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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可愛

第三十四章

夜晚盛大熙攘,賽場裏的消息像插了翅膀,眨眼就傳遍了整個圈子,還傳到了許家耳朵裏。

許枳風在游戲中接到了家裏的電話。

聽清那頭說什麽,他頭疼地撫額,無奈道:“沒撞車,也沒被蜜蜂追……媽,真沒被蟄。阿溯在這兒,讓他接?”

他跟著人群繞圈走動,往後朝周溯招了下手。

周溯瞥見,走到許枳風身邊,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接起電話,語氣禮貌,簡單解釋了晚上的事。

“他沒事。”

許枳風見他媽沒完沒了地問,對周溯指了指外面,他打完電話再回來。

周溯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站在許枳風原本的位置上,跟著人群往前走。

游戲正在進行,從另一頭開始。

只不過有人運氣不好,剛開始便遭遇滑鐵盧,一陣騷動,一個男生飛快跑著箱子過去。

不一會兒,男生興奮地大喊:“請選擇一位現場的異性對他告白,並且——”

“要蒙住眼睛。”

周溯擡眼,視線忽而頓住。

女孩子雪白的臉龐映著影綽火光,黑色的眼罩遮住明凈的杏眼,本就小的臉只剩下一點兒。

她仿徨站在人群中,似乎有點茫然。

所有人都在看她,看這個在這兩個月掀起了巨大的討論的女生,周溯和許枳風都在她的隊伍。

沒人明說,但他們都在關註這個隊伍。

這樣一個纖細漂亮的女生會造出什麽樣的賽車?

這都是後話,現在他們只想知道,她會對誰告白?

曲榛站在原地,臉上的眼罩有些松垮,些許光亮照進來,那個女生說她的頭太小,眼罩戴不太住。

她在黑暗中,心跳有點兒快。

——告白。

對誰告白?

對不認識的人告白,那很冒犯。

對認識的人告白,場內她認識的異性只有兩個,許枳風,還有……周溯。

她無意識地咬了下唇。

對周溯告白這個念頭浮現,她的心跳快到了一種不正常的速度,耳根不受控制地發熱。

這種感覺……似乎不太對勁。

她不能對周溯告白。

即便只是游戲,也會給他帶來無數麻煩,上一次他只是發了日出的照片,車行便被圍堵得水洩不通。

她不能,會上新聞的。

對許枳風告白嗎?

曲榛低垂著頭,心跳卻慢慢變得平穩,遲鈍如她,也發現了愛意的消退,在每一個普通的清晨和黃昏。

她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她已經不喜歡許枳風了。

這陣子她和他相處得很舒服,沒有了以前的不安和忐忑,他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卻不是適合她的戀人。

曲榛在一片黑色中,像回到初遇的夜晚。

從未宣之於口的愛戀與歡喜,或許需要一個確切的結束。她想告訴他,她喜歡他,但是都過去了。

她會和那晚的背影擦肩而過。

曲榛輕吸了口氣,循著之前的記憶摸索著往前走,眼罩透出些許人影,她不確定許枳風在哪裏。

她只知道,不能往周溯的方向走。

男生虛扶著曲榛,見她往周溯的位置走去,眼睛因興奮睜大,悄聲鼓勵她:“學姐,快到了。我幫你看著路,別怕。”

曲榛能感受到周圍聚集的視線,熱度似乎通過他們的目光到達她身上。

周溯也在看她嗎?

她的腳步慢下來。

“學姐,時間快結束了。”男生怕她臨時放棄,安慰道,“只是游戲懲罰而已,大家不會當真的,結束就開始下一輪了。”

曲榛唇線抿直,一步步走向那個模糊的影子。

隱約的視野裏,男生高大清瘦的輪廓很熟悉,如果不是她知道周溯的位置,她甚至懷疑這個人是周溯。

不過他們身形本來就像。

她停在男生面前,世界安靜下來。

因為緊張耳根發紅,她張了張唇,意識到這些話不適合在那麽多人面前說,怎麽辦……

“能、能給我,你的手嗎?”

