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桐花寨：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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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桐花寨：聘禮
她當即就想逃, 可是蓮鏡卻擒住了她的腰肢，如水一般的細腰，仿佛一掐就能斷似的, 提醒道:“你還沒讓我高興呢。”
他又半躺回了藤木椅上，臉上似笑非笑，那灼灼的目光令她無所遁形。
她俯下了身去，朝著蓮鏡的唇親去，那晚在間鶯關的記憶傾襲而來，那天，他的吻如細雨一般絲絲縷縷淌過她心扉, 那是處在深淵之中唯一的救贖。
是他將她從煉獄之中拉出來。
是他救了她。
那晚的心動，是她最厲害的一次。
那個如春雨般的吻，是她心間上永遠珍藏的一顆糖。
她學著他的模樣去吻他，輕咬他的唇瓣，舔舐他的唇珠，而蓮鏡就好像在扮演一塊木頭, 一塊沒有反應、沒有感情的木頭，他在等著她去取悅他。
蓮鏡心道自己可真病態啊，她不喜歡自己，可他偏要讓她來吻自己。
他病態地喜歡著她這樣，他甚至還想問一句：親我的時候, 和親別人的時候, 有什麽區別？
親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人, 是什麽感覺？
“公子, 你現在高興了嗎？”少女突然擡起頭來問，她已經親了很久了, 可是蓮鏡卻沒有喊停，也沒有流露出滿意亦或是不滿的狀態，是以她才這樣問到。
蓮鏡卻突然捧住了她的臉，像只覺醒的猛獸一般，化被動為主動，輕而易舉地鎖住了她的唇舌。
“小奴鈴，喜歡誰親你？”他發了瘋一樣地問道。
“啊？”塗鈴想心想這會兒要是不回答他的話，會不會被扔下去砍腿？
“當然……喜歡公子啊。”她諾諾地答。
蓮鏡滿意地笑了，擡手捏了一下她的紅嘴唇：“你這張嘴，只有這個時候才會說真話。”
塗鈴想心道她也只有這個時候敢說真話。
她只和他親過，每一次都令她這樣沈醉。
蓮鏡的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逼近她，帶著審視的目光逼問：“那我再問你，剛才那一招，是不是別人教你的？”
那一招？
哪一招啊？
塗鈴想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釋：“不，不是。我都是跟那本畫冊上學的。”
蓮鏡從袖中取出當時的那本畫冊來，月光洋洋灑灑落在《侍夫指南》那四個大字上，他笑眸微彎道：“呀，我還不知這本冊子知識量如此浩瀚呢，小奴鈴都在上面學了好多東西呢。”
“那我也得趕緊學學才是，不然都跟不上你的步伐了。”
“公子，你別取笑我了。”她當時看這個還不是為了喚醒他。
蓮鏡真的翻開了那本畫冊，借著月光掃著上面的圖畫，塗鈴想臉紅如潮，欲跳下藤椅，“公子，你自己學吧，我就先走了。”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抓住了她逃跑的腿：“誒，你可不能跑，算起來你也是師姐，我要是有不懂的，也好請教你呀。”
“我……也不是很懂。”塗鈴想欲哭無淚，她知道今夜的蓮鏡會發瘋，可不知道他發的是這樣的瘋啊。
這讓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應對。
蓮鏡就在她旁邊一頁一頁地翻看了起來，認真程度不比那時候的自己。
甚至還真問起了她問題來：“小師姐，這個是什麽呀？”
