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給你半個小時時間，應該夠了。”老初端著一杯熱茶坐在沙發上，單手調了個計時器。

見她半天不說話，老初板著臉正要開口，顏莉拿著手機幾步走了過來，“剛吃完你就不能讓孩子緩緩？公司的電話。”

瞪了初然一眼，老初留了句“一會再跟你算賬”，便去接電話了。他剛走，顏莉就拉著開開心心玩了一天剛回家就被老初罰小學生站姿的初然坐了下來，“你這個月犯的錯超標了，一會兒主動承認錯誤，別跟你爸耍貧。”話畢，她偷偷轉過頭，確定老初還在接電話後，附在初然耳邊道：“你爸這個月接了你們班主任五通電話，逃課打架染頭發都有，一會你一個個來，別敷衍，這兩天公司接了個大客戶，你爸心情不錯，你多認錯多說幾句好聽的就——”

“幹什麽呢你倆！老顏你又給這小兔崽子支招呢是吧，我跟你說，沒用！她這一個月幹的壞事能抵上我大半輩子的了！”老初用自己的肉身隔開嘀咕戰術的兩人，把顏莉對手機塞給她後，讓她上樓發文件給助理。

臨走時，顏莉對初然打了個加油的手勢，初然回以無所謂道聳肩。

之後初然時間掐的極準，連同認錯說好話加起來剛好半小時。

空氣一時間寂靜非常。

“呼——”吹了一口已經溫了的茶水，老初一口喝幹後，打破了這份寧靜，“這就是老顏剛剛教你的？”

“不是。是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這倒是實話。初然雖然叛逆但不中二，做錯事了就會承認錯誤，至於最後悔悟成什麽樣，這得分情況。比如逃課打游戲，她不敢保證不犯，但會盡量不去。亦或者打架，只要別人不騎到她頭上，她絕對不會主動找事。

老初自然是了解自己女兒的，見她表情認真態度誠懇，點點頭，“知道錯就好。”罷了抓了一下她那頭泡面，嫌棄道，“明天趕緊把這頭毛給我染回來。”

“不是我說你，你說你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

老初每次訓完話都會來一段教科書一般，幾年都一塵不變的苦口婆心。初然耳朵都聽出老繭子了，但依舊繃著表情隔一會兒點一下頭表示自己在聽，思想早就飛遠了。

當老初承上啟下說到結尾時，初然手機“嗡嗡”震動了兩聲，她趁老初嘀咕口渴去倒茶的空檔，悄咪咪摸出手機看了兩眼。

是吳奇那小子的短信，滿篇都是感嘆號，看上去很催命——

【然哥！！！快來零點網吧打訓練啊啊啊！！！下周二九點的第一場四排比賽你忘了嗎！！！！！獎金你不要了嗎？？？？？兄弟們你也不要了嗎！！！！！風裏雨裏零點等你！快！看到速來！】

下周就要比賽了？她怎麽把這事給忘了！想了一下，初然打了幾個字——

【在挨罵，走不開。一會上xiaaaa】

“爸！”最後一個“線”字，硬生生被突然出現並且將所有信息內容收入眼底的老初給嚇成了字母。

原本被她“哄好”的老初，瞬間變臉，“你這才剛給我說好好學習就想著打游戲？你眼裏還有沒我這個老父親？”

初然：“………”

顏莉發完郵件就聽見下面又“熱鬧”了起來，趕忙跑了過來，還沒站穩，就聽老初一聲吼，“你是不是想挨揍！”

見勢不對，顏莉拉住老初的胳膊，在他耳邊道，“智取智取，動手是沒用的，把孩子打傻了有你後悔的！”說完瘋狂給初然使眼色，初然會意，用最快的速度回了房間。

然後，就是這電光火石之間，老初有了主意。

他很快冷靜下來，站在自家落地窗前看了眼對面，“噠噠噠”上樓，拍著初然的臥室門，叫道：“等原程放學了，叫他過來，我有事找他。”

一時間，初然心裏“咯噔”一下，總覺得沒什麽好事發生。

一個小時後，原程出現在了她的視野。

忙上忙下的搗鼓了一陣後，老初可算是閑下來了。

“好了，電腦，主機，筆記本，平板都在這兒了。”出了一身汗的老初，覺得自己今天能瘦十斤。

急匆匆跟在老初屁股後面下樓的初然，看到自己的電腦被搬了下來，頓時緊張了起來，“爸，你想做什麽！”

老初沒理她，拉著原程坐了下來，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噓寒問暖的跟原程熱絡了一會後，才切進了正題，“小程啊，叔叔明天就要回公司了，最近可能會有點忙，我家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看管幾天啊。”說完怕原程拒絕，便給顏莉使了個眼色。很快，顏莉就從行李箱裏拿出來一個漂亮的飛機模型。

