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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成親: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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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成親:信我

“不……”塗鈴想拼命搖著頭, 卻不能夠阻止他將那只蠱蟲放入自己的肌膚裏。

“這是什麽蠱?你到底要做什麽?”

“唔……讓你聽話的蠱。”他淡淡道。

他瞥了一眼窗外掛在高空的明月,道:“你知不知道這情蠱在月圓之夜最是難熬,必須要圓房才可以緩解?”

“啊???”

他沒有表情地道:“現在, 為我解蠱吧,娘子。”

“不……不要……”

蓮鏡沒有耐心再去解她這繁瑣的喜服,直接用力撕了開,塗鈴想一身紅裝躺在繡著鴛鴦戲水的大紅被子上,頭上的銀花冠隨著她的頭而搖晃,像星星一樣簇擁閃亮,晃進蓮鏡那雙妖邪的眼仁中。

“這次, 休想再遮住我的眼睛,我要看著你。”

“瘋子!放開我!”塗鈴想大聲叫喊著,她不喜歡這樣被他綁著,那樣感覺她只是個解蠱工具,不是新娘。

蓮鏡真像是著了魔一般,道:“好好看著這個地方, 塗鈴想,你忘了嗎?那時可是你自己哭著求著讓我帶你回房間的。”

“你說過當牛做馬伺候我的,你永遠都只能是我的!”

塗鈴想的手被磨得發紅,她眼圈都紅了,誰知道他這段時間來的變乖都是偽裝啊, 一成親就又暴露本性了。

“蓮鏡, 放開我,我不要給你解蠱……”

“容不得你拒絕的份兒。”他暴戾地脫掉了她的鞋襪, 抓住了她的玲瓏小足, “塗鈴想,生氣麽?生氣就罵我, 像那個時候一樣罵,罵得越兇我越喜歡。”

“瘋子!”塗鈴想哪知道他會這樣變態,一遍一遍地罵著他瘋子。

少年欺身而上,吻住了她的唇舌,那是一個風卷殘雲的吻,他不顧她的掙紮,也不顧她眼角的淚,全然如一頭發瘋的猛獸,大吼道:“罵啊,罵大點聲,我最喜歡聽你罵我了。”

紅燭忽明忽滅,紅光斜斜打在他的面龐上,將那張原本妖孽美艷的臉映得像幽靈鬼都的判官一般,恐怖陰森。

書裏的那個惡魔反派又回來了。

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剛穿書那會兒,他逼迫著自己罵他一百遍的時候。

“蓮鏡,你這個變態!”

少年聽了她的罵聲後,嘴角咧得更高了,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在月光裏透出冷然,狹長的眼尾拉出一絲淒涼:“對啊,我就是變態,我要讓你一生一世都離不開我。你要是敢走,那只蠱會咬死你的。”

塗鈴想聽到他這樣的想法,嚇得又是一抖,大聲嘶吼道:“你放我走,我不要嫁給你了!”

“呵?目的達成了,就想跑?你自己造的孽,你不負責替我解決麽?”他手指挑著她衣裳的最後一根紅帶子,輕輕一扯,笑得冷寒,“塗鈴想,我身體裏這情蠱咬我咬得甚是厲害,替我解解罷。”

少年不清不冷的語調刮在她心扉上,她頹然地倒在了床榻上,他這段時日來對她的各種好、各種依賴、各種黏人,都只是因為中了情蠱麽?

不是……真的喜歡她麽?

連娶她,也是因為情蠱麽?

這一切,又是她爹的陰謀麽?

讓蓮鏡愛她入骨,從而來操控他麽?

呵呵。

“露出這副表情又是何必呢?這不是你們早就計劃好的麽?”他的指尖狠狠嵌入她的雪膚,發著抖切齒,“你敢說你不知道,當時就是你的那個爹抓走了我的屍體,足足對著我的身體砍了三十三刀嗎?”

塗鈴想驚愕滿眼:“你說什麽?”

蓮鏡冷冷地笑了起來,笑得面部扭曲了起來,道:“你們父女倆,可當真有趣。”

拿他當猴子一樣耍。

“蓮鏡,那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現在的眼睛就像被蒙上了一層紗,他已經分不清事實究竟是如何了,既分不清,便不要去分清。

“小奴鈴,往後,就做我一個人的禁臠吧。我死,你死。我痛苦地活,你也要跟著我一起痛苦地活。”

他長眉挑動,眸深似海,嘲諷道:“畢竟,我現在可是如此的深愛著你啊。”

床上的人猛搖著腦袋,紅艷艷的檀口翕動:“不!不……不……”

她不要這樣,她想要的是他真心實意的喜歡。

不是因為中了情蠱的被迫。

更不是這種為了解蠱而解蠱的一晌貪歡。

她雙手被反剪綁住,動彈不得,只能用雙腳去踢他,表達著自己的抗議。

奈何少年卻按住她的雙腿,陰惻惻地問:“這麽喜歡動,是想被剁腳麽?”

