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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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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冬天的風很細,很會見縫插針。

車木澈之所以沒有具體說出日期,是怕林前進知道是自己生日那天,會多想。

林前進聞言,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下去,冷冷地哼了一聲,“臭小子,下手還挺快啊?”

兩人此時是正常走路地狀態,所以林前進話語裏的不滿,車木澈可以清晰地感知到。

他微微急促的呼吸下,是更加冷靜思考的內心。

“林叔,如果嚴格地從我確定喜歡林矜一的一刻算起,我坦白地也算不上快了。”

是忍耐不住地坦白,不是下手。

車木澈是清楚地感覺到林現在的林矜一是喜歡自己的,所以他不會問林矜一是什麽時候喜歡自己。

第一,這不重要了。第二,他並不想給林矜一思考的時間。

林前進停頓了一下,開口問:“她怎麽樣?”

“太好了,以至於說不出來的好。”

林前進停下腳步,微皺著眉看車木澈,不過語氣還算溫和,就是聽起來和年紀有些不符的幼稚,“我是問和你在一起之後,她怎麽樣。我自己女兒,用得著你說好不好,她當然很好。”

車木澈討好的笑了下,點點頭,“林叔說的是。”

然後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林前進問的問題,問的人不著急聽到答案,因為被問的人眉眼間透露著嚴肅認真。

這時,其實不用回答,就已經滿分了。

“她的笑容比我剛來到這時多了點,會給我更深一步了解她的機會,會適當地表達自己的情緒,會細心地回應我,會考慮我的情緒,會有很多讓人心動的點。不過,雖然我能感受到她在走近我,但還是會有細微的距離感。”

車木澈說完,眉頭緊皺,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林前進聽完沈默了一會兒,“阿澈,矜一不會輕易地做決定,她堅持的事情沒有變過。”

不是很難改變,是不會,是堅定且確信,是可以直擊內心的信任。

“所以有一點我希望你清楚,她很喜歡你。如果她只對你說了喜歡你三個字,那這三個字的背後一定會是她內心組織了千言萬語後,慎重說出口的話。一個人如果不善於表達自己,那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很重要。”

“當你認為一個人對自己很重要時,那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應得到珍惜。”

林前進說完,又說了一句——

“對於男性,想得到一個女生的全部喜歡,並不會很難,難的是這個男性能不能做到自始自終,心裏只有這一個人,將這個人視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男之本性,不可否認,所以要懂得克制的喜歡。”

刻骨銘心的愛當然要轟轟烈烈,但大家都知道的常識是:海面波濤洶湧前,都是風平浪靜的。

不是波濤來的洶湧,是它在隱忍地積攢力量,是一場漫長的等待,是想要掀起萬丈波瀾的氣勢。地理學上,海面波濤洶湧時,海底也是不平靜的。

走回去的路上,兩個人聊了很多,圍繞的核心都是一個人。

男人最懂男人,如果一個男性對你說,你的男朋友很愛你,那他真的很愛你。

如果你已經不善言辭了,那一定要行動大於語言。每個人都想要被確定的愛著。既然愛情的定義本就是些許含糊的,那你的態度就不能含糊了。

不得不承認的一點,大多數女性是比男性更感性一點的,所以希望更多的女生獨立,自我,理智。

歷史留下的痕跡似乎過於濃重了,女性的心裏,不只是小情小愛,有容乃大,母性的偉大足以證明,女性的心裏也可以裝國家大事,可以不依靠任何人而活出耀眼的自己。

是政治家,而不是女政治家;是老板,不是女老板;是(女性)博士,不是女博士;是偉大的母親,不是家庭主婦······

任何人都不應該被定義的。

這次聊天之後,林前進就沒再私下找過車木澈。

兩家之間的氛圍好像回到了從前,林矜一和車木澈,林前進和車澤,王沁舒和左穎,短暫的清閑,來往也密切頻繁。

車木澈現在熱衷於敲樓上的門,陪林溪在廚房忙乎,又或者陪王沁舒追古裝劇,甚至是和林前進下一局兩小時的象棋,氣氛融洽,既增加了自己在林矜一家人面前的好感,還能有和林矜一獨處的機會。

這幾天,車木澈的眼神熠熠閃光,臉上的笑容簡直不要太明顯。

以至於在除夕這天中午,車木澈吃完午飯準備日常爬樓的時候,坐在客廳的左穎,對一旁剝砂糖桔的車澤說:“老公,我怎麽感覺我生的女兒啊?”

車木澈聞聲,停下腳步,腳下轉了個彎,坐在了左穎的旁邊。一旁被問話的車澤,配合道,“是嗎?那我怎麽感覺小棉襖不暖和啊?”

“不暖和嗎?我覺得還好,可能是我的心已經拔涼拔涼的了。”左穎摸著自己的胸口,瞥了一眼身邊的車木澈,表情認真地說道。

車澤笑了笑,把摘掉白絲的橘子遞到左穎的嘴邊。

“那晚上火鍋底料多放一點。”

左穎:“別了,太辣了小舒吃不了。”

說到這,被無視的車木澈把自己剝好的,上面沒有一點白絲的橘子,遞過去,“媽,吃個橘子,阿婆買的這個橘子特別甜。”

“哎呦,嚇我一跳,我都沒發現自己旁邊坐了一個人。”左穎拍拍胸口,佯裝道。

車澤只笑,不說話,不過眼神看向車木澈。

“媽,我這不也是幫您實現願望嘛?”

