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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而過，風哥那件事最後在平淡中被解決了，十五班又恢覆了往日的平靜。
期末考試如約而至，考完試之後，蘇積成離開了安城，去參加冬令營了。
喬楓晚怕打擾他學習，都不敢主動找蘇積成，況且，蘇積成走之前，還給她布置了一堆學習任務，這個寒假，喬楓晚其實也挺忙碌的。
除夕那天，喬楓晚坐在書桌前，寫完一張數學試卷後，擡頭看窗外，恍惚間，她看到眼前有白色點點飄落，她以為自己眼花，忙站起身打開窗外，竟然真的下雪了！
喬楓晚將鎖著的抽屜打開，從裏面拿出手機，給蘇積成發了一條Q·Q。
【蘇蘇貓，2009年的最後一天，安城下雪啦！！！】
發完這條消息後，喬楓晚又穿著拖鞋跑到樓下，準備去外面自拍一張，發給蘇積成。
路過二樓客廳的時候，被姜媛叫住了：“外面下雪呢，穿著拖鞋出去容易濕。”
喬楓晚無所謂道：“沒事兒，我就出去自拍一張，給蘇蘇……積成發過去。”
一聽到蘇積成三個字，姜媛來了勁頭，上前攔住了自己的女兒：“你就穿成這樣出去自拍？”
喬楓晚低頭看看自己，毛拖鞋，喬萬山的軍大衣，沒覺得自己有問題：“有什麽問題嗎？”
姜媛簡直被自己的女兒打敗了：“我真是服了你了，我要是男孩子，我看到照片裏的你穿成這樣，我都不想點開那張照片。”
喬楓晚想要掙脫姜媛女士的手：“蘇積成不是這麽膚淺的人。”
姜媛一點都不妥協：“那不行，這事兒你得聽美女的。”
“哦……”
兩個小時之後，在姜媛的堅持下，喬楓晚妝發整齊的站在雪地裏，她的母親拿著相機，兩人在雪裏拍了一個小時的照片，然後，又花了一個小時，在幾百張照片裏，姜媛挑出了一張她覺得全世界男孩子都會喜歡的照片，讓喬楓晚給蘇積成發過去。
*
晚上十點，喬家三口窩在沙發上看春晚。
喬楓晚的手機忽然響了，她看了一眼正沈浸在小品中的二老，像條泥鰍一樣，抱著手機呲溜一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迅速接通了電話。
“餵。”由於上樓步子太快，喬楓晚還有點喘。
電話那頭，蘇積成沒有說話，小半晌，喬楓晚聽到電話裏傳來熟悉的低笑聲，因為隔著電話，和平時聽到的感覺不太一樣，像是帶著電流，一點點觸碰著喬楓晚的耳膜，讓人有點酥酥麻麻的感覺。
喬楓晚的聲音下意識變得有點扭捏：“你笑什麽？”
這回，蘇積成開口了：“沒什麽，就是看到你給我發的照片了，很美。”
“對吧！我也覺得！”說起今天的雪，喬楓晚有點興奮，她走到窗邊，又往外看，不過外面黑黢黢的，什麽都看不到，“照片還是看不真切，我跟你說，超大一片片的，像鵝毛一樣！超級美！”
像是被喬楓晚感染了，蘇積成的聲音也染上了一絲高興，不過他再怎麽高興，跟喬楓晚說話的時候，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語調：“晚晚，我說的很美，不是雪。”
喬楓晚腦子轉得快，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說什麽，眼裏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嘴上卻明知故問道：“不是雪啊，那你說的很美是什麽呀？”
蘇積成剛要說話，宿舍有人叫了他一聲：“蘇積成，我洗完了，你可以去了。”
“好，我一會讓就去。”
喬楓晚有點失落：“你要去洗澡了嗎？”
“不著急，你等我一下。”蘇積成走到陽臺邊，打開門，外面冷風嗖嗖的，他卻還是走了出去，還關上了陽臺門，“晚晚，我剛剛說，很美的是你，不是雪。”
“哦……小嘴真甜！”喬楓晚在電話那頭開始壞笑，“你說話這麽好聽，你說，等你回來，我要不要獎勵你，再給你蓋個章！”
冷風呼呼而過，蘇積成的臉卻嘩啦一下紅透了，下意識拒絕：“不行！”
“為什麽不行？你是老古董嗎？親酒窩而已嘛！又不是嘴！”
喬楓晚的語氣聽起來有點生氣，蘇積成怕她真生氣了，語氣軟了下來：“我們商量下，你別給我蓋章，我在你的記賬本上多簽幾個名，這樣可以嗎？”
“這樣啊……”喬楓晚若有所思，“那好吧，簽多少個都可以嗎？”
“嗯。”
“那我明天要去文具店，買多幾本本子。”
“……”
*
寒假過得很快，春天還沒來臨，高二下學期就裹著羽絨服向學生們奔來了。
高中三年生涯轉眼已過半，像是一場戰爭逐漸拉開序幕，班裏的學習氛圍越來越濃。
桌子上的書越堆越高，喬楓晚感覺自己每天都能被知識的海洋淹死，但還好，她一轉頭，就能抓到那根救命校草！
新學期，喬楓晚的成績穩步上升，不過，學習對她來說，更多時候像是一種任務，是考上大學的必經之路，是追上蘇積成腳步的工具，至於學習的樂趣嘛，她著實還沒有體會到。
所以，每次喬楓晚看到蘇積成做出一道很難的題目，露出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她會很羨慕，羨慕他對於學習的熱愛。
