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蝴蝶蠱：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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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蝴蝶蠱：蠱出
塗鈴想在他身後叉起腰, 道:“我要是能回去，要是能回去……”
一定要把你這個反派寫得跪地求饒。
“你回不去。”蓮鏡一句話打斷了她所有美夢。
她低哼了一聲，瞬間像打了霜的茄子。
蓮鏡見她聾拉著腦袋, 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說:“蝴蝶要跑了，你還不快去追？”
“不追了，你自己的媳婦你不追，讓我幫你追算怎麽一回事？”
“你不去追，難道想等著苗王來殺你？”蓮鏡慣會往傷口上撒鹽。
塗鈴想擡起頭來，一雙美眸裏裝滿了埋怨與火氣, 根根分明的長睫毛都在昭示著她的不開心。
蓮鏡轉了轉眸子，不去看她那雙眼睛，末了，道：“實在不行的話，我再多滿足你一個心願。”
塗鈴想癟癟嘴，半分興趣都沒有, 上次說要給她獎勵，結果呢，給她來了一場那麽大的驚嚇。
“心願都不要了？”蓮鏡俯下了身來，靠近她的臉問她。
塗鈴想惡狠狠地瞪著他，像只要發狂的母老虎：“我的心願是你給我當奴隸, 你能滿足我嗎？”
“這……”
“容我考慮考慮。”他似真的在認真思考。
“？？？”塗鈴想兩只杏眼裏呈現出莫大的吃驚, 他竟然會考慮？這麽有人性了？
他伸出了一根白皙如蔥的手指來，道：“一個時辰。”
“哈？你答應了？”
塗鈴想不敢相信他竟然會答應, 怎麽回事啊？變態惡魔竟然還有想當奴隸的怪癖？
她嘴唇一動, 正欲討價還價，蓮鏡就道：“就一個時辰, 不能再多了。”
“不行，一個時辰太少了，兩個時辰吧。”她伸出兩指，比了個耶。
本來還想說一天的，但他肯定不會答應。
“……行吧。”蓮鏡答應了，垂眸看著她的臉，說：“既然答應了，那只蝴蝶你可得幫我抓住了。”
“說起蝴蝶，公子，蝴蝶都跑沒了！”她當即拉著他又朝著蝴蝶飛走的方向追了去。
當他們追到一個地方的時候，卻在那裏看見了一道出塵的白衣身影。
蓮鏡倏地拉住了她，將她拉著隱入了旁邊的石壁後。在那邊，百裏昔輕輕地取下了背上的寶劍，放在了草地上，他一身從簡，小心翼翼地朝著正前方的花叢裏走去。
在那姹紫嫣紅的萬花叢中，有一顆不均勻的圓石，在圓石上，正佇立著一只全身皆是藍色的蝴蝶。
“是那只蝴蝶蠱！”塗鈴想吃驚地拉著蓮鏡道。
“小點兒聲。”
原書中，就在男主即將要抓到那只蝴蝶的時候，蓮鏡在背後出了陰招，阻止了男主的行為。
塗鈴想兩只眼睛都長在了那只蝴蝶身上，它真的好美，比她幻想之中的還要美，雖然距離隔得遠，但她仍能看到在月光的懷抱中，它的全身就像是在發著淺淺的藍光般，那種藍，像霧氣一般縹緲，像海浪一般清透。
像一種名叫勿忘我的花。
它的兩只翅膀微微收攏，似扇貝一般，靜靜地佇立於石頭上，孤傲，清絕，像是在聽風，又像是在……等人。
等的是，它的祭司大人。
塗鈴想看到它的時候，不知為何竟是潸然淚下，許是因為想到了曾經聽過的那個關於祭司大人的故事。
和一只狐貍的故事。
“我見過它。”
是身邊的蓮鏡出了聲。
她訝異地轉過臉去：“你見過？”
“見過。”蓮鏡的情緒似乎也很低落，“在一個遙遠的寨子裏。”
關於那個寨子的記憶，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只是偶爾看到一樣熟悉的事物，便會想起一丁點來。
若非是親眼見到這只蝴蝶，他也想不起來自己曾在幼時遇見過它。
“它曾在我的指尖停過。”