塗鈴想羞得埋下了頭，不想跟他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又拉著她問：“小師姐，這又是什麽呀？”
她惱火地吼道：“你別告訴我你以前沒看過春宮圖！”
在這兒演什麽演？戲弄她很好玩嗎？
“唔，還真沒看過呢。”他答道。這三百年來除了養傷，沒日沒夜想的都是覆仇，哪有心思想過旁的？
塗鈴想楞了一下，將信將疑。
蓮鏡眉眼一彎，說：“小奴鈴，其實那次在百月泉，是我第一次看到姑娘家的身體。”
塗鈴想的耳根子都紅透了，他說的是那次自己洗澡被他撞見的時候。
蓮鏡見她暴露在月光中的肌膚像是煮熟了一般，紅得驚人，將她摟入了懷中，笑道：“你們中原的規矩不是說看了就得娶嗎？我不白看的，我給聘禮的。”
在她失神間，兩只冰冰涼涼的銀鐲戴入了她的手腕中，她訝異地低頭，看到蓮鏡將一對鐲子戴在了她手上，她問道：“這是什麽？”
“都說了，聘禮呀。”他為她戴好後，擡起她一雙手在明月下輕晃，滿意地說：“剛好合適，可真漂亮啊。”
塗鈴想內心卻千軍萬馬奔騰，什麽聘禮？什麽合適？
她沒把這當做是什麽聘禮，只是以為這是蓮鏡為她量身打造的鐐銬，類似傀夢鈴那樣的東西，一旦戴在她手上，就可以永遠鎖住她。
她不要被鎖住。
她作勢要取下它們，然而蓮鏡的臉卻瞬間變色，威脅道：“你敢取試試。”
她倒是真不敢了。
蓮鏡捧著她的纖纖玉手又看了好一會兒，冷森森地叮囑她：“鐲子要是壞了，就等著被剁手吧。”
*
雖然塗鈴想沒能逃出苗寨通知百裏昔，但是他們卻已經自己進入了苗疆，原因無外乎兩個，一是見語執意要來苗疆抓桑月，二是因為他們在間鶯關遇上了塗星裂，得知了蓮鏡早已覆活的事情。
現如今蘇孟軒也和他們在一起，全部都趕來了這偏遠古寨。
“古月小寨在哪裏？快帶我去。”見語追了一路的桑月，已是筋疲力竭，她的目的早已經不是要追回九命曇了，而是要讓百裏昔去討伐桑月。
“急不得，咱們還是先打探一下虛實。”蘇孟軒被蓮鏡騙了這麽一遭，越發對此人提防。塗星裂並沒有和他們一路，也沒有告訴他其實是塗鈴想將蓮鏡覆活的，所以他並不知道塗鈴想是否知情。
百裏昔附和道:“對，師弟說得沒錯，如今的古月小寨也許並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麽平靜，咱們先暗探一下。”
見語聽到這話，卻覺得他是有意偏袒那個桑月，嫣然笑道:“行吧，那我聽百裏公子的。”
古月小寨。
塗鈴想現在的狀態算是個半軟禁，雖然她沒被鎖在房間裏，但是卻不能離開蓮鏡的視線範圍內。
蓮鏡還在生她的氣，一整天都不會同她說一句話，總是端著一副冷臉睨著她。
軒轅瑕得知了蓮鏡覆活這件事，急沖沖跑來了他的房間，朝著屋裏躺在床上養病的人撲來，大喊:“蓮鏡哥哥！”
塗鈴想兩眼瞪得溜圓，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心道她要不要退出去呢？
床上的蓮鏡也十分窘迫，推開懷裏的人，道:“你起開。”
“不！蓮鏡哥哥，你竟然活過來了！你活過來了！嗚嗚嗚……”她抱著蓮鏡竟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這聲“哥哥”徹底軟化了蓮鏡的心，心底有些猜測，他一直想要證實一下。
塗鈴想現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覺得自己好礙眼，可能蓮鏡也覺得她礙眼，竟然對她揮了揮手:“你先出去。”
塗鈴想用手指著自己，她沒想到他竟然會讓她出去，而不是把軒轅瑕轟出去。
她郁悶地轉身走出房間，還特別好心地為他把門帶上。