他好像永遠都有自己的目標，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對於與目標無關的事情，他一點心思都不願意放上去。
喬楓晚感覺自己從小到大都過得有點渾渾噩噩的，如果不是因為蘇積成，她可能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成績也不會上升這麽快，生活也不會如此自律。
蘇積成……蘇積成……好像她的生活，在與蘇積成重逢之後，發生了很多變化。
喬楓晚想著想著，突然得出了一個結論，如果非要在自己過去十幾年的生命裏找出一種熱愛的話，那蘇積成應該排名第一吧，而且那個非要在那個排名表上排個序，那也是有且只有他蘇積成一個人的名字。
或許在很多少女的青春歲月裏，都有那麽一位少年，你熱愛著他，向往著他，卻又羞澀於向他表達，與他保持著安全的距離，若是一不小心打破安全距離，哪怕只有0.01米，你都會心跳加速。
喬楓晚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她熱愛的少年，也深深熱愛著她，他們知道彼此的心意，會一起為正大光明的戀愛倒計時。
試問，有什麽事情能比我喜歡你，而你也恰好鐘意我，更讓人魂牽夢縈呢？
彼時，正在上語文課，喬楓晚望著語文課本，眼神逐漸失焦。
自從進入高二下學期之後，蘇積成抓喬楓晚開小差抓得更嚴厲了，他好像在喬楓晚身上安裝了第三只眼睛，時時刻刻知道她在幹什麽。
本來想直接用手臂“搗醒”身邊人的，但蘇積成餘光一掃，發現某人將課本上那句【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裏面所有的“積”和“成”字全部都畫上了小圈圈。
蘇積成耳根漸漸變紅，唇角勾起輕微的弧度。
由於喬楓晚的行為，少年碰她手臂的動作遲緩了那麽一丟丟，提醒人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沈溫柔：“專心上課。”
“哦。”喬楓晚回過神，待看清自己幹了什麽之後，她也沒害羞，反而喃喃道：“蘇蘇貓，你真是個藍顏禍水。”
說完，喬楓晚伸手去撈蘇積成的課本。
蘇積成擰眉：“幹什麽？”
喬楓晚笑得狡黠：“畫個圈圈，收服禍水。”
“……”
*
春去夏來，安二的企鵝們減肥成功，校園在一夜之間變得寬敞了許多。
五月尾，學校要舉辦一個仲夏夜文藝晚會，按照要求，除了高三年級，每個班都要出一個節目。
在唯分數論時代，很多班的班主任都不希望學生對這種活動太過上心，風哥和那些持反對意見的班主任不一樣，他屬於很佛系的一類，完全看班上學生的興趣，如果沒人參加他就讓英語課代表唱首英文歌或者讓體育委員做個廣播體操，甚至有一次，他讓化學課代表表演背誦元素周期表……
當然啦，要是有學生真心想參加，風哥也是舉雙手雙腳讚成的，要是節目真被選上最後的表演名單，學生為了排練節目，不上第一節晚自習，他都會笑呵呵批準的。
十五班這個學期的文藝委員叫黃珊，是班裏出了名的話癆姑娘，平時除了學習以外，最感興趣的就是韓國的男團女團，這次仲夏夜文藝晚會，她準備組織幾個女生跳韓國女團舞。
這天課間操時間，喬楓晚剛坐下，黃珊就搬著自己的椅子過來了，直接坐到她旁邊：“喬楓晚，聽說你學過街舞，有興趣一起表演節目嗎？”
今天天氣很悶，喬楓晚抽了張紙巾，正仰頭用紙巾印脖子上的汗，聞言，她撕下脖子上的紙巾，揉成一團，轉身精準扔進了垃圾桶，悠悠道：“可以啊，跳什麽？”
黃珊已經問了好幾個女生了，喬楓晚是第一個二話沒說，直接答應的，她當場拉住喬楓晚的手腕，抱在胸前，激動道：“真的嗎？太好啦！！！我就喜歡你這種爽快人！早知道就不搬凳子過來了，你是不知道，我本來想著啊，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坐在這裏給你來一場直擊心靈的演講……”
黃珊的話癆屬性被開啟，劈裏啪啦說個不停，喬楓晚也沒打斷她，只當是有人在自己耳邊唱歌。
小半晌，黃珊終於發表完了自己的偉倫，喬楓晚也不動聲色從她手裏抽離出了自己的左手，好家夥，都被握到汗涔涔的了。
喬楓晚右手伸進蘇積成抽屜裏，抽出兩張紙巾，一張給自己，一張給黃珊，順便開口問道：“你還沒說要跳什麽。”
“對哦！”黃珊接過紙巾道謝，話題也因此被拉回正軌，“還沒確定呢，今晚晚飯後，一起去排練室商量吧！”
喬楓晚沒什麽所謂：“也行。”
距離黃珊理想中的五人女團還差最後一個，她站起身，眼睛像激光一樣在全班掃了一遍，剛好看到唐詩詩從前門走了進來。
黃珊見狀，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不偏不倚擋住了唐詩詩的必行之路：“唐詩詩，有沒有興趣一起表演節目？”
唐詩詩瞥了一眼黃珊，隨手撩了下自己微黃又有點天然卷的長發，晃了晃手中的報名表，仰著下巴道：“我可沒時間參加這種無聊的節目，風哥給我報名了市圖書館舉辦的《中學生攝影大賽》，我本來也不想參加的，哎，奈何他非要求著我，說是看過我拍的照片……”她餘光掃了一眼喬楓晚，故意提高音量，“風哥說我的照片啊，是他這麽多年看過的拍得最好、最唯美、最有意境的照片了！”