分明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卻被他說得充滿了惆悵。
蓮鏡目光定定地望著她的眼，十分鄭重地說：“塗鈴想，你一定要……幫我抓住它。”
塗鈴想被他眼裏的認真怔住，他這人常常都是不露真情的，這樣坦然的認真，她還是頭一次見。
“好……我努力。”
那方，百裏昔已經快要接近那顆石頭了，可是石頭上的蝴蝶卻仍舊不動如山，就好像是一件無與倫比的藝術品。
他貓著身子，手朝著那只藍色蝴蝶緩慢伸去，一點一點地往前移動。
塗鈴想也在跟著百裏昔一起緊張，快了，只差一點點，女主就是你的新娘了！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要觸到那只蝴蝶的藍色翅膀時，一柄利劍朝著他直射而去，百裏昔為了躲開劍刃，只能往後避開，而那只蝴蝶受到驚嚇，也立刻扇開漂亮的翅膀，往著山谷裏飛了去。
百裏昔往後翻了兩個跟鬥，白衣飄飄似流雲翻滾，他落回到原處，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劍，抽出劍身，明光霍霍，朝著那個偷襲他的人掠了去。
塗鈴想沒有想到有人比蓮鏡更先出了手，但是那個人應該阻攔不了百裏昔多長時間，所以蓮鏡還是會出手的。
蓮鏡將她拉了出去：“快去追那只蝴蝶。”
他們朝著蝴蝶飛走的方向追了去，那邊花草更茂，鳥鳴聲聲，濃郁的芳香飄散於谷中，那只蝴蝶飛得不快，在皎潔的月光中，好似披了一層華美的柔紗衣衫。
奔跑的過程中，蓮鏡手輕搖了一下腰間的傀夢鈴，與此同時，山谷內另一個方向的張海名與元致道便朝著這邊趕了來，而他們的目標，則是百裏昔。
塗鈴想並不知道蓮鏡的這些動作，她全神貫註於那只蝴蝶身上，沒過多久，它好似飛累了，又好似故意在等他們，在前方的一朵花上又停下了。
“機會來了。”蓮鏡將她往前推，自己卻在原地不動了。
塗鈴想學著剛才百裏昔的模樣，雙手張開，半蹲著身子，緩慢地朝前邁步。
她的腳在青草上踩過，每一步都落得極輕，生怕驚嚇走了它。
小蝴蝶，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你陪我去個地方。
她用意念在隔空對它說話。
將近用了一盅茶的時間，她才走到了它的身邊，它比起其他的蝴蝶都喜靜，即使獨自呆在此處，也不會覺得寂寞。
又或許是，它早已習慣了寂寞。
但是它又渴望人的靠近，否則它怎麽會停在這裏這麽久都不飛走呢？
小蝴蝶，跟我走吧。
她的手慢慢朝著它靠近，一寸，一寸，它長著一個小小的腦袋，在她靠近時竟然動了一下，朝著她轉了過來，兩只明亮如螢的眼睛放著光，困惑地盯著她。
一看到這樣一雙眼睛，她的心瞬間感覺被清澈的泉水洗滌，而她甘願成為它的信徒。
這可真是一只漂亮到極致的蝴蝶蠱啊。
充滿了誘惑。
讓人無法抵抗。
可是就在她的手要抓到它的翅膀時，它卻突然扇動那美麗的一對翅膀，轉身飛走了。
“別跑啊！”
她立即朝著它快步追去，然而它好似覺得挺好玩的，在靜謐的幽谷裏翩翩跳起了舞來。
飛了一會兒，它又停在了前方的一朵花上，好似在玩一種你追我逃的游戲。
她累得氣喘籲籲，停下了步子來，再一次地慢步靠近。
然而當她蹲下身時，卻看到在下面碧綠的草根上，爬著一只烏漆墨黑的蟲子，她登時嚇了一跳，那不是普通的蟲子，而是這蠱生谷內的蠱蟲。
她恐懼地往後退去，卻發現腳下的草叢裏有許許多多的蠱蟲在蟄伏著，後面也有，但前面更多。
她嚇得雙腿發顫，大喊道:“公子，快來幫幫我。”
然而蓮鏡卻站在遙不可及的後方，對於她的呼喊置若罔聞。
“公子，快過來啊！這裏好多蠱。”
她此刻不知道是該後退，還是該前進，警惕地站在那裏，望著四周的那些蠱蟲。
“小奴鈴，往前走。”站在數丈之外的蓮鏡忽然動了唇，無情冷漠地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
