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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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溺
公寓距離醫院不遠，過四五個紅綠燈就到。
宴知歡看著窗外，狀似隨意地問了句：“你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許清碩偏頭瞧她一眼，似笑非笑地：“當然是，看到你的第一眼。”
宴知歡：“……”
“你別告訴我你那時真的對我一見鐘情了，我可不信。”
一見鐘情？
當然沒有。
他不否認第一次見到她，確實對她印象深刻，畢竟，他活了這麽快三十年，那是唯一一次見到有人在他面前摔成那個樣子。
狼狽又倔強。
所以在會所再次見到她時，他很快就認出了她。
年輕漂亮的女孩，呼吸卻灼熱得不正常。
她倚在他胸前軟著嗓音求他帶她走。
他知道他不應該在她意識不清時輕易帶她離開，心裏也不是沒有掙紮過。
但在她一句“小哥哥，你長得真好看”之後，他向來引以為豪的自制力便被她瓦解得丁點不剩。
那時他就想，或許找個愛撒嬌的小女朋友也不錯，更甚者，如果她願意，他可以等她長到能嫁給她的年紀，他會好好待她。
恐怕只有老天知道，那麽短短幾瞬，他連他們的女兒長什麽模樣都想出來了。
所以她跑了後，他就日日想，夜夜想，想他是不是表現得不好，又想他是不是個變.態，才會對個小姑娘這麽執著。
時間長了，他不得不承認，他不僅沒忘了她，反而把她放進了心裏。
倒是那小姑娘，也許早把他當成個占她便宜的流氓，早早甩到腦後去了。
許清碩想到這裏，心下嘆息一聲，道：“我也希望我對你是一見鐘情。”
“……”
那就不是唄。
不過這話聽著，怎麽像是又被他撩了……
宴知歡視線不自在地胡亂瞟了眼他，不知該怎麽接話。
好在車子很快便駛到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了。
宴知歡解開安全帶，才想起來還不知道要去哪間病房，於是隨口問了一句：“腦梗病人住幾層？”
“十一層。”許清碩給車子熄了火，看向她，倒是認真回答了：“不過你要是想找那個佩德羅，他在十二層。”
“哦。”她應了聲，小幾秒，才覺出異樣：“十二層不是神經外科嗎？”
他笑笑，“神內的單人間病房滿了，畢竟是國際友人，住雙人間不太方便。”
正說著話，手機收到了江浩發來的消息，果然是十二層的病房。
宴知歡直接推開車門下了車。
時至深秋，白日裏氣溫還算溫和。只是這地下車庫，還是比外面冷了許多。在車上還沒什麽感覺，一下車，馬上就感覺出這溫差來。
她攏了攏外套，看向同樣從車上下來的許清碩，牽起唇角：“那許醫生，我先走啦。”
也不等他回應，自顧朝電梯方向去了。
不想跟他有什麽關系似的。
許清碩看她背影，笑笑。
等電梯的兩分鐘功夫，他就跟了上來。兩人一起進去了，一前一後站著。
從負二層，一路上行。
往常醫院的電梯，大多數時候都是滿滿當當。今兒也不知怎麽回事，每隔兩三層才停一次，上來下去的都是醫生護士。
人多了，她便稍稍靠近他一些。站在他斜後方，擡頭看一看他。
他正和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男醫生說話，似乎聊了幾句某個住院病人的病情。
他平日裏大概就是這麽工作和生活的吧。
跟她還真是兩個世界。
周餘樂只跟許清碩簡單說了幾句，轉頭間瞧見站在他身後的宴知歡，問他：“這是新來的實習生？之前沒見過啊。是跟著你的？”
“要我說她這運氣也真夠背的，你這人啊什麽都好，就是要求太嚴格，在你手下可真不好混。要我說老沈，你跟主任說一聲，我最近不忙，我來帶她好了，省得跟著你你氣不順她也不好過。”
電梯裏還有其他兩三人，宴知歡一時沒意識到那人是在說她，還尋思著原來許清碩在其他人眼裏是這麽個不近人情的形象。
直到身旁傳來許清碩的聲音。
“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那就趁早別幹這行了。”他聲音一頓，又開口：“不過她不是我的實習生。”
“不是？”周餘樂楞了楞，視線在宴知歡臉上打了個轉兒，“那你是哪個科室的？”