她朝著臺階下走去，垂首絞動腰間的絲帶，小聲罵道:“死蓮鏡！見到漂亮姑娘投懷送抱就按捺不住那顆騷動的心！”
她蹲在了蓮花池畔，抱著雙膝，玩著下面的池水，看著水流從指尖穿過，一個勁地罵著蓮鏡:“死狐貍！騷狐貍！狐貍精！”
屋內，蓮鏡並不知她正在罵自己，他看著懷裏的少女，在他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將她拉起來，“軒轅姑娘，你註意點形象。”
“蓮鏡。哥哥。”她不停地重覆喊著哥哥二字，仰起臉來看他，“你是哥哥嗎？”
蓮鏡面容一怔，緊張地問:“你……記得哥哥嗎？”
“不記得了。”她搖著頭，淚水跟著晃，“我不記得哥哥了，但是我記得娘親的模樣，哥哥你跟她長得很相像。”
她取出一幅畫軸來，展開給他看:“哥哥你看，你認得她麽？”
蓮鏡瞳孔張大，拿起了那幅畫，看到上面的藍衣苗族女子，眼裏映出了閃爍的淚光:“姨母？”
“你叫她姨母？”軒轅瑕大喜過望，再一次地撲進了他的懷裏，“哥哥，你真的是哥哥，我找到親人了。”
“這畫上的人，是你的誰？”蓮鏡怔忡地問。
“這是我娘親啊！”
“娘親……”原來她真的是姨母的女兒，當時他在曇花樓發現那個女子是姨母的時候，又見到軒轅琨在那裏，便覺得他們二人的關系非同尋常。
不過他沒有往那樣的關系猜想，直到他在夜來城聽到那聲“哥哥”，又見到了眼睛與自己有些相似的軒轅瑕，他才開始有了那樣的懷疑。
“是呀，哥哥，你真的是我哥哥。我沒想到你會覆活，我太開心了。”
她看著畫像上的藍衣女子，說:“娘親，哥哥他還活著，他不來下面陪你了，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的哦。”
蓮鏡看著這樣的她，很想告訴她其實她的娘親還活著，但是卻被他的爹藏起來了。
“瑕兒，你跟我說說你在神圖道的事情。”
“好啊。那哥哥你也跟我說說你的事情。”
兩人一直待在房間裏，有說有笑忘記了時間，塗鈴想在外面的池子旁一坐就是一天，直到天黑，那扇門才打開，軒轅瑕從裏面走出來，臉上掛著笑容。
那種笑，燦爛到有些紮眼。
“塗姑娘，我走啦，你回去吧。”她又蹦又跳地跑走了。
什麽事情，讓她這麽開心？
自她認識蓮鏡以來，從來沒有哪個女孩能和他單獨待上這麽長時間，他們究竟在屋子裏做什麽？
當她走進房間時，見到蓮鏡的臉色終於不是之前面對她時的那副冷臉了，他的臉上也含著笑意，那是一種在他臉上極其少表露過的笑。
且稱為，幸福。
她見過他很多種笑，邪魅的，張揚的，冷冽的，諷刺的，傷心的，以及溫柔的。
但是卻沒見過這種笑。
她有些吃醋，自己從沒能讓他這樣笑過，可是軒轅瑕可以。
這一夜，蓮鏡沒有理睬她，但看得出來他心情極好。
後來的好幾天，軒轅瑕每日都往這裏鉆，而蓮鏡也很歡迎她，自己醋溜溜地盯著他們看倒顯得她過於小氣了。
她與他不過就親了那麽幾次，也沒有什麽關系，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吃醋的。
“餵，發什麽呆啊？那兩人在屋裏搞啥呢？”明櫻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後。
她道:“你自己去看呀。”
“我可不去。我要是去了師妹定又要生氣，而且……”蓮鏡也會殺了她的。
如今師妹的命握在蓮鏡手中，他可不敢輕舉妄動。
“哎，也不知蓮鏡給師妹灌了什麽迷魂湯，把她迷得七葷八素的。”他嘆氣道。
塗鈴想不樂意了，反駁道:“你為什麽不說是你師妹給蓮鏡灌了迷魂湯，我看他也被迷得不淺。”
“胡說！分明是蓮鏡！長著一張妖孽臉就胡亂勾搭姑娘家。你為什麽不好好管管他？”
塗鈴想覺得不可理喻，這是她能夠管的嗎？