“可是公子，真的好多蠱……你就不能來幫幫我嗎？”
“聽話，往前。”他的命令比二月冰河裏的水還要冷。
塗鈴想隔著遙遠的花海望著他，那一刻，她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願意許她一個心願，為什麽那天晚上會跳下谷底來救她，為什麽在她後背疼痛的時候要衣不解帶地照顧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想讓她來為他出生入死。
即使冒著被蠱物咬的危險，也要為他抓到那只蝴蝶。
所有的危險都是她一個人的，而他，只用坐享其成。
她以為……他至少會幫一下忙的，好歹他們是同一戰線的人。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冷漠，只管將她推向火坑，卻能坦然地站在那兒。
她心灰意冷地轉過身，罵道:“什麽破心願？又是糊弄人的把戲。”
草叢裏的那些蠱似乎都在沈睡，沒有動靜，她這次下腳變得更慢了，避開有蠱蟲的地方，艱難地朝前移動。
每一步她都走得格外謹慎，這些蠱什麽奇奇怪怪的蠱性都有，若是被咬一口，她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她又一次在心裏將蓮鏡痛罵了幾十遍，先前因為他來救自己而受傷，內心裏僅生出來的一點愧疚感在這時也消失殆盡，果然，只是因為自己的利用價值，他才那麽義無反顧地來救她的。
越是往前走，腳下的蠱就越多，密密麻麻，她此刻明白了那只蝴蝶一直往此處飛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些蠱，可以保護它。
她處於高度緊張中，腳尖一不小心碰到了一只趴在地上的蠱蟲，隨後其他的蠱就跟著醒了過來，她嚇得失聲大叫。
那只蝴蝶被驚到，朝前飛了去，她只能追著它奔去:“小蝴蝶，別跑了，讓我抓住吧。再不抓到你我就要被咬死了。”
她也不知怎麽就開始同它說起了話來，就好像是它能聽懂一樣。
“小蝴蝶，我家公子對我不好，你就可憐可憐我，讓我抓住嘛。”
腳下的蠱蟲聞聲而動，朝著她追來，她腳底就跟抹了油似的，健步如飛，邊跑還邊罵:“蓮鏡，你沒有心！”
難道真的要等她被蠱蟲咬得爬不起來的時候，他才肯出手嗎？
以他的能力，要抓只蝴蝶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蓮鏡望著那邊的少女，眼底沈入了漆黑的深淵，道:“恨我吧，反正我們就是仇人。”
他站在千姿百態的花海之中，仿佛時間倒回到了多年之前。
那一天，魔城被正道仙門攻破之時，明霞飛粉的女孩向他扔來了一支火把，幽幽明火甩在他身上，即使他將那支火把踢開，但是跳動的火星子仍舊落在他衣衫，而那些火苗裏，藏著可以引誘蠱物的藥物。
在女孩牽著她爹爹的手離開後，蠱蟲從四面八方而來，那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蠱蟲，為他而準備的。
那天的他受了極其嚴重的傷，他努力地朝著外面爬去，可是卻爬不出那些蠱蟲的包圍圈。
它們對著他全身噬咬，鉆入他的肌膚，啃噬他的神經，他神智混沌，甚至都不知道那些蠱是什麽蠱，自那以後，他便再也養不了蠱了。
無論他養什麽蠱，那些蠱都會自動往他身體裏鉆，會啃他，會咬他，他是養蠱人，卻永遠成不了它們的蠱主。
他作為一個苗疆人，卻再也沒辦法養出蠱來。
更可悲的是，他碰不了其他正常的小動物了，那些小動物一碰到他，就會死。
就如那只蝴蝶，一旦被他的手碰到，就會死。