初然：“？”自己親生女兒的禮物一個都沒帶，反倒是給原程買了飛機模型？看那模型的樣式，好像還是最近網上爆火且銷量的那款，這收買的太明顯了吧。

“爸！”初然很想質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但給老初一記眼神瞪了回來。

緊接著，老初又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後，道，“這兔崽子後半個月的生活費我也轉給你了，你看著給就行，別給多了，免得她又拿去上網。”

初然：“？？？”

這時候，顏莉也上陣了，“小程啊，我跟你峰叔叔工作忙，幾個孩子裏就你最靠譜。”

老初接過話，“對啊，顧見那小子別帶著這兔崽子去惹事就燒高香了。所以，這次也要麻煩你了，你也知道……”

吧啦吧啦的吐了一大陣口水，賣了好大一個慘後，老初跟顏莉相視一眼，皆看向半天沒給回應的原程。

初然也忐忑不安的偷盯著原程，小臉緊繃，眉心都擰出了好幾道，心裏默念“原程肯定會嫌麻煩不答應的”。

而事與願違，原程只是去微信領錢了。

此刻，老初跟顏莉眉笑顏開，獨留初然一人痛心疾首，順便在心中默默把每次打電話發消息都不會挑時間的吳奇淩遲了無數遍。

而原程則是看著她，默默從兜裏剝了一顆青檸糖丟進嘴裏。不知道是不是某人臉上的表情太豐富了，他這會覺得這糖更甜了。

夜裏，初然翻來覆去睡不著，原因是她今晚沒有摸鍵盤。一想到這她就來氣，分分鐘點開群消息圈了一下吳奇。

吳奇：然哥，你怎麽還沒上線啊！

初然：托你的福，電腦被沒收了，連一個配件都沒幸免:)

吳奇：？？？

初然解釋完原因後，抱怨道——

初然：原程他為什麽要同意！！！

初然：[腳踩狗男人.jpg]

吳奇：然哥，註意言行……

李狗：然哥，冷靜！

初然：[初然飛起來就是給原程一腳.jpg]

張欽：然哥，我勸你善良[跪]

顧見：哈哈哈選墓地這個事我勸你還是了解一下@原程

就在初然一臉懵逼時，群裏跳出了一個表情包，是一只小狼狗在摸一只炸毛小貓咪的腦袋。而這個表情包來自於——原程。

退出去點進來，點進來退出去，再三確認後，初然在另一個頭像跟群名和這個差不多的群裏一陣炮轟。

臥槽！為什麽“社會裏的社會人”和“社會裏的人”頭像會一模一樣！哪個王八蛋改的！出來！她要選個墓地讓他了解一下！

結果，隔壁沒有原程的社會人群裏，只飄過了一陣哈哈哈以及一大堆墓地截圖。如果條件允許，初然想把這幾個人挨個教訓一遍。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認錯要緊。

點開原程的那個萬年不變的炸毛小貓頭像，初然打了“我錯了”三個字，還沒發出去，就先收到了原程的消息——

原程：明早六點半，樓下集合。早點睡，晚安。

默默的刪掉了那三個字，初然鬼使神差的拉開窗簾，對面二樓的燈已經熄了。她伸手關了臺燈，打算躺床玩手機。誰知就在這時，對面二樓突然出現一抹身影，燈光大亮，原程就那麽站在窗邊，看著她。

初然：“……”

趕忙拉上窗簾，初然回了原程一個晚安後，調好鬧鐘乖乖去睡覺了。

一夜噩夢。

·

第二天，初然是被原程的電話叫醒的，天還沒亮，她迷迷瞪瞪的洗漱完下樓，跟起床找水喝的老初打完招呼後，不情不願的出了門。

“早。”初然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被自己老爸鞭策的顧見沖初然招手，“早。”

兩人這聲招呼打的，頗有點“同病相憐”的味道。

原程嘴角輕微一抽，只是“嗯”了一聲，長腿一掃，跨上了自行車。

自行車還在學校的初然，原本是想坐顧見的，可他那賽車除了前面就沒地方能坐了。

正在猶豫要不要強行晨跑，就見原程把自己的書包取了下來，然後很是自然的塞到了她懷裏，隨後側著臉開口，“上車。”

昨晚表情包的事還沒被原程制裁的初然瑟瑟發抖，面上卻一本正經道：“不，馬上運動會了，我要強身健體。你們先走。”

“上來！”

坐在原程後座的初然，心驚膽戰了一路，好在原程什麽話也沒說，不過初然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真，暴風雨在早讀過後就發生了，只不過這場制造這場暴風雨的人不是原程……

“嗳，你們聽說了嗎？原程他爸是變態殺人魔。”路過7班教室，有女生朝裏邊看了過來，用手肘碰了碰一邊的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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