩在腳下。我在他的身上，卻看到了深深的孤獨。那是一個獨行者的印章。
“人都走了，還看著呢？”
周安起身，把包遞到了我的手上，拍了拍我的肩，大步向前走去。
“周安女士？”
我邁著小碎步跟在後面，聲音裏面帶著些討好的意味。
“你有被叫過家長嗎？”
說到這兒，都走到了樓梯口，周安女士突然制止住了步伐。她轉頭看著我，我都能看到她嘴角不懷好心的笑意。
她確實是笑出了聲，我很確定那是嘲諷……
“不是，魏漣，你可真夠能耐的？”
語氣裏倒不是責怪，甚至我還聽到了那麽一丟丟佩服？
“你和蘇青州，什麽時候好的？”
她邁著步伐，直接就連走了幾節樓梯，甚至感覺她還有些歡喜？
不過，我覺得要是上個世界的周安女士一定會很樂意見到這樣的場面，說不準就上趕著來見親家了呢。
“沒，餵！你從哪兒聽來的？”
我倆從前後跟著逐漸演化成了一追一趕，樓梯間全是我們兩個人的笑聲，如果教導主任經過又要說我倆是瘋婆子了……
“這不是寫在你臉上的嘛？”
“哪兒就寫在我臉上了啊？你才是快給我出個主意啊？”
最後我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等著我的女軍師為我出謀劃策。
“你說，阿姨會生我氣嗎？”
周安額前的碎發隨風飄動，她爽朗的聲音飄逸在風中。她經過小巷的時候，眼神頓了頓，又回了回神接著回答著我的問題。
“這恐怕你就要試試了。”
“哎呀，真的是，怎麽就被他撞上了呢？”
周安無奈笑著，聲音裏面帶著一些寵溺。她好像是已經自然而然地把我當成了需要關照的妹妹，所有的行為舉止真得是挑不出一丁點錯。
“你倆真沒好啊？”
又這麽一說，我是真的快炸毛了！
“沒！我倆總共也沒見過幾面呢！”
“行行行，咱不提了……”
回到家以後，我顫顫巍巍地上桌吃飯。飯菜裏很多都是我最愛吃的，可是我卻有些提不起來興趣。
在周韻女士眼裏，我應該就是一只焉了的梔子花吧……
周韻有些擔心地看了我好幾眼，後來幹脆就直接打在了周安女士的筷子上。周安表示很無辜，這聲音倒是夠大的，把我嚇了一個激靈。
“漣漣啊，今天在學校裏過得怎麽樣啊？”
我咬著筷子，看了一眼她。
“阿姨？”
“唉！”
我眨了眨眼，還不忘一邊給周安使著眼色。不過很顯然，她直接醉心於飯菜，就跟個局外人一樣。看來這一次是想要做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了。
“教導主任，後天要見我家長。”
“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面對周韻女士熱烈的註視，我只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美其名曰我是和蘇青州探討學習，不小心把門反鎖的，也沒有在那兒呆一節課，就是一小會兒。
全部都是教導主任片面思想，以點蓋面……
周韻女士當然不會這麽輕易相信我一個人的說辭，所以她下意識就看了周安一眼，周安還能怎麽辦，她也幹不出來那種當面拆我臺的人……
“對。”
就這樣，我算是成功地搞定了這一關。我和周安後來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當然，準確來說周安在看書。
嘶，這一次好像是莎士比亞。
果然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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