說完，唐詩詩用餘光瞟喬楓晚，想要欣賞下她聞言臉色大變的表演。
結果，喬楓晚還是那副優哉游哉的模樣，甚至還撐著下巴，像是在回味什麽美好事物一樣，勾起唇角笑道：“照片拍得好呢，還有一種可能，是模特選的好。”
“……”怎麽會有這麽自戀的人？唐詩詩無語，不過打心眼裏還是挺佩服喬楓晚的處變不驚，不對，是厚臉皮，她撇了撇嘴，看向還坐在中央大道上的黃珊，叉腰忿忿道：“黃珊，我都說沒空了，你還不讓開！”
“哦……”黃珊站起身，搬起椅子，給唐詩詩讓路，順便朝著喬楓晚吐了吐舌頭，“那晚上排練室見哦！喬Dancer！！！”
喬楓晚：“好。”
黃珊轉身準備尋找下一個目標的時候，已經坐回位置上的唐詩詩又開口了：“餵！黃珊，我說不答應，你就不勸我了嗎？這就是你作為文藝委員的擔當嗎？”
黃珊回頭看了她一眼：“安！我就不勸了！你能把我怎麽著！”
唐詩詩哼了一聲：“官沒芝麻大，還挺傲嬌！”
聞言，黃珊抱著椅子又啪啪啪走了回來，站在唐詩詩面前，把椅子往地上一剁：“我可不是什麽不講理的芝麻官，我不要你，理由有三！”
她豎起第一根手指：“一，我不喜歡比我話多的！”
接著，豎起第二根手指：“二，我不喜歡說話陰陽學家！！”
最後，豎起第三根手指，順便看向喬楓晚：“三，女團的門面擔當嘛，我們有一個最能拿得出手的就夠了！！！”
唐詩詩：“……”
*
蘇積成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黃珊站在過道上，對著唐詩詩表演豎手指。
僅從三句話和黃珊最後看喬楓晚的眼神，他就猜出了個大概。
一般情況下，蘇積成就算猜出了什麽，也不會主動開口，不過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他把剛從食堂小賣部買回來的菊花茶瓶蓋擰松，推到喬楓晚面前：“你要表演節目？”
“嗯。”喬楓晚拿起菊花茶，仰頭咕咕咕給自己灌了幾口。
蘇積成擰眉：“你喝慢點。”
“太渴了！”喬楓晚用手背隨意擦了擦嘴，擡手的那個瞬間，聽到頭頂啪嗒一聲響，整個頭皮在一瞬間松弛，烏發像墨一樣潑灑下來。
她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些個不經折磨的小妖精……不……小皮筋……
大概是因為最近頭發長了，加上喬楓晚的發量爆多，皮筋的使用壽命越來越短。
根據經驗，一般斷了的皮筋不會落地，而是黏在頭發上，喬楓晚正要擡手去摸，突然，耳畔有人低言：“別動，我幫你拿出來。”
是蘇積成的聲音。
帶著他特有的溫柔與繾綣。
“好。”喬楓晚特意雙手疊放在桌面，像小學生上課一樣，每個動作都透露出造作的乖巧。
蘇積成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心想著有些人怎麽越大反而越可愛了呢？
像是怕弄疼眼前可愛的人兒，蘇積成找尋皮筋的動作無比輕柔，修長的手指插入烏發之中，一點點探入，最後停留在她柔軟的後脖頸正後方。
少年的指腹像是溫柔的砂紙，帶著細微的磨砂質感，不過是一個輕輕的摩挲，喬楓晚像是觸電了一般，坐姿在一瞬間被矯正，整個後背僵直，簡直能成為背背佳廣告的代言人。
時間像是被按下0.5倍速鍵，可能是做操後遺癥吧，喬楓晚覺得僵直的後背開始一點點在燃燒，燥熱難耐之下，她輕輕咳嗽了兩聲，腦袋沒動，目視前方道，像個機器人：“找到了嗎？”
蘇積成好像也有點緊張：“快了，你再忍耐下。”
“……”再忍耐下，少年啊，你這臺詞，好像有那麽一丟丟不正經啊！
喬楓晚也不知道自己屏息忍耐了多久，蘇積成的那只罪惡之手終於抽離出來，他半握著拳頭伸到喬楓晚面前，一點點打開手心：“給。”
“這……”像是有一泓清泉湧入心底，清清甜甜的，喬楓晚用食指和中指捏起蘇積成手心嶄新的發圈，輕輕晃了晃，“專門幫我準備的嗎？”
少女一雙靈動深情的桃花眼深深盯著蘇積成，加上一頭發量爆表的烏發，像一只開心到炸毛的小狐貍。
教室裏吵鬧的聲音化成滋滋滋的聲音，像是有電流在兩人之間流動。
少頃，蘇積成彎了彎圓眸，酒窩淺淺，就在他準備點頭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大笑聲：“哈哈哈哈！我都看到了！！！”
像是奸情被捉，兩人背脊皆是一涼。
捉奸人甄子健一手搭在一人肩膀上，笑到整個人直顫：“積積，你剛才表演魔術了，徒手變發圈，好厲害，教我教我！回頭我表演給小田典看！”
用耳根表演火燒雲的蘇積成：“……”
喬楓晚咬了咬後槽牙，按捺住自己想要動手的沖動，轉頭一字一頓道：“甄，子，健，我給你一秒，滾回你的狗窩！”
被叫全名的健健虎軀一震，小虎牙都快裂開了：“滾滾滾，我現在就滾！”
“滾”回座位的甄子健又賤嗖嗖回頭：“幫主，你的占有欲越來越強了，不就是一個魔術嗎，都不願意讓積積跟我分享！再這樣下去，是不是誰多看他一眼，你都要剜人雙目啊……”
喬楓晚正低頭紮頭發，聞言，一個眼刀飛了出去，甄子健立馬噤聲轉頭。
＊
由於甄子健的強行加入，喬楓晚和蘇積成之間那點因為發圈甜蜜旖旎的氛圍灰飛煙滅。