她也吼道:“要不是你師妹每天都來找他，會這樣嗎？你為什麽不好好管管她？”
“我要是管得著還用得著來找你麽？”明櫻玉在心裏說。
塗鈴想生氣別過臉，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生氣，不能吃醋，不能讓蓮鏡看了笑話。
“你到底有沒有偷偷看過啊？他們在屋子裏幹嘛？”明櫻玉軟了語氣。
“沒有。”
明櫻玉見她神情不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誒，咱們現在可是同一戰線，我為剛才的語氣不好給你道歉。這事跟你沒關系，主要是蓮鏡那只騷狐貍的錯。”
塗鈴想推開他的手，低罵道:“對，就是一只騷狐貍。”
“走，咱們走近一點偷偷聽一聽。”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悄然無聲地向著那邊走去。
“我不去。”塗鈴想拒絕道，明櫻玉卻直接將她拽了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屋子裏的笑聲源源不斷的傳出。
他們到底在幹什麽？這麽開心？
“哥哥哥哥，我能偷偷問你個問題嗎？”軒轅瑕笑著說道，“桑姑娘和塗姑娘，你到底喜歡哪一個呀？”
塗鈴想聽到這個問題霎時豎起了耳朵，屏住呼吸等著蓮鏡的回答。
屋裏的蓮鏡說:“你問這個做什麽？”
“就是好奇呀，兩個都那麽漂亮，想知道哥哥喜歡哪一個？”
“漂亮嗎？我那個小奴隸哪裏漂亮了？”
“你怎麽能夠說人家塗姑娘是奴隸？你死的那段時間，每天都是她在照顧你，你被狐妖欺辱的時候，是她去抱著你安慰你，你屍體被人偷走的時候，也是她到處奔波去找你，你身體上的劍痕需要用長春夜蘭治療，也是她去夜來城為你求的花，你知道夜來城的花並不好求，但是她求來了，你就算不喜歡她，但是也不能把她當作奴隸。”
蓮鏡目光怔了怔，長春夜蘭這件事，她沒有告訴過他，至少她應該說出來向他邀功請賞吧，可是她卻沒有。
他知道她前段時間一直在賣力對他好，但那都是為了活命而已，沒有生死符，她會嗎？
“那瑕兒你喜歡哪個？”
“你問我做什麽？你自己喜歡誰你不知道嗎？”軒轅瑕忽然覺得自己的這個哥哥可能對於感情有點愚鈍。
屋外的塗鈴想還是跑了，她聽到蓮鏡說的那句她不漂亮開始就想跑，明櫻玉追著她跟了過來，在他眼裏，蓮鏡肯定是有點喜歡塗鈴想的，先前的各種吃醋行為，還有他跑去陣裏面救她都可以證明。
但是至於他是否只喜歡她，他不清楚。
畢竟像他那種妖孽的男人，花花腸子多著呢。
蓮鏡問:“什麽是喜歡？”
他只知道他以前很討厭塗鈴想，討厭她是塗星裂的女兒，討厭她那一年對他扔來的那把火，也討厭她面對自己時的虛偽面孔。
直到現在，他也依舊討厭她，可是討厭的點已經變了，他討厭她總是想逃離他的身邊，討厭她喜歡別的男人卻不願意死心塌地跟著他，討厭她不給自己做桂花糕。
軒轅瑕回答道:“這個其實我先前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現在好像清楚了。哥哥，我偷偷問你，她們兩個，如果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你想親誰？”
“哈？”蓮鏡眼皮倏地一跳，眼珠子閃爍不定地轉動。
“假如是桑月姐姐，你願意麽？”
他立刻搖頭。
“那假如是塗鈴想呢？”
他沒有快速回答，過了會兒，才道:“她們都是我的仇人。”
