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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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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錢

院長穿上雨衣,看到傅衛軍什麽都沒帶就要往雨裏跑。

一把拽了過來。

“打傘!”

兩個人又撐著一把大傘,才朝著宿舍的方向去。

拿體溫計又給宋襲野測了測,燒到了39度。

張大山出門:“你先看著她,我去診所瞧瞧。”

過了半小時,診所的醫生來了,拿了兩個白色的藥片,找溫水,餵了一片進去。

“等一個小時,燒要是退了,就沒事。”

醫生翻翻她的眼皮,又看看其他的,說:“沒啥大問題。”

醫生離開,張大山不敢走了,搬了一把凳子,靠著門抽了一根煙,煙霧繚繞中,和傅衛軍面面相覷。

張大山:“你先回房間睡覺,我來守著就行。”

傅衛軍搖了搖頭,他神色疲憊,目光卻專註地落在了宋襲野身上,再也沒有移開,註意她的一舉一動。

不一會兒就把手背放上去。

雨聲滴滴答答,忽然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一道驚雷,要把這個天給炸碎似的。

傅衛軍的睫毛顫了顫。

閃電的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像是把這個人劈成了兩半。

怪嚇人的。

張大山換了一根蠟燭點上,然後過去把窗簾拉上了,轉頭卻看見傅衛軍把頭靠在了宋襲野的手背上,睡著了。

“你這小子……”他神色覆雜,找了一個大衣蓋在他身上,又蹲下來抽了一根煙。

宋襲野的燒退了,張大山松了一口氣.

結果到了天亮,又起來了。

張大山熬得眼睛紅了一圈,嘆氣的次數快趕上了一年的量,臉上全是疲憊。

他招呼著徐嬸,準備騎著一個三輪車,往診所裏去。

傅衛軍非要跟在後面。

徐嬸著急:“你去幹啥,在家裏等著,這忙的,誰還能顧得上你啊。”

張大山看了他一眼,說道:“坐得下,讓他去,這孩子昨天守了一夜。”

徐嬸一邊抱著病懨懨的宋襲野,坐在三輪車後面,一邊牽著傅衛軍:“快上來,別耽誤時間。”

醫生看到張大山抱著宋襲野進來,詫異道:“燒還沒退?”

“你快幫我們看一看,到底怎麽回事,燒到了39度,跟個小火爐似的,要是再燒下去,會不會燒出毛病啊?”徐嬸神色焦急。

醫生檢查完,搖頭:“我這也看不出來,要不你們帶著去樺鋼醫院瞧瞧,現在趕緊去,上午快下班了。”

宋襲野暈暈乎乎,但是知道發生了什麽,睡醒之後,精神稍微好了一些,只是渾身沒有力氣。

樺鋼醫院的走廊上,一股消毒藥水的味道。

張大山去掛號,傅衛軍坐在她旁邊。

她感覺自己有些坐不住,想把頭靠在誰的身上,但是徐嬸太高,肩膀靠不住。

誰知道下一秒,傅衛軍往這邊湊近了些,手溫柔地放在她的頭頂上,然後把自己的肩膀送過去。

宋襲野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瞇了一會兒。

模模糊糊地眼前閃過一個白大褂,在說:“燒多久了?”

張大山:“兩天了。”

“吃藥了嗎?”

“昨天晚上吃了,沒有退下去。”張大山焦急地問,“又燒到了39度,醫生,這可咋辦啊?”

“我給你開點藥,回家試一試物理降溫,燒起來的時候,把藥灌下去,過兩天要是還不退,要住院。”

張大山楞了一下:“住院?”

“現在不住,燒要是退不下去,再來看看。”醫生開單子,“現在這把藥吃了,看看情況。”

徐嬸在一旁急得插嘴:“醫生,會不會燒傻?這孩子可聰明了,這反反覆覆別把腦子燒壞了……”

“哪那麽容易燒傻?”醫生擺擺手,讓他們出去了,然後下一個患者進來。

樺鋼醫院一共有兩棟樓,差不多三層左右,剩下的是平房。

宋襲野吃了藥,又喝了好多水,感覺好多了。

她看到傅衛軍眼底下深深的黑眼圈,還有眼中的紅血絲,問道:“昨天晚上你沒睡?”

傅衛軍搖頭。

她卻不信,愧疚道:“是我麻煩大家了。”

傅衛軍又是搖頭,最後著急地捧著她的臉,兩人的視線對上。

宋襲野看到他的黑眸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嘴一張一合。

她“噗嗤”一笑,抓住他的手:“我沒有自責,只是很不好意思,覺得給大家添麻煩了。”

後來回家,宋襲野睡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燒又起來了。

張大山前腳才從醫院回來的,後腳又把她送到了醫院。

這次醫生給她測體溫,采耳血,肌肉註射藥物……最後建議道:“最好住院觀察觀察。”

張大山沒搭話,走出醫院門,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蹲下來抽煙。

煙灰落在泥地上。

他把煙頭按上去,又點燃了一只。

劣質的煙霧熏得他渾身的味。

他正想著,這時候一個棍子出現在視線前,接著這個樹枝在地上劃拉著,幾個簡短的字出現在了他面前:“病,錢,我付。”

傅衛軍方才盯著醫生的嘴。

他看不懂這人說話,但轉頭看到張大山為難的表情,一下子抓住了張大山的衣角,十指用力。

徐嬸過來拉他 :“這個時候別胡鬧。”