喬楓晚帶著一點餘火，專心紮頭發，以手為梳，謔謔謔幾下，給自己紮了個高馬尾。
她紮頭發有個特點，但凡是能夠綁在一起的，一條頭發絲她都不願意放過，加上剛剛做完廣播體操，頭發都被汗濕了，很服帖地貼在頭上，這樣的發型，讓喬楓晚看起來像個具有美艷與清冷兼具的芭蕾舞舞蹈家。
美艷的是她的臉。
清冷的是她的氣質。
當然，這種氣質僅存在於她不看蘇積成的時候。
比如此刻，某清冷之人紮好頭發，眼神瞟向身側之時，身上的那股子氣質瞬間蕩然無存。
喬楓晚從從抽屜裏掏出枕頭，整顆腦袋趴在上面，窗外陽光過於耀眼，她半瞇著眼眸，壓低聲音道：“蘇蘇貓，你還沒回答我呢！”
就知道她會追問，蘇積成看了她一眼，望著她充滿期待的眼神，心裏一時起了惡趣味，突然不想點頭了，淡淡道：“發圈是校門口文具店買文具送的。”
說完，他轉身將窗簾往中間拉了拉。
刺眼陽光瞬間被擋，喬楓晚睜大眼睛，拖著她慣有的語調“哦”了一聲：“買文具送發圈，挺有意思的，哪一家，我中午也去買。”
蘇積成的視線鎖在桌面的生物試卷上：“買不到了，限時活動。”
“好吧。”嘴還挺硬，喬楓晚憋著笑，“為了感謝文具店送我的發圈，今晚給你個簽名的機會。”
和蘇積成說話的時候，喬楓晚的音調會不自覺柔軟些，而且她趴在枕頭上，聲音有點甕聲甕氣的，像是打開了某種共振特效，蘇積成感覺耳朵有點癢，身上一股子酥酥麻麻的感覺，下意識的，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一把拿過桌上的老幹部水杯，喝了幾口水後，感覺似乎沒那麽渴了，才緩緩道：“最近天熱了，周末陪你去剪頭發吧，再打薄一些。”
“這個周末先不去，我剛才答應和黃珊一起參加仲夏夜晚會，周末可能要排練。”
“準備表演什麽？”
“具體什麽還不知道，黃珊想跳女團舞。”
蘇積成抿唇：“女團舞？”那不是妖嬈、火辣、嫵媚、性感等等詞匯的代名詞？
喬楓晚見他的動作，突然來了興致，又湊近一點道，“你不想我參加嗎？”
“沒有。”蘇積成放回老幹部水杯，一想到到時候喬楓晚跳舞下面男同學的目光，蘇積成就感覺自己眼睛快要瞎了，他揉著太陽穴，深吸一口氣，俯首重新投入到題目之中：“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的。”
嗯，語氣溫溫和和，乍一聽沒什麽其他情緒，這人似乎十分大方。
喬楓晚才不信他表現出來的表象。
她看著眼前這個面上笑嘻嘻，心裏說不定在哭唧唧的少年，漫不經心道：“哦……這樣啊……那我就去了哦！你可別後悔哦……”
蘇積成櫻花般的粉唇抿到更緊了，深深點了點頭：“嗯，你去吧！”
喬楓晚沒應他這句，閉眼假寐，吵鬧的教室裏，他們這一桌格外安靜，像是個世外桃源，一下子隔絕了外界所有的紛紛擾擾。
小半晌，少年也不知道做了幾題，忽然，他放下手中的筆，低低嘆了口氣，轉頭看喬楓晚：“要是選上了，到時候表演完我給你送花。”
喬楓晚只閉著眼點頭，不說話。
又安靜了。
少年罕見主動開口：“只可以收我的花，知道嗎？”
聞言，喬楓晚睜開眼，努力克制自己的嘴唇不要上揚，嘟囔道：“蘇蘇貓，原來你也沒我想象中那麽大方嘛！”
少年卻像聽不到她說話一般，揪著前面的問題不放：“你還沒回答我。”
怕少年不開心，喬楓晚斂起笑意，頗嚴肅道：“好，我答應你，只收你的花。”
鮮少見喬楓晚有嚴肅的表情，蘇積成撓了撓後腦勺，有些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上課鈴聲打響，喬楓晚懶懶坐直身子，收起枕頭，身子往蘇積成那一側傾斜，狀似無意補充道：“你放心哦，你給我布置的任務我都完成了，我現在都在預習高三的課本了，你最近實驗任務重，我不想打擾你，就順便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蘇積成別開眼，“你不用解釋，我懂。”
喬楓晚拿出這節課要用的課本，昂首挺胸的坐著，看起來比蘇積成還要板直，語氣也是理直氣壯的：“我就喜歡跟你解釋。”
“……”
“蘇蘇貓，你好像還沒看過我跳舞吧！”
蘇積成回憶了下：“看過的。”
“什麽時候？”
“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頭戴姜媛阿姨的踩腳褲，給我表演美少女戰士變身嗎？”
“你這話說的，你沒戴嗎？我記得你戴的還是美少女戰士同款的亮黃色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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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而過，風哥那件事最後在平淡中被解決了，十五班又恢覆了往日的平靜。
期末考試如約而至，考完試之後，蘇積成離開了安城，去參加冬令營了。
喬楓晚怕打擾他學習，都不敢主動找蘇積成，況且，蘇積成走之前，還給她布置了一堆學習任務，這個寒假，喬楓晚其實也挺忙碌的。
