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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造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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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造夢境

古詩裏說物是人非事事休,從前艾琳還不相信這句話,可在參加過他的葬禮之後,艾琳忽然覺得這句話還是對的,古人誠不欺我。

沈約的葬禮辦的並不熱鬧,沒有什麽羅鼓喧天,鞭炮齊鳴,人山人海的盛大場面,只是親朋好友聚在一起吃個飯而已,甚至因為某些原因,他的酒席都只是在鄉下老家擺了十幾桌而已。

沈約活著的時候有身份,有地位,但是死了,卻是如流星劃過夜空一樣暗淡退場,沒有任何的轟轟烈烈的傳奇色彩。

艾琳努力將自己裝扮成一個旁觀者。聽著那些人說起沈約退休後的回到老家的種種。

沈約修繕了父母的墳墓,翻新他和妻子在老家時年輕的時候住的房子,幾十年前的土坯房被換成典雅莊重的青磚灰瓦住宅,那種用籬笆之城的圍墻也換成了青磚石的壘起的矮墻。

院子裏有花圃,有池塘,花圃裏養的是沈約從前最喜歡的蘭花,綠油油的,清香四溢,一看就是被照顧的很好,艾琳去參加葬禮的時候,還看到有幾株蘭花正在盛開,懂行的人都說這幾株蘭花,感嘆沈約不愧是在大城市見過世面的人,就領養的蘭花都與眾不同,和鄉下人的品味不一樣。

食堂裏放著的是幾條紅色的錦鯉,幾個和沈約相熟的老人說沈約總喜歡在院子裏釣魚,還炫耀自己的錦鯉可都是進口的品種,每一條的價格都不低於五位數,但是掉完了呢又放回去,一種自娛自樂,主打的就是一個樂呵圖開心的意思。

院子裏還種了一棵高大的桂花樹,艾琳去的時候正是秋天,桂花剛開,香味遠遠的都聞得見,那時候艾琳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樣好的桂樹如果用來制成桂花蜜,一定味道很好。

並不是因為艾琳有多饞嘴,看到什麽都想著吃,是一個天生的吃貨,而是因為桂花糖和死去的沈約有關。

從前艾琳牌和沈約在一起的時候,沈約就不止一次用懷念的語氣說起自己故鄉的桂花,說桂花開的時候香飄十裏,他們小的時候總喜歡去偷那些盛開的桂花,然後去村裏開的小賣鋪的人家,換一些糖塊回來。給自己熬制桂花糖。

時候艾琳還年輕,風華正茂,滿臉的膠原蛋白,當沈約和她說起這些話的時候,他也是充滿了好奇心,不止一次的問他,那你故鄉的桂花究竟有多好吃啊?那個桂花糖又如何?值得你這麽多年都念念不忘。

沈約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說你還年輕,有些事情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懂了,至於那個桂花糖,我們吃的不是味道,而是其他的東西。

不是味道,那還會是什麽呢?那個時候艾琳覺得沈約是在故弄玄虛,後來他們分開了,艾琳領巾十多年的漂泊輾轉,顛沛流離,終於明白了。

沈約說的吃的不是味道,而是其他的東西,那個其他指的究竟是什麽?那是一種思鄉的情緒,是再也回不去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童年時光。

那時候可以肆無忌憚的愛人,和想愛的人可以無所拘束的暢想著自己的未來,不必考慮世人的眼光,也不必考慮未來是何種模樣。

沈約的童年一如艾琳的18歲一樣的自由。

可是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不用去說那個宛宛類卿的諷刺笑話一樣的真相,就從沈約隱瞞了他自己根本不是喪偶,而是把妻子送進了精神病院的真相的那一刻開始,艾琳就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自己的良人。

“我給不了你一個家,也給不了你一個名分,但是我可以給你一棟別墅,給你足夠過完下半輩子的錢財,安頓好你的一生。”再挽留艾琳的時候,沈約如此對她說,許出的東西都是能打動年輕女孩的真金白銀,寶馬香車。

說時遲那時快,沈約的話讓艾琳覺得無比憤怒,仿佛艾琳自己跟小黃在一起就是圖什麽錢財一樣,沈約這話是什麽意思呢?是把自己當做了拜金女,還是把自己當做了情婦呢?所以當時怒火中燒的艾琳直接就一巴掌打在了沈約的臉上。

艾琳的力度很大,一巴掌打下去,沈約的臉頰就變紅了,他不可思議的望著艾琳,就連眼神裏面都充滿著詫異和震驚。

“沈約,你把我當成什麽了?你以為我和那些巴結你,討好你,傷感著心累的女人一樣嗎?那你可就真的錯了,大錯特錯,一廂情願。”艾琳至今還記得自己說話時的語氣,那樣的質地有聲,陣陣有詞,每一句話都帶著不甘和質問的情緒。

“我的容貌,憑我的財氣,我想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何苦稀罕你一個老幫菜 追我的人比你有錢,比你英俊的人多的是。”艾琳冷笑,咬牙切齒,說出的話也無比犀利,仿佛每一個字都要深刻的定在沈約的心上。

“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你說你喜歡我,而我也恰巧喜歡你,而僅僅只是如此而已,僅僅只因為愛情。”