不是他不想抓，而是他根本就抓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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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把你這個反派寫得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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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哼了一聲，瞬間像打了霜的茄子。
蓮鏡見她聾拉著腦袋, 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說:“蝴蝶要跑了，你還不快去追？”
“不追了，你自己的媳婦你不追，讓我幫你追算怎麽一回事？”
“你不去追，難道想等著苗王來殺你？”蓮鏡慣會往傷口上撒鹽。
塗鈴想擡起頭來，一雙美眸裏裝滿了埋怨與火氣, 根根分明的長睫毛都在昭示著她的不開心。
蓮鏡轉了轉眸子，不去看她那雙眼睛，末了，道：“實在不行的話，我再多滿足你一個心願。”
塗鈴想癟癟嘴，半分興趣都沒有, 上次說要給她獎勵，結果呢，給她來了一場那麽大的驚嚇。
“心願都不要了？”蓮鏡俯下了身來，靠近她的臉問她。
塗鈴想惡狠狠地瞪著他，像只要發狂的母老虎：“我的心願是你給我當奴隸, 你能滿足我嗎？”
“這……”
“容我考慮考慮。”他似真的在認真思考。
“？？？”塗鈴想兩只杏眼裏呈現出莫大的吃驚, 他竟然會考慮？這麽有人性了？
他伸出了一根白皙如蔥的手指來，道：“一個時辰。”
“哈？你答應了？”
塗鈴想不敢相信他竟然會答應, 怎麽回事啊？變態惡魔竟然還有想當奴隸的怪癖？
她嘴唇一動, 正欲討價還價，蓮鏡就道：“就一個時辰, 不能再多了。”
“不行，一個時辰太少了，兩個時辰吧。”她伸出兩指，比了個耶。
本來還想說一天的，但他肯定不會答應。
“……行吧。”蓮鏡答應了，垂眸看著她的臉，說：“既然答應了，那只蝴蝶你可得幫我抓住了。”
“說起蝴蝶，公子，蝴蝶都跑沒了！”她當即拉著他又朝著蝴蝶飛走的方向追了去。
當他們追到一個地方的時候，卻在那裏看見了一道出塵的白衣身影。
蓮鏡倏地拉住了她，將她拉著隱入了旁邊的石壁後。在那邊，百裏昔輕輕地取下了背上的寶劍，放在了草地上，他一身從簡，小心翼翼地朝著正前方的花叢裏走去。
在那姹紫嫣紅的萬花叢中，有一顆不均勻的圓石，在圓石上，正佇立著一只全身皆是藍色的蝴蝶。
“是那只蝴蝶蠱！”塗鈴想吃驚地拉著蓮鏡道。
“小點兒聲。”
原書中，就在男主即將要抓到那只蝴蝶的時候，蓮鏡在背後出了陰招，阻止了男主的行為。
塗鈴想兩只眼睛都長在了那只蝴蝶身上，它真的好美，比她幻想之中的還要美，雖然距離隔得遠，但她仍能看到在月光的懷抱中，它的全身就像是在發著淺淺的藍光般，那種藍，像霧氣一般縹緲，像海浪一般清透。
像一種名叫勿忘我的花。
它的兩只翅膀微微收攏，似扇貝一般，靜靜地佇立於石頭上，孤傲，清絕，像是在聽風，又像是在……等人。
等的是，它的祭司大人。
塗鈴想看到它的時候，不知為何竟是潸然淚下，許是因為想到了曾經聽過的那個關於祭司大人的故事。
和一只狐貍的故事。
“我見過它。”
是身邊的蓮鏡出了聲。
她訝異地轉過臉去：“你見過？”
“見過。”蓮鏡的情緒似乎也很低落，“在一個遙遠的寨子裏。”
關於那個寨子的記憶，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只是偶爾看到一樣熟悉的事物，便會想起一丁點來。
若非是親眼見到這只蝴蝶，他也想不起來自己曾在幼時遇見過它。
“它曾在我的指尖停過。”