除夕那天，喬楓晚坐在書桌前，寫完一張數學試卷後，擡頭看窗外，恍惚間，她看到眼前有白色點點飄落，她以為自己眼花，忙站起身打開窗外，竟然真的下雪了！
喬楓晚將鎖著的抽屜打開，從裏面拿出手機，給蘇積成發了一條Q·Q。
【蘇蘇貓，2009年的最後一天，安城下雪啦！！！】
發完這條消息後，喬楓晚又穿著拖鞋跑到樓下，準備去外面自拍一張，發給蘇積成。
路過二樓客廳的時候，被姜媛叫住了：“外面下雪呢，穿著拖鞋出去容易濕。”
喬楓晚無所謂道：“沒事兒，我就出去自拍一張，給蘇蘇……積成發過去。”
一聽到蘇積成三個字，姜媛來了勁頭，上前攔住了自己的女兒：“你就穿成這樣出去自拍？”
喬楓晚低頭看看自己，毛拖鞋，喬萬山的軍大衣，沒覺得自己有問題：“有什麽問題嗎？”
姜媛簡直被自己的女兒打敗了：“我真是服了你了，我要是男孩子，我看到照片裏的你穿成這樣，我都不想點開那張照片。”
喬楓晚想要掙脫姜媛女士的手：“蘇積成不是這麽膚淺的人。”
姜媛一點都不妥協：“那不行，這事兒你得聽美女的。”
“哦……”
兩個小時之後，在姜媛的堅持下，喬楓晚妝發整齊的站在雪地裏，她的母親拿著相機，兩人在雪裏拍了一個小時的照片，然後，又花了一個小時，在幾百張照片裏，姜媛挑出了一張她覺得全世界男孩子都會喜歡的照片，讓喬楓晚給蘇積成發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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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喬家三口窩在沙發上看春晚。
喬楓晚的手機忽然響了，她看了一眼正沈浸在小品中的二老，像條泥鰍一樣，抱著手機呲溜一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迅速接通了電話。
“餵。”由於上樓步子太快，喬楓晚還有點喘。
電話那頭，蘇積成沒有說話，小半晌，喬楓晚聽到電話裏傳來熟悉的低笑聲，因為隔著電話，和平時聽到的感覺不太一樣，像是帶著電流，一點點觸碰著喬楓晚的耳膜，讓人有點酥酥麻麻的感覺。
喬楓晚的聲音下意識變得有點扭捏：“你笑什麽？”
這回，蘇積成開口了：“沒什麽，就是看到你給我發的照片了，很美。”
“對吧！我也覺得！”說起今天的雪，喬楓晚有點興奮，她走到窗邊，又往外看，不過外面黑黢黢的，什麽都看不到，“照片還是看不真切，我跟你說，超大一片片的，像鵝毛一樣！超級美！”
像是被喬楓晚感染了，蘇積成的聲音也染上了一絲高興，不過他再怎麽高興，跟喬楓晚說話的時候，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語調：“晚晚，我說的很美，不是雪。”
喬楓晚腦子轉得快，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說什麽，眼裏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嘴上卻明知故問道：“不是雪啊，那你說的很美是什麽呀？”
蘇積成剛要說話，宿舍有人叫了他一聲：“蘇積成，我洗完了，你可以去了。”
“好，我一會讓就去。”
喬楓晚有點失落：“你要去洗澡了嗎？”
“不著急，你等我一下。”蘇積成走到陽臺邊，打開門，外面冷風嗖嗖的，他卻還是走了出去，還關上了陽臺門，“晚晚，我剛剛說，很美的是你，不是雪。”
“哦……小嘴真甜！”喬楓晚在電話那頭開始壞笑，“你說話這麽好聽，你說，等你回來，我要不要獎勵你，再給你蓋個章！”
冷風呼呼而過，蘇積成的臉卻嘩啦一下紅透了，下意識拒絕：“不行！”
“為什麽不行？你是老古董嗎？親酒窩而已嘛！又不是嘴！”
喬楓晚的語氣聽起來有點生氣，蘇積成怕她真生氣了，語氣軟了下來：“我們商量下，你別給我蓋章，我在你的記賬本上多簽幾個名，這樣可以嗎？”
“這樣啊……”喬楓晚若有所思，“那好吧，簽多少個都可以嗎？”
“嗯。”
“那我明天要去文具店，買多幾本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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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過得很快，春天還沒來臨，高二下學期就裹著羽絨服向學生們奔來了。
高中三年生涯轉眼已過半，像是一場戰爭逐漸拉開序幕，班裏的學習氛圍越來越濃。
桌子上的書越堆越高，喬楓晚感覺自己每天都能被知識的海洋淹死，但還好，她一轉頭，就能抓到那根救命校草！
新學期，喬楓晚的成績穩步上升，不過，學習對她來說，更多時候像是一種任務，是考上大學的必經之路，是追上蘇積成腳步的工具，至於學習的樂趣嘛，她著實還沒有體會到。
所以，每次喬楓晚看到蘇積成做出一道很難的題目，露出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她會很羨慕，羨慕他對於學習的熱愛。
