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七年前（六年級）

這是王思渺第一次真正看到方明遠滑冰。

因為只是青少年俱樂部比賽，所以不少參賽選手都是小小只的，很可愛。彼時的王思渺已經有了小學生中“大姐姐”的驕傲和自信，她啃著芒果幹，嘖嘖感嘆著現在的小朋友年少有為。

終於到方明遠上場了。

彼時的方明遠12歲，正處於一種足以表演出幼稚和可愛，以博取裁判歡心的年紀。他穿著小禮服樣子的考斯滕，要演繹童話風的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夾子》。

小孩在表演上很放得開，做著很多可愛夢幻的動作，但那張仙氣飄飄的臉上展現出的表情卻格格不入。怎麽說呢……可以看出他很嚴肅很認真的在對待這場比賽，但是……正經到令人忍俊不禁了。

王思渺饒有興致地看他旋轉、跳躍、滑行。她看不懂這裏面的技術，但聽到身邊大人嘰嘰咕咕地討論。

“這小娃娃跳躍基礎很好啊！已經有3F（後內點冰三周跳）了。”

“滑行更不錯，難得在這種賽事上能看到這麽流暢的滑行，可惜他柔韌性好像不是很好，貝爾曼看樣子是拉不起來了。”

“我說你幹嘛老執著於讓男孩練貝爾曼啊，本來男孩子有那種柔韌性天賦的就少得可憐。噢喲！這個甜甜圈位移大得離譜……”

“畢竟我當年拉得的嘛！嗯，這小孩絕對是今天最好的苗子了，一會兒我們趕緊去接觸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弄進隊裏。”

王思渺更聽不懂那些專業名詞，但她知道這兩個人在誇方明遠，滿意地點著小腦袋。

後來她才知道，她身邊的這兩個大人，一個是國家隊跳躍教練錢錕，一個是滑行教練刑知智，都是來挖好苗子擴充國家隊的。

方明遠和教練以及父母與兩個大人交談好一會兒之後，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他與其中一個大人像模像樣地握手，又和他在俱樂部的教練擁抱一下，對大人們說了些什麽，然後轉頭看向觀眾席這邊。

王思渺開心地向他揮手，又豎起兩個大拇指。他遠遠看見，方才臉上的嚴肅沈穩迅速褪去，留下欣喜的神色，放好冰鞋，快步向她走來。

練體育競技的小孩心智一般成熟得早，太多的汗水與傷痛讓他們早早變得頑強，太多的成敗與得失讓他們早早學會堅韌，方明遠也是如此。

他的性格本身內斂沈靜，悶悶的，長相又是偏清冷和貴氣的，挺拔的身姿和不凡的氣質讓他周身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再加上因為訓練而總是缺課的Buff，他在班裏基本上沒有小朋友和他說話。

可以說，他這一年多來唯一可以說話的朋友，只有他鄰居家的女孩。女孩聰慧機靈，說話很有意思，想象力也很豐富，聽她講故事讓他睜大眼睛佩服不已。

她還很有耐心，不管他如何支支吾吾地說著訓練的辛苦，她總是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幫著他罵教練……雖然這樣不算太好。

他們一起沈浸在腦中創造的小世界裏，一起嘰裏咕嚕，一起開懷大笑。

他幾乎是小跑著到了觀眾席，比賽的壓力，教練的期望，身體的疲憊，一切都變得可以忘記，一切都變得那麽輕，輕得仿佛微不足道，輕得仿佛他是乘著風，要到達她的身邊。

“你真的好厲害啊，比其他年紀更大的人都厲害！我旁邊的叔叔都誇你呢！”他一坐下，女孩就投來了毫不保留的肯定和關切，“累嗎？平時那個教練讓你練得那麽辛苦，居然真的還是有點用的呀。”

成就感、滿足感、興奮感甜甜地混在他心裏。

他笑得有點憨：“不累了。”

遠處，錢錕和刑知智看著這一幕，面面相覷。

刑知智：哦豁？

錢錕：這小女孩看著外形條件不錯啊，學花滑嗎？

方父方母：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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