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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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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通過安檢口,沒多久就登機了。

手機關機前,宴知歡又打了遍電話。

那頭忙音陣陣。

仍舊無人接聽。

“仁華這一次也來了十來號人吧,人這麽多,出不了什麽事的。”江浩說著,念及現在在飛機上,刻意壓低了嗓音,“下了飛機我陪你過去一趟。”

宴知歡點點頭,放下手機望向窗外,疲倦地靠住座椅。

心也跟著混亂。

她發現自己的人生好像按部就班太長時間了。

讀書,兼職,出國,工作。

忙忙碌碌,不給自己太多思考的時間。

除了許清碩。

他成為了她唯一的意外。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可現在她知道了,從來都不是他不願意放她離開,而是她離不開他。

在雲層中晃晃悠悠近兩個小時,中途遇到雷暴天氣,下飛機已經晚點許久。

宴知歡第一時間打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和信息,她吸了口氣,再次撥出那串號碼,將手機搭在耳邊接聽。

仍是無人接聽。

酒店在巴塞羅那市中心,距離機場並不算近。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快下午兩點,大火早就撲滅,酒店外圈已經被警戒線圍了起來,隔一段就有警察站著維持秩序。

往裏面看,酒店滿是燒焦的痕跡。有墻塌下來,加上突來的這陣雨,地面泥水橫流,一片狼藉。

宴知歡顧不上別的,急忙上前詢問。

警察告訴她,死亡的人裏面並沒有中國人,而受傷的人都已經送到距離酒店最近的HU總部醫院救治,酒店其他顧客則已經分批全部進行了安全轉移。

如此總算是放了心。

江浩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先住下,宴知歡則徑直打車去了HU。

還沒進醫院大門,一襲煙灰色西裝筆挺的男人恰好撐著傘從門口出來。他修長玉立,熟悉的清俊眉眼,眸光倦淡。

宴知歡的行李箱還在江浩那裏,如此風塵仆仆孑然一身,冒著雨過來,眼睫上還掛著點潮氣。

許清碩一楞,上前幾步將她拉到傘下:“怎麽不帶傘?”

宴知歡聞言,眼圈不禁就紅了,無法克制自己的步伐。

走向他。

許清碩見她這副模樣,才伸手要擁住她,就被她緊緊地抱住了。

宴知歡將頭埋在他胸前,吸了吸鼻子:“你怎麽不接電話?”

“手機沒電了。”許清碩唇角輕彎,反問她:“嚇到了?”

淩晨酒店剛起火的時候,他就和仁華的同事帶著一批人一起撤離了出來。但沒料到火勢太大,受傷的人數眾多,幾乎全被第一時間送到HU,連帶著他們這批考察人員也在醫院忙了很久。

等終於忙完,才發現手機早就自動關機了。

這邊宴知歡聽他說完,擡起臉,卻並沒有否認他之前的話:“我看到了新聞,可打你電話一直都打不通。”

許清碩眼底卷著笑意,撫了撫她涼意未散的後頸:“這麽擔心我啊。”

“嗯,”宴知歡對上他視線,承認了:“我擔心你。”

從許清碩眼中,她可以看到自己的輪廓愈發地柔和。

此刻,他的眼中毫無疑問全都是她。

等宴知歡再反應過來,他已經將她緊緊擁在了懷裏,他幹凈的下頜貼在她額頂,柔熱呼吸落下來。

許清碩低聲溫柔地道:“別哭了寶貝。”

宴知歡一頓,好一陣才從他懷中擡頭,“我才沒——”

話音落了一半,她的臉就被他捏了起來。

最後半個字還哽在喉嚨裏。

許清碩捏著她臉頰,眼眸半瞇,帶著些許笑意:“是沒哭,就是眼睛進沙子了。”

宴知歡:“……”

她從他的懷抱中退出來,有些貪戀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你下班了嗎?”

許清碩很快反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觸感溫熱。

很溫柔。

“下班了,”他擡手,指腹撫她泛紅的眼角,語氣溫和:“回去?”

他的目光深沈又溫柔。

此時,自遇到他起的那種患得患失,長久以來的仿徨,好像在這一刻都消弭殆盡了。

宴知歡還想說點什麽,一晃眼,瞧見許清碩身後,一眾仁華的骨幹們個個臉上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只得囫圇點了點頭。

“好。”

***

宴知歡之前和Teresa約的是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在一間咖啡廳見面詳聊。

她心想再怎麽樣,談一兩個小時怎麽都結束了,也許Teresa也只是來走個過場。可沒想到這個三十多歲風韻誘人的西班牙裔俄羅斯女人竟然和江浩聊上了,還互相頗為欣賞的樣子。

喝了兩杯咖啡後,Teresa帶二人去了一個位於巴塞羅那郊區的藝術孵化中心。

這個藝術孵化中心由巴塞羅那幾家藝術類高校聯合籌建,來往的都是與江浩差不多大年紀的藝術從業者。

三人在這個藝術園中閑逛,Teresa常來往於西班牙和俄羅斯,西語講得還算不錯。

再加上有宴知歡在中間當翻譯,幾人聊起天來並不費什麽勁。

邊走邊看,沒幾句話的功夫,Teresa已經帶他們到了一幢臨湖的玻璃畫室前。

畫室不大,勝在外形通透漂亮,湖面倒映便如玻璃宮殿一般璀璨。

宴知歡正望著這棟畫室的外觀吃驚,Teresa推開門帶江浩進去了,她趕緊跟上。

裏面又是另一番景象。

畫室是雙層,中間一道旋轉樓梯蜿蜒上去,像個天然的露臺。

四周的景色分外宜人。

玻璃輝映著湖光粼粼,紅色的楓葉洋洋灑灑地鋪滿四周,遠處草木成蔭。

關鍵是這裏離藝術園中心距離不近,很安靜,坐落在湖畔,路人興許只以為是一處用來參觀的畫廊。

Teresa見她很感興趣,笑道:“不錯吧?”

