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無事，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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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無事，真是太好了……
廣德殿聲樂舞色，宴間談笑自如。
晉國使臣來訪，吳王夫差設宴款待。
晉國使臣舉杯。“臣代晉國國君祝賀吳王新喜，既滅越齊二國又得兩位美人。”
“晉王有心，孤飲酒一杯，聊表謝意。”
“吳國如今兵強馬壯，獨霸一方。天下歸一乃是必然，可誰做這個天下共主確當以實力和民心為重。我晉國當屬中原之主，臣來此是為傳達國君聯盟之意。”
“哦？孤竟不知晉王除拜賀孤之喜還有它意。使臣不妨說來一聽。”
晉國使臣作揖以示敬意，答道：“晉王允諾他日入主中原一統天下，仍就保留吳國封地，您依舊為吳國最尊貴的君王！不知晉王的提議，吳王可滿意？”
吳王夫差不答，身側的印內侍領會君意，拍手示意，宴上歌舞變換。與此同時，一遮面女子從後殿款款走出。女子向吳王夫差施禮，夫差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側。
群臣從坐席上起身向鄭旦作揖行禮。
“臣等拜見王妃！”
“諸位大臣，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禮。”
“謝王妃。”
晉國使臣起身作揖。“原來這位便是王妃。晉國使臣易，見過鄭君。”
“使臣有禮。”鄭旦頓了一會兒，繼續說，“不過，這晉國國君的條件，吳國確實不會答應！”
晉國使臣壓抑心中氣憤，作揖問吳王。“不知這是吳王的意思，還是你一個小小王妃的意思？”
夫差摟過鄭旦肩膀。“王妃的意思便是孤的意思。”
“使臣可否先聽本宮一言。”
“鄭君請說。”
“吳伐齊之時，吳曾向晉借兵，晉國不願。若當日晉國肯施以援手，吳國日後也願投桃報李，可如今晉國卻要白白拿去用我吳國將士白骨壘起的城池疆域，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詩》言‘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這其中道理連本宮這樣的女子都知曉，莫說吳國普通百姓，晉國使臣不會不明白吧？”
“你……”晉國使臣啞口無言，氣憤之下將面前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
“何況，這天下能者居之。既然使臣談及天下共主，自古江山社稷若想長久穩固，何來共享一說？晉國已為中原之主，若來日獨留晉與吳，晉國又何來保證吳國存亡？”
晉國使臣輕蔑嘲諷。“哼，臣代晉王出使吳國，卻不想吳國王妃竟這般伶牙俐齒。但願鄭君真能應了傳聞中‘開萬世之太平’之說，莫要是紅顏禍水，重蹈亡越之恥。”
張將軍拍案而起。“膽敢對王妃無禮！”
伍子胥向使臣作揖、敬酒。“‘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張將軍莫要莽撞，傷了和氣。這杯酒子胥敬使臣。”
晉國使臣不服氣地飲下面前酒盞中的果酒。
夫差看著懷中嬌俏佳人，不禁嘴角微微上揚，用手指微勾起身側鄭旦的下巴，凝視著她。
吳王夫差好看修長的手撫過她的臉，指尖最後輕落在她眼角的淚痣上。
夫差微笑，語氣溫柔。“呵，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只為博美人一笑，然後世言褒姒狐媚惑主致亡周。孤以為，當權者無能才會將亡國的罪責怪到一個無辜女子身上。是吧，使臣？”
說罷，吳王夫差看向晉國使臣的眼中透露出君王的威嚴和肅殺之意。
晉國使臣低下頭去，應和道：“君上說的在理！”
