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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嬌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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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嬌氣鬼

高騰是最後一個走的,走得心不甘情不願,一步三回頭。

然後被游烈踹出了別墅院門。

游烈回到二樓時,夏鳶蝶住著的客房門已經敞開了。少女站在窗臺邊上,不緊不慢地收攏著桌上的布置。

那人靠在門旁,望著屋內,眉尾微微一掀。

“兩只椅子?”

夏鳶蝶手裏動作停下,順著他的話低了低眸,落到書桌前並列的兩只椅子上。一只是原本的,另一只是不久前趁司機叔叔堵住高騰的時間裏,她從客房小陽臺上搬過來的,這會只收拾了書桌上的雙份書本文具,椅子還沒來得及擺回去。

游烈再掃了眼書桌,已經了然了。

他靠著門偏開臉,嗤了聲意味不明的笑:“你是想讓高騰以為,你在這兒只是給我做兼職家教輔導?”

桌旁,少女眼睫乖軟地垂在鏡片後,“如果他硬闖的話。”

“你覺著他會相信?”

夏鳶蝶將收攏的書本在桌上一扣,壓到平齊,然後她才溫吞接了話:“他智商不高,我會讓他相信的。”

游烈啞然。

也對。

一只兩面三刀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小狐貍。

他就多餘替她擺平。

側倚著門的游烈直回身,正準備離開。只是他還未走過房門外,屋裏忽被風送出來一絲淡得難察的輕聲。

“謝謝。”

“……”

游烈停下。

他忽笑了,意外又難禁地,笑裏游烈啞聲回眸:“什麽?”

夏鳶蝶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在那人笑意裏像被撕破了一條小口。泛出來的微惱情緒叫她鏡片下的五官都生動了些。

只是女孩很快就繃回去,木然得沒表情——

“關上門。謝謝。”

那人微啞聲音裏笑意未褪:“你當我是你司機麽。”

夏鳶蝶屏蔽他的捉弄話。

而走出去的游烈似乎想起什麽,又懶散屈著長腿退回來,上半身支在門旁微微後仰:“之前在樓梯上,你是不是答應了我一個條件。”

“?”

走過來關門的夏鳶蝶沒防備,停了下,然後她握住門把手,唇角向兩邊翹起,勾了一個無害又敷衍的笑:

“大少爺您忘了,條件前提是要你替我隱瞞我在你家裏的事情。”

游烈輕狹起眸,沒計較那句稱呼:“我沒有嗎?”

“沒有。”

“?”

夏鳶蝶停了幾秒,故意慢吞吞地做出一個驚訝的表情:“我不是狐貍嗎?”

“哦,原來你說狐貍和小狐貍的時候都不是跟我說話呀。那是我誤會了,以後我一定記得。”

到此時,游烈才明白面前女孩的意思。

她叫他將狐貍的稱呼收回去。

游烈低哂:“沒關系。”

“?”夏鳶蝶警覺望他。

“條件不要了,就當我救助野生小動物了。”

“…………?”

大少爺沈浸在那點逗狐貍的愉悅感裏,轉身而去。

留下面無表情的小狐貍原地磨牙。

等周一,幹脆就把這大少爺打昏了裝進麻袋裏,直接扛給那群小混混吧。

大休的周日下午,新德中學慣例,提前返校。

夏鳶蝶還是讓司機叔叔提前把她放下車的,吃了上次送包子差點被人看見的教訓,這一次她選了更遠些的巷口。

路上耽擱了會兒,等她進教室,高二一班基本滿員了。

一進教室,夏鳶蝶就發現班裏氣氛十分詭異,空氣裏似乎都有種千鈞繃於一弦的緊張感。

夏鳶蝶往桌位走,下意識瞥了眼最後一排。

空的。

游烈明明比她早到至少十分鐘,為什麽會不在?