宴知歡四下打量,心中連連稱嘆,她上前幾步,觀察著四周景色。

“這裏是做什麽用的?”宴知歡笑著問。

顯然很喜歡這裏。

“這裏是我的個人畫室,”Teresa說,“我也正想找人負責我的作品的出售、拍賣。”

宴知歡聽明白了。

換句話說,就相當於Teresa想找她,或者說是江浩的藝廊作為她的助手或是經理人。可以為她進行商業方面的運作。

“有興趣嗎?”Teresa再次問她。

宴知歡沈默了。

如果答應,她的工作方向恐怕就需要進行很大的調整。也就是說,她留在國內的時間將會大大減少,甚至,常駐西班牙。

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震了下。

她赴約之前就將手機開了靜音,此時拿出來,屏幕上一條信息。

【在哪兒,來接你】

***

從Teresa的畫室出來,已是傍晚時分。

身姿高頎的男人倚在畫室外的燈柱旁,帶著淡淡笑意,看著她。

宴知歡不禁揚起笑容,邁步向他走去。

她今天一身豆綠印花的亞麻長裙,整張臉嬌嫩白皙,盈盈笑著看他。

許清碩便擁抱住了她,吻了吻她的額。

宴知歡笑笑,手已經緊緊牽住了許清碩的,一起往路口去。

她心情挺不錯,路上跟他閑聊著:“Teresa邀請我留在巴塞羅那做她的助理。”

許清碩沈吟一下:“你想留下?”

“我確實想,”宴知歡揚了揚眉,腳步突然慢了下來:“但一邊想,一邊又覺得舍不得。”

“舍不得?”

他的腳步也慢下來。

直至完全停住。

“舍不得我的父母和弟弟,還有你。”她擡眸看著他,對上他溫柔的眼,整理一下思緒。

“我可能因為我父親的事,一直以來對於家庭,對於所謂愛情和婚姻的態度,都很消極。以前自以為自己是不屑,覺得愛情很不靠譜,婚姻更加可笑,把自己和另一個男人綁在一起,真的很沒意思。現在才發現,原來是我沒遇到讓我特別有安全感的人。”

許清碩靜靜地註視她的眼睛。目光柔和。

“其實我知道自己早就已經愛上你了。”她沈了沈氣,“可能也是我自己不夠坦蕩磊落,總愛鉆牛角尖,所以我一直在逃避。以至於,我總放不下你,卻又不敢放任自己沈溺。我特別害怕,也特別沒有安全感。我總擔心,如果有一天,愛沒有了,那我又該何去何從。”

“但我就是對你心動啊,”她說著,揚起張嬌俏的臉,五指叩住他掌心,與他十指交繞的力道緊了又緊,“我也還年輕。所以我想我的試錯成本會比較小。”

“試錯成本?”許清碩微微垂著眼,與她對視著。他眉目間亦是溫柔。

就這麽彼此相看了片刻後,她想側開頭,“是我太任性了,是……吧。”

還未來得及轉開視線,一道柔和的,夾著清冽煙草味道的氣息,忽地朝她飄拂過去。

唇上驀地落下一片柔軟。

他低下頭,輕輕地吻住了她。

吻得綿長柔軟,又感情充沛。

宴知歡眼睫顫了顫,微微閉上了眼,手臂住了著他肩。

“我愛你。”

三個簡單的字從她唇邊滑過。

無比自然。

輕快。

溫柔。

以至於,她話音一落,與他同時都是一楞。

“你什麽?”他笑著問她。

少年時,總喜歡將所有感情都渲染得轟轟烈烈。

長大成人後,見慣了聚散離合,不敢將表白的話掛在嘴邊,總認為,那是孩子才輕易做的事,不成熟,太幼稚。

她曾害怕過。

怕付出與回報不對等,怕到頭來一場空歡喜。

一句表白的話,斟酌斟酌再斟酌,幾次三番到了嘴邊,出口也不敢太滿,不敢用情太深。

但現在,不一樣了。

宴知歡笑起來,又重覆一遍。

“我愛你。”

許清碩細細回味她說的話,凝視著她。

許久,終是輕輕一笑,溫聲:“我也是。”

不遠飄來一陣兒中央廣場報時的音樂鐘聲,悠悠揚揚的。

臨湖對岸,昏黃餘暉下,新婚的戀人依偎彼此拍攝婚紗照,笑語親昵。

路燈一盞盞亮起,靜靜流淌,在眼前鋪開成一條布滿光暈的坦途大道。

無論是國內還是西班牙,抑或是九曲十八彎,他們現在都知道,彼此的終點是何方。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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