塗鈴想聞言,立即停止了踢動,心如死灰,他真的又變回曾經那個模樣了。

“這才乖嘛,娘子。”他忽然間又變換成了這樣的語氣,眼眸彎成了兩個小月牙,笑著道:“對了,在洞房之前,還有一件大事沒做呢。”

他起身到桌前拎起了一壺酒,走回到她的面前來,自言自語:“這可是娘子最愛喝的桂花釀呢。”

末了,他收了笑,啞聲命令她:“張嘴。”

她被迫張開了紅唇,香醇的桂花釀從金壺嘴滴入她的口中,順著往喉嚨流去,幸好這不是什麽烈酒,否則現在她的喉嚨肯定會受不了的。

她水泠泠的美目怨憤地瞪著他,哪有人是這樣喝合巹酒的?

這根本不是喝,而是灌。

少年猛地低下頭來,卷住了她的兩片唇,將她口中的美酒卷入自己舌尖,借著這樣的方式,與她共飲新婚合巹酒。

瘋子!

塗鈴想在心裏罵道。

他的手伸入了她的背後,摩挲著那蝴蝶骨上的紅蓮,吐出的聲音含著濃濃的繾綣之意,“那個拎著桂花釀在月下告白的姑娘,終於是我的了。”

塗鈴想的心口一顫,因為這句含糊不清的話。

像情話,卻又不是情話。

那聲音裏透著滿滿的饜足,即使往後是地獄,他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

“這叫得也太慘烈了吧。公子新婚之夜也不知道溫柔些。”

霍心轉身朝著村落外面走去,順便還趕走了村子裏的閑雜人等。

他在小河畔邊守了一陣子,突然感覺外面的結界被人破開,如此強大的內力,天底下沒有幾個人。

“不好了,霍心大人,出事了!”有小魔急急前來稟報。

“出了何事?可是天意宗那老頑固追來了?”

小魔點了點頭,又搖頭,“不止。”

“不止?”

“那天意宗老頭兒帶了許多的人來,還有……大祭司……大祭司被他捉住了。”

“什麽?!”霍心顧不得其他,立刻轉身往村落裏奔去,“你們先頂住,我去叫公子。”

正在洞房花燭的蓮鏡突然被外面霍心鴨公嗓的叫喊打斷,心情煩躁,大吼道:“什麽事?”

“公子,那新岳丈殺上門來了,還挾持了祭司大人。”

蓮鏡眼神遽變,先前他便已經讓軒轅瑕將姨母帶走藏起來了,可沒想到竟然還是被塗星裂給抓住了。

他為床上的少女穿上衣裳,又替她整理好淩亂的長發,抱著她出了房屋,在村落外面的山野河流處將她放下,用鎖鏈將她捆綁在了一棵老梧桐樹下。

“蓮鏡,你還綁著我做什麽?”塗鈴想滿臉潮紅,發絲上沾著汗珠兒,眼睫毛像是浸了水一樣,微微顫動,可憐得很想讓人疼。

“你不是都解蠱了嗎?快放了我。”

此處偏僻,四周都是半人高的雜草,剛好可以擋住她的身形,蓮鏡輕撫她的眉眼,挑起陰邪的眼:“一天怎麽夠?我要你往後日日夜夜都給我解蠱。”

塗鈴想的臉白了幾分,被他的話嚇住,往後每天都要這樣給他解蠱麽?

“不……”她淚水如串,止不住地搖頭。

“乖乖在這裏等我,等我回來接你。”

她看著天空上盤亙而起的魔氣,知道這天是要變了。

蓮鏡走了兩步,又回過身來,蹲在她面前,捧著她的臉頰,含情脈脈地道:“娘子,我還沒有跟你說過,你今日……真美。”

他低頭吻上了她的唇,很輕,像浮雲掠過,依依不舍卻又不得不分開。

他捧著她的雙頰,鼻尖貼著她的鼻尖,威脅道:“你要乖乖待在這裏,你要是敢不聽話私自跑走的話,蠱會咬你的,會把你的心臟咬穿,會讓你痛不欲生。”

塗鈴想安靜地不說話,淚水卻滾滾長流。

蓮鏡替她擦了擦淚,啞聲道:“等我回來,我什麽都可以滿足你。任你打,任你罵。”

只要你不跑。

“騙子!騙人的惡狗!”塗鈴想已不信他的話,兩眼水如海深,眼眶通紅,睫毛顫顫巍巍,固執地瞪著他。

“塗鈴想,信我一遭吧。”

他兩只黑瞳定定地註視著她,充滿了懇求的意味:“我……我……”

喜歡那兩個字為何這麽難說出口?