夏鳶蝶正奇怪著,就聽見到她的喬春樹招手:“小蝴蝶,快,快坐下。”

“……”

小蝴蝶的外號是喬春樹上周開始喊的,抗爭未果,她就也不想再費勁糾正。

“上周我竟然忘跟你說了,周末想打你電話都找不著人!”喬春樹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新德中學每個月下旬第一周的周日下午月考,咱們理科就考語數外和理綜,你快準備準備吧!”

夏鳶蝶聽得恍惚,但沒什麽驚色,她點了點頭:“班裏氛圍這麽奇怪,是因為月考嗎?”

“那顯然不至於。能搞出這種氣氛的,咱班就那麽一位大少爺。”

夏鳶蝶不解:“他不是應該才剛到學校?”

“是啊,誰讓那幫作死的,趁著老苗不在在教室裏放節目,好死不死地還聊起雲歡來了。烈哥沒給他們扔下去都得算他今天原本心情不錯了。”

“雲,歡?”

這個名字叫夏鳶蝶微怔了下,她好像什麽時候聽過,而且就是在游家的司機叔叔那兒……

“啊,你不知道雲歡啊?”喬春樹看了眼教室,似乎確定沒危險在,這才附耳低聲,“她可是咱們坤城聞名十年的美女主持人,特漂亮,有氣質,聲音還好聽,連學校裏都不少人是她粉絲呢。”

夏鳶蝶忽地想了起來。

確實是司機叔叔提的——

游家兩位正主,先生游懷瑾,太太雲歡。

“所以,是提到了游烈媽媽?”

“!”

喬春樹卻是差點就撲上來給她捂嘴:“媽耶,小蝴蝶你不要命啦!”

見喬春樹失色,夏鳶蝶忍住沒躲。

“你可千萬別當著烈哥的面說這話!高一那會班裏有人提起,差點叫他拿眼神扒一層皮去!”

喬春樹確定游烈還沒回教室,這才松了口氣。

她轉回來:“你剛來不清楚,雲歡不是游烈親媽,是他小媽,啊不是,後媽。”

“……”

一句話裏信息量有些大,夏鳶蝶消化了會兒,才慢慢點下頭:“哦。”

說完,夏鳶蝶就低回頭去解開書包,往外拿她的課本作業了。

喬春樹:“……”

喬春樹:“?”

“你是不是沒聽懂我意思啊小蝴蝶?”

“聽懂了。”少女繼續拿書,沒擡頭。

“那你一點都不想再往下問問?”

“嗯…不太想。”

喬春樹沈默好久,以一副詭異眼神將夏鳶蝶盯得發毛,才終於開口道:“你以後一定會有出息的,我要提前抱你大腿。”

“?”夏鳶蝶莫名扭頭

“你都變態到可以擺脫人類最基本的好奇本能和八卦欲望了,我簡直想不到還有什麽東西能阻攔你朝著某個目標走好吧?”

女孩想了想,眼角彎垂下來:“借你吉言。”

月考四科,加起來連考了一下午加一晚上。除了英語難度對夏鳶蝶來說有點像有字但看不懂的天書外,其餘三科她都答得流利飛快。

而游烈,一整天都沒出現過。

直到第二天,也就是周一的下午。

課間操前是老苗的英語課,游大少爺那道修長頹廢的身影終於姍姍來遲地出現在教室門外。

他看著一夜都沒怎麽睡的模樣,不知道從哪回來的,淩亂碎發被一頂鴨舌帽隨便扣了,深長的眼瞼下透出一點淡淡的烏色,桃花眼的雙眼皮似乎都被倦意壓得褶痕更深,也更冷淡了些。

游烈也沒穿校服,身上一件oversize版的七分袖黑T,下身一條牛仔長褲。

比起衣著,他神態更懶倦,除了露出半截的淩厲腕骨扯著掛肩的背包,半點不似學生模樣,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近我者死”的冰冷氣場。

看著和他往常清貴大少爺的模樣大不相同,但又透著一種別樣頹拽的性感。

喬春樹表情覆雜,聲音低輕:“他不會是去砸了電視臺然後回來的吧。”