“哪個科室都不是。”許清碩悠悠然擡了手臂扶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是我女朋友。”
周餘樂滯了一瞬，擡眼間才看到他嘴角那一道細小傷口，分明是被人咬的，頓時受驚不小。
從來都只知道許清碩這人潔身自好，倒不是說他沒交過女朋友，只是從沒見他在外面亂來。而眼前這個女孩，看著也就二十多一點，怕不是還在讀書。這年齡差得有六七歲了吧。
老牛吃嫩草啊這是。
周餘樂心思恍惚不定，下意識瞅了眼一旁的宴知歡，想起他昨天晚上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攛掇許清碩和小吳接吻……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到十二層了。
“走吧。”許清碩垂下眸子，輕緩的聲音在宴知歡耳邊響起。
宴知歡才回過神。
從周餘樂驚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的表情上移開目光，跟上身旁男人。
出了電梯，許清碩就放開了她，“右轉就是病房。”
宴知歡從他懷裏脫了身，漫不經心瞧他一眼，“那我走了啊。”
“嗯。”嘴上是應了一句，他卻又抓住她手腕，把她拽得更近了點。
她身形本就嬌小，如此一來，便只能仰起頭看他。
他的睫毛細長，眼睛很好看。流暢的下頜線之下，是顆顆到位的襯衫紐扣，一點多的都沒有露出來。
真是很難想到，他現在這樣子的斯文禁.欲，在床上會是那般模樣。
兩個人似的。
卻又偏偏，不管哪副樣子，都讓她無力抵抗。
電梯和走廊交叉的過道上，醫護人員時不時走過。
宴知歡還記得上回腳受傷，他就是抱著她來的這裏。那時的場景同樣惹人遐想，打趣聲不斷，她卻並沒有什麽不自然。
可這回，總是不一樣了。
“嘴巴。”許清碩倒是和往日一樣淡然，彎了腰，視線落在她唇角。
頭頂落下一片淺淡陰影，他這麽向她傾過身來，侵略感十足。
宴知歡楞了小幾秒，下意識抿了抿唇，忽然感覺到一個溫柔的力道，從她唇角處輕輕撫過。
“口紅塗到外面了。”
他垂著眸，仔細將她唇邊多餘的口紅擦掉了，又安撫似的捏了捏她的耳垂。
“好了，快過去吧。”
******
佩德羅是個非常典型的阿拉伯人。
盡管他已經六十來歲，又經歷了這麽一番病痛折磨，見到宴知歡的時候，仍舊樂的眉開眼笑。
“嗨，Irene，很高興見到你。我可聽說是你救了我的命。”
口齒不清，可這樂觀的心態，倒像是刻進了骨子裏一般。
“您恢覆的真好。”宴知歡跟一旁他的夫人以及江浩打了招呼，又接著道：“不過救您的是醫生，我可沒那個本事。”
佩德羅朝她眨了眨眼，“Irene，你真是漂亮又謙虛。”
幾句話的功夫，佩德羅已經將自己天生的熱情展示得淋漓盡致，說到興奮的地方，嘴角甚至都不自主地開始抽動。
一旁的老太太實在無可奈何，給佩德羅拭了拭嘴角，打斷了他的話，“你需要休息了佩德羅。”
“好好好，都聽你的。”佩德羅用還活動自如的右手連連撫後頸，“給我把床放平吧，坐得久了脖子疼。”
他是急性腦梗，但因為就醫及時，手術成功，這幾天的情況挺穩定的。這副說起話來滔滔不絕的樣子，看似恢覆得不錯。可偏癱的後遺癥，左側肢體的覆健，還是個長期的過程。
老太太調整好了床的高度，回身馬上就給了宴知歡一個大大的擁抱：“無論如何都要感謝你。Irene，我們快要回國了，如果有機會，歡迎你到我們家裏來做客。”
老太太叫瑪爾塔，已年近六十，銀白色的短發燙了卷，面容因為這幾天的擔憂和操勞而顯得疲倦，卻依舊熱情，笑起來有那麽一股親和動人的勁兒。
宴知歡回抱她一下，徐徐笑著應了聲：“好，我一定來。”
只這麽幾句話功夫，佩德羅那邊已經響起了輕微鼾聲。
到底是大病了一場，身體恢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病房裏有專業隨行翻譯在，也用不著宴知歡在這賣弄。於是跟瑪爾塔打了招呼，和江浩一起出了病房。
“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養樣了？”
“什麽事？”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上心。”江浩從手機上調出聊天記錄，手指頭戳著屏幕上的一行字，氣急敗壞：“我一周前發你的消息，你自己說的考慮考慮。”
手機屏幕在宴知歡眼前一晃，又一晃。
直晃得人眼花。
快要到電梯口了，前面病房裏忽然出來幾個人，正說著話。
