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麽辦？幹他娘的唄！”吼罵間, 顧見爬上墻頭, 見外面紅的綠的紫的花的，一群非主流靠在墻根，手裏正拎著他倆的書包，邊抽煙邊嘻嘻哈哈的聊天。他定睛一看，瞅到這群人腰裏別的東西時, 輕輕跳了下去。

於是，前一秒還說“幹”的人, 後一秒就對著初然手機壓低聲音道：“還是戰術性撤退吧！他們身上都帶著家夥！艹！”

初然眉峰一動, 活動了活動手腕, “外邊多少人？”

顧見閉了下眼睛，“七八個吧。”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初然放眼在整個操場看了一圈，他們這處是最容易翻出去的，其它地方要麽太顯眼要麽墻頭太高。正想著要不要先出去一個引開他們的視線, 隔著聽筒, 初然聽到了老楊的聲音。

“你們幾個臭小子幹嘛呢！”從外邊跟其他老師吃完飯回來的老楊背著手, 突然站在鬼頭鬼腦扒墻邊探風的吳奇三人身後。

猝不及防的被老楊嚇了一跳，吳奇趕忙掛掉手中的電話, “沒，就剛吃完溜溜食哈哈哈。”說完, 尷尬的摸著後腦勺, 邊笑邊幹巴巴道，“好久不見啊老楊。”

“沒大沒小的！別以為我不教你們了, 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七中離澄水少說也半小時的路程，你們吃完飯遛食？忽悠誰呢！是不是又跑來找初然他們出去野？”老楊只顧著教訓這三個看起來不對勁的臭小子了，旁邊的幾個男老師撞撞他胳膊，問，“你以前的學生？”

老楊笑呵呵點頭，“以前七中不成器的幾個臭小子，沒少給我惹麻煩。”

最邊上的丁洋接了話，“那他們今天肯定又給你惹麻煩了。你看看那邊。”從剛剛過來就看到他們三個盯著不遠處的一群小混混，丁洋一眼就瞧出了不對勁。

聞言看過去的老楊，在掃到兩個熟悉的書包時，眼角一抽，登時有點消化不良，轉頭挎著臉問面前的三個臭小子，“怎麽回事？”

“什麽情況？他們被老楊撞見了？”顧見也聽到了老楊的聲音，問。

初然點點頭，順手把頭發紮上去後，將校服外套拉好，“一會實在不行就先上一個引開他們，或者從正門出去。本來想著讓吳奇他們打個掩護，但看樣子……”

她正部署一會兒的戰略，就聽墻頭那邊的聲音壓過了她的——“你們是幹嘛的？手裏拿的什麽東西？”

“是老楊。”顧見聞聲道。

初然停下系鞋帶的動作，豎起耳朵邊聽邊說，“靜觀其變。”

顧見顯然也有此意。

就聽那頭的其中一個小混混嚷嚷著，“你誰啊？勸你最好別多管閑事。”

老楊咳嗽了幾聲，“你手上提著我學生的書包，我拿回我學生的東西不算多管閑事。再說，你們年紀輕輕的，怎麽跟長輩說話呢！”

又一個小混混似乎上前對老楊動手被了，就聽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對長輩動手，你們還真是沒大沒小。你們頭兒是誰，站出來，我有話問他！”

初然跟顧見同時一滯，用嘴型互問對方：“丁洋？”

顧見：“看來，是他了。”

兩人繼續聽。

小混混似乎很是不屑，“我們老大憑什麽見你？你們是這學校的老師吧，聽這個圓腦袋的話，這倆書包的主人是你的學生？那正好，你學生在外面惹了點事，我們來找她清清帳，你進去順便喊一聲，就說我呢在外邊等她。”

老楊苦口婆心的勸他們“善良”，就是初然跟顧見也聽不下去了，兩人翻了個白眼，打算趁著這邊亂，看看其他地方。剛要走，那邊丁洋一聲吼，“我都說了別對長輩動手，你們這一個個臭小子怎麽就不聽呢？動手是吧，我以前在道上混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個娘胎了扯著臍帶玩兒呢！”

旁邊另一個老師趕忙把他攔住，“老丁，別跟一群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動手。直接打電話報警吧，方便多了，讓他們父母直接領回去教育得了。”

兩分鐘後，老楊在那頭扯著嗓子叫，“初然顧見，你們給我站那兒等好了，敢跑我就打斷你們的腿！”

顧見：“…………怎麽辦？”

初然：“……聽他的幹嘛？原程跟唐媛還不知道什麽情況，我們現在不走，被老楊訓完了又被那群人堵嗎？”

然後，兩人聽到吳奇殷勤的送走老楊後，很是利索的翻了過去。

沒走遠的老楊回頭一看，就瞅到這大半輩子以來最不讓他省心的兩個家夥正要跑，剛要喊，被丁洋給拽了回來，“明天再說吧。”