他好像永遠都有自己的目標，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對於與目標無關的事情，他一點心思都不願意放上去。
喬楓晚感覺自己從小到大都過得有點渾渾噩噩的，如果不是因為蘇積成，她可能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成績也不會上升這麽快，生活也不會如此自律。
蘇積成……蘇積成……好像她的生活，在與蘇積成重逢之後，發生了很多變化。
喬楓晚想著想著，突然得出了一個結論，如果非要在自己過去十幾年的生命裏找出一種熱愛的話，那蘇積成應該排名第一吧，而且那個非要在那個排名表上排個序，那也是有且只有他蘇積成一個人的名字。
或許在很多少女的青春歲月裏，都有那麽一位少年，你熱愛著他，向往著他，卻又羞澀於向他表達，與他保持著安全的距離，若是一不小心打破安全距離，哪怕只有0.01米，你都會心跳加速。
喬楓晚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她熱愛的少年，也深深熱愛著她，他們知道彼此的心意，會一起為正大光明的戀愛倒計時。
試問，有什麽事情能比我喜歡你，而你也恰好鐘意我，更讓人魂牽夢縈呢？
彼時，正在上語文課，喬楓晚望著語文課本，眼神逐漸失焦。
自從進入高二下學期之後，蘇積成抓喬楓晚開小差抓得更嚴厲了，他好像在喬楓晚身上安裝了第三只眼睛，時時刻刻知道她在幹什麽。
本來想直接用手臂“搗醒”身邊人的，但蘇積成餘光一掃，發現某人將課本上那句【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裏面所有的“積”和“成”字全部都畫上了小圈圈。
蘇積成耳根漸漸變紅，唇角勾起輕微的弧度。
由於喬楓晚的行為，少年碰她手臂的動作遲緩了那麽一丟丟，提醒人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沈溫柔：“專心上課。”
“哦。”喬楓晚回過神，待看清自己幹了什麽之後，她也沒害羞，反而喃喃道：“蘇蘇貓，你真是個藍顏禍水。”
說完，喬楓晚伸手去撈蘇積成的課本。
蘇積成擰眉：“幹什麽？”
喬楓晚笑得狡黠：“畫個圈圈，收服禍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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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來，安二的企鵝們減肥成功，校園在一夜之間變得寬敞了許多。
五月尾，學校要舉辦一個仲夏夜文藝晚會，按照要求，除了高三年級，每個班都要出一個節目。
在唯分數論時代，很多班的班主任都不希望學生對這種活動太過上心，風哥和那些持反對意見的班主任不一樣，他屬於很佛系的一類，完全看班上學生的興趣，如果沒人參加他就讓英語課代表唱首英文歌或者讓體育委員做個廣播體操，甚至有一次，他讓化學課代表表演背誦元素周期表……
當然啦，要是有學生真心想參加，風哥也是舉雙手雙腳讚成的，要是節目真被選上最後的表演名單，學生為了排練節目，不上第一節晚自習，他都會笑呵呵批準的。
十五班這個學期的文藝委員叫黃珊，是班裏出了名的話癆姑娘，平時除了學習以外，最感興趣的就是韓國的男團女團，這次仲夏夜文藝晚會，她準備組織幾個女生跳韓國女團舞。
這天課間操時間，喬楓晚剛坐下，黃珊就搬著自己的椅子過來了，直接坐到她旁邊：“喬楓晚，聽說你學過街舞，有興趣一起表演節目嗎？”
今天天氣很悶，喬楓晚抽了張紙巾，正仰頭用紙巾印脖子上的汗，聞言，她撕下脖子上的紙巾，揉成一團，轉身精準扔進了垃圾桶，悠悠道：“可以啊，跳什麽？”
黃珊已經問了好幾個女生了，喬楓晚是第一個二話沒說，直接答應的，她當場拉住喬楓晚的手腕，抱在胸前，激動道：“真的嗎？太好啦！！！我就喜歡你這種爽快人！早知道就不搬凳子過來了，你是不知道，我本來想著啊，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坐在這裏給你來一場直擊心靈的演講……”
黃珊的話癆屬性被開啟，劈裏啪啦說個不停，喬楓晚也沒打斷她，只當是有人在自己耳邊唱歌。
小半晌，黃珊終於發表完了自己的偉倫，喬楓晚也不動聲色從她手裏抽離出了自己的左手，好家夥，都被握到汗涔涔的了。
喬楓晚右手伸進蘇積成抽屜裏，抽出兩張紙巾，一張給自己，一張給黃珊，順便開口問道：“你還沒說要跳什麽。”
“對哦！”黃珊接過紙巾道謝，話題也因此被拉回正軌，“還沒確定呢，今晚晚飯後，一起去排練室商量吧！”
喬楓晚沒什麽所謂：“也行。”
距離黃珊理想中的五人女團還差最後一個，她站起身，眼睛像激光一樣在全班掃了一遍，剛好看到唐詩詩從前門走了進來。
黃珊見狀，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不偏不倚擋住了唐詩詩的必行之路：“唐詩詩，有沒有興趣一起表演節目？”