“啊？好可惜哦，我還想你把塗姑娘娶回來給我當嫂子呢。”她看著天晚了，便起身準備離開，嘴上還惋惜地說著:“那時候她每日的夫君叫得可真甜，我還真以為你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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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即就想逃, 可是蓮鏡卻擒住了她的腰肢，如水一般的細腰，仿佛一掐就能斷似的, 提醒道:“你還沒讓我高興呢。”
他又半躺回了藤木椅上，臉上似笑非笑，那灼灼的目光令她無所遁形。
她俯下了身去，朝著蓮鏡的唇親去，那晚在間鶯關的記憶傾襲而來，那天，他的吻如細雨一般絲絲縷縷淌過她心扉, 那是處在深淵之中唯一的救贖。
是他將她從煉獄之中拉出來。
是他救了她。
那晚的心動，是她最厲害的一次。
那個如春雨般的吻，是她心間上永遠珍藏的一顆糖。
她學著他的模樣去吻他，輕咬他的唇瓣，舔舐他的唇珠，而蓮鏡就好像在扮演一塊木頭, 一塊沒有反應、沒有感情的木頭，他在等著她去取悅他。
蓮鏡心道自己可真病態啊，她不喜歡自己，可他偏要讓她來吻自己。
他病態地喜歡著她這樣，他甚至還想問一句：親我的時候, 和親別人的時候, 有什麽區別？
親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人, 是什麽感覺？
“公子, 你現在高興了嗎？”少女突然擡起頭來問，她已經親了很久了, 可是蓮鏡卻沒有喊停，也沒有流露出滿意亦或是不滿的狀態，是以她才這樣問到。
蓮鏡卻突然捧住了她的臉，像只覺醒的猛獸一般，化被動為主動，輕而易舉地鎖住了她的唇舌。
“小奴鈴，喜歡誰親你？”他發了瘋一樣地問道。
“啊？”塗鈴想心想這會兒要是不回答他的話，會不會被扔下去砍腿？
“當然……喜歡公子啊。”她諾諾地答。
蓮鏡滿意地笑了，擡手捏了一下她的紅嘴唇：“你這張嘴，只有這個時候才會說真話。”
塗鈴想心道她也只有這個時候敢說真話。
她只和他親過，每一次都令她這樣沈醉。
蓮鏡的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逼近她，帶著審視的目光逼問：“那我再問你，剛才那一招，是不是別人教你的？”
那一招？
哪一招啊？
塗鈴想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釋：“不，不是。我都是跟那本畫冊上學的。”
蓮鏡從袖中取出當時的那本畫冊來，月光洋洋灑灑落在《侍夫指南》那四個大字上，他笑眸微彎道：“呀，我還不知這本冊子知識量如此浩瀚呢，小奴鈴都在上面學了好多東西呢。”
“那我也得趕緊學學才是，不然都跟不上你的步伐了。”
“公子，你別取笑我了。”她當時看這個還不是為了喚醒他。
蓮鏡真的翻開了那本畫冊，借著月光掃著上面的圖畫，塗鈴想臉紅如潮，欲跳下藤椅，“公子，你自己學吧，我就先走了。”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抓住了她逃跑的腿：“誒，你可不能跑，算起來你也是師姐，我要是有不懂的，也好請教你呀。”
“我……也不是很懂。”塗鈴想欲哭無淚，她知道今夜的蓮鏡會發瘋，可不知道他發的是這樣的瘋啊。
這讓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應對。
蓮鏡就在她旁邊一頁一頁地翻看了起來，認真程度不比那時候的自己。
甚至還真問起了她問題來：“小師姐，這個是什麽呀？”
塗鈴想羞得埋下了頭，不想跟他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又拉著她問：“小師姐，這又是什麽呀？”