許清碩和顧飛，還有個不認識但挺眼熟的女醫生，三人應該正在查房。許是怕打擾到病人休息，聲音細小輕柔。
走廊上人不多，宴知歡和江浩的說話聲顯然也被對面的人察覺到了，幾人同時擡眸，面面相覷。
江浩此前在藝廊就見過許清碩，最近在醫院偶爾也能遇到。這會兒打了照面，江浩便主動上前打招呼：“許醫生，你們在查房啊，辛苦辛苦。”
“又來看那個佩德羅？”許清碩目光掠過宴知歡，口罩上方的一雙眼睛黝黑，似乎隱隱帶了笑意。
“人大老遠的從非洲來，結果進了醫院，我這可不得多上點心。”說著話，江浩忽然又想到什麽似的，瞥了眼宴知歡，“是吧，知歡。”
這一問，對面幾人視線全落在了她身上。
跟在許清碩身後的小吳看著她，猛然一怔。
宴知歡沒理會幾人，擡眸迎上江浩一番戲謔的表情，幾乎快要翻白眼。
江浩無所謂地笑笑，不動聲色移開目光：“那許醫生你們忙，我們先走了。”
許清碩頷首，看著面前兩人並肩而行，挑了挑眉。
“等一下。”
不知他在對誰說，但宴知歡仍是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江浩見她停下，挑了挑眉，“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考慮好了記得回覆我，別忘了。”
說罷，頭也不回直接去了電梯間。
走廊過道上只剩下他們。
“早上出門太著急，忘了給你錄指紋。”他笑笑，伸手從自己白大褂的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刷刷寫了幾筆，遞給她：“這是公寓的密碼。”
小吳和顧飛原本正要去下一個病房，聽到許清碩這話，不由又朝他們多看了兩眼。
宴知歡一時腦子發懵，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還真不怕她是在騙財騙色啊。
還楞著，許清碩往前走了兩步，靠近她，低沈聲線裏似乎還帶了隱隱笑意：“我今天下午要出差，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的東西還在我家，記得去拿。”
“當然，要是忘了也沒事。”
“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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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碩偏頭瞧她一眼，似笑非笑地：“當然是，看到你的第一眼。”
宴知歡：“……”
“你別告訴我你那時真的對我一見鐘情了，我可不信。”
一見鐘情？
當然沒有。
他不否認第一次見到她，確實對她印象深刻，畢竟，他活了這麽快三十年，那是唯一一次見到有人在他面前摔成那個樣子。
狼狽又倔強。
所以在會所再次見到她時，他很快就認出了她。
年輕漂亮的女孩，呼吸卻灼熱得不正常。
她倚在他胸前軟著嗓音求他帶她走。
他知道他不應該在她意識不清時輕易帶她離開，心裏也不是沒有掙紮過。
但在她一句“小哥哥，你長得真好看”之後，他向來引以為豪的自制力便被她瓦解得丁點不剩。
那時他就想，或許找個愛撒嬌的小女朋友也不錯，更甚者，如果她願意，他可以等她長到能嫁給她的年紀，他會好好待她。
恐怕只有老天知道，那麽短短幾瞬，他連他們的女兒長什麽模樣都想出來了。
所以她跑了後，他就日日想，夜夜想，想他是不是表現得不好，又想他是不是個變.態，才會對個小姑娘這麽執著。
時間長了，他不得不承認，他不僅沒忘了她，反而把她放進了心裏。
倒是那小姑娘，也許早把他當成個占她便宜的流氓，早早甩到腦後去了。
許清碩想到這裏，心下嘆息一聲，道：“我也希望我對你是一見鐘情。”
“……”
那就不是唄。
不過這話聽著，怎麽像是又被他撩了……
宴知歡視線不自在地胡亂瞟了眼他，不知該怎麽接話。
好在車子很快便駛到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了。
宴知歡解開安全帶，才想起來還不知道要去哪間病房，於是隨口問了一句：“腦梗病人住幾層？”
“十一層。”許清碩給車子熄了火，看向她，倒是認真回答了：“不過你要是想找那個佩德羅，他在十二層。”
“哦。”她應了聲，小幾秒，才覺出異樣：“十二層不是神經外科嗎？”