唐詩詩瞥了一眼黃珊，隨手撩了下自己微黃又有點天然卷的長發，晃了晃手中的報名表，仰著下巴道：“我可沒時間參加這種無聊的節目，風哥給我報名了市圖書館舉辦的《中學生攝影大賽》，我本來也不想參加的，哎，奈何他非要求著我，說是看過我拍的照片……”她餘光掃了一眼喬楓晚，故意提高音量，“風哥說我的照片啊，是他這麽多年看過的拍得最好、最唯美、最有意境的照片了！”
說完，唐詩詩用餘光瞟喬楓晚，想要欣賞下她聞言臉色大變的表演。
結果，喬楓晚還是那副優哉游哉的模樣，甚至還撐著下巴，像是在回味什麽美好事物一樣，勾起唇角笑道：“照片拍得好呢，還有一種可能，是模特選的好。”
“……”怎麽會有這麽自戀的人？唐詩詩無語，不過打心眼裏還是挺佩服喬楓晚的處變不驚，不對，是厚臉皮，她撇了撇嘴，看向還坐在中央大道上的黃珊，叉腰忿忿道：“黃珊，我都說沒空了，你還不讓開！”
“哦……”黃珊站起身，搬起椅子，給唐詩詩讓路，順便朝著喬楓晚吐了吐舌頭，“那晚上排練室見哦！喬Dancer！！！”
喬楓晚：“好。”
黃珊轉身準備尋找下一個目標的時候，已經坐回位置上的唐詩詩又開口了：“餵！黃珊，我說不答應，你就不勸我了嗎？這就是你作為文藝委員的擔當嗎？”
黃珊回頭看了她一眼：“安！我就不勸了！你能把我怎麽著！”
唐詩詩哼了一聲：“官沒芝麻大，還挺傲嬌！”
聞言，黃珊抱著椅子又啪啪啪走了回來，站在唐詩詩面前，把椅子往地上一剁：“我可不是什麽不講理的芝麻官，我不要你，理由有三！”
她豎起第一根手指：“一，我不喜歡比我話多的！”
接著，豎起第二根手指：“二，我不喜歡說話陰陽學家！！”
最後，豎起第三根手指，順便看向喬楓晚：“三，女團的門面擔當嘛，我們有一個最能拿得出手的就夠了！！！”
唐詩詩：“……”
*
蘇積成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黃珊站在過道上，對著唐詩詩表演豎手指。
僅從三句話和黃珊最後看喬楓晚的眼神，他就猜出了個大概。
一般情況下，蘇積成就算猜出了什麽，也不會主動開口，不過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他把剛從食堂小賣部買回來的菊花茶瓶蓋擰松，推到喬楓晚面前：“你要表演節目？”
“嗯。”喬楓晚拿起菊花茶，仰頭咕咕咕給自己灌了幾口。
蘇積成擰眉：“你喝慢點。”
“太渴了！”喬楓晚用手背隨意擦了擦嘴，擡手的那個瞬間，聽到頭頂啪嗒一聲響，整個頭皮在一瞬間松弛，烏發像墨一樣潑灑下來。
她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些個不經折磨的小妖精……不……小皮筋……
大概是因為最近頭發長了，加上喬楓晚的發量爆多，皮筋的使用壽命越來越短。
根據經驗，一般斷了的皮筋不會落地，而是黏在頭發上，喬楓晚正要擡手去摸，突然，耳畔有人低言：“別動，我幫你拿出來。”
是蘇積成的聲音。
帶著他特有的溫柔與繾綣。
“好。”喬楓晚特意雙手疊放在桌面，像小學生上課一樣，每個動作都透露出造作的乖巧。
蘇積成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心想著有些人怎麽越大反而越可愛了呢？
像是怕弄疼眼前可愛的人兒，蘇積成找尋皮筋的動作無比輕柔，修長的手指插入烏發之中，一點點探入，最後停留在她柔軟的後脖頸正後方。
少年的指腹像是溫柔的砂紙，帶著細微的磨砂質感，不過是一個輕輕的摩挲，喬楓晚像是觸電了一般，坐姿在一瞬間被矯正，整個後背僵直，簡直能成為背背佳廣告的代言人。
時間像是被按下0.5倍速鍵，可能是做操後遺癥吧，喬楓晚覺得僵直的後背開始一點點在燃燒，燥熱難耐之下，她輕輕咳嗽了兩聲，腦袋沒動，目視前方道，像個機器人：“找到了嗎？”
蘇積成好像也有點緊張：“快了，你再忍耐下。”
“……”再忍耐下，少年啊，你這臺詞，好像有那麽一丟丟不正經啊！
喬楓晚也不知道自己屏息忍耐了多久，蘇積成的那只罪惡之手終於抽離出來，他半握著拳頭伸到喬楓晚面前，一點點打開手心：“給。”
“這……”像是有一泓清泉湧入心底，清清甜甜的，喬楓晚用食指和中指捏起蘇積成手心嶄新的發圈，輕輕晃了晃，“專門幫我準備的嗎？”
少女一雙靈動深情的桃花眼深深盯著蘇積成，加上一頭發量爆表的烏發，像一只開心到炸毛的小狐貍。
教室裏吵鬧的聲音化成滋滋滋的聲音，像是有電流在兩人之間流動。
少頃，蘇積成彎了彎圓眸，酒窩淺淺，就在他準備點頭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大笑聲：“哈哈哈哈！我都看到了！！！”
像是奸情被捉，兩人背脊皆是一涼。
捉奸人甄子健一手搭在一人肩膀上，笑到整個人直顫：“積積，你剛才表演魔術了，徒手變發圈，好厲害，教我教我！回頭我表演給小田典看！”
用耳根表演火燒雲的蘇積成：“……”
喬楓晚咬了咬後槽牙，按捺住自己想要動手的沖動，轉頭一字一頓道：“甄，子，健，我給你一秒，滾回你的狗窩！”