她惱火地吼道：“你別告訴我你以前沒看過春宮圖！”
在這兒演什麽演？戲弄她很好玩嗎？
“唔，還真沒看過呢。”他答道。這三百年來除了養傷，沒日沒夜想的都是覆仇，哪有心思想過旁的？
塗鈴想楞了一下，將信將疑。
蓮鏡眉眼一彎，說：“小奴鈴，其實那次在百月泉，是我第一次看到姑娘家的身體。”
塗鈴想的耳根子都紅透了，他說的是那次自己洗澡被他撞見的時候。
蓮鏡見她暴露在月光中的肌膚像是煮熟了一般，紅得驚人，將她摟入了懷中，笑道：“你們中原的規矩不是說看了就得娶嗎？我不白看的，我給聘禮的。”
在她失神間，兩只冰冰涼涼的銀鐲戴入了她的手腕中，她訝異地低頭，看到蓮鏡將一對鐲子戴在了她手上，她問道：“這是什麽？”
“都說了，聘禮呀。”他為她戴好後，擡起她一雙手在明月下輕晃，滿意地說：“剛好合適，可真漂亮啊。”
塗鈴想內心卻千軍萬馬奔騰，什麽聘禮？什麽合適？
她沒把這當做是什麽聘禮，只是以為這是蓮鏡為她量身打造的鐐銬，類似傀夢鈴那樣的東西，一旦戴在她手上，就可以永遠鎖住她。
她不要被鎖住。
她作勢要取下它們，然而蓮鏡的臉卻瞬間變色，威脅道：“你敢取試試。”
她倒是真不敢了。
蓮鏡捧著她的纖纖玉手又看了好一會兒，冷森森地叮囑她：“鐲子要是壞了，就等著被剁手吧。”
*
雖然塗鈴想沒能逃出苗寨通知百裏昔，但是他們卻已經自己進入了苗疆，原因無外乎兩個，一是見語執意要來苗疆抓桑月，二是因為他們在間鶯關遇上了塗星裂，得知了蓮鏡早已覆活的事情。
現如今蘇孟軒也和他們在一起，全部都趕來了這偏遠古寨。
“古月小寨在哪裏？快帶我去。”見語追了一路的桑月，已是筋疲力竭，她的目的早已經不是要追回九命曇了，而是要讓百裏昔去討伐桑月。
“急不得，咱們還是先打探一下虛實。”蘇孟軒被蓮鏡騙了這麽一遭，越發對此人提防。塗星裂並沒有和他們一路，也沒有告訴他其實是塗鈴想將蓮鏡覆活的，所以他並不知道塗鈴想是否知情。
百裏昔附和道:“對，師弟說得沒錯，如今的古月小寨也許並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麽平靜，咱們先暗探一下。”
見語聽到這話，卻覺得他是有意偏袒那個桑月，嫣然笑道:“行吧，那我聽百裏公子的。”
古月小寨。
塗鈴想現在的狀態算是個半軟禁，雖然她沒被鎖在房間裏，但是卻不能離開蓮鏡的視線範圍內。
蓮鏡還在生她的氣，一整天都不會同她說一句話，總是端著一副冷臉睨著她。
軒轅瑕得知了蓮鏡覆活這件事，急沖沖跑來了他的房間，朝著屋裏躺在床上養病的人撲來，大喊:“蓮鏡哥哥！”
塗鈴想兩眼瞪得溜圓，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心道她要不要退出去呢？
床上的蓮鏡也十分窘迫，推開懷裏的人，道:“你起開。”
“不！蓮鏡哥哥，你竟然活過來了！你活過來了！嗚嗚嗚……”她抱著蓮鏡竟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這聲“哥哥”徹底軟化了蓮鏡的心，心底有些猜測，他一直想要證實一下。
塗鈴想現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覺得自己好礙眼，可能蓮鏡也覺得她礙眼，竟然對她揮了揮手:“你先出去。”
塗鈴想用手指著自己，她沒想到他竟然會讓她出去，而不是把軒轅瑕轟出去。
她郁悶地轉身走出房間，還特別好心地為他把門帶上。
她朝著臺階下走去，垂首絞動腰間的絲帶，小聲罵道:“死蓮鏡！見到漂亮姑娘投懷送抱就按捺不住那顆騷動的心！”
她蹲在了蓮花池畔，抱著雙膝，玩著下面的池水，看著水流從指尖穿過，一個勁地罵著蓮鏡:“死狐貍！騷狐貍！狐貍精！”