他笑笑，“神內的單人間病房滿了，畢竟是國際友人，住雙人間不太方便。”
正說著話，手機收到了江浩發來的消息，果然是十二層的病房。
宴知歡直接推開車門下了車。
時至深秋，白日裏氣溫還算溫和。只是這地下車庫，還是比外面冷了許多。在車上還沒什麽感覺，一下車，馬上就感覺出這溫差來。
她攏了攏外套，看向同樣從車上下來的許清碩，牽起唇角：“那許醫生，我先走啦。”
也不等他回應，自顧朝電梯方向去了。
不想跟他有什麽關系似的。
許清碩看她背影，笑笑。
等電梯的兩分鐘功夫，他就跟了上來。兩人一起進去了，一前一後站著。
從負二層，一路上行。
往常醫院的電梯，大多數時候都是滿滿當當。今兒也不知怎麽回事，每隔兩三層才停一次，上來下去的都是醫生護士。
人多了，她便稍稍靠近他一些。站在他斜後方，擡頭看一看他。
他正和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男醫生說話，似乎聊了幾句某個住院病人的病情。
他平日裏大概就是這麽工作和生活的吧。
跟她還真是兩個世界。
周餘樂只跟許清碩簡單說了幾句，轉頭間瞧見站在他身後的宴知歡，問他：“這是新來的實習生？之前沒見過啊。是跟著你的？”
“要我說她這運氣也真夠背的，你這人啊什麽都好，就是要求太嚴格，在你手下可真不好混。要我說老沈，你跟主任說一聲，我最近不忙，我來帶她好了，省得跟著你你氣不順她也不好過。”
電梯裏還有其他兩三人，宴知歡一時沒意識到那人是在說她，還尋思著原來許清碩在其他人眼裏是這麽個不近人情的形象。
直到身旁傳來許清碩的聲音。
“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那就趁早別幹這行了。”他聲音一頓，又開口：“不過她不是我的實習生。”
“不是？”周餘樂楞了楞，視線在宴知歡臉上打了個轉兒，“那你是哪個科室的？”
“哪個科室都不是。”許清碩悠悠然擡了手臂扶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是我女朋友。”
周餘樂滯了一瞬，擡眼間才看到他嘴角那一道細小傷口，分明是被人咬的，頓時受驚不小。
從來都只知道許清碩這人潔身自好，倒不是說他沒交過女朋友，只是從沒見他在外面亂來。而眼前這個女孩，看著也就二十多一點，怕不是還在讀書。這年齡差得有六七歲了吧。
老牛吃嫩草啊這是。
周餘樂心思恍惚不定，下意識瞅了眼一旁的宴知歡，想起他昨天晚上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攛掇許清碩和小吳接吻……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到十二層了。
“走吧。”許清碩垂下眸子，輕緩的聲音在宴知歡耳邊響起。
宴知歡才回過神。
從周餘樂驚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的表情上移開目光，跟上身旁男人。
出了電梯，許清碩就放開了她，“右轉就是病房。”
宴知歡從他懷裏脫了身，漫不經心瞧他一眼，“那我走了啊。”
“嗯。”嘴上是應了一句，他卻又抓住她手腕，把她拽得更近了點。
她身形本就嬌小，如此一來，便只能仰起頭看他。
他的睫毛細長，眼睛很好看。流暢的下頜線之下，是顆顆到位的襯衫紐扣，一點多的都沒有露出來。
真是很難想到，他現在這樣子的斯文禁.欲，在床上會是那般模樣。
兩個人似的。
卻又偏偏，不管哪副樣子，都讓她無力抵抗。
電梯和走廊交叉的過道上，醫護人員時不時走過。
宴知歡還記得上回腳受傷，他就是抱著她來的這裏。那時的場景同樣惹人遐想，打趣聲不斷，她卻並沒有什麽不自然。
可這回，總是不一樣了。
“嘴巴。”許清碩倒是和往日一樣淡然，彎了腰，視線落在她唇角。
頭頂落下一片淺淡陰影，他這麽向她傾過身來，侵略感十足。
宴知歡楞了小幾秒，下意識抿了抿唇，忽然感覺到一個溫柔的力道，從她唇角處輕輕撫過。
“口紅塗到外面了。”
他垂著眸，仔細將她唇邊多餘的口紅擦掉了，又安撫似的捏了捏她的耳垂。
“好了，快過去吧。”
******
佩德羅是個非常典型的阿拉伯人。
盡管他已經六十來歲，又經歷了這麽一番病痛折磨，見到宴知歡的時候，仍舊樂的眉開眼笑。
“嗨，Irene，很高興見到你。我可聽說是你救了我的命。”
口齒不清，可這樂觀的心態，倒像是刻進了骨子裏一般。