被叫全名的健健虎軀一震，小虎牙都快裂開了：“滾滾滾，我現在就滾！”
“滾”回座位的甄子健又賤嗖嗖回頭：“幫主，你的占有欲越來越強了，不就是一個魔術嗎，都不願意讓積積跟我分享！再這樣下去，是不是誰多看他一眼，你都要剜人雙目啊……”
喬楓晚正低頭紮頭發，聞言，一個眼刀飛了出去，甄子健立馬噤聲轉頭。
＊
由於甄子健的強行加入，喬楓晚和蘇積成之間那點因為發圈甜蜜旖旎的氛圍灰飛煙滅。
喬楓晚帶著一點餘火，專心紮頭發，以手為梳，謔謔謔幾下，給自己紮了個高馬尾。
她紮頭發有個特點，但凡是能夠綁在一起的，一條頭發絲她都不願意放過，加上剛剛做完廣播體操，頭發都被汗濕了，很服帖地貼在頭上，這樣的發型，讓喬楓晚看起來像個具有美艷與清冷兼具的芭蕾舞舞蹈家。
美艷的是她的臉。
清冷的是她的氣質。
當然，這種氣質僅存在於她不看蘇積成的時候。
比如此刻，某清冷之人紮好頭發，眼神瞟向身側之時，身上的那股子氣質瞬間蕩然無存。
喬楓晚從從抽屜裏掏出枕頭，整顆腦袋趴在上面，窗外陽光過於耀眼，她半瞇著眼眸，壓低聲音道：“蘇蘇貓，你還沒回答我呢！”
就知道她會追問，蘇積成看了她一眼，望著她充滿期待的眼神，心裏一時起了惡趣味，突然不想點頭了，淡淡道：“發圈是校門口文具店買文具送的。”
說完，他轉身將窗簾往中間拉了拉。
刺眼陽光瞬間被擋，喬楓晚睜大眼睛，拖著她慣有的語調“哦”了一聲：“買文具送發圈，挺有意思的，哪一家，我中午也去買。”
蘇積成的視線鎖在桌面的生物試卷上：“買不到了，限時活動。”
“好吧。”嘴還挺硬，喬楓晚憋著笑，“為了感謝文具店送我的發圈，今晚給你個簽名的機會。”
和蘇積成說話的時候，喬楓晚的音調會不自覺柔軟些，而且她趴在枕頭上，聲音有點甕聲甕氣的，像是打開了某種共振特效，蘇積成感覺耳朵有點癢，身上一股子酥酥麻麻的感覺，下意識的，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一把拿過桌上的老幹部水杯，喝了幾口水後，感覺似乎沒那麽渴了，才緩緩道：“最近天熱了，周末陪你去剪頭發吧，再打薄一些。”
“這個周末先不去，我剛才答應和黃珊一起參加仲夏夜晚會，周末可能要排練。”
“準備表演什麽？”
“具體什麽還不知道，黃珊想跳女團舞。”
蘇積成抿唇：“女團舞？”那不是妖嬈、火辣、嫵媚、性感等等詞匯的代名詞？
喬楓晚見他的動作，突然來了興致，又湊近一點道，“你不想我參加嗎？”
“沒有。”蘇積成放回老幹部水杯，一想到到時候喬楓晚跳舞下面男同學的目光，蘇積成就感覺自己眼睛快要瞎了，他揉著太陽穴，深吸一口氣，俯首重新投入到題目之中：“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的。”
嗯，語氣溫溫和和，乍一聽沒什麽其他情緒，這人似乎十分大方。
喬楓晚才不信他表現出來的表象。
她看著眼前這個面上笑嘻嘻，心裏說不定在哭唧唧的少年，漫不經心道：“哦……這樣啊……那我就去了哦！你可別後悔哦……”
蘇積成櫻花般的粉唇抿到更緊了，深深點了點頭：“嗯，你去吧！”
喬楓晚沒應他這句，閉眼假寐，吵鬧的教室裏，他們這一桌格外安靜，像是個世外桃源，一下子隔絕了外界所有的紛紛擾擾。
小半晌，少年也不知道做了幾題，忽然，他放下手中的筆，低低嘆了口氣，轉頭看喬楓晚：“要是選上了，到時候表演完我給你送花。”
喬楓晚只閉著眼點頭，不說話。
又安靜了。
少年罕見主動開口：“只可以收我的花，知道嗎？”
聞言，喬楓晚睜開眼，努力克制自己的嘴唇不要上揚，嘟囔道：“蘇蘇貓，原來你也沒我想象中那麽大方嘛！”
少年卻像聽不到她說話一般，揪著前面的問題不放：“你還沒回答我。”
怕少年不開心，喬楓晚斂起笑意，頗嚴肅道：“好，我答應你，只收你的花。”
鮮少見喬楓晚有嚴肅的表情，蘇積成撓了撓後腦勺，有些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上課鈴聲打響，喬楓晚懶懶坐直身子，收起枕頭，身子往蘇積成那一側傾斜，狀似無意補充道：“你放心哦，你給我布置的任務我都完成了，我現在都在預習高三的課本了，你最近實驗任務重，我不想打擾你，就順便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蘇積成別開眼，“你不用解釋，我懂。”
喬楓晚拿出這節課要用的課本，昂首挺胸的坐著，看起來比蘇積成還要板直，語氣也是理直氣壯的：“我就喜歡跟你解釋。”
“……”
“蘇蘇貓，你好像還沒看過我跳舞吧！”
蘇積成回憶了下：“看過的。”
“什麽時候？”
“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頭戴姜媛阿姨的踩腳褲，給我表演美少女戰士變身嗎？”
“你這話說的，你沒戴嗎？我記得你戴的還是美少女戰士同款的亮黃色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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