她小聲請求。

男生正要阻止,說這樣違反規則了,就感受到臉上飄過來一道涼颼颼的視線,看得人心裏發慌。

他和周溯冷漠的眼睛對視兩秒,立馬慫了。

曲榛不安地站著,忽而,指尖被很輕地觸碰了一下,溫度有點涼,她抓住他的手。

男生的手掌寬大,骨感而幹燥。

她握著他的手,指尖劃過他的掌心,一筆一畫地寫:我、喜、歡——

他的手指好長。

她忽然想。

真的是許枳風嗎?曲榛停住了。

“我喜歡你”怎麽都寫不下去,似乎是漫長的寂靜,又似乎是轉瞬之間,臉上眼罩一松,從她臉上滑落。

安靜的世界爆發出巨大的喧鬧。

有人在笑,有人在鼓掌。

曲榛在嘈雜的聲音裏對上眼前男生的面龐,黑發利落,眉眼張揚,向來冷峭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他深黑色的瞳孔比火焰更燙。

燃燒中,他在靠近。

曲榛僵在原地,清爽的薄荷味縈繞,他俯身貼在她滾燙的耳邊,低笑道:“我會當真的。”

轟地一下,她整張臉都紅了。

曲榛不知道這一晚是怎麽結束的,她在周溯說完那句話後,轉身就跑了,再待下去她懷疑自己會發高燒。

所有人都在起哄,她逃到帳篷裏堵住耳朵。

可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來。

深夜,營地安靜下來。

帳篷裏,曲榛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躺了好久始終沒有睡意,一閉眼就是周溯的眼睛,一寸不移都註視著她。

她按住胸口,怕心跳聲吵到周粥。

“你睡不著?”周粥忽然問,轉身和她面對面。

“……嗯。”她還以為周粥睡了。

周粥用氣音道:“我也睡不著,我有點認床。你還在想晚上的游戲?只是游戲,別多想。後來周溯讓在場的人把偷拍的照片都刪了,委婉地提醒過私下傳無所謂,只要別上媒體。”

好吧,也不是很委婉,就差搬出律師了。

說什麽讓他見到這事兒上新聞,他會把你告到傾家蕩產。

曲榛:“……沒多想。”

事實是因為想的事情太多,她的大腦過載,現在正空蕩蕩的。

周粥在小組待了快一個月,對這三個人之間的關系早已了解得清清楚楚,並不覆雜。

簡單來說,周溯和許枳風都喜歡曲榛。

至於曲榛……

心裏大概只有賽車吧。

周粥和林亦豪都挺理解這樣的狀況,在曲榛的眼裏,世界簡單至極,賽車將她的生活填滿。

恐怕他們對她來說,只是和賽車有關的人。

她的天賦就是除了車,能自然忽視身邊所有的人和事。

這樣的天賦令人可氣,也令人羨慕。

她能心無旁騖地將一件事做到極致,不畏懼任何艱難。

周粥猶豫了下,小聲問:“我聽說你喜歡許枳風?這只是傳言吧,我沒看出來你喜歡他。”

“喜、喜歡過吧?”

“天。真的啊?我還以為你更喜歡周溯。”

“……嗯??”

周粥艱難地形容了一下:“怎麽說呢,總感覺你和周溯一起討論的時候更開心,更自然。或許是因為你們理念比較合?你總是在笑。”

其實是除了工作時間,周溯的眼睛都黏在你身上。

車間裏的人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周溯喜歡你,包括他那只總是和許枳風搶風頭的貓。

除了某個在賽車上是天才,在感情上“白癡”的人。

曲榛摸摸自己的臉,從臉頰到唇角,指尖流連,她和周溯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笑嗎?

她趴在柔軟的枕頭上,有點茫然。

卻似乎又有什麽從心底破土而出,一顆小小的芽,讓她的心臟不安分地跳了一晚上。

從聯合聚會回來後,曲榛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事,她念叨了一上午,煩得老秦直接往她嘴裏塞了個桃子。

她機械性地咀嚼起來,努力回想。

應該是很重要的事,不然她不會念念不忘。

老秦見她游魂似的過了一天,忍不住問:“這都快九月了,除了開學還有什麽事?”