拜賀前連日的相處，暗生的情愫，鄭旦一時分不清夫差此話出於真心還是逢場作戲，小聲呢喃，“君上……”
“美人、江山，孤都會護住！”
隨著印內侍一拍手，端著酒盞的侍婢入殿為宴會之人添酒。
印內侍高聲言：“這是我吳國自產美酒，請諸位大臣與晉國使臣品鑒。”
殿內歌舞升平，侍婢們端著佳肴美酒為各大臣擺菜斟酒。
一位掌事宮女端著佳肴果酒徑直向吳王夫差和鄭旦走來。
掌事宮女擺菜後走到吳王夫差身邊斟酒，她趁著吳王夫差舉杯飲酒時從袖中掏出匕首直直刺向夫差心口的位置。
鄭旦驚慌，下意識撲向夫差。“君上！”
印內侍高呼：“有刺客！保護君上！”
面紗飄落，鄭旦握住了匕首，鮮血從鄭旦手中湧出，奈何匕首還是深深紮進鄭旦心口的位置。
群臣慌亂逃竄，有甚者躲在木案下，亦有大臣在柱後避難。
行刺的掌事宮女不曾料想事態發展至此，掏出腰間匕首直奔晉國使臣。
行刺者踢翻了晉國使臣面前的木案，陶制酒盞打碎在地，果蔬四散滾落。匕首直接打落了晉國使臣發冠，刀刃擦過鬢邊劃下幾縷頭發。
晉國使臣嚇得跌坐在地，姿態狼狽。
幸虧張將軍反應敏捷，過招之間將行刺的掌事宮女捉拿，押解在一旁等候吳王夫差指示。
夫差緊抱著懷中受傷的鄭旦，鄭旦第一次看見這位鎮定自若的君王臉上顯露出慌亂之色。“醫官！”
鄭旦擡手撫上夫差的臉，面露微笑，語氣虛弱，“君上無事，真是太好了……咳……”
鄭旦嘴角滲出鮮血，昏了過去，手垂落而下。
伍子胥催促一旁的印內侍，“傳醫官，快！”
印內侍連滾帶爬去請太醫。“奴這就去請！”
“子胥、阿繼，此處就交由你們二人處理。”夫差抱起昏迷的鄭旦走向後殿。
伍子胥、張繼向吳王夫差作揖。“臣，領旨。”
伍子胥向群臣作揖以示寬慰，“宮中刺客之事交由子胥和張將軍處理，請各位大人安心回府。”
群臣作揖回禮。“臣等告退！”
伍子胥攙扶起地上狼狽模樣的晉國使臣易。
“此番家宴，突逢變故，使臣大人還是盡快返晉為好。君上之意已明，即便使臣多留幾日也是無用。何況刺客一事尚未查清，少妃傷重，眼下君上已是自顧不暇，若刺客尚有同黨傷了大人便不好了。”
晉國使臣擦汗，膽怯地撿起地方的發冠，“是，伍上卿說的是，易這就收拾包袱啟程回晉，向晉王言明君上之態。還煩請伍上卿轉告君上，易已離去。”
“使臣大人慢走，這便不相送了。”
“伍上卿，留步。”
廣德殿內殿。
夫差將她輕輕放於床榻之上，一臉擔憂地看著面容憔悴的鄭旦，雙手緊緊握著鄭旦的手。“醫官為何還不來？！”
陳醫官提著藥箱匆匆趕來，正要向吳王夫差行禮卻被催促趕緊治療鄭旦之傷。
“老臣拜……”
“免禮，快來醫治王妃的傷。”
“是。還請君上移步正殿等候。”
“孤哪也不去，就在此處守著。若是治不好她，孤摘了你的腦袋！”
“臣盡力一試。”
檐角與紅日相映，翠山染上紅霞。
紗布染紅了一層又一層，血水一盆接著一盆往外端。
陳醫官作揖。“回稟君上，王妃的血止住了。”
夫差神色焦急，“她如何了？”
“王妃已無性命之憂。不幸中的萬幸，匕首離心口偏了一寸。”
“那為何有如此多的血？”
“還請君上恕罪，王妃受傷之處乃為血脈，本易失血；再加上君上這般挪動王妃會加劇失血，所以才有一時止不住之態。”
“那她何時能醒？”
“王妃這幾日還需靜養，不宜挪動。至於何時能醒，老臣不知。但老臣會用最好的藥醫治王妃。”
夫差扶額嘆氣。“也罷，這幾日孤會守在她身邊。”
陳醫官吞吞吐吐。“老臣，還有一事要稟報。”
“說。”
“因王妃體質特殊，恐怕……這心口處的肌膚會留下疤痕。”
“孤，知曉了。你盡力醫治便是。”
陳醫官作揖。“老臣告退。”
夫差看著鄭旦失去血色慘白的容顏，她眉心微蹙，似困在夢魘中一般。
這段時間使臣來賀一事確實讓她瘦削了不少。