“現在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愛情,或者說你給我的這份愛情只是一份虛偽的你偽裝出來的,從別人那裏偷給我的愛情,所以我要離開你。”艾琳看著捂著紅腫的臉頰的沈約,擲地有聲有聲的說出了自己的主張。

說完了,她也不在乎這一切了,當時天夜裏就收拾好了行李,買了最早的一班火車離開了那座城市,他沒有要沈約給他買的珠寶,也沒有藥小丸給他買的那些名牌包包和昂貴的衣服,甚至就連沈約送她的化妝品。護膚品都沒有帶走,只帶了自己從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自己買的那些衣服。

也許在一些理智的女生看來,這樣做是一種不劃算的一種賭氣的行為,但是在那時的艾琳看來,這都不重要,這一切都不重要,人要臉,樹要皮,她活著不爭饅頭爭口氣。

艾琳從小好強,她從小就比任何人都要面子的,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看清自己,縱使這個男人是她曾經深愛過的人。

艾琳這一走就是十年,再也不與沈約見面,盡管他無數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沈約的消息,說沈約老了,生病了,住院了,又出院了,痊愈了,回鄉下老家了,什麽沈約那個在精神病院的妻子已經死了,沈約的女兒們都勸他重新再找個伴侶之類的等等等等的消息。

不會刻意的關註這些消息,盡管這些消息也會觸動到艾琳,但艾琳並不會再因為這些消息而發生劇烈的情緒轉變,只是如同聽別人的事跡一樣,吃瓜看戲,左耳進右耳出,淡淡一過。

艾琳不會低頭,也不屑於低頭,她的驕傲和自尊更不允許他低頭,縱使這個不低頭,不服輸,就算是要付出的代價是失去自己的愛人,是會讓自己的一輩子都抱有遺憾。

“你現在後悔嗎?如果換做是我,我想我是會後悔的,為了一時的賭氣而失去一生所愛,而抱憾終生,我無法想象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會讓我如何難過。”米蘭達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和看法。

“你還年輕,你還不懂。”望著面前十年前的自己一樣的滿臉青澀,滿臉活力,滿臉膠原蛋白的米蘭達,艾琳忽然說到。

熟悉的話語讓艾琳有一瞬間的失神十年前,沈約也是這麽對自己說的。

不過不重要,這一切都不重要,逝者已逝,死去的人已經死了,但是活著的人還活著。人們總要活得更好,向著更溫暖和更幸福的方向出發。

“我總覺得如果是我經歷這樣的事情,我是無法逃脫,記憶的夢裏和心靈的追問的,麽?那麽請問你是如何避開的呢?”米蘭達好奇的問。

“你又把話題繞回之前的了。”艾琳淺淺一笑,喝了一口手裏的紅茶:“我是不信的,但我也是幸運的,承蒙上天垂禮,如今我僥幸已文字謀生,所以我把這一些都寫成了故事。”

那些過往的,那些自己不忍回首的不堪卒讀的曾經,都變成了筆下的文字,隨著鍵盤的敲敲打打,一個字一個字的從腦海裏迸發到屏幕上,形成了一句句話,一個個情景,最後匯成了一個個故事。

“我記得,我當然記得您忘記了,我可是您最忠實的讀者。”米蘭達驕傲的說,範艾琳還沒有成名之前沒有如現在這般炙手可熱的時候,米蘭達就已經是艾琳的讀者了。艾琳出的第一本書米蘭達就已經買到了,而且還是帶親筆簽名的珍藏版的那種。

那一個時候米蘭達還在上中學,米蘭達記的自己為了買這本書,可是省了兩個月的早餐費,要知道在那個互聯網還不有如今發達的年代,有著作者親筆的書,可要比普通的版本貴了一倍不止。

“如此說來我應該謝謝你才是,那麽請喝茶吧,這可是二十萬元一斤的滇南冰島,百年的古樹茶,有市無價的那種。”艾琳給米蘭達到了一杯茶,有些調侃似的送到她面前。

米蘭達喝不出來這20萬一斤的茶,和菜市場裏二十塊錢一斤的碎沫子茶葉有什麽區別,能敷衍的忍了一口,說實話,唉,真的嘗不出什麽味道。

“謝謝您的茶,比起茶葉,我更感興趣的還是您的故事。”米蘭達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到:“我記得在您出版的第一本書的扉頁上曾有過這樣一句話,說愛情這出電影,編劇卻叫謊言,很多人都覺得這句話有些矯情,那麽現在說來這句話是和您曾經的過往有關嗎?”

“當然是的。”艾琳笑著回答道。

如果不得圓滿,那麽就自己編造一個圓滿吧。

如果自己不能得到幸福,那麽就讓自己筆下的人得到幸福吧。

自己的愛恨情仇可以交給他們自己的離合杯婚姻可以加住在他們身上。但是自己不曾獲得的圓滿結局,而如今自己卻可以給予到他們身上。

“那就讓我看看您的新故事吧。”米蘭達說。

於是,艾琳將一個存稿的平板電腦遞給米蘭達。

故事是有些長,但是艾琳覺得米蘭達有的是時間,慢慢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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