想跟她告白,卻說不出來。

塗鈴想同樣回望著他,一雙眼淚盈於睫,少年的眼神真摯,嘴裏期期艾艾,後面的話卻是沒有再說下去。

信?

她以前是信過他的。

那次他在古月小寨說他會護她,她信過,但他沒有。

他說他會給她獎勵,她信過,但是他給她身上紋了一朵血蓮花。

他說以後會對她好,她也信過,可是成親當天他就如此對待她。

她讓自己信他,可她很想問問:蓮鏡,你真的信過我嗎?你相信我從沒參與過我爹的計劃麽?

你信麽?

少年最後再擁抱了她一下,抱得很緊,就好像是在作最後的告別。

“一定要等我回來。”

說罷,他就真的轉身走了,繡著鳳凰的金絲喜服被風揚起,烏發斜飛,月下的紅影拉出一道寂寞的痕。

塗鈴想望著那個背影,心裏湧出好多不甘來,為她這暗暗期待了七日的可笑婚禮,為她心心念念偷偷喜歡過的少年郎,她鼓足勇氣,大聲喊住了他:“蓮鏡,你有喜歡過我麽?”

哪怕就一點點。

不是因為情蠱,而是發自內心的,一點喜歡。

可有過?

少年驀然駐足,回過身來,發絲飛舞,隔著皎皎月色與她對望:“若我說喜歡,你信麽?”

見她楞住,沒有回答。他自嘲地笑了兩聲,神情像是受了多大的傷一般,轉身走了。

他恐怕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中的蠱,又是何時開始喜歡的她。

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很多遍,他是真的喜歡她嗎?

若沒有蠱,他會喜歡她嗎?

她從來都不信他,也從來不願意相信他,就算他說喜歡,她也不會信的。

梧桐樹下的塗鈴想嘴巴張了張,說:“我信……”

可他已經走遠了,再也聽不到了。

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低低呢喃:“我只信這一次,你可別再騙我了。”

她眼睛逐漸朦朧,覺得自己的斯德哥爾摩越來越嚴重了。

可她,無力掙紮。

“嗞……”

一柄利劍從背後刺入了她的心臟,毫無征兆的,奪了她的命。

鮮血從胸口的大紅嫁衣裏汨汨而出,將她的衣裳染成了深絳的顏色,如果她低頭的話,定會發現那不是一柄劍,而是一把苗刀。

可是,她的眼睛始終直直望著遠方,寂靜的曠野中那個沿著溪流逐漸消失的紅影,漸漸在她眼中化成一個紅點。

“蓮……鏡……”

她艱難地吐出這麽兩個字來,卻是氣若游絲,風一吹便就散了,誰又能聽得見呢?

她的少年,倘若能夠回頭就好了。

在這中秋團圓的日子裏,他又要少一個親人了。

山野的風伴著淡淡的草木香,她仿佛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出逃的夜晚,她被狡黠的少年捉住,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面,頭上頂著一個青玉壺,紅裙飄飄,魂鈴空靈,綠野蒼蒼的天地間只剩下他們二人,漫步而行,醉夢千山。

不過,往後這條路只能他自己一個人走了。

蒼老的梧桐樹下,立著一個長裙少女,烏黑帽檐裏的銀發被風揚了起來,絲絲如銀,她的眼裏沒有任何溫度,仿佛殺一個人對她來說算不上是什麽大事。

她雪白的指節用力一抽,修長的苗刀便從樹下少女的身體裏抽出,鮮血飛濺,灑落在四周的青青草葉上,這被青草環繞的梧桐樹下,用來作埋葬屍骨的墳冢最合適不過了。

她看向少女身上的紅嫁衣,手指在上面的繡花上撫過,嘴角勾著扭曲的笑:“紅白喜事撞一天,可真是不吉利呢。”

塗鈴想已經闔上了眸,這個世界的聲音在漸漸遠去,她的新郎、她的少年,徹底地與她割斷了。

蓮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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