往事重現，前世她明明知道這是對她的試探，卻那般舍命；明明只是盟友，是君臣從屬的不對等地位，但自己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現在，她又一次在自己面前受傷，自己卻無力改變。原來那個時候，她如此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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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德殿聲樂舞色，宴間談笑自如。
晉國使臣來訪，吳王夫差設宴款待。
晉國使臣舉杯。“臣代晉國國君祝賀吳王新喜，既滅越齊二國又得兩位美人。”
“晉王有心，孤飲酒一杯，聊表謝意。”
“吳國如今兵強馬壯，獨霸一方。天下歸一乃是必然，可誰做這個天下共主確當以實力和民心為重。我晉國當屬中原之主，臣來此是為傳達國君聯盟之意。”
“哦？孤竟不知晉王除拜賀孤之喜還有它意。使臣不妨說來一聽。”
晉國使臣作揖以示敬意，答道：“晉王允諾他日入主中原一統天下，仍就保留吳國封地，您依舊為吳國最尊貴的君王！不知晉王的提議，吳王可滿意？”
吳王夫差不答，身側的印內侍領會君意，拍手示意，宴上歌舞變換。與此同時，一遮面女子從後殿款款走出。女子向吳王夫差施禮，夫差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側。
群臣從坐席上起身向鄭旦作揖行禮。
“臣等拜見王妃！”
“諸位大臣，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禮。”
“謝王妃。”
晉國使臣起身作揖。“原來這位便是王妃。晉國使臣易，見過鄭君。”
“使臣有禮。”鄭旦頓了一會兒，繼續說，“不過，這晉國國君的條件，吳國確實不會答應！”
晉國使臣壓抑心中氣憤，作揖問吳王。“不知這是吳王的意思，還是你一個小小王妃的意思？”
夫差摟過鄭旦肩膀。“王妃的意思便是孤的意思。”
“使臣可否先聽本宮一言。”
“鄭君請說。”
“吳伐齊之時，吳曾向晉借兵，晉國不願。若當日晉國肯施以援手，吳國日後也願投桃報李，可如今晉國卻要白白拿去用我吳國將士白骨壘起的城池疆域，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詩》言‘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這其中道理連本宮這樣的女子都知曉，莫說吳國普通百姓，晉國使臣不會不明白吧？”
“你……”晉國使臣啞口無言，氣憤之下將面前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
“何況，這天下能者居之。既然使臣談及天下共主，自古江山社稷若想長久穩固，何來共享一說？晉國已為中原之主，若來日獨留晉與吳，晉國又何來保證吳國存亡？”
晉國使臣輕蔑嘲諷。“哼，臣代晉王出使吳國，卻不想吳國王妃竟這般伶牙俐齒。但願鄭君真能應了傳聞中‘開萬世之太平’之說，莫要是紅顏禍水，重蹈亡越之恥。”
張將軍拍案而起。“膽敢對王妃無禮！”
伍子胥向使臣作揖、敬酒。“‘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張將軍莫要莽撞，傷了和氣。這杯酒子胥敬使臣。”
晉國使臣不服氣地飲下面前酒盞中的果酒。
夫差看著懷中嬌俏佳人，不禁嘴角微微上揚，用手指微勾起身側鄭旦的下巴，凝視著她。
吳王夫差好看修長的手撫過她的臉，指尖最後輕落在她眼角的淚痣上。
夫差微笑，語氣溫柔。“呵，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只為博美人一笑，然後世言褒姒狐媚惑主致亡周。孤以為，當權者無能才會將亡國的罪責怪到一個無辜女子身上。是吧，使臣？”
說罷，吳王夫差看向晉國使臣的眼中透露出君王的威嚴和肅殺之意。
晉國使臣低下頭去，應和道：“君上說的在理！”
拜賀前連日的相處，暗生的情愫，鄭旦一時分不清夫差此話出於真心還是逢場作戲，小聲呢喃，“君上……”
“美人、江山，孤都會護住！”