屋內，蓮鏡並不知她正在罵自己，他看著懷裏的少女，在他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將她拉起來，“軒轅姑娘，你註意點形象。”
“蓮鏡。哥哥。”她不停地重覆喊著哥哥二字，仰起臉來看他，“你是哥哥嗎？”
蓮鏡面容一怔，緊張地問:“你……記得哥哥嗎？”
“不記得了。”她搖著頭，淚水跟著晃，“我不記得哥哥了，但是我記得娘親的模樣，哥哥你跟她長得很相像。”
她取出一幅畫軸來，展開給他看:“哥哥你看，你認得她麽？”
蓮鏡瞳孔張大，拿起了那幅畫，看到上面的藍衣苗族女子，眼裏映出了閃爍的淚光:“姨母？”
“你叫她姨母？”軒轅瑕大喜過望，再一次地撲進了他的懷裏，“哥哥，你真的是哥哥，我找到親人了。”
“這畫上的人，是你的誰？”蓮鏡怔忡地問。
“這是我娘親啊！”
“娘親……”原來她真的是姨母的女兒，當時他在曇花樓發現那個女子是姨母的時候，又見到軒轅琨在那裏，便覺得他們二人的關系非同尋常。
不過他沒有往那樣的關系猜想，直到他在夜來城聽到那聲“哥哥”，又見到了眼睛與自己有些相似的軒轅瑕，他才開始有了那樣的懷疑。
“是呀，哥哥，你真的是我哥哥。我沒想到你會覆活，我太開心了。”
她看著畫像上的藍衣女子，說:“娘親，哥哥他還活著，他不來下面陪你了，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的哦。”
蓮鏡看著這樣的她，很想告訴她其實她的娘親還活著，但是卻被他的爹藏起來了。
“瑕兒，你跟我說說你在神圖道的事情。”
“好啊。那哥哥你也跟我說說你的事情。”
兩人一直待在房間裏，有說有笑忘記了時間，塗鈴想在外面的池子旁一坐就是一天，直到天黑，那扇門才打開，軒轅瑕從裏面走出來，臉上掛著笑容。
那種笑，燦爛到有些紮眼。
“塗姑娘，我走啦，你回去吧。”她又蹦又跳地跑走了。
什麽事情，讓她這麽開心？
自她認識蓮鏡以來，從來沒有哪個女孩能和他單獨待上這麽長時間，他們究竟在屋子裏做什麽？
當她走進房間時，見到蓮鏡的臉色終於不是之前面對她時的那副冷臉了，他的臉上也含著笑意，那是一種在他臉上極其少表露過的笑。
且稱為，幸福。
她見過他很多種笑，邪魅的，張揚的，冷冽的，諷刺的，傷心的，以及溫柔的。
但是卻沒見過這種笑。
她有些吃醋，自己從沒能讓他這樣笑過，可是軒轅瑕可以。
這一夜，蓮鏡沒有理睬她，但看得出來他心情極好。
後來的好幾天，軒轅瑕每日都往這裏鉆，而蓮鏡也很歡迎她，自己醋溜溜地盯著他們看倒顯得她過於小氣了。
她與他不過就親了那麽幾次，也沒有什麽關系，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吃醋的。
“餵，發什麽呆啊？那兩人在屋裏搞啥呢？”明櫻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後。
她道:“你自己去看呀。”
“我可不去。我要是去了師妹定又要生氣，而且……”蓮鏡也會殺了她的。
如今師妹的命握在蓮鏡手中，他可不敢輕舉妄動。
“哎，也不知蓮鏡給師妹灌了什麽迷魂湯，把她迷得七葷八素的。”他嘆氣道。
塗鈴想不樂意了，反駁道:“你為什麽不說是你師妹給蓮鏡灌了迷魂湯，我看他也被迷得不淺。”
“胡說！分明是蓮鏡！長著一張妖孽臉就胡亂勾搭姑娘家。你為什麽不好好管管他？”
塗鈴想覺得不可理喻，這是她能夠管的嗎？
她也吼道:“要不是你師妹每天都來找他，會這樣嗎？你為什麽不好好管管她？”
“我要是管得著還用得著來找你麽？”明櫻玉在心裏說。