分明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卻被他說得充滿了惆悵。
蓮鏡目光定定地望著她的眼，十分鄭重地說：“塗鈴想，你一定要……幫我抓住它。”
塗鈴想被他眼裏的認真怔住，他這人常常都是不露真情的，這樣坦然的認真，她還是頭一次見。
“好……我努力。”
那方，百裏昔已經快要接近那顆石頭了，可是石頭上的蝴蝶卻仍舊不動如山，就好像是一件無與倫比的藝術品。
他貓著身子，手朝著那只藍色蝴蝶緩慢伸去，一點一點地往前移動。
塗鈴想也在跟著百裏昔一起緊張，快了，只差一點點，女主就是你的新娘了！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要觸到那只蝴蝶的藍色翅膀時，一柄利劍朝著他直射而去，百裏昔為了躲開劍刃，只能往後避開，而那只蝴蝶受到驚嚇，也立刻扇開漂亮的翅膀，往著山谷裏飛了去。
百裏昔往後翻了兩個跟鬥，白衣飄飄似流雲翻滾，他落回到原處，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劍，抽出劍身，明光霍霍，朝著那個偷襲他的人掠了去。
塗鈴想沒有想到有人比蓮鏡更先出了手，但是那個人應該阻攔不了百裏昔多長時間，所以蓮鏡還是會出手的。
蓮鏡將她拉了出去：“快去追那只蝴蝶。”
他們朝著蝴蝶飛走的方向追了去，那邊花草更茂，鳥鳴聲聲，濃郁的芳香飄散於谷中，那只蝴蝶飛得不快，在皎潔的月光中，好似披了一層華美的柔紗衣衫。
奔跑的過程中，蓮鏡手輕搖了一下腰間的傀夢鈴，與此同時，山谷內另一個方向的張海名與元致道便朝著這邊趕了來，而他們的目標，則是百裏昔。
塗鈴想並不知道蓮鏡的這些動作，她全神貫註於那只蝴蝶身上，沒過多久，它好似飛累了，又好似故意在等他們，在前方的一朵花上又停下了。
“機會來了。”蓮鏡將她往前推，自己卻在原地不動了。
塗鈴想學著剛才百裏昔的模樣，雙手張開，半蹲著身子，緩慢地朝前邁步。
她的腳在青草上踩過，每一步都落得極輕，生怕驚嚇走了它。
小蝴蝶，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你陪我去個地方。
她用意念在隔空對它說話。
將近用了一盅茶的時間，她才走到了它的身邊，它比起其他的蝴蝶都喜靜，即使獨自呆在此處，也不會覺得寂寞。
又或許是，它早已習慣了寂寞。
但是它又渴望人的靠近，否則它怎麽會停在這裏這麽久都不飛走呢？
小蝴蝶，跟我走吧。
她的手慢慢朝著它靠近，一寸，一寸，它長著一個小小的腦袋，在她靠近時竟然動了一下，朝著她轉了過來，兩只明亮如螢的眼睛放著光，困惑地盯著她。
一看到這樣一雙眼睛，她的心瞬間感覺被清澈的泉水洗滌，而她甘願成為它的信徒。
這可真是一只漂亮到極致的蝴蝶蠱啊。
充滿了誘惑。
讓人無法抵抗。
可是就在她的手要抓到它的翅膀時，它卻突然扇動那美麗的一對翅膀，轉身飛走了。
“別跑啊！”
她立即朝著它快步追去，然而它好似覺得挺好玩的，在靜謐的幽谷裏翩翩跳起了舞來。
飛了一會兒，它又停在了前方的一朵花上，好似在玩一種你追我逃的游戲。
她累得氣喘籲籲，停下了步子來，再一次地慢步靠近。
然而當她蹲下身時，卻看到在下面碧綠的草根上，爬著一只烏漆墨黑的蟲子，她登時嚇了一跳，那不是普通的蟲子，而是這蠱生谷內的蠱蟲。
她恐懼地往後退去，卻發現腳下的草叢裏有許許多多的蠱蟲在蟄伏著，後面也有，但前面更多。
她嚇得雙腿發顫，大喊道:“公子，快來幫幫我。”
然而蓮鏡卻站在遙不可及的後方，對於她的呼喊置若罔聞。
“公子，快過來啊！這裏好多蠱。”
她此刻不知道是該後退，還是該前進，警惕地站在那裏，望著四周的那些蠱蟲。
“小奴鈴，往前走。”站在數丈之外的蓮鏡忽然動了唇，無情冷漠地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