“開學……啊!”

“又怎麽了?”

曲榛睜大眼,慌忙問:“今、今天幾號?”

“今天22號,星期二。嗯?還是七夕節。”老秦念到最後三個字,語氣變得狐疑,“你要出去約會啊?”

他不客氣地翻翻眼睛,“連約會都忘記啊?”

曲榛:“22號……”

她從那晚醉酒的記憶裏找到了被她遺忘的重要的事。

她小聲道:“是周溯的,生、生日。”

老秦不以為意地“哦”了聲,再瞧小丫頭明顯有點在意的樣子,隨口道:“今天去車間了估計找不到他人。雖然平時那小子整天鉆在車間,不和人打交道,弄得自己一副小可憐的樣子,但他的確姓周。”

周維楨作為龐大金錢帝國的統治者,當然不會放過兒子生日這個特殊的日子。每年的這一天,盛大的煙花會在最後時刻為周溯綻放,周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宴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清晨,

老秦:“再怎麽霸道,也就這麽一個兒子,況且還有喬知周在,她很溺愛周溯,畢竟是舍了半條命才生出來的孩子。”

他說起往事,不由唏噓。

曲榛蹲在老秦身邊,眼睛裏寫滿好奇,“你、你怎麽知道的?”

在老秦店裏兩年,她從來沒聽老秦提過他的過去,今天聽他的口氣,竟像是認識周溯一家人。

而且他明明只守著一家汽修店,卻有那麽多人脈和資源。

他以前究竟是什麽人?

老秦瞥她一眼,“以前在F1圍場見過他們,算不上朋友。”

當年,銀行家和舞蹈家的結合造成了很大的轟動。

所有人都以為喬知周在婚後會隱退,但她依舊在全球演出,周維楨那麽強勢的人都沒幹涉過她。

那時圈裏有一句悄悄流傳的話——

如果周維楨是瘋狗,那喬知周就是拴住瘋狗的鏈子。

後來,喬知周懷孕了,她曾在采訪中說生育後會覆出。

只可惜,她生周溯時出了意外,差點兒沒命,後來身體一直不好,她再也沒有跳過舞。

但這不影響周溯是在寵愛中長大的。

老秦:“他爸控制欲特別強,天生冷情冷心的性子,對這個兒子也一般。在周溯玩賽車這件事上,他爸沒怎麽松過口,一直是打壓的狀態,但有他媽在,不敢打壓得太狠。所以周溯只能在中游車隊,進不了第一集團。”

曲榛想起周溯不在車間的日子,他都是回去陪媽媽了。

外表那麽冷漠,那麽酷,卻意外是個乖寶寶。因為媽媽受到驚嚇,便自願退役了,放棄了那麽熱愛的賽車。

她的心變得軟軟的。

乖貓貓應該有生日禮物。她想。

曲榛想了很久,從下午到黃昏。

老秦正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神游了一整天的小丫頭忽然起身,急沖沖地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他忍著困意喊:“早點回家!”

曲榛去了車行,到時天色已暗。

後門關著,門口堆了很多車迷送的禮物,還有人在徘徊。她繞路從前門進,同樣是被禮物和信件塞滿。

小顧不在。

她去了車間,進門果然只有小顧和陳豫昊兩人,雖然知道周溯大概率不會在,但她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小顧正刷著手機,見她來打了聲招呼:“榛姐,你也來找我哥?他不在,回家過紙醉金迷的夜晚去了。”

他和陳豫昊對這樣的場合沒興趣,都沒去。

曲榛指指後門外,“很多禮物。”

小顧一副習慣的口吻,“每年都這樣,晚上再一起拿進來,之後還會有人來的。”

“榛姐,你也是來送禮物給我哥的?”