老楊回頭，順著丁洋的目光，看到還在不遠處緊盯他們的那群混混，卡在嗓子裏的兩個名字被他強咽了下去。

“要是明天他們不完完整整的來給我上課，我就真打斷他們的腿！”說完，掏出手機沖那群混混吼，“看什麽看？還呆在這附近幹嘛？一天天不好好讀書，你在外面這樣子你家裏人知道嗎？還看！”

那群混混相視一眼，嘀咕著“老大說過這次的事不能讓條子知道”後，三五成群的暫時先散了。

即便下午，天也悶熱的不像話，幾個人跑了沒一會兒就有點汗流浹背的趨勢。

小腿一抽一抽的痛，初然越跑越慢，回頭看了眼那群人並沒有追上來後，她靠在離她最近的一棵老槐樹上喘著氣。見她沒跟上，顧見跟吳奇一群人又倒了回來。

“不行了？打個電話給原程他們吧，把車子騎過來，今天直接回。”顧見翻了列表，播給了原程。

那邊接通，顧見報了位置，說到“你們快點過來”時，突然有人大喊，“他們在那兒！”

來不及多說，幾人拔腿就跑，結果沒跑多遠，就被另一邊的混混堵了路。

腹背受敵，初然觀察了一下地形。他們現在在離學校不遠的一條單行道上，這條道多是小吃店，而單行道旁邊是只能走地下通道的大馬路，倘若他們現在想跑，要麽橫穿馬路，要麽就挑離他們最近的麻辣燙店旁邊那條僅供雙人過的小道，通過那條小道，可以到蓮城街的寧和路。只是，不知道寧和路有沒有人堵，如果有人，那他們從這過去被前後夾擊了，定是死路一條。

顯然，顧見跟他有同樣的想法。

“過不過？”顧見問。

幾人站在一堆，大家都用僅彼此能聽到的音量說話。

離那條小道最近的吳奇單瞥了眼，盡頭是沒有人的。

“賭一把吧。”吳奇說。

初然咬咬牙，心一橫，“過！有人就幹！”

兩邊的混混邊嘻嘻哈哈邊取笑這幾個待宰羔羊。

“你說一會帶他們回去，問老大要什麽獎勵好？”

“不知道。可能老大會把這妞給我們？”

“你可拉倒吧，老大多看重這妞你又不是不知道。”

“倒不是看重，上次這妞撞破了老大——”

“都別逼逼了，小心別讓他們跑了！”

“跑？他們能往哪跑？橫穿馬——我日！”

他們正在進行“反派死於話多”這個項目，就看到眼前的幾個人跟泥鰍似的，有人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垃圾桶，又有人直接把麻辣燙店門口裝剩菜的盆子扣了過來。

場面一時間混亂不堪。初然把店門旁邊的東西推到在地，攔了那群人一小會兒，為他們自己爭取時間。在店主的叫罵聲下，她被顧見拽著胳膊，一路狂奔，小腿的痛感從之前的清晰到火辣再到現在已經差不多麻木了。這條小道不長，幾個人卻覺得永遠也跑不到盡頭。身後那群五大三粗的人窮追不舍，要不是這群混混人多，小道又窄過於擁擠，恐怕這會他們幾人早就被當成小雞仔給拎回去了。

饒是這樣，顧見後背也吃了好幾悶棍。

“艹，賤的一批，跑不過就使暗器！你們他媽倒是飛我前邊啊，一群菜逼！”顧見氣喘籲籲下還能罵罵咧咧。

初然額上的汗水滴落至面龐，她勉強扯了下嘴角，“省，省點力氣，呆會兒那頭有人，還得，幹架！”

把初然頭一按，躲過一悶棍，顧見苦笑，“我這不是發揚，發揚一下“即便深處絕境，也要笑著活下去”的良好精神嘛。”話說到尾，他喘息聲越來越重。

“閉嘴吧。”初然強忍著自己別亂笑，免得沒了力氣。

吳奇他們最先跑出去，左右打探完後，回頭招手，“快點！”

看樣子寧和路還沒人堵。

松了口氣的同時，初然又提了一口氣上來，鉚足了力氣往前跑，把身後那粗狂的叫罵聲甩開。

等她好不容易跑了出來，沒喘幾口氣，眼前突然一輛自行車突然一個平地甩尾轉彎。擡眼，就看到原程依舊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上來。”

他話音剛落，不單是原本追他們的那夥，寧和路左右兩邊各有兩隊人馬，把他們一左一右一後，給半包了。

“你們要是能跑出蓮城街，老子們改名跟你們姓！”打頭的藍毛胖子說完，一招手，一群人提著棒子就往上沖。

初然不做猶豫，轉身跳上原程的車，遂就跟吳奇他們道，“我們拖著，那邊路口的小黃車。快點！”說完，也不顧其他，拍拍原程的肩膀，“直接擦著那群人的邊過，我去搶個防身的家夥。”

原程會意，一邊的唐媛也急忙下車把車交給顧見後，跟著吳奇他們去開共享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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