隨著印內侍一拍手，端著酒盞的侍婢入殿為宴會之人添酒。
印內侍高聲言：“這是我吳國自產美酒，請諸位大臣與晉國使臣品鑒。”
殿內歌舞升平，侍婢們端著佳肴美酒為各大臣擺菜斟酒。
一位掌事宮女端著佳肴果酒徑直向吳王夫差和鄭旦走來。
掌事宮女擺菜後走到吳王夫差身邊斟酒，她趁著吳王夫差舉杯飲酒時從袖中掏出匕首直直刺向夫差心口的位置。
鄭旦驚慌，下意識撲向夫差。“君上！”
印內侍高呼：“有刺客！保護君上！”
面紗飄落，鄭旦握住了匕首，鮮血從鄭旦手中湧出，奈何匕首還是深深紮進鄭旦心口的位置。
群臣慌亂逃竄，有甚者躲在木案下，亦有大臣在柱後避難。
行刺的掌事宮女不曾料想事態發展至此，掏出腰間匕首直奔晉國使臣。
行刺者踢翻了晉國使臣面前的木案，陶制酒盞打碎在地，果蔬四散滾落。匕首直接打落了晉國使臣發冠，刀刃擦過鬢邊劃下幾縷頭發。
晉國使臣嚇得跌坐在地，姿態狼狽。
幸虧張將軍反應敏捷，過招之間將行刺的掌事宮女捉拿，押解在一旁等候吳王夫差指示。
夫差緊抱著懷中受傷的鄭旦，鄭旦第一次看見這位鎮定自若的君王臉上顯露出慌亂之色。“醫官！”
鄭旦擡手撫上夫差的臉，面露微笑，語氣虛弱，“君上無事，真是太好了……咳……”
鄭旦嘴角滲出鮮血，昏了過去，手垂落而下。
伍子胥催促一旁的印內侍，“傳醫官，快！”
印內侍連滾帶爬去請太醫。“奴這就去請！”
“子胥、阿繼，此處就交由你們二人處理。”夫差抱起昏迷的鄭旦走向後殿。
伍子胥、張繼向吳王夫差作揖。“臣，領旨。”
伍子胥向群臣作揖以示寬慰，“宮中刺客之事交由子胥和張將軍處理，請各位大人安心回府。”
群臣作揖回禮。“臣等告退！”
伍子胥攙扶起地上狼狽模樣的晉國使臣易。
“此番家宴，突逢變故，使臣大人還是盡快返晉為好。君上之意已明，即便使臣多留幾日也是無用。何況刺客一事尚未查清，少妃傷重，眼下君上已是自顧不暇，若刺客尚有同黨傷了大人便不好了。”
晉國使臣擦汗，膽怯地撿起地方的發冠，“是，伍上卿說的是，易這就收拾包袱啟程回晉，向晉王言明君上之態。還煩請伍上卿轉告君上，易已離去。”
“使臣大人慢走，這便不相送了。”
“伍上卿，留步。”
廣德殿內殿。
夫差將她輕輕放於床榻之上，一臉擔憂地看著面容憔悴的鄭旦，雙手緊緊握著鄭旦的手。“醫官為何還不來？！”
陳醫官提著藥箱匆匆趕來，正要向吳王夫差行禮卻被催促趕緊治療鄭旦之傷。
“老臣拜……”
“免禮，快來醫治王妃的傷。”
“是。還請君上移步正殿等候。”
“孤哪也不去，就在此處守著。若是治不好她，孤摘了你的腦袋！”
“臣盡力一試。”
檐角與紅日相映，翠山染上紅霞。
紗布染紅了一層又一層，血水一盆接著一盆往外端。
陳醫官作揖。“回稟君上，王妃的血止住了。”
夫差神色焦急，“她如何了？”
“王妃已無性命之憂。不幸中的萬幸，匕首離心口偏了一寸。”
“那為何有如此多的血？”
“還請君上恕罪，王妃受傷之處乃為血脈，本易失血；再加上君上這般挪動王妃會加劇失血，所以才有一時止不住之態。”
“那她何時能醒？”
“王妃這幾日還需靜養，不宜挪動。至於何時能醒，老臣不知。但老臣會用最好的藥醫治王妃。”
夫差扶額嘆氣。“也罷，這幾日孤會守在她身邊。”
陳醫官吞吞吐吐。“老臣，還有一事要稟報。”
“說。”
“因王妃體質特殊，恐怕……這心口處的肌膚會留下疤痕。”
“孤，知曉了。你盡力醫治便是。”
陳醫官作揖。“老臣告退。”
夫差看著鄭旦失去血色慘白的容顏，她眉心微蹙，似困在夢魘中一般。
這段時間使臣來賀一事確實讓她瘦削了不少。
往事重現，前世她明明知道這是對她的試探，卻那般舍命；明明只是盟友，是君臣從屬的不對等地位，但自己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現在，她又一次在自己面前受傷，自己卻無力改變。原來那個時候，她如此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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