“可是公子，真的好多蠱……你就不能來幫幫我嗎？”
“聽話，往前。”他的命令比二月冰河裏的水還要冷。
塗鈴想隔著遙遠的花海望著他，那一刻，她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願意許她一個心願，為什麽那天晚上會跳下谷底來救她，為什麽在她後背疼痛的時候要衣不解帶地照顧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想讓她來為他出生入死。
即使冒著被蠱物咬的危險，也要為他抓到那只蝴蝶。
所有的危險都是她一個人的，而他，只用坐享其成。
她以為……他至少會幫一下忙的，好歹他們是同一戰線的人。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冷漠，只管將她推向火坑，卻能坦然地站在那兒。
她心灰意冷地轉過身，罵道:“什麽破心願？又是糊弄人的把戲。”
草叢裏的那些蠱似乎都在沈睡，沒有動靜，她這次下腳變得更慢了，避開有蠱蟲的地方，艱難地朝前移動。
每一步她都走得格外謹慎，這些蠱什麽奇奇怪怪的蠱性都有，若是被咬一口，她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她又一次在心裏將蓮鏡痛罵了幾十遍，先前因為他來救自己而受傷，內心裏僅生出來的一點愧疚感在這時也消失殆盡，果然，只是因為自己的利用價值，他才那麽義無反顧地來救她的。
越是往前走，腳下的蠱就越多，密密麻麻，她此刻明白了那只蝴蝶一直往此處飛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些蠱，可以保護它。
她處於高度緊張中，腳尖一不小心碰到了一只趴在地上的蠱蟲，隨後其他的蠱就跟著醒了過來，她嚇得失聲大叫。
那只蝴蝶被驚到，朝前飛了去，她只能追著它奔去:“小蝴蝶，別跑了，讓我抓住吧。再不抓到你我就要被咬死了。”
她也不知怎麽就開始同它說起了話來，就好像是它能聽懂一樣。
“小蝴蝶，我家公子對我不好，你就可憐可憐我，讓我抓住嘛。”
腳下的蠱蟲聞聲而動，朝著她追來，她腳底就跟抹了油似的，健步如飛，邊跑還邊罵:“蓮鏡，你沒有心！”
難道真的要等她被蠱蟲咬得爬不起來的時候，他才肯出手嗎？
以他的能力，要抓只蝴蝶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蓮鏡望著那邊的少女，眼底沈入了漆黑的深淵，道:“恨我吧，反正我們就是仇人。”
他站在千姿百態的花海之中，仿佛時間倒回到了多年之前。
那一天，魔城被正道仙門攻破之時，明霞飛粉的女孩向他扔來了一支火把，幽幽明火甩在他身上，即使他將那支火把踢開，但是跳動的火星子仍舊落在他衣衫，而那些火苗裏，藏著可以引誘蠱物的藥物。
在女孩牽著她爹爹的手離開後，蠱蟲從四面八方而來，那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蠱蟲，為他而準備的。
那天的他受了極其嚴重的傷，他努力地朝著外面爬去，可是卻爬不出那些蠱蟲的包圍圈。
它們對著他全身噬咬，鉆入他的肌膚，啃噬他的神經，他神智混沌，甚至都不知道那些蠱是什麽蠱，自那以後，他便再也養不了蠱了。
無論他養什麽蠱，那些蠱都會自動往他身體裏鉆，會啃他，會咬他，他是養蠱人，卻永遠成不了它們的蠱主。
他作為一個苗疆人，卻再也沒辦法養出蠱來。
更可悲的是，他碰不了其他正常的小動物了，那些小動物一碰到他，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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