他被拉開了,等大人們談完,跟在後面跑了出來 。

他倔強地站在張大山跟前。

像一個護食的狼崽子。

下一秒就要咬人似的。

張大山也不惱,而是冷靜地看著他,不把他當做一個小孩子糊弄:“你知道要用什麽藥嗎?青黴素,要打好幾針,還要住院……這花費可不小啊。”

這個錢也不是沒有,但是全花在這上面就浪費。

醫生還查不出是什麽毛病,不是普通的發燒,還要做其他的檢查。

青黴素雖然不像是四五十年代金條似的天價了,但現在也還是貴。

他孤兒院還有十幾張嘴要養,也有殘疾的,傻的。

總不能一股腦地全把錢砸在宋襲野身上。

這兩年開始,捐助孤兒院的人也少了,光景不好。

傅衛軍抿著唇,劃拉棍子:“治。”

“我知道,你讓我想一想。”張大山又想抽煙了,但忍住。

他摸了摸口袋,低頭看到傅衛軍緊緊地跟在他身後,長嘆一口氣:“治!治行了吧!”

宋襲野住院。

傅衛軍在床邊陪著呆了一會兒,就跑出了醫院,不知道去了哪裏。

張小民正在家裏看電視,聽到門響了,打開門一看。

傅衛軍紅著眼睛看他。

他嚇了一跳:“你眼睛怎麽一回事?”

傅衛軍把手伸出來,上面一個硬幣,放在了張小民的手裏,然後又收回來,放進了自己口袋裏。

反覆幾次,張小民終於琢磨出一點味來。

“你要跟我借錢?”

他爽朗地道:“行!”

走到床頭,從一個紙箱子裏翻出十塊錢:“遇到難處了時候是不是?這樣,給你五塊錢,給我留五塊。”

傅衛軍把十塊錢都收攏了過來。

張小民:“……”

張小民:“你要是這樣就過分了,我攢了好久……”

但他也能看出來,傅衛軍不是那種輕易地向別人求助的性格,一旦有事,就肯定是難事,忍不住問道:“你到底遇到什麽事了?”

傅衛軍沒有回答,轉身走了。

張小民在後面喊道:“你好歹給我留一個欠條啊!”

傅衛軍把借到的錢攥到了手裏,路過一個巷子。

一兩個騎著自新車的人呼嘯而過,忽然轉身,圍著他轉,其中一人朝著他吹了一個口哨:“餵,小啞巴。”

傅衛軍警惕地看著他們。

大概十七八歲的少年,臉上皮膚粗糙斑駁,如同賴皮猴子,坑坑窪窪,特意作出誇張的表情逗他。

剩下的幾人隨身在他的身後。

身後寬臉的人張嘴:“還是個聾子,說話也聽不見。”

寬臉留著中發,臉部浮腫,眼睛裏由於熬夜泛著紅血絲。

痘臉少年朝著身後道:“隋東,你來......”

他下巴朝著傅衛東的手點了點。

隋東坐在一個人的後座上,從座子上跳下來,磨蹭著沒有上前,轉身跟旁邊的人求助:“順......順子哥,我沒做過這事。”

“入夥就要交錢,你有錢嗎?”馱著他的順子哥不耐煩地道,“一個聾啞人你怕什麽,大家給你圍著,你去把錢拿回來就行了。”

“可......可......”

“可什麽可啊?還不快去!你別說話了,幹就完事了,聽你說話費勁。”順子朝著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過去。

傅衛軍在痘臉少年朝著他點頭的時候,轉身就跑。

但沒有自行車跑得快,被堵住。

他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陰沈,

隋東走過來,朝著他伸手。

傅衛軍將錢放在了褲兜裏,又往裏面塞了賽,然後擡起下巴,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眾人,眼中又沈又冷,張了張嘴:

“滾。”

隋東一楞,看懂了這個字。

接著眼角瞥見傅衛軍不知道什麽時候攥在手裏的磚頭,被藏在了袖子裏,漏出了一個鋒利的頭

他沈默了一會兒,往旁邊讓了一點位置。

痘臉少年不耐煩地催道:“你個慫貨,退什麽,把錢拿了趕緊走啊。”

過了一會兒,隋東還是沒動靜。

他從車上下來,怒道:“你楞什麽呢?耽誤功夫。”

結果剛走到跟前,發現地上掉了一塊錢,“呦”了一聲,彎腰去拾,正要說話,一個磚頭快狠準地扣在他腦袋上,直接把人砸趴下了,在地上半天沒緩過來。

傅衛軍動作極快,而且幹凈利落,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他抓起磚頭,扣在痘臉少年的腦袋上,眼神冰冷地看著這些人。

眾人目瞪口呆。

不敢相信這個場景。

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把十幾歲的痘臉少年砸在了地上,腦袋似乎砸出血了,使其捂著頭半天沒緩過來勁兒。

眼看著那擡起的手要下去第三下,有人急得出汗:“別別別,你把他砸死了就等著被警察抓吧!”

這時,有人在旁邊低聲道:“哥,這小孩年齡這麽小,砸死人也頂多送少管所呆兩年。”

“......”

一瞬間所有人都沈默了。

看到傅衛軍泛紅的眼,這是遇到神經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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