塗鈴想生氣別過臉，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生氣，不能吃醋，不能讓蓮鏡看了笑話。
“你到底有沒有偷偷看過啊？他們在屋子裏幹嘛？”明櫻玉軟了語氣。
“沒有。”
明櫻玉見她神情不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誒，咱們現在可是同一戰線，我為剛才的語氣不好給你道歉。這事跟你沒關系，主要是蓮鏡那只騷狐貍的錯。”
塗鈴想推開他的手，低罵道:“對，就是一只騷狐貍。”
“走，咱們走近一點偷偷聽一聽。”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悄然無聲地向著那邊走去。
“我不去。”塗鈴想拒絕道，明櫻玉卻直接將她拽了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屋子裏的笑聲源源不斷的傳出。
他們到底在幹什麽？這麽開心？
“哥哥哥哥，我能偷偷問你個問題嗎？”軒轅瑕笑著說道，“桑姑娘和塗姑娘，你到底喜歡哪一個呀？”
塗鈴想聽到這個問題霎時豎起了耳朵，屏住呼吸等著蓮鏡的回答。
屋裏的蓮鏡說:“你問這個做什麽？”
“就是好奇呀，兩個都那麽漂亮，想知道哥哥喜歡哪一個？”
“漂亮嗎？我那個小奴隸哪裏漂亮了？”
“你怎麽能夠說人家塗姑娘是奴隸？你死的那段時間，每天都是她在照顧你，你被狐妖欺辱的時候，是她去抱著你安慰你，你屍體被人偷走的時候，也是她到處奔波去找你，你身體上的劍痕需要用長春夜蘭治療，也是她去夜來城為你求的花，你知道夜來城的花並不好求，但是她求來了，你就算不喜歡她，但是也不能把她當作奴隸。”
蓮鏡目光怔了怔，長春夜蘭這件事，她沒有告訴過他，至少她應該說出來向他邀功請賞吧，可是她卻沒有。
他知道她前段時間一直在賣力對他好，但那都是為了活命而已，沒有生死符，她會嗎？
“那瑕兒你喜歡哪個？”
“你問我做什麽？你自己喜歡誰你不知道嗎？”軒轅瑕忽然覺得自己的這個哥哥可能對於感情有點愚鈍。
屋外的塗鈴想還是跑了，她聽到蓮鏡說的那句她不漂亮開始就想跑，明櫻玉追著她跟了過來，在他眼裏，蓮鏡肯定是有點喜歡塗鈴想的，先前的各種吃醋行為，還有他跑去陣裏面救她都可以證明。
但是至於他是否只喜歡她，他不清楚。
畢竟像他那種妖孽的男人，花花腸子多著呢。
蓮鏡問:“什麽是喜歡？”
他只知道他以前很討厭塗鈴想，討厭她是塗星裂的女兒，討厭她那一年對他扔來的那把火，也討厭她面對自己時的虛偽面孔。
直到現在，他也依舊討厭她，可是討厭的點已經變了，他討厭她總是想逃離他的身邊，討厭她喜歡別的男人卻不願意死心塌地跟著他，討厭她不給自己做桂花糕。
軒轅瑕回答道:“這個其實我先前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現在好像清楚了。哥哥，我偷偷問你，她們兩個，如果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你想親誰？”
“哈？”蓮鏡眼皮倏地一跳，眼珠子閃爍不定地轉動。
“假如是桑月姐姐，你願意麽？”
他立刻搖頭。
“那假如是塗鈴想呢？”
他沒有快速回答，過了會兒，才道:“她們都是我的仇人。”
“啊？好可惜哦，我還想你把塗姑娘娶回來給我當嫂子呢。”她看著天晚了，便起身準備離開，嘴上還惋惜地說著:“那時候她每日的夫君叫得可真甜，我還真以為你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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