左穎:“我什麽願望?”

車木澈:“您想要個女兒啊?”

左穎笑了一聲,嘲笑道,“要不是有你這個絆腳石,我早就多個幹女兒了。”說完這句話,車澤淡定補刀,“當年你剛出生,你媽媽就想把你和矜一掉包。”

其實是開玩笑的,當年王沁舒早產,林矜一出生時,所有人都心疼喜愛的不得了,從產房出來時,林前進急著去看王沁舒的狀況,林溪也跟著去看兒媳婦,醫生就把小小的女嬰放在了一旁身懷六甲的左穎手上。

自己的孩子還沒出生,左穎對手裏的林矜一喜歡的不行,悄悄地對車澤說,萬一我要是生的不是女兒,能不能和你兄弟說說,咱兩家定個娃娃親呀。

聽媳婦兒話的車澤,果然在林矜一的百日宴上,和林前進提了這件事,結果被殘忍拒絕。再後來,左穎發現自己兒子喜歡人家姑娘,女兒夢也就破滅了。尤其是後來林矜一跟林溪回了老家,她暗暗著急,替她兒子著急。

車木澈聽到自己被嫌棄也不生氣,反而覺得自己的父母這麽喜歡林矜一,很高興很驕傲,“媽,現在也不晚,早晚都是一家人。”

左穎沒好氣的說:“你要是再追不上人,我都準備跟你王姨搶女兒了。



其實,左穎真的很喜歡林矜一,說不上來的喜歡,如果不是她知道車木澈很喜歡林矜一,她更希望兩人是母女的關系,但現在好像好不錯,她不會擔心林矜一會受到傷害,她對自己的兒子還是很有信心的。

車木澈聽到母親提到王沁舒,神色遲疑,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媽,為什麽王姨知道我和林矜一在一起,卻什麽都沒對我說呢?”雖然王沁舒仍舊像之前一樣對自己,但車木澈卻無形中覺得疏離。

左穎聽到車木澈這麽說,放平自己曲起的二郎腿,和車澤對視一眼,才回答了兒子問出的問題。

“你王姨和林叔少年就認識,你如果知道小舒的經歷,你就會明白她的做法了。阿澈,媽媽只能對你說,她沒有阻止矜一和你在一起,就已經算是你莫大的幸運了。”

看車木澈不知所以,疑惑地樣子,左穎繼續說:“兒子,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我是小舒,我未必會同意這段感情。所以,我希望你在沒有完全能夠把握兩個人的未來時,給自己留條後路,也是給矜一多個選擇。這條後路不是指感情上,是你的事業上”

看自己兒子皺著眉,無措緊張的樣子,左穎也於心不忍,伸手,溫柔地捏了捏車木澈的耳垂,“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吧,晚上還要守歲呢。你林奶奶一家去陵園給林爺爺掃墓,現在應該在鄉下祭祖了,等晚上我們一起吃飯,你在找矜一。”

車木澈點點頭,“那媽我先回房間了,等晚上我和爸一起做飯吧。”

“好呀,媽媽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

等車木澈進了房間,關上門。車澤有些擔心地說:“你對他說這些,會不會增加他的壓力?”

左穎眼神幽思,倏爾一笑,“你兒子要是心理這麽脆弱,那還真配不上人家矜一了。”

車澤聽自己媳婦兒這麽一說,也笑了,“我是怕兒子太喜歡,沒有一站到底的決心。說實話,如果我是在上航校之前遇到你,我可能會去選擇當教官。”

“哼,就是因為這份工作的特殊性,我才想讓他早點清楚自己的內心,只有體會過才知道其中的辛楚。”左穎語氣嬌軟,些許怨念地說道。

她首先是一個女性,其次才是一名妻子,一位母親。

而且她心疼小舒,她覺得王沁舒柔弱的外表下是最堅強的內心。她永遠都記得,那一年,因為領海主權問題引發的空中對戰,車澤和林前進參與了那場令人神經緊繃,誓死捍衛國家主權完整的對峙。某國一直很囂張,多次挑釁各國的領土,領海,領空主權,雖然中國愛好和平,但絕對不會妥協,任由他人破壞。但也正因為如此,類似事件中,犧牲的軍人不在少數。

王沁舒在那次和她說了許多:

我們的空軍是後起之秀,我爸曾將告訴我,共產黨的領導,讓我們空軍向前駛進了一大步,它一定會逐漸成長為世界上最強大的空軍。

但這個過程對於起步晚的我們,不是一件易事,這中間需要國家的發展強大,但更重要的是飛行員的數量和質量。成為優秀的飛行員,能夠為國效力是他們追求的夢想。

所以支持之餘,我祈禱他平安。

從那以後,每次車澤有任務,左穎都會把擔心藏在心裏,默默祈禱。

她在認識車澤之前,也一直認為國家很安全,世界大局和平。但認識車澤之後,她才認識到,原來國家有很大一批人,經常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也是這次,王沁舒給她講了自己的經歷。原來王沁舒和林前進的父親是戰友,都是飛行員,在那個年代,飛行員資源稀少,尤其是優秀,有戰鬥經驗的飛行員。抗美援朝戰爭第五次戰役,王沁舒的父親犧牲了,林前進的父親重傷。她記得當時就問王沁舒,為什麽不阻止林前進做飛行員呢?

然後,當時的王沁舒淡淡一笑,說了這樣一段話:

她首先是一名共產黨員,其次才是□□。

她應該愛國家大於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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