“您恢覆的真好。”宴知歡跟一旁他的夫人以及江浩打了招呼，又接著道：“不過救您的是醫生，我可沒那個本事。”
佩德羅朝她眨了眨眼，“Irene，你真是漂亮又謙虛。”
幾句話的功夫，佩德羅已經將自己天生的熱情展示得淋漓盡致，說到興奮的地方，嘴角甚至都不自主地開始抽動。
一旁的老太太實在無可奈何，給佩德羅拭了拭嘴角，打斷了他的話，“你需要休息了佩德羅。”
“好好好，都聽你的。”佩德羅用還活動自如的右手連連撫後頸，“給我把床放平吧，坐得久了脖子疼。”
他是急性腦梗，但因為就醫及時，手術成功，這幾天的情況挺穩定的。這副說起話來滔滔不絕的樣子，看似恢覆得不錯。可偏癱的後遺癥，左側肢體的覆健，還是個長期的過程。
老太太調整好了床的高度，回身馬上就給了宴知歡一個大大的擁抱：“無論如何都要感謝你。Irene，我們快要回國了，如果有機會，歡迎你到我們家裏來做客。”
老太太叫瑪爾塔，已年近六十，銀白色的短發燙了卷，面容因為這幾天的擔憂和操勞而顯得疲倦，卻依舊熱情，笑起來有那麽一股親和動人的勁兒。
宴知歡回抱她一下，徐徐笑著應了聲：“好，我一定來。”
只這麽幾句話功夫，佩德羅那邊已經響起了輕微鼾聲。
到底是大病了一場，身體恢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病房裏有專業隨行翻譯在，也用不著宴知歡在這賣弄。於是跟瑪爾塔打了招呼，和江浩一起出了病房。
“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養樣了？”
“什麽事？”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上心。”江浩從手機上調出聊天記錄，手指頭戳著屏幕上的一行字，氣急敗壞：“我一周前發你的消息，你自己說的考慮考慮。”
手機屏幕在宴知歡眼前一晃，又一晃。
直晃得人眼花。
快要到電梯口了，前面病房裏忽然出來幾個人，正說著話。
許清碩和顧飛，還有個不認識但挺眼熟的女醫生，三人應該正在查房。許是怕打擾到病人休息，聲音細小輕柔。
走廊上人不多，宴知歡和江浩的說話聲顯然也被對面的人察覺到了，幾人同時擡眸，面面相覷。
江浩此前在藝廊就見過許清碩，最近在醫院偶爾也能遇到。這會兒打了照面，江浩便主動上前打招呼：“許醫生，你們在查房啊，辛苦辛苦。”
“又來看那個佩德羅？”許清碩目光掠過宴知歡，口罩上方的一雙眼睛黝黑，似乎隱隱帶了笑意。
“人大老遠的從非洲來，結果進了醫院，我這可不得多上點心。”說著話，江浩忽然又想到什麽似的，瞥了眼宴知歡，“是吧，知歡。”
這一問，對面幾人視線全落在了她身上。
跟在許清碩身後的小吳看著她，猛然一怔。
宴知歡沒理會幾人，擡眸迎上江浩一番戲謔的表情，幾乎快要翻白眼。
江浩無所謂地笑笑，不動聲色移開目光：“那許醫生你們忙，我們先走了。”
許清碩頷首，看著面前兩人並肩而行，挑了挑眉。
“等一下。”
不知他在對誰說，但宴知歡仍是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江浩見她停下，挑了挑眉，“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考慮好了記得回覆我，別忘了。”
說罷，頭也不回直接去了電梯間。
走廊過道上只剩下他們。
“早上出門太著急，忘了給你錄指紋。”他笑笑，伸手從自己白大褂的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刷刷寫了幾筆，遞給她：“這是公寓的密碼。”
小吳和顧飛原本正要去下一個病房，聽到許清碩這話，不由又朝他們多看了兩眼。
宴知歡一時腦子發懵，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還真不怕她是在騙財騙色啊。
還楞著，許清碩往前走了兩步，靠近她，低沈聲線裏似乎還帶了隱隱笑意：“我今天下午要出差，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的東西還在我家，記得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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