夏鳶蝶擡眸,正想開口敷衍過這個話題。

恰這一秒,那人身上薄黑寬松的T恤從兩人桌前過,一點糅雜的尼古丁氣息撲面——

“阿嚏。”

夏鳶蝶撲在了桌前。

“——”

游烈長腿驀地一停。

喬春樹驚恐扭頭看向夏鳶蝶,而教室裏其餘或明或暗盯著游烈的,也全都在這一秒裏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已經有人開始在心底替夏鳶蝶默哀了。

時間緩慢讀秒。

夏鳶蝶接過喬春樹僵遞過來的紙巾,遮在鼻尖前,她透過黑框眼鏡仰頭,對上面前俯睨下漆黑眸子的游烈——

第三次了。

這人用眼神罵她。

夏鳶蝶記仇想著,揉起紙巾,聲音輕弱:“對不起,游烈同學,我不是故意的。”

游烈沒動靜,眼尾輕矜揚了些,顯出幾分冷淡的銳利感。

他對上桌後的小狐貍。

淩冽流暢的下顎線微微繃緊,游烈垂睨著她,顴骨輕慢咬合,像是要把那點一路燃上的煩躁癢意都咬碎了。

不等游烈情緒反應,女孩拿紙巾捂著鼻尖,又打了兩三個沒抑下的輕聲噴嚏——

細白的鼻尖都嗆紅了。

這回換夏鳶蝶有些心裏生惱,她情不自禁拿琥珀色的淺眸從鏡片裏撩起來,示意停在桌前的人快讓開些。

游烈從情緒裏被她叫回神,有些氣笑了,他偏過臉,舌尖抵了上顎片刻,這才抑下情緒轉回。

撐著少女的課桌,男生微微俯身。

“你真是山區來的麽。”游烈啞撥著聲線,像嫌棄卻又浸幾分笑,漆黑眼珠晦得墨似的深——

“嬌氣鬼似的。”

“?”夏鳶蝶捂著鼻尖都忍不住蹙眉仰臉:“??”

惡人先告狀。

“游同學,你……”

夏鳶蝶餘光裏瞥見老苗身影,語氣立刻跟著真誠了許多,“吸煙有害身體健康,你還沒成年呢,抽這麽多煙,身體會發育不好的。”

游烈:“?”

不等那點情緒從他眼底漫及淩冽眉梢,老苗驚駭的聲音已經從門口響起來了:

“什麽抽煙、抽什麽煙?!游烈你——你,你……Areyoucrazy??Howdareyoudosuchathingthatcouldruinallofyourlife??”

老苗儼然是氣也驚得不輕,母語都說不利索了。

英語老師發揮了他的專項。

夏鳶蝶聽得像天書,但也確實是她第一次在現實裏聽這樣流暢甚至優美的口語——連老苗那禿頂的腦袋都變得可敬可愛了起來。

游烈氣得想笑。

栽了他一盆臟水的小狐貍這會兒半點沒看他,倒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的老苗,完全忘了她自己作了什麽惡,琥珀色的眼眸裏幾乎微熠起一種類似向往和渴望的東西。

“行,狐貍。”

游烈直回身,喉結輕滾了下。

夏鳶蝶沒顧得給什麽反應。

旁邊喬春樹卻已經驚呆了,腦袋像倆定點的撥浪鼓,在兩人身上一左一右地轉,不能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東西。

游烈散漫地轉過身,他插在口袋的手抽出來,敷衍地舉到一半,骨節分明,修長冷白。而比手更勾人的,他聲線倦怠地啞出幾分性感:

“沒抽。外宿,身上沾的。”

老苗半信半疑,甩頭往外走:“你先跟我出來!”

“……”

老苗剛轉過身,想起什麽:“對了,夏鳶蝶?”

“在。”少女回神,應聲。

“給你定的校服襯衫裙到了,你去我辦公室拿走吧。課間跑操前記得換上。”

夏鳶蝶意外一頓,隨即點頭:“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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