不知道想到什麽,小顧的眼睛忽然亮起來。

曲榛遲疑道:“我還沒,沒、沒想好送什麽。除了車,他好、好像,沒什麽喜歡的東西。”

想了一下午,來找小顧碰碰運氣。

小顧嘀咕:“你送盒糖我哥都能樂上天。”

曲榛沒聽清,小顧輕咳一聲,裝模作樣地給她出主意,“外面禮物都堆滿了,不如送得簡單點。”

曲榛:“你們,都、都送了什麽?”

小顧:“運動發帶。”

陳豫昊:“運動手表。”

曲榛:“……”

確實簡單又實用。

她一臉苦惱,手裏蹂躪著混球的臉蛋,小貓咪一身漂亮的毛發被她揉得亂糟糟的,嗲著嗓子撒嬌。

曲榛想累了,趴在沙發上發呆,視線無焦點地發散。

忽然,粉色的娃娃機闖入視野。

這個與車間格格不入的娃娃機始終立在明亮的光下,玻璃世界裏的娃娃永遠是滿的。

她永遠記得第一次看見它的心情。

世界寂靜無聲,潮水溫柔沖刷,她像是被包裹在柔軟的泡泡裏。

曲榛站起身,忽然道:“我、我走了。”

小顧楞了一下,沖著她的背影喊:“榛姐,明天我們給我哥過生日,你記得一起來!”

“知道了!”

曲榛去了商場,氣喘籲籲地跑進放滿娃娃機的店鋪,四處尋找著那天瞥見的賽車貓貓。

經過一個個娃娃機,無數玩偶閃過,沒有熟悉的模樣。

她來回找了七八遍,始終沒看到它的身影。

被人抓走了。

她怔怔望著眼前的喧鬧,難以言喻的空虛和失落填滿了身軀和四肢。

曲榛握了下拳,很快振作過來,快步走到外面看這家店鋪的名字,在地圖上搜索。

幸運的是,附近也有這家連鎖的抓娃娃店鋪。

她出發去別的店鋪。

第一家,第二家,第三家。

一次次期望,又一次次落空。

等走進最後一家時,曲榛幾乎已經不抱什麽期望了,待看到某個娃娃機裏熟悉的酷酷拽拽的臉,她忽然笑了。

今天是她的幸運日。

早上六點,天蒙蒙亮。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車行門口,周溯下車反手關上車門,管家見他走得急,忙追下去。

“阿溯,那些禮物送過來?”

“不用。”

“晚上記得回家吃飯。”

“嗯。”

簡短的交流結束,管家目送周溯進了巷子,輕嘆了口氣。

每到生日這天,周溯的心情都不太好。他雖然是22號生日,但這一天是屬於周家的宴會,並不屬於他。

真正屬於他的日子是今天。

今天的晚餐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喬知周會親自下廚給周溯做一碗長壽面,她若是心情好,周維楨也能分到半碗。

周溯一晚上沒睡,心情很差,疲憊和困意一起湧上來。

他低垂著眼,神情冷淡地朝車行後門走去,離門還有一米,他停下了腳步。

門口蹲著個人,小小的一團。

和那晚雨夜一樣的角度,她用漆黑的發頂對著他,兩只白玉似的耳朵露在外面。

只是現在她身邊沒有貓。

女孩子聽到動靜,擡頭看過來,眼睛清亮,毫無睡意。

看來在這裏等了很久。

“周溯。”她歡欣地喊他的名字。

周溯不想俯視她,蹲下身,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嗓音微沙:“怎麽這麽早過來了?怎麽沒進去?”

曲榛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知道他不在就沒進去,想等在門口,他回來她就能第一時間見到他。

男生聲音裏的疲倦很明顯,她沒說多餘的話。

“給你。”她把藏在身後的娃娃拿出來,擋在臉前,抿唇笑起來,“祝、祝你生日快樂。”

周溯垂眼看著眼前的玩偶,白色的貓咪,戴著賽車頭盔,表情很酷,拽拽得和他對視。

酷酷的貓咪玩偶卻有溫柔的嗓音,和他說生日快樂。

他擡起手,手掌按住女孩子拿著玩偶的手,將她柔軟的手籠在掌心,緩緩收緊。

“謝謝小貓。”他啞聲說。

